第237章
管得着么?我、我敢管么?!” “……” 几?息间,戚世隐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俨然是气骇至极,直回身去时?连身影都晃了下。 他下颌厉然绷着,牙关紧咬:“谢清晏与婉儿的婚事,是他亲口从陛下那?儿求来的!圣旨已达,他还?想反悔、是要欺君不成?” “你还?没看明白吗?谢清晏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所图岂是与婉儿之姻亲?!” 戚嘉学咬牙切齿,死死瞪着戚世隐: “我不信你半点不知道——安家覆灭之前,你插手赈灾银案、卖官鬻爵案,桩桩件件难如登天,其中朝中关节错综复杂——若非谢清晏在背后支持,难道是你去疏通的?!” 戚世隐面色急变,沉默过后,他冷声道:“两案我问心无愧,纵有借力,也?是安家应当之罪。” “借力?” 戚嘉学哈地?一声冷然大笑,像是气得仰回椅中,“无尘你清醒点儿吧!不是你借力于他,而是他操棋于你!你与我,与戚家,与朝堂中诸多老?臣,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若要弃棋、碎棋,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戚嘉学扯得脖子到脸都涨红了,他怒指着宫城方向,青筋暴起:“他谢清晏是皇亲贵胄,是长公?主独子,是赐了国姓的镇北大将军!你我是什么?是仰陛下鼻息的文臣而已!昨日是安家,今日是宋家,明日又是谁家?!再进一步,他是不是要剑指那九五之——” “父亲。” 戚世隐猛地?打断。 戚嘉学像是被扼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至。 想起自己差点脱口说出什么,他脸色顿时?从涨红刷白下来。 指着宫城的手颤了颤,压到膝前。 戚嘉学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他僵着慢慢摇头:“无尘,我年少时?也?与你一样,有雄图壮志,有一腔热血……可如今在上京城中活了几?十年,我早已看透了,这世间不是只有公?理——权力之下,才?有公?理!” “……我与父亲不同。无证之罪,我绝不会妄断于人。”戚世隐不为所动。 似乎被戳到痛楚,戚嘉学脸色一变,抬起头来看向戚世隐。 戚世隐道:“我只知安家、宋家其罪难容,我既遇上了,就一定会查下去。” 戚嘉学脸色难看:“如今上京已经被你这桩案子搅得暗流涌动,风声鹤唳,你还?嫌不够吗?宋家虽不能奈何谢清晏,却能奈何你。如今既然万平生愿意?扛下此案,你为何不能就此收手?” “父亲十日不朝,都能得知万平生的口供,我还?能看不出?其中龃龉?”戚世隐冷然道,“既有龃龉,怎可不查?何况兹事体大,他万平生区区一个太?府少卿,远担不下!安家尚只是国之蠹虫,而宋家、宋老?太?师,他呢?他敢勾结北鄢、通敌叛国——” “住口!” 戚嘉学怒得拍桌而起,“你、你不是不定无证之罪!你哪来的证据?!论亲系,他可是你外王父!” “整个上京都知晓万墨是倚仗其舅公?宋太?师才?为非跋扈,这不叫无证之罪,这叫未证之罪!” 戚世隐道:“至于证据,十数年阴谋勾当、怎可能滴水不漏?宋家是朝中倚大,不知末路——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找到。” 戚嘉学气得头晕:“如今陛下皇后皆不在京,二皇子监国,等不到你查到证据,就会有人下手,宋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便让他们来吧,我等着。” 戚世隐说罢,拂袖转身。 “你去哪儿?!”戚嘉学勃然大怒。 “自然是先去找谢清晏、将白商带回府!”戚世隐冷声回眸。 “我看你也?疯了!”戚嘉学急得从书桌后追绕了出?来,“你想想他做的是什么!是欺君!他图的又是什么?!是、是——总之,你若将此事声张出?去,不只是戚家要完了!到那?时?候,你妹妹也?保不住的!!” “…………” 最后一句话蓦地?拉住了戚世隐的身形。 他在原地?僵了许久,没有回头。 半晌,戚嘉学才?见?自己这个傲骨清孑的儿子慢慢低了头。 “可若他伤了白商……如今谁还?能给她撑腰?” 戚世隐低声里,情绪难抑。 竟像是沙哑悲楚。 不知想到什么,戚嘉学面色青了青。然而比起悬于颈上的利斧、足够掀覆大胤的天地?之变,如今再大的惊涛骇浪也?不能让他分心了。 戚嘉学长叹了声:“如此骇然之事,虽说谢清晏吃定了戚家不敢掀开,但何尝不是他不顾性命地?发了一场疯?” 戚世隐回身:“父亲是说……” “他所图谋非朝夕,却为白商甘冒前功尽弃之险,”戚嘉学叹声,“我想,他不会伤害白商的。” “……我知晓了。” 戚世隐转回身,推开身前的门。 戚嘉学皱眉:“今日是上元节,你又要去哪儿?” 戚世隐头也?不回地?踏了出?去。 “回大理寺。” “此案一日不明,我一日不再归府。” - 上京城西,毗邻宫城下,一众官居间坐落着一间普通的四进院子。 这座宅院东南角的正门大开,即便从外路过,也?能一眼瞧见?里面正对着府门的影壁上镌刻着游龙走?凤似的八个大字——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除此之外,偌大府邸在宫城下毫不起眼,院内也?无奇石异卉,全?是陈年见?朽的雕栏木栋,一派简朴清廉之风。 然而如此清水衙门似的做派,却叫路过这座府门的大小官员们,无一不是下马落轿,低着头走?过去都得再弓三分腰。 此地?正是当朝太?师宋仲儒家宅,宋府。 最后一进院落内,西厢名为“一石斋”,也?是宋仲儒的书房、宋家的议事堂。 往日里只有宋家几?个儿子在这儿,老?太?师宋仲儒今日难能露面。 他就扶着一柄看着古朴无华的木拐,靠在座首的椅子中。满面褶子苍老?如枯槁树衣,眼皮跌得快要将眼睛都埋住了,只余下一道带着弯的缝儿。 乍一看很是慈和,只是若被他这样不知道睁没睁眼地?盯上几?息,便是他最斯文稳重的长子宋嘉辉,也?要流着汗弯下膝盖来。 而此刻,一石斋内,正是这样叫人汗颜的气氛。 除了五子宋嘉兴在江南司掌商会之事外,宋仲儒的几?个儿子如今都在议事堂中。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噤声不敢言。 尽管宋仲儒没说话,看的也?不是他们,而是手中捏住的一张红白相?间的狐脸面具。 议事堂内越来越静,火气最盛的三子宋嘉康额头上都憋见?了汗,他正要抬头看向长兄—— “嘉辉,游猎那?日,聪t?儿与魏容津谈得如何?” 被点名的长子宋嘉辉似乎有些不解,宋仲儒为何会在此时?提到此事,但他没有多问一字:“回父亲的话,魏容津怒火中烧,非要手刃杀子之人,幸亏有聪儿亲自接见?,这才?安抚下他来。只是后来出?了意?外,聪儿只能先一步离开了。” “可看着魏容津离京了?” “是,孩儿亲自送他上了车驾,”宋嘉辉道,“至于那?桩意?外……” 宋嘉辉看向二弟。 京中口舌之事皆在宋嘉平手里,他立刻接过话:“是,父亲,那?日游猎不巧遇上胡人刺杀北鄢小可汗,也?是因此才?伤及了路过救人的谢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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