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耶尔左右看了看,这种混乱的黑市小巷,也许会有推车之类的东西。 但每次迫切要用上什么东西的时候,那样东西偏偏就不在,不用的时候反而随处可见。 他到处扒拉了一会,在感觉到雌虫体温越来越低时果断放弃,想了想,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只留下最里面的薄毛衣。 一阵寒风吹过,耶尔猛地打了个哆嗦,浑身都僵住了。 ……好冷。 他将那件暖烘烘的羽绒服裹到雌虫身上,在尝试拉拉链未果后,将两边的袖子绑了一个结,勉强遮掩住雌虫的身体。 然后蹲下身,将雌虫拉扯着放到了背上,无比艰难地试图站起身。 但像是被那一点暖意烫伤,又或者被压迫到了伤处,本来意识昏聩的雌虫突然痉挛起来。 刚刚站稳的耶尔踉跄了几下,差点又把雌虫摔回地上。 “……别动!” 他下意识咬牙道,不知道雌虫有没有听见,但好歹不再乱动了。 背上的身体冷得像冰,沉沉地压在肩背上,他艰难地把雌虫往上托了托,往黑市出口走去。 …… 雪下得越来越大,飞旋的白絮在暗沉的灯光下无声降落。 层层薄雪堆到耶尔的头上,剩余的都堆积在背上的雌虫身上。 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合而为一,从远处看就像一个臃肿的雪人在蹒跚独行。 耶尔比背上的雌虫矮一些,身形也清瘦,托着雌虫的膝弯行走时,那双修长的小腿时不时就会滑下来,费劲巴拉的。 “呼……” 白色的雾气从唇齿间溢出,闷在毛绒绒的围巾里,散发着湿漉漉的潮热气息。 耶尔把背上滑落的身体往上托了托,手臂泛起酸痛,甚至在寒冬腊月里热出了汗。 背上的雌虫就连气息都很微弱,垂落的手臂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新鲜的血蜿蜒而下,最终在指尖凝聚,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你可别死了啊。” 背上一片潮热,是血完全浸透了羽绒服和毛衣。 耶尔喉结微动,低声喃喃道,“都坚持这么久了,再忍耐一会吧。” 他咬了下舌尖,强行从一片混乱的思绪中抽身,屏住气加快脚步,往巷子口走去。 “哔——” 远处传来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打破了街口的安静,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向着这边靠近。 耶尔心头一松,快走几步跑出街口,恰好对接上跳下悬浮车的医生。 “阁下,是您叫的救护车吗?” “来,把他放到担架上,小心伤口……” 救护车的门“砰”一声关紧,蓄足能源往半空飞去,汇入悬浮轨道中。 车上配备了两个经验充足的医生,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急救,雌虫脸上厚重的血污来不及擦,已经被戴上了氧气罩和各种各样的机器。 耶尔坐在一旁平复急促的呼吸,视线紧盯着雌虫的脸,直到情况初步稳定,紧绷的肩膀才松懈下来。 他按了按眉心,有些疲惫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角落的亚雌助手从电子屏幕中抬起头,悄悄观察起耶尔的侧脸,心下有些惊异。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雄虫阁下? 虽然早有耳闻,但距离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眼前的雄虫清俊漂亮得不像话,疲惫地虚合着眼眸,眉心紧蹙。 他半身染血,极致的红和苍白颜色剧烈冲撞,光是坐在那里,就有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亚雌压抑住胸腔里的急突乱撞,完全移不开眼。 接到雄虫的求救信号时整个医院爆发了一小阵混乱,院长紧急派了两个资深医生,火急火燎地飞过来,生怕慢了一步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亚雌余光瞥到担架上的雌虫,撇了撇嘴。 结果居然是为了治疗一个快要死的雌奴? 他暗暗嘀咕一声,“真是浪费医疗资源。” 然而下一秒,冷意袭击后颈,他猛一哆嗦,蓦地对上一双深黑的眼睛。 耶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底有寒意蔓延,“你在看什么,生死关头擅离职守,你的职业素养呢?” 质问的语气让亚雌顿生委屈,咬着牙将视线转回屏幕,有些愤愤不平:不就是一个D级雄虫嘛,有什么好高高在上的! 那些传言肯定都是假的!哪里温柔美好了,冷着张脸是想吓死谁?! 救治的雌虫医生注意到氛围微妙,皱了皱眉,警告道,“专心,诺尼。” 说完后他转头看向耶尔,缓和了语气安抚道,“不用担心,阁下,您打的求救电话非常及时,情况已经初步稳定下来。” “雌虫的恢复力很强,救回来后就很难死去了。” 耶尔收回视线,看向担架上紧闭着眼的雌虫,神情终于舒缓下来。 “那就好。” 作者有话说: ps一个私设: 将军的资料包括年龄外貌等是对外保密的,是帝国荣耀的一个符号和象征,始终没有在大众媒体上露脸,关于他的照片也会被智脑拦截不会流传出去,所以知道他具体样貌的并不多。 第4章 现在还不算特别晚,医院里面灯火通明。 雌虫已经被抬进去做手术,跟着下车的耶尔被亚雌护士带去缴费,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和单子塞了一口袋。 耶尔看看单子又看看余额,叹了口气。 捡一只雌虫真费钱啊,再折腾下去他光脑里的余额可真的见底了。 “觉得贵之前就不要打那么狠啊……现在已经进手术室了,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还难说呢……” 窗口处给他打单的雌虫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光闹悬浮屏上的光反射在眼睛里,他的眼眶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旁边的亚雌在桌子底下推了他一把,暗示他别乱说话,要是被雄虫记恨上没有好果子吃,那名雌虫咬住下唇闭了嘴。 耶尔抬头扫了他一眼,随手将单子塞进口袋。 “路上捡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呢。” 他说完就跟着护士离开,没再看那个雌虫的表情。 * 雌虫已经被推进手术室,红灯亮起,耶尔捏了下眉心,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没过多久就有医护急匆匆地跑来,紧张地低声道,“阁下,您可以到专属的接待室等候,我们已经准备了……” “谢谢,但是不用了。” 耶尔侧头凝视着紧闭的门,声音很轻,“让我自己坐一会吧。” 从路过黑市到遇见雌虫,再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几十分钟,上涌的血液消退,那股莫名的冲动也随之消散,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一时冲动似乎并不足以支撑刚才的举动,但也找不出更深的动机和目的。 不管是看见广告的时候,还是被直播恶心到的时候,他都没有买下雌虫的念头。 一方面是心理抗拒,不能接受虫口买卖。 而另一方面,他是穿越过来的,其中原理不明,但能突然穿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穿回去,并不适合和谁建立亲密关系。 ……算了。 耶尔十指交叉抵在眉心,深深吸了口气。 让雌虫在医院养好伤,然后叫他去找工作自力更生吧。 不必带回家也不必建立起多余的关系,就当是他的一次见义勇为好了。 …… 五个小时后,雌虫被转入普通病房。 耶尔跟上去,一眼就见到赤裸着躺在病床上的雌虫。 雌虫身上饱满柔韧的线条像是起伏的山峦,平静中带着温厚的柔软,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已经止血,袒露出内里鲜红的血肉和白骨,看起来万分狰狞。 “怎么不给他盖上被子?” 耶尔蹙眉,想起直播时雌虫不堪受辱的羞耻神情,将病床边的帘子拉上,阻挡了外界可能出现的视线。 病房内站着一个雌虫医生,棕发棕眼,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正在查看仪器上的数据,闻言神情抱歉地看着他。 “只是为了方便观察……抱歉阁下,我没有考虑到您已经厌倦了这名雌奴的身体。” 耶尔动作一顿,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别做多余的联想,他不是我的雌奴。” “是吗?” 医生疑惑地反问了一句,“可是他的颈环上已经录入了您的信息,确实是您的雌奴。” 耶尔神情更加困惑,“他是我在路上捡到的,根本没有录入……”什么信息。 等等,颈环?!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耶尔几乎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确实摸过雌虫脖子上的颈环,但没有找到开口就放弃了,居然会自动识别并录入信息吗?! 他唤醒光脑,开始百度颈环和雌奴的词条。 “雄虫在颈环上抚摸一周即被视为确认录入,在颈环中被录入了雄虫信息的雌奴,将终生归属和忠诚于雄主……雄虫有责任为其提供基本的生存条件,不抛弃不虐待……” 他一目十行地扫完,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他救下来的雌虫,阴差阳错下已经和他绑定在一起,期限还是非常儿戏的“终生”。 像是某种领养流浪猫狗需要签订的协议。 耶尔心情复杂。 这和刚才他想放雌虫走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站在一旁的医生抬头看了看他,“阁下不想多费心思的话也没关系,您能将他送到医院已经仁尽义至,后续可以交给我们处理。” “处理?”耶尔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微蹙起眉,“什么意思?” “等白天或这个雌虫清醒过来,把他赶出去自生自灭就好了,您既然不要他,医院也不是做慈善的,自然不会收留一个受重伤的雌奴。” 医生无所谓地笑笑,把笔插进白大褂口袋里,“都是这么处理的。” “而且——不管是站在医院的立场,还是站在我的角度,都不建议阁下把他捡回去。” 医生笑意微敛,看着病床上昏迷的雌虫,沉声道,“因为,他已经废了。” “这个雌虫的眼睛严重发炎感染,右眼已经近乎失明,背部的骨翼被连根拔起,根部已经完全坏死,受创面积极大,双腿被含有星辰暗物质的子弹射穿,后又完全被打断,左腿比右腿伤势轻一些,但也很难再站起来了,这是主要的几处伤,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 那些惨烈和苦难像是有了重量,沉沉压在听者心上,耶尔抿紧薄唇,凝视着雌虫忍耐痛楚的眉眼。 说到后面,就连见惯了各种场景的医生也面露不忍,叹了口气。 “最要命的是,手术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好像被非法做过虫体实验……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自愈能力。” 雌虫天生的体质优势便是恐怖的自愈能力,这让他们得以在战场上长久存活,同时便于忍耐雄虫的各种磋磨。 “他本该在刚才就死去,只是被阁下捡了回来,才得以苟活多这一时半刻,但更多的……医院就无能为力了。” 这已经是给雌虫下了死亡通知书。 病房里一片死寂,外面的风雪愈发大了,砰砰地敲打玻璃,寒意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手指骨节被捏得咔一声响,让耶尔倏地回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虽然一开始没想管那么多,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任谁也不甘心让他就这么死去。 更何况雌虫还阴差阳错打上了他的标记,成为了他的“所有物”和责任所在。 医生沉吟片刻,余光扫过耶尔,突然道,“办法倒是有一个,治愈不敢说,但至少能让他活久一点……不过需要阁下的配合才行。” * 虫族社会结构的形成除了性别差异巨大外,还有两个重要原因。 一是雌虫每年都会定期发情,如果没有雄虫信息素的抚慰,身体就会逐渐衰败,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硬熬没有用。 二是雌虫的精神力在成年后不久就会出现紊乱,越往后情况越严重,如果没有雄虫的精神力疏导,就会衍变成暴乱,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虽然存在合成信息素和精神力平替,但雄虫的安抚剂作用仍然是最强和最纯粹的,无可替代。 “刚才检测到这个雌虫已经处于精神力暴动后期。” 医生的建议是,“您可以给他做一次精神力疏导,延缓精神图景的崩塌。” “有些生疏?没关系,精神力疏导是每个雄虫与生俱来的能力,您不必有顾忌,这个雌奴的情况想必也不会更糟了。” “好吧……”耶尔看着床上的雌虫,神情严肃下来,“我尽力试试。” 他侧身坐在病床上,闭上眼睛,将有关于精神力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 负责检测的工作虫面露失望,朝外面等待的各种虫族摇了摇头。 雄虫固然珍贵,上流阶级却不缺一个平庸的D级雄虫。 在那之后,在他的病床前流连围绕的虫族少了大半,再没有一个世家贵族表现出拉拢之意。 …… D级雄虫的精神力支撑不起复杂的疏导,教导他使用精神力的导师只讲了个大概方法,没有让他实践过。 …… 他没有告诉任何虫的是——他的脑中没有精神图景,即根本没有储存精神力的地方。 但当他静下心想要凝聚精神力时,它们就会感到召唤般凭空出现,乖顺又热情地任由他驱使。 无形的波动震荡开,如石子落水泛起一阵阵涟漪,千万根精神力丝线缠绕上指尖。 耶尔闭上眼,伸手点上雌虫的眉心,尝试探入精神图景—— 他在一片呼啸的风声中睁开眼。 头顶倒悬的天幕无星无月,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黑。 他身处一片荒芜浩荡的雪原,目之所及唯有狂风暴雪,仓皇而悲凉。 精神图景能够反映主体的精神力强弱,面积越广阔证明精神力越强大。 这里一片空寂,但足够看出雌虫的精神力曾经强到恐怖。 “但……为什么是雪?” 耶尔在及膝的雪中艰难前行,像是一条小鱼逆着倒灌的江流而上,几乎要被风雪淹没。 “因为差点死在雪地里,恐惧映射到精神图景中,才构建出一片暴雪的荒原?” 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脑海中一片清明。 不对,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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