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意去挣工钱的就去,地剩下的不多,他们几天就能种差不多。” 静默了半天,有人嘟囔道:“那你不早说,害我们白费了半天口水。” 待外头的人散去了,李青文也没有动,坐在草堆上,看着羊嚼着草,只觉得身上没甚力气。 李茂贤从草垛后面走出来,摸了摸他的头,道:“累着了?” 李青文摇了摇头,“爹,你都听到了?” “嗯。”李茂贤也坐在他旁边,刚回来,他的脸还没洗,上面挂着一层土。 “别往心里去。”李茂贤低声道:“你那些叔也没啥别的心思,就想多挣点钱,一家人都在家等着,他们命都不顾,来这一趟,还不是想让家里头过上好日子。” 李青文点头,他也知道食不果腹的日子艰难,乡亲们憋了一股狠劲来边城,这都过去快半年了,还没啥进项,自然着急。 想了想,他忍不住道:“其实上次蒋大哥他们出去,没带人是怕找贡品时有啥危险……” 那年冒着大雪赶路,差点迷失方向,至今所有人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带着乡亲们乱走。 “上次你蒋大哥走之前都说了,乡亲们也知道,刚才就是急了顺嘴一说。”李茂贤道。 李青文心里聚集的那点东西散去了,跟他爹一起从马厩里出去。 第二日,有一大半人去给流犯种地,郭大永、方奎还有徐家的俩兄弟留了下来。 那边的工具啥的不趁手,李茂贤让他们把这边的带过去一些,反正这边人不够,东西也是闲着。 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周丰年来了,他的俩侍卫换了衣服帮着点籽,李茂贤跟他们客气了两句,但没拒绝,早点下种才能早点安心。 早一天种下早一天成熟,现在可能看不出来啥,待秋天的时候,早一天下霜和晚一天下霜,产的粮食都会有很大差别。 周丰年也没穿那些精美的袍子啥的,换了身衣裳,站在地头,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李青文牵着骡子到地头,没着急往回返,而是停下来,找铁锥子把后头拖着的木头上面的土给咔擦掉。 地是湿的,土会粘在木头上,越拖木头上的土越多,很沉,得时不时清理一下,要不骡子拉起来费力,地也会被趟的更平。 周丰年蹲在地上帮他弄,李青文张嘴道谢都吃了好几口土。 周丰年背着风,艰难开口道:“江淙他们为营地做事,口粮会发,你们还种这么多地做什么。” “这地才开出来,放着一年,又荒了,明年还不好整。”李青文道。 周丰年叹气,他是弄不明白这些人心头在想啥。 陈文在远处吼那些人,“这点地要翻到秋吗,就这样干活,早晚得饿死!” 孙永浩今年种地就很有架势了,他觉得李家用的点籽葫芦尤其好用,跑过来借了一个,他犁地,他妹点籽,从前深闺里的小姐现在干活又快又利索。 钱家人口多,要种的地更多,但下力干活的都是跟来的仆人,女眷没露面,男人们站在地头,腰都没弯几下,更别提干活了。 即便都沦落在边城,有的人要下力干活,有的人还能当大爷,如此区别就在一个“钱”字,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在这到处需要花钱的人世间。 周丰年受不住这风中的土,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的俩侍卫倒是留了下来,这俩人并非官兵,是一直从小保护周丰年的侍从,祖辈就跟了周家的姓。 其中一个点完籽帮着打滚子,跟李青文并排走。 此时天快黑了,远处的流犯陆续收拾东西迈着拖沓疲惫的步子往回走,大片田里,几乎只有他们这边还在干活。 快要收工,大家也不急了,周从信问李青文,“过年烧的那蜡烛是你做出来的?” 李青文点头,尘土从他的发顶上簌簌落下来,“还剩下不少,周哥你要用,回去我给你包上。” “好。”周从信应着,牵牲口往前走,“你这般年纪,能做出蜡烛,也是真有几分本领。” 李青文谦虚道:“恰巧罢了,其实不难。” 周从信开口并不只是问蜡烛,又道:“容周大哥多嘴问一句,你以后是打算卖蜡烛,还是卖方子?” 这下可把李青文给问住了,他只想着做蜡烛挣钱,不知道方子也是可以卖的,他直接了当的道:“哪个挣钱就选哪个。” 周从信笑了,“听说你赚钱是想把江淙他们从这里救出去?” 过年喝完那顿大酒,这些事情他们也就都知道了。 李青文道了声“是”,这时他也察觉到了,周从信可能不是随口跟他说这些。 果然,他应声后,周从信接下来又道:“你想救江淙,并非只有用钱这一个法子,比如说这做蜡烛的方子,便是价值不菲。你若是想,把方子献给朝中某位重臣,京城有人操办,这事便有转圜的余地,即便不能立刻自由,待个三五年,一有机会,江淙定然是赦免名单上的头一名。” 闻言,李青文一愣,这、这在教他贿赂? 他正寻思着,周从信又道:“当然,一个方子可能救不出他们所有人,但有人能离开,总比所有人都耗再这里强。” 李青文心里那团小火苗登时就灭了。 不能救所有人,那让谁走,谁留下?! 一看他那神情,周从信便心里有数了,道:“这事我家公子早就江淙提过,他没有同你说,便是不想走这条路,看来你应该也会跟他一样选。” 李青文:“……” 他哥都没跟他提过这茬。 不管咋样,李青文还是同周从信道了谢,人家毕竟为这事操了心,只说等江淙回来再商量商量这事。 晚上回去,李青文把剩下的蜡烛都送过去,周从信给了他一个匣子。 李青文连忙退后一步,“我们平日颇受周大人照看,这点东西不成敬意,哪能再收其他。” “拿着,不是啥值钱的玩意,你自己拿回去玩。”周从信这般说。 李青文信了,拿回去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颗的珍珠…… 东西都拿回来了,自然不能再送回去,李青文只得把这木匣子放在箱笼的最底层。 他想等江淙回来再商讨此事,便把这个小插曲暂且放在脑后。 翻地和种地接连干了一个多月,李青文累的走路都歪歪着,老邢头他们看不过去,让他帮着看着牲口,去拖埂子。 这样李青文也闲不着,给这些苗床淋水,还要去河边挖泥巴,得整出一块稻田。 挖了半天,他也没挖出啥来,膝盖下面沾满了泥,差点没爬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营地回来许多人。 李青文站在岸边的一个坡上,远远的看着一群人骑马回来,心里一动,拖着泥腿往那边走了走。 骑着马进来的人大都停下来,只有一匹冲着马厩这边而来,马上的人还使劲摇手,大喊,“爹,仔儿,我回来了!” 是小四哥的声音! 李青文顿时觉得灌了铅的双腿踩上了风火轮,嗖嗖往前跑。 快到近前时,终于看清楚李青风和甜枣。 可能是骑几个月终于过瘾了,李青风才舍得从马背上下来,看着泥猴子一样的李青文,愣了一下,“这是在泥里滚了多少圈?” 李青风和甜枣身上也是泥,头上都打缕儿了,李青文觉得他们哥俩看上去没差啥。 这时,老孙他们也陆续过来了,依旧穿着出发时穿的皮袄,听他们说话,这趟应该没出啥事。 李青文正想从一堆泥人里找江淙,李青风看出他的意图,道:“他和蒋大哥应该去复命了。” 怪不得在人群里寻了一圈没没有。 李青文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一众人到门口就把沾满了泥的皮靴给脱下来扔到一边,登时浑身就轻快了许多。 “这一道,全是泥……”众人疲惫极了,身上脏兮兮的,没法进屋,就在外头脱,一边脱一边叹道:“太不好走了。” 李青文把盆都端出来,倒水让他们洗手和洗脸。 手刚伸进去,一盆水就成了泥汤子,可想而知身上有多脏。 李青风跑去地里,李茂贤他们也知道了,没停下手里的活,只喊他们先歇歇。 李请风还纳闷呢,二十多个人咋就剩下这几个…… 李青文先把米和肉放到锅里,架上火,然后出来给甜枣刷洗身上和鬃毛里的淤泥。 甜枣也被身上这些泥糊的不舒服,刷毛的时候一动不动,十分配合。 马永江回来看了一眼,他累的都蔫吧了,无精打采的叫了两声人,又回去打滚子了。 听说地还没种完,大家也不洗手了,换上布鞋,呼呼嚷嚷的往田里走。 李青文也要跟着去,周瑶喊住他,“他们那多人,用不上你了,留下做饭。” 李青文一想也是,立刻去木棚里挑肉。 本来,蒋立平他们出去这么久,回来应该好好接接风,奈何太忙,再加上李青文实在是太累了,只炖了些肉。 他在灶台前烧火,灶膛的火烤的面前热乎乎的,李青文想炖肉得一阵子,便靠在墙上打了个盹。 江淙进来时,便看着李青文靠在墙上睡着了,面上一层灰土,都掩盖不住那浓浓的倦意。 第65章 老孙他们一到田里, 就看到一大片的都种好了,只剩下约莫几十亩,就知道这几个月他们没少受累, 赶紧上去接手干活。 李青文再睁眼时, 天都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半天才想起自己睡着之前好像是在做饭, 不知道为啥醒来在在炕上…… 再左右一看,炕上和地上的筐和架子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颜色的铺盖。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来, 江淙和小四哥他们回来了! 李青文立刻爬起来, 蹬上鞋就急急的往外跑,亏得门槛低, 要不然怕是要摔一个大趴。 屋子外面架了好几堆火, 火边放了一圈鞋,蒋立平等人巡防时穿一双, 带一双, 两双鞋全都被雪水给浸透了, 再不烤干,鞋底子怕是穿不了多久就得掉。 众人有坐着烤火的, 有站着说话的, 听到屋里急匆匆的脚步, 便一同望过去, “哎呀, 可算是醒了。” 李青文一出来, 就看到几十双眼睛看过来, 脚下不由得一顿,眼睛搜寻到人堆里的江淙,他眼睛一亮,“江大哥。” 江淙抬手把他拉过来,眉眼带笑,“睡醒了,饿不饿?” 他一说,李青文顿觉得腹中空空,李青宏去屋里端了一碗粥出来,下面是粥,上面是咸菜和肉片。 李青文坐在板凳上,后面是江淙的腿,他的背靠在上面,一边烤火一边喝粥。 齐敏坐在对面盯着他看,“刚才江淙说小仔儿瘦了十五六斤,我还不信,脸尖成这样,可真是瘦了不少。” “累的!”老邢头道:“从你们走了就一直忙,铁打的也禁不住。” “瘦了,也黑了,种地可这是扒掉一层皮啊。”大家看着李青文,各自感叹着。 李青文咽下嘴里的粥,道:“睡完我觉得好多了,没啥事。” 他心心念念要在这里种地,自然啥苦都得吃,啥罪都得受。 吃完饭,江淙把他手里的碗筷拿过去,他想送进后屋,李青文却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大家就笑,“你江大哥可没奶给你吃。” 李青宏笑着把碗筷从江淙手里接走,李青文仰着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约莫两个多时辰。”江淙回道,伸手抚了抚他睡觉压起来的几缕头发。 李青文咂舌,他以为只眯了一小会,却睡了差不多半天。 他睡的太死了,连搬动苗床的动静都没有察觉到…… 蒋立平他们回来,李青文很高兴,但他总觉得自己有啥事应该说,但是一直没想起来,就听他们说巡防路上的种种事情。 一直到深夜,大家灭了外面的火,回屋睡觉,李青文躺在床上,不经意看到了马永江,才猛然记起来,赶紧道:“信、信,洪州来的信!” 本来都睡着的人一下被惊醒,赶紧下地点着松明,李青文把皮袋子拿出来,所有人都盯着他手上的信,一眼都不眨的。 李青文先把江淙的拿出来,然后再一个个念名字,听到自己名字的人高兴的快要哭出来,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拆开,在灯下看了半天,才猛然想起,自己不识字。 收到的信的人欣喜若狂,没有收到信的人则是既失望又难过,李青文安慰他们,信可能还在路上,毕竟并州和洪州太远了,拐个弯,可能就要多走几百里。 江淙一目十行的最先把信看完,扭头看李青文,“仔儿,你给我们每家都寄回去了银子?” 李青文点头,“猎物是你们打的,灵芝是大家采的,最后都平分了。” 其他没收到的信的人也都愣住了,纷纷问到底是咋回事,马永江便把事情同他们讲了。 众人看李青文的眼神便复杂起来。 他们来到边城,最开始想着能在这里活下去便是最好的。 后来,李青文说愿意给他们往家里捎书信,就觉得是意外之喜。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封信,却能让千里之外的家里人知道自己还好好活着,让他们能安心,这比甚么都重要。 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还把卖东西的银子一同送回了各家…… 那些钱算起来,都能抵他们两三年的例银,即便回不去,家里收到这银子也能好过很多,家里日子好起来,他们也就不那么惦记了。 想着想着,许多人便红着眼眶跟李青文道谢。 李青文连连摆手,东西是大家伙一起弄到的,他们兄弟只是跑了点腿。 大家都挺累,原本以为沾着枕头就能睡着,结果家书和银子的事情一闹,这个晚上就不平静了。 还有顿足捶胸的,早知道多去弄点皮子和药材了。 李青文有点后悔,不如明天一早再拿出来了,起码让他们先睡个好觉。 江淙扯过枕头,让李青文躺下,摸着他的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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