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据了解,纵火案唯一死者年仅二十二周岁,事发时她正处于爆炸中心,虽然规模非常小,却依旧导致了当场死亡。” 这段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梁岁的耳畔,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上主持人平静地播报着下一则新闻,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第十七章 她死了? 怎么可能! 她分明活着! 所以,是霍司年把她救了下来,又对外界宣扬了她的死亡吗? 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如坠冰窟,面色惨白,关掉了电视。 她的手心冰冷,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别墅中的暖气那么足,却怎么也捂不热她的身体。 梁岁又想起那个手机里的游戏,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告诉她什么事情? 可只要仔细去思索,剧烈的头痛便会接踵而至,她只得捂着脑袋,缓了好半天才缓过神。 就这么呆坐了几个小时,窗外渐渐黑了下来,梁岁也没有开灯。 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她早就听见楼下汽车发动和熄火的声音,却一点动弹的欲望也没有。 “岁岁?”霍司年一眼就看见沙发上动也不动的她,面前的电视机还在播放着乱七八糟的剧情,他不感兴趣地瞟了一眼,过来抱起梁岁,“怎么这么冷?也不开灯,饿不饿。” “霍司年,”梁岁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想用我的手机。” 霍司年的眉心狠狠一跳,却还是笑了笑:“好,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拿。” 这些小要求霍司年向来都不会拒绝,他今天带了外面的饭,两人吃好后,他便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手机。 “但是今天不能玩了,知道吗,”他点了点梁岁的鼻尖,语气很温柔,从前人人见之都称冷酷的霍司年,却总是像哄孩子一样对她说话,“你的黑眼圈又重了。” 梁岁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沉默着点点头。 霍司年没有逼她做什么,只是霸道地将她圈紧怀里,抱得很紧,但梁岁始终睁着一双漂亮空洞的眼睛,始终无法入睡。 “又睡不好了么?”霍司年的声音低低的,从床头柜摸出一个药瓶,又倒了点热水,喂梁岁吃了。 困意翻涌,梁岁心里有些警觉。 这不是普通的安眠药,更像是安定片之类的东西,从前的梁岁也有过失眠的经历,但没有任何一款安眠药能做到吃下去就睡着。 可她来不及多想,便昏昏沉沉进入了睡眠。 霍司年对着她的耳鬓脸颊吻了吻,很疼惜的模样,他低声喃喃自语:“岁岁,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的。” “我爱你。” 这声音像咒语一般缠绕在梁岁耳畔,令她整夜睡得不太安慰,清早起来黑眼圈更重了,手机就在枕边搁着,霍司年已然不见了踪影。 “记得吃早饭,在桌上了。” 第十八章 熟练地开机、解锁,即使是在没拿到手机的昨天,依旧能看到几个小时的屏幕使用时间。 梁岁知道,霍司年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 这样想来,如果自己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信息,那个游戏真的是最佳的方法,霍司年并不会把一个内存都不占多少的小游戏放在眼里。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游戏的图标。 像素小人依旧坐在火堆前烤着火,抬起头对她说了一声: 她走进房间,梁岁便也跟着点了进去。 窄窄的四方小木屋,壁炉摇曳着温暖的火光,梁岁的手指移动,落在那个日记本上。 密码锁跳了出来,她拨动开关,齿轮旋转咔哒咔哒的声音,令她手指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1、2、0、5. 密码输入正确。 欢快的声音响起,梁岁全身都卸了力,她恐惧于日记本里自己兴许无法接受的真相,却也知道,这是最重要的东西。 过场动画是日记本摊开,上面有书写和保存两个选项,梁岁没玩过这种游戏,但隐约明白她不能点第一个,于是打开了第二个选项。 “……”梁岁的眼睛慢慢睁大,真相就摆在眼前,她却只觉得恐慌,这显然是她自己写下的东西! 可无论如何去想,梁岁都没办法回忆起这段记忆。 这段话停留在这里,再点下一页,游戏便没有给出反应,梁岁的脸色煞白,手脚冰凉,退出这个界面后,又点击了下一条存档。 第十九章 在翻到底部后,日记本被像素小人从桌板上拿起来,丢进了壁炉,轰的火苗过后,所有存档都变成一片空荡。 梁岁知道头顶就是监视器,她急促地喘息着,眼泪打湿了脸颊,只得埋头佯装自己困了的模样。 原来如此。 原来她不是突然来到三年后,而是忘记了那三年的记忆。 或许霍司年请来的医生是催眠她忘记所有,可不知为何,她只忘记了被囚禁这三年的记忆,之前的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日记中的她绝望得像一个被关在透明玻璃箱中的青蛙,而霍司年始终打着宠爱的旗号,高高在上地观察着梁岁。 她由衷地痛苦,却也打心底地感受到了愤怒。 梁岁无意去思考霍司年到底在想什么,曾经自己那么爱他的时候,霍司年的态度如此恶劣,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开。 可是就在她放下一切想要离开时,他却又说爱她。 那个催眠阴差阳错地令梁岁忘却了三年的痛苦记忆,她在袖子上擦干净眼泪,决定不再哭泣。 梁岁向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手机还在幽幽地亮着光,像素小人烧干净日记后,便坐在壁炉前取暖。 她那小小的、只占几个像素格的头抬起来,似乎在看着屏幕外面的人。 她叫着梁岁的小名,对话框里显示着一行行文字, “我来了。”梁岁哽咽着,就好像在触摸自己的脸一般,轻轻抚摸屏幕上小人的脸。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进游戏的第一句话,就是小人对她说:“你来了”这句话。 她的触摸下,小人的语音又有了变化,她对梁岁一字一顿地说: 网络上随处可见的鼓舞人心的话语,或许落在霍司年眼中,只会成为见怪不怪的笑料,可那一瞬间,梁岁却陡然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或许,那个被催眠的梁岁是故意的。 她自杀了那么多次,显然已经没有了求生欲望,却依旧不愿意放弃自己。 所以哪怕知道要被催眠,她也丝毫没有惧怕,甚至用了谁也不知道的方法,将这三年的恐惧一同湮灭了。 三年中,她被关进黑暗的地下室无数次,所以她怕黑。 她恐惧于不见天光的禁闭,而梁岁并不觉得害怕。 这都是“上一个”梁岁的用心良苦,只要忘记了就不会恐惧,她闭上眼,泪水滑落下来。 梁岁要把自己救出来。 第二十章 卧室的床头柜是监控的唯一死角,在梁岁认真的观察过后,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兴许是霍司年也不大乐意睡觉时有个监控探头总盯着自己,这成为了梁岁唯一的机会。 她假意把手机插上充电,背对着房梁,把那瓶装了小小药片的瓶子藏在手心,又拖着长长的链子,走到厨房。 在被监禁的三年里,梁岁从未下过厨。 她找到冰箱里的香蕉和牛奶,抖出三粒药片,一起放进搅打机中。 今天霍司年下班得很早,梁岁看他脸色毫无异样,心底蓦然松了口气。 沙发上的暖黄光线笼罩着她的身体,而她正端着一杯奶昔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霍司年看来,是很温馨的画面。 于是他心底微微一动,凑过去亲了亲梁岁的脸颊。 “今天怎么想到喝奶昔?”霍司年笑道,“自己做的吗,给我尝尝。” “不给,”梁岁撇了撇嘴,又喝了一口,“自己倒去。” 她难得做点东西,霍司年不可能不感兴趣,他便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没看见梁岁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死死地盯着霍司年的后背,直到男人无知无觉地走了回来,手里还端着那掺了药的奶昔,轻轻和她碰了个杯。 “岁岁,”霍司年尝了一口,嘴唇湿润,低声道,“这真是我觉得最幸福的一天了。” 梁岁没有说话。 她的呼吸有些发紧,不敢让霍司年察觉,连忙又喝了一口,眼看男人的杯子见了底,她才松了口气。 “去洗澡,”在他要吻她时,梁岁推了推,却不似全然抗拒的模样,“你刚从外面回来,脏兮兮的。” 霍司年眸中带着点喜悦,点了点头。 他径自走向洗漱间,梁岁爬回床上,手脚都冰冷,她脑中浑浑噩噩,当时自己吃这药片时作用倒是很快,只是不知道霍司年要多久。 浴室在这时传来砰的一声响。 霍司年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面前梁岁站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冽表情。 甫一抬手,哐当的铁链直响,他陡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早就猜到了,”梁岁的声音低低的,“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因为是你给我的,”霍司年道,“你很少给我做东西。” 梁岁手上抓着那禁锢了自己自由三年的钥匙,她看着霍司年,猛地推开了窗户。 外头大雪纷纷扬扬,冷空气灌入室内,她松开手,将钥匙丢入茫茫大雪中。 霍司年的声音低得有些温柔。 “岁岁,不要出去,”他认真地说,“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得那么美好。” “我是真的爱你,想要照顾你,所以才把你关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梁岁置若罔闻,关上窗户,回头看向霍司年。 她没有被这离谱的话语激怒,反倒意外平静下来:“霍司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就算死在外面的世界,也好过被你囚禁在这里。” 药片一直放在床头,而霍司年也从不对她设防,梁岁明白过来,曾经的自己并非是逃不掉,而是不想逃。 她日日夜夜都痛苦到了极点,比起逃离霍司年,她更想要做的是逃离这个世界。 是忘记了这三年的梁岁才唤起自己内心的求生欲。 霍司年的眼神有些怔然,他走下床,却发现铁链已经被梁岁加固得很短,摇摇头苦笑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已经伤害过我了!” 她声调提高,半点也不想看到男人眼底的深情,厌恶地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霍司年,曾经不爱我,百般抗拒我的人是你。” “现在装模作样,以为自己很深情的人也是你!” “你除了伤害我,你还做了什么?我爸妈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无路可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别再来祸害我了。” “算我求你了。” 这段话她说得断断续续,不知为何,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下来,她哽咽着,后退一步,与望向自己的霍司年对视。 直到霍司年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岁岁,催眠师真的让你忘了这三年。” “所以你也忘记了,你父母会死的真正缘由,还有叶家的破产,是吗!” 霍司年的话令梁岁睁大了眼睛,她愣愣地看着对方,直到霍司年又朝她走了一步,却被铁链拽住了手脚,停在远处。 他的眼眸温和而深情,低声道:“当年针对你们家的,就是叶琳的父母,你爸妈在狱中自杀,也是因为叶琳,她告诉他们,如果想要你好过,就必须死。” “这三年来,为了你,叶家被我整治破产,可是他们一直在派人找你,要找你复仇。” “他们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这番话令梁岁感到天旋地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司年,对方诚恳地说:“岁岁,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把你关在这儿,也是为了保护你。” “相信我,好不好?” 梁岁刚刚建起的勇气陡然崩塌,她还要质问,可霍司年直接说:“墙角有信号屏蔽器,你把它关掉,然后联网,你可以查查叶家是不是已经倒闭了。” 她心头一片混乱,按照霍司年的说法去做,男人笑了笑,说:“密码是1205.” 是她父母的忌日! 梁岁的手颤抖着去拨动数字,咔哒一声,信号屏蔽器那小小的盒子便解锁了,她拔掉电源,把床头的手机拿来。 霍司年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毫无威胁的样子。 “本市知名企业家叶忠因涉嫌资金诈骗落网。” 这条新闻的时间已经是两年了,梁岁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手指微微发抖,男人从身后拥上来,抱住她的背,低声道:“岁岁,我才是爱你的那个人。” 第二十二章 “我不相信,”梁岁猛地推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边穿衣服一边哽咽道,“叶家不是什么好人,难道你就是?” 霍司年脸色瞬间变了。 他以为在自己把一切都说明白后梁岁会回心转意,至少不会再这么抵触他,可棋差一着,他的铤而走险落得一场空。 看着梁岁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往外走,霍司年难得慌张起来,他眉头紧皱,扯了扯手上的锁链。 “岁岁,”他的语气带着一点威胁,“你真的要把我锁在这里?” “难道你还会没人救吗?”梁岁冷冷地说,“霍司年,你在骗我。” “叶家做了什么,我要听信你一面之词?我可以自己去查,我不相信我是自愿被你禁锢在这里的。” “不要以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 别墅大门被砰的一声关紧,片刻后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霍司年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牙关咬得死紧,狠狠一拳捶在了墙壁上。 他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只能等待下属察觉到不对劲,再来解救他。 黑色的轿跑在雪夜中奔驰,梁岁咬着牙,手还在不自觉地发着抖。 或许最开始她当真被霍司年迷惑,但多听几句后她就察觉了不对劲。从头到尾霍司年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如果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又怎么会费尽心思,在游戏软件里留下那样一段奇怪的话? 脚下的油门不知不觉间用力,车速愈发地快了,她的面上显现出那样坚毅的神色,眉眼沉着,冷冽而理智。 梁岁在走之前带走了霍司年的手机。 她利用对方昏迷时的指纹更正了密码,解开了锁,现在她是一个不被社会意义承认的死人,如果没有钱,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一路开向城区,风雪总算小了些,她才有余力停下来喘口气,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导航位置。 霍司年并没有将她关在很偏僻的地方。 这里离京都不过一百公里,只是因为在郊区才会让梁岁产生自己一直待在荒无人烟的位置。 她又困又冷,一路开开停停,总算从国道开回了城内。 还是夜间,街上基本没有人,梁岁找了间非常小的旅馆,不需要身份证也能入住,凑合着休息下来了。 她看到手机上不停打来的电话心烦意乱,干脆拒接了所有,翻找起霍司年的短讯。 大抵往下翻了几百条,梁岁总算看见了那年,霍司年发信息诱骗她的证据。 她深呼吸抵御脑袋中混乱的情绪。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这次对面似乎有不接不罢休的冲动,梁岁挂断了很多遍,对方只好发来短信。 第二十三章 换做其他时候,梁岁绝对不会相信叶琳的话,她比起霍司年来说要恐怖得多,毕竟霍司年不会想杀了她。 梁岁犹豫许久,才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她开门见山,对面顿了一顿,声音喑哑:“你从霍司年家逃出来了?” “你知道他关了我?” 叶琳冷笑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忘光了。梁岁,两年前可是你自己向我求助的!” 梁岁瞬间怔住了。 叶琳没有必要骗她,现在的梁岁已经没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了。 很快一辆加长叶肯就停在了破旧旅馆的楼下,前台的老板夫妇一晚上看梁岁进进出出好多次,眼神都有些疑惑。 司机沉默着为梁岁打开了车门,她刚坐上去,后排的叶琳就冷冷地说:“把你兜里霍司年的手机和车钥匙都丢掉。” 梁岁没有多问,把这两都掏出来递给了司机,司机便将手机扔进了霍司年自己的车窗里。 待到车子发动后,叶琳才道:“上面有定位器,等天亮霍司年的下属找到他,就会马上追踪到你的定位。” “我给你做了新的身份证和电话卡,你现在只能暂时住到叶家。” 沉默了很长时间,梁岁才道:“你为什么帮我?” 叶琳的脸色极差,嗤笑一声:“谁说我是在帮你了。梁岁,你真是忘得一干二净啊。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梁岁还想继续问,叶琳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到车辆开进地库,两人下了车,她才懒懒地说:“先休息吧,不管你想问什么,今晚我都没有兴趣聊下去了。” “一看到你这张脸和霍司年的名字,我就十足地倒胃口。” 她这点语言攻击在梁岁眼里什么都不算,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她环视四周,别墅依旧那么金碧辉煌,但很显然空荡了不少。 “你睡那个房间,”叶琳打了个哈切,不满地说,“看什么,嫌我这儿没霍司年家好?” “……没有。”梁岁摇摇头。 曾经的叶琳就是这么话里话外都带刺的性子,现在也没有变,梁岁对这不痛不痒的攻击性毫无反应,相反,叶琳作为除去霍司年以外这些日子对她说过最多话的人了,她还有些感激。 虽然叶忠已经坐牢了,但叶家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看上去不算落魄。 梁岁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听霍司年的鬼话。 如果叶家真的是当初害死她父母的凶手,现在的叶琳不可能出手相助。管家拿来了她的新身份证、电话卡和睡衣,请她回房间休息。 这是梁岁难得睡的一个好觉。 只是晨光微熹时分,她还是梦见了霍司年的脸,冰冷的,带着一些暴戾的杀意,冷冷地对她说:“你为什么非要知道真相呢?” “是我对你不够好?我不爱你?” “岁岁,当个笨蛋比当个聪明人幸福,知道吗?” 第二十四章 梁岁猛然从梦中惊醒,窗外已经透露出稀薄的光亮,她的门被轻轻推开了,站着的是若有所思的叶琳。 她见梁岁醒来,径自将热牛奶杵在她手心,冷声道:“喝了,然后去洗漱,我们谈谈。” 温暖在掌心蔓延,噩梦带来的恐惧也消散了些,梁岁擦了擦额角的汗,一口喝完,随即下了床。 等她洗漱出来,叶琳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一起。 “该从哪里说起呢,”她神色有些倦怠,撑着下巴,眸光空落落的,“我先为自己辩解一下。” “你父母的死,跟我无关,叶家破产的这些年,我也没有要找你复仇,要弄死你。” 她没有开口,等叶琳陷入回忆一般,缓缓地说: “之前,霍司年看上去很喜欢我,对吧。” “可实际上,他爱的人是你,一直是。他只有在你出现的场合,才会刻意违背你的喜好,但在假装爱我的时候,他总是忘记我是谁。” “你不能吃辣,所以顿顿饭都很清淡。你笑起来有个酒窝,所以他亲我时,总会敷衍地落在脸颊的位置。” 叶琳抬起眼看向满脸错愕的梁岁,忍不住嗤笑:“一开始我真的好嫉妒你,但是我忍下来了。我想只要霍司年愿意跟我结婚,玩玩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但霍司年似乎害怕着我会针对你,所以一直表现得很讨厌你吧。” “他爸妈其实中意的也是我,因为叶家才能给霍家提供他们想要的,但霍司年偏不,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你一见钟情,故意设计让我生了病,出了国,所以才有了后来和你们梁家的联姻。” “他就用这样高超的演技骗过了他爸妈,骗过了你,甚至他自己。只有我这个旁观者,才能发现他对你的爱,早就超过了正常的阈值。” “他爱你爱得好扭曲。” 梁岁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霍司年的评价,叶琳吃完早饭后,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味道是淡淡的红酒,不呛,却有些迷茫和疲惫,和她此时的神色一样。 “我好嫉妒你,梁岁,”叶琳看向她,又继续说,“这个时候霍司年告诉我,如果想要和他结婚,就必须除掉你父母。” “我没有做出这种事情,但最后还是有人下了手,打着叶家的名义……” “而霍司年,之后也用这件事拒绝了我的婚约,让我颜面扫地。” 梁岁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琳,她的嘴唇有些发抖,最后哑着嗓子道:“所以是谁?” “你真的猜不到吗?” 烟染到尽头,叶琳将它碾熄了,低声说:“梁岁,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我和你,都是霍司年的受害者。” 第二十五章 “我其实不大能想通,他逼死你爸妈的理由,但是很快我父亲就被人举报,随后我们家就这样,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了。” “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你的电话。” “你怎么就没死呢?”叶琳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而且你销声匿迹了整整一年,谁也没能找到你。” “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梁岁,你太可怜了。” “什么人间佛子,他就是一个爱你爱得发疯的偏执狂,你被一个怪物爱上了,所以他切断了你所有能够和人类社会交流沟通的途径,他告诉你外面全都是坏人,只有他的怀抱才是安全的,对吧。” 梁岁脑海中一片嗡嗡作响,震惊得无法思考。 所以霍司年逼死她爸妈,仅仅是为了能够独占梁岁的存在。 “可……可我爸妈,不是支持我和他在一起的吗?” 良久她才问出这句话,叶琳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讽刺的笑,摇摇头道:“你曾经在电话里告诉我,霍司年骗了你,说他是为了帮你复仇才搞垮叶家的,对吗?” “你被他骗了!他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我们叶家的家产,只要吞并了叶家,他爸妈才没有资格继续管教他,再插手他的联姻对象,这样他才能和你在一起,逼死你父母不过是一件顺带的事情!” “只有这样,你才能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你就这样被他骗了整整一年,对他爱得痴心,直到你听到叶家被搞垮的消息,你满心以为自己总算可以走出那个别墅时,听见了他和下属的对话。” “你要走,然后就被锁链铐住了。” 梁岁的呼吸急促,手紧紧握住了玻璃杯,眼眶发红。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么曲折的背后,仅仅是因为霍司年那该死的爱! 他爱她,所以要毁了她,要让她无路可去,变成可怜的流浪狗,然后对他的爱感激涕零。 叶琳的语气又平静下来。 “总之,你这两年肯定过得很烂吧。” 梁岁手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她眨了眨眼,泪水便滚落了下来。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曾经的自己会自杀,会寄希望于失去了这些记忆的自己完成自救。 整整三年,她反复被欺骗,被诱哄,霍司年骗她,被撞破真相后,又编织出另一个巨大的谎言,将她密不透风地裹紧那透明却令人窒息的肥皂泡中。 她从感激到怨恨,从怨恨到麻木,其中有多少挣扎和痛苦? 梁岁已经不敢去想。 “好了,”叶琳撇了撇嘴,看了她一眼,“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家甚至因为这无妄之灾破产,我哭了么?”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报复回去。” 第二十六章 梁岁的嗓子有点哑,低声道:“可现在你我都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气,要怎么报复霍司年?他在京都,几乎是一手遮天了。” “你问我?”叶琳瞪大眼睛,“拜托,你是两年前告诉我你搜集到了证据,让我注意你的动向,来救你的。” “你承诺了要把霍司年掰倒,我才冒着危险把你藏在家里!现在问我,我怎么知道你的证据在哪儿?” 梁岁有些无措,她呆呆地看着叶琳,半晌才道:“可是,我失忆了,我不知道我藏了什么证据……” “我不管,”叶琳皱起眉,“你快点找到啊,这个地方瞒不了霍司年多久的,他要是知道我把你留下来,又转头来搞我怎么办。” 梁岁努力回想可能是证据的东西,但脑海里始终一片空白,她的头有点疼,捂着脑袋闷哼一声,叶琳见状只得说:“算了,你别硬想,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吧。” 最快能到的医生也得明天,梁岁只好暂时作罢,她继续翻看手机里那个小游戏是否有什么提示,但基本上毫无反应。 她叹了口气,点点小人道:“怎么会有人出难题把自己难倒了呢?” 按理来说她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但毕竟在那段日子里,她一定是怀着崩溃又难过的情绪来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现在心态还算正常的梁岁是没办法得知那时可能设置的东西。 她睡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时心理医生就已经到家了,但催眠还需要等她产生困意。 “……早知道就不让你睡那么久了,”叶琳如是说,“这个医生可是按时间算钱的!” 直到下午梁岁才有些困倦,医生便让她选了自己觉得最安心的地方,梁岁环视一周,指了指柔软的沙发。 “就这儿吧。” “梁小姐,”医生的声音很轻,温柔地说,“在催眠过程中,你一定不要有任何抵触之心,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伤害。” “知道了。” 叶琳让管家给她找了一张毛绒绒的沙发毯,梁岁被柔软裹住,闭上了眼。身旁的医生的声音依旧那么轻,先是问了她几个简单的问题,随即才开始轻声说话。 “梁岁,”医生说,“你可以想象,自己在一个纯白的房间,灯光是暖黄色的,你站在其中了吗?” “……我,我站在了,”梁岁的声音有些飘忽,她的眼球不安地动着,“这里什么也没有。” “好。你还能继续想象吗?你面向那一堵墙壁?现在想象,它缓慢出现了一个‘门’。门上面有金属色的圆环,是门的把手。” 这个对于梁岁来说显然有些困难,但她努力了几分钟之后,还是成功了。 第二十七章 医生的声音在她耳中有些虚无缥缈,她根据她的指示,将手轻轻放在了把手上。 “推不开,”她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珠不安地挪动着,“我打不开……” “好,”那个声音说,“不要心急,慢慢来。你看门把手上是不是挂了锁?” “是。” “你能记起来,这把锁的密码是什么吗?” 梁岁被轻轻拍醒时,满脸都是泪水,冷汗遍布她的全身,哪怕医生已经即使中止了这段催眠,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发着抖。 叶琳神色复杂,抿着嘴唇将毛毯丢在她身上,低声道:“你刚刚又哭又叫,就差崩溃了,我们没敢问下去。” “但已经肯定的是,梁小姐的记忆只是被掩盖,而非抹去了,”医生笑了笑说,“没有哪个无物理辅助的方法能让你失去记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密码。它或许是一个图案,一段声音,几个字眼。”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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