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来。不过他已经摸清了一点这年轻人的思考方式，略略一想便知道是问他为何不拔剑。 嘉世忽然发难，夺走却邪还是几天前的事。叶修以一身之力杀出重围，此后被追杀至今。是轮回地势偏远尚未接到消息，还是这城主根本没认出他是谁？ 不得不说后一种好一些。 这样想着，叶修简单地回答：“没有。” 周泽楷皱了皱眉，还想发问，却见几步之外，叶修一个踉跄，已无力支撑站在水面上的力气，直直坠下。落水前这家伙向这边看来，带点笑意说了一句。 “劳烦城主接住了。” 周泽楷沉默了一瞬，便飞身而上，堪堪接住了白衣人落下的身形。此人丢下那句话便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他抱着白衣染成血衣的人，站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湖上，涟漪犹自一圈圈震颤。 江波涛从廊柱后转出，叫了声“城主”。 周泽楷仿佛才回过神，不言不语踏着甫定的湖面走回岸边。江波涛伸手欲接，却见周泽楷抱着人直直走过他面前了。 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城主大人仿佛喃喃了一句：“轻……” ……他一定是听错了。 江波涛望着七零八落的回廊和湖面，叹了口气。 霸图坐落在北地，四时寒风呼啸，常年大雪埋原。雪是白的，而城堡是一色的黑石砌成。天地间黑白分明，凛冽大气。如霸图的人。 堡主的房间从来不点炉火。张新杰推门进来时也被冰得略皱了皱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简短地把方才传来的消息传达。 “叶修进了轮回城。蓝雨阁的人随后到了。喻文州命蓝雨十七骑围杀了他。” 韩文清一直面向窗子，沉默地遥望城外空荡荡的雪地。此刻忽然出声道：“他没死。” 张新杰点点头：“我也这样想，已经命人去搜查，是否留下痕迹。” “何地？” “城郊外，背山傍水之处。” 韩文清哼了一声,说：“他倒挺享受。” “之前从未发现他在轮回居然也有驻所。”张新杰敲了敲桌面，道：“也许叶修的势力范围该重新评估了。” 韩文清头也不回道：“又如何，不过是个被一帮废物追着跑的没用的家伙。” 他口气十分严厉，张新杰却笑了笑。要说这天下还有谁能让韩文清视之为敌手的，也只有叶修一人了。韩文清这样说，倒有点怒其不争的意味。他沉吟一会，忽然道：“我原以为他会来霸图。” 叶修和韩文清是有名的冤家对头，人人都以为他们相看两厌。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其实少年时便相识了。 韩文清却说：“他不会来。” 张新杰暗忖难道是因为骄傲？毕竟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韩文清接着说：“也不是拉不下脸这种原因，叶秋那个混球没这东西。” “霸图一直与嘉世相抗衡，勉强维持江湖平衡。叶秋深知自己去往何处都是变数，若他往霸图来，嘉世必倾全力攻打霸图。到时候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张新杰了然：“轮回远离中原，且一直冷眼旁观从不插手武林之事，倒是能暂缓局面。但终究非长久之计。” “也就这没用的家伙会瞻前顾后计较些无聊东西。”韩文清冷冷道，“战便战，霸图又有何惧？用他费心考虑！真是笑话。” 张新杰不语，也将目光移向窗外，注视渐渐落满冰原的大雪。良久，他说：“堡主，你忘了。如今叶秋叫叶修了。” 寂静里，唯有风声呼啸而过。 章四 且从容，咫尺听金戈 江湖兵器谱上，却邪居神兵第一位，已是十年。 自第一铸剑师苏沐秋病逝后，这把剑更是成为了传说。不可复制，众生窥眈。 有人说，叶秋成就了却邪。更多人以为，只因却邪在手，叶秋才称得上叶秋。 不论如何，明珠投美人，宝剑赠英雄，总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叶秋当了十年神，却邪也越发神乎其神。不知何时起，人人说，夺了却邪，彼可取而代之也。 人人都想成神。人人都想要却邪。叶修走到哪，偷袭夺剑的人跟到哪。他烦不胜烦，不止一次跑去苏沐秋墓前抱怨。 嘉世想让英雄变成狗熊，第一步就是夺走却邪。 就好像叶修没了却邪，他就什么都干不了似的。 苏沐橙评论：“真蠢。” 她拂袖而起，第二十三次吩咐侍女：“告诉他，不见。” 刘皓眼看着秋楼的大门第二十三次关闭，满脸阴霾。陈夜辉战战兢兢站在一边。刘皓深呼吸三次，挤出一个自以为很从容的笑来：“无妨，不过是一个人质……” 想到叶修，他的话尾还是带上了恨恨的意味。 苏沐橙倚在窗边，漠然看着刘皓走远。她拔下簪子拨弄架上的鹦鹉，长发落了满肩。傻鸟儿左顾右盼，突然叫了一声：“阿修，回家，阿修回家。” 少女笑了笑，眉眼流出点寥落。她低声说：“他总有天会回来的。但不是这儿。” “哥哥……” 鸟儿扑扑翅膀，不明白主人为何忽然别过头，绮罗掩了脸。 很少有人知道，苏沐秋铸成却邪时，是把它当菜刀用的。 有一天叶修听说有个剑试大会，他想去玩一玩。苏沐秋正在削苹果，慢条斯理地把整条果皮削完，自己欣赏了三秒，然后才随手把削完苹果的剑往叶秋那一丢，说拿去玩吧。 然后？然后苏沐秋就乐颠颠地把削好的苹果拿去讨好妹妹了。 结果叶修直接挑了天下第一。 落败者问他的剑名，叶修总不好告诉人家，不好意思这是把水果刀，我们不时兴给水果刀起名。 冷汗哗哗之际，他突然想起大年夜，苏沐秋穿得团团茸茸，给另两个团子发小红包，然后三人一起排排坐吃圆圆。苏沐秋装神弄鬼地画桃符，嘴里念着钱来钱来却邪却邪…… 叶修想罢，轻轻一笑。少年剑客，意气风华。他站在天下第一的台子上，朗声宣告： 此剑，名为却邪。 天下共惊。 …… 所以，这把剑本来也有可能叫钱来。 后来苏沐秋评价。 但谁知道却邪原本也只是把水果刀？就像所有人都说却邪乃是天下最好的铸剑师苏沐秋的一生得意作，这说法真要让本人笑死。苏沐秋曾说，他一生最得意的作品，是给叶修和苏沐橙做的秋千。 说这话时，少年的眉眼淹在碎金一样的阳光里，温柔得不像话。 就像整个江湖理所当然认为，嘉世苏姬乃是锦衣玉食的江湖第一美人；整个嘉世以为，苏姬是他们抓在手上制约叶秋的一把刀。 对苏沐橙而言，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个与哥哥和叶修隐居山村的乡野丫头，她也情愿自己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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