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凡人_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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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教室里总少了个年轻的身影，那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频繁缺席我的课程。当听闻我扣除她的平时分时，她梨花带雨地向男友倾诉委屈。就在当日，几个陌生男子闯入办公室，将我的工位砸得一片狼藉，只在废墟之上留下一张烫金名片，像是胜利者留下的战书。我望着满地破碎的文件与散落的办公用品，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般炽热而张扬的爱意，曾经的我也深深拥有过。还记得多年前，一句“七年之痒”如同魔咒，我和席亭毫不犹豫地携手走进民政局。从那扇门踏出的瞬间，阳光洒在他年轻的面庞上，他高举着结婚证，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夏的骄阳：“七年算什么？叶冉，以后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走。” 那时的誓言，字字铿锵，仿佛能穿透岁月的长河。然而此刻，指尖摩挲着那张质感上乘的名片，“席亭”二字在金色底纹上格外醒目。原来，所谓的“一辈子”，竟如此匆匆地走到了尽头。夜幕降临，席亭难得早早归家。凛冽的寒气裹挟着他一同进门，他手中提着几个打包盒，递到我面前时，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今天路过京大，看见你从前爱吃的那家小吃还在，尝尝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盒子里残余的温度传递到掌心，却比不上我内心翻涌的热浪。我凝视着他，轻声发问：“你去京大干什么？” 他解领带的动作骤然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说道：“和客户吃饭。” 我默默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无名指的婚戒上。同事的话在耳边回响，她说那个女孩的男友看似事业有成，砸完工位后留下名片，那态度嚣张却又透着十足的底气。而我包里的那张名片，背面的叶子脉络纹路，分明是照着我的名字设计的。长久的沉默让气氛愈发凝重，席亭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他蹲下身，试图抚摸我的脸庞，眼中满是关切：“怎么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恰在此时，手机提示音突兀地响起，他眼神闪烁，动作也慢了半拍。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平静地说：“一个学生犯了纪律，我按规定惩罚，她不太服气。” 听到这话，他明显松了口气，顺势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原来我们叶子老师在工作上也会遇到难题啊。” 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我听得真切，那是特别关心的专属铃声。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让他渐渐心不在焉。我看着他，轻声问道：“你不想知道她的名字吗？” 他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耐烦：“你的学生，我怎么会认识。” “万一呢？”我不依不饶。他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叶冉！我真的很忙，公司还有一堆事，我不想回家还要听你拐弯抹角的话。你自己能处理好的，对吗？” 说完，他冷着脸走进书房。我拿着他落下的文件跟过去，却冷不防撞上重重甩上的房门，文件散落一地。我捂着撞疼的鼻子蹲下，满心苦涩，此刻竟开始埋怨这房子的隔音为何如此之差，让我清清楚楚听到书房里他压抑却温柔的话语：“别哭，我在。” 我与席亭的故事，要从相恋的第七个年头说起。那时的我们，一个创业屡屡受挫，一个学业尚未完成。在狭小逼仄的出租屋里，我们分食着廉价的泡面，守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因一句“七年之痒”，便瞒着家人去领了结婚证。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那些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时光流转，我们在岁月中各自成长，步伐渐渐不再一致。他放弃创业，进入大公司，凭借努力一路升至管理层；我完成研究生学业后，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选择成为一名平凡的教师。曾经以为相爱就能战胜一切，可如今回望，彼此的面容早已变得陌生。曾经那个会为了我受冻而红着眼圈给我暖手的男孩，如今却在心疼着别的女孩的眼泪。临近深夜十一点，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席亭轻手轻脚走进来，像往常一样准备给我盖被子，却发现我还醒着。他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道客户那边出了状况，需要他立刻过去处理。我静静地看着他，问道：“是今天和你吃饭的那个客户吗？” 他点头。我忍不住冷笑：“光陪吃不够还要陪睡吗？” 他停下动作，眼神冰冷地看向我：“你想说什么？” “想说根本没有这个客户，是你外头有其他女人，在撒谎？” 他后退几步，眼神中满是审视：“你以前不会这么无理取闹的。” 待他离开后，手机职工群里消息不断，三班导员的抱怨声此起彼伏，说班上那个叫苏乐萱的女生又在闹事，大晚上非要搬出去住，还说男朋友马上来接她。次日清晨，我醒来时，发现席亭躺在身边。床头柜上的手机提示灯不停闪烁，我伸手去拿，路过他身旁时，手腕被他一把抓住，那警惕的眼神，仿佛我是他的敌人。我坦然说道：“你有消息。” 他嗤笑一声，将手机递给我：“想查就查，密码改成结婚纪念日了。” 那语气中满是嘲讽，仿佛在嘲笑我对婚姻的不信任。输入密码后，除了公司群，私人聊天寥寥无几，刚收到的消息也是下属请假。见我脸色难看，他像是赢得了一场胜利，将我揽入怀中，又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条璀璨的红宝石项链。他轻柔地为我戴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一起走过两个七年了，怎么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说着，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将头埋在我的颈窝。我心中苦涩，若不是在杂志上见过这条项链，知道它还有一对配套的耳坠，恐怕真的会为自己的猜疑感到愧疚。可事实摆在眼前，那对耳坠，此刻又戴在谁的耳畔呢？然而，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最终只剩下我一人独坐。当侍者第三次询问能否将座位让给其他客人时，我满脸通红地起身离开。身后，那对小情侣甜蜜的交谈声传入耳中，他们兴奋地讨论着这家餐厅有多难订位，菜品有多美味。而我的手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三小时前我询问席亭何时能到的消息。拨出的电话被挂断，随之而来的是简短的“公司有事”。鬼使神差地，我联系上三班导员，听她诉说着那个女孩的事，说她的男友又来帮她搬行李，还忍不住夸赞对方帅气。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席亭，他丝毫不见中年男人的油腻，反而愈发成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