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人_第151章_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棋人 > 第151章

第151章

跳下去，也好以死赎罪。张松不敢拦，只能让答应，不过却要让父女二人明天一早离去。见张松松口，杨采薇在杨浩的劝说下也退了一步，答应了张松的请求。次日一早，盯着深深的黑眼圈的杨采薇跟杨浩二人便重新来到下船口。张松轻轻一叹，他本是想等都堂二人回来主持大局，可这消息传出去之后竟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回信。现在也只能让父女二人离去了，不过却安排了李剑随行保护二人安全。 “一定要保证娘娘跟国丈的安全！” 在张松的一再交代中，三人悄悄离去，阳光洒在海面上一片金黄耀眼。在三妹的细心照料下，朱祁镇没几天便能够下地行走，也会帮着三妹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活。 “好了好了，华子哥，你就在那歇着吧！这渔网我自己编就行了，你在这还不够添乱的！你看，又错了！我还得拆了重来！” 面对着三妹毫不客气的嫌弃，朱祁镇感到了久违的亲切。在宫里每天都是被人捧着，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直白的骂过了。在这种时候，朱祁镇才能回忆起来，自己也同样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他尴尬一笑，只好停手问：“石头叔又去田里了？家离海边这么近，怎么想着在那么远的地方置办了田产？” 石头叔虽然是渔民，可也是有田的渔民，只要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拔草除虫，堪称是劳模了。被朱祁镇这么一问，三妹长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因为我娘死的时候家里没地，我又是个女儿身，族里的……” “三妹啊，这谁阿？你们家招的女婿？” 三妹的声音被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打断了。三妹的脸色罕见的红了一瞬，转而站起来怒视来人：“高剑，你有事放屁，没事滚蛋！” 高剑撇嘴满是不屑，“怎么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没规矩，按辈分你可得叫我一声六哥啊！哎，兄弟，你可看见了，我这个妹妹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要想入赘可要想好了！” 朱祁镇没有答话，看着这个李剑来者不善，悄悄的站在了三妹之后。 “嗨，怎么招女婿还找了个哑巴？”高剑见状嫌弃的表情更足了，“你爹呢？赶紧叫出来，族里有大事商量！” “我爹不在，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三妹满怀戒备的看着自己的这位族兄。 “不在？你们女人没资格知道，让你爹回来了去族长家一趟，记住啊，今天一定要去，如果人不到后果自负！”高剑不屑地看了三妹一眼，撂下话后转身离去。三妹已经恨得牙根痒痒，“狗东西，不就是跟族长是一支的，狗仗人势的货，早晚有你好看！” 结合着刚才高三妹的话，朱祁镇已经想了个大概。应该是看石头叔没有儿子，族里的人便欺负他们这一系旁支，甚至不允许三妹的娘埋进祖坟里，这才有了石头叔花了偌大的代价买了那么小一块地。听了朱祁镇的分析，三妹默默点头。良久后她说：“他们说我们家是个绝户，我一嫁人就要断了香火，也没人愿意过继给我家。我爹气不过，每天拼死拼活的外出打鱼，后来终于买了一块地，把我娘葬进了自家的坟地里。” 第383章朱祁镇聚精会神的听着，一时间虽然有三妹的声音传出，可二人的心思好像都不在这片院子里，竟然连回来的石头叔都没发现。 “那怎么了？他们哪家的小子能跟我们三妹比？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是咱们这一支没有出什么有出息的人，早晚要让他们后悔！”石头叔的声音突然出现。三妹擦了擦红了的眼圈，赶紧起身去看锅里的饭。朱祁镇跟石头叔对视一眼，点头示意。 “让你笑话了！”石头叔苦笑着说道，也没了在女儿面前的强势。朱祁镇明白这个时候的人都要依靠家族，没了家族的支撑，没有路引那也去不了。所以即使是受尽了委屈，石头叔也只是苦着自己，还不能跟族里边闹掰。 “让你笑话了，刚才三妹是见着谁了？”石头叔一猜便知。朱祁镇没有隐瞒，将高剑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清楚，石头叔听了风风火火便走了。等到厨娘三妹端着锅出来，早已不见了爹爹身影。心中思量片刻，便明白是去族长家了，怒视朱祁镇片刻后还是闷闷的开口：“吃饭！” 海水滔滔，一行身穿官服的汉子来到村落中。 “里长家在哪？”郭懋拉过一个汉子问道。看着全是带刀佩剑的郭懋等人汉子哆哆嗦嗦的指着一个方向，等郭懋等人离去之后，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眼神不屑。半晌后，郭懋从村中最豪华的院子里被送了出来，里长更是满脸笑容的跟在身后相送。 “您慢走！我这就安排下去，只要一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衙门！”里长一再保证。知道对方的敷衍，郭懋也有些麻木了，抱拳道：“有劳了，若是又发现到时候定有重谢！升官发财只是某一句话的事！” 里长眼睛这才亮了几分，“小人一定用心，请大人放心！” 郭懋抱拳离去，里长的儿子开口：“爹，那我这就组织人来？” 里长摇摇头，“大海捞针靠的是缘分，你找的人再多有什么用？赶紧回去读书，别想这有的没的。” 这几天来郭懋已经沿着海岸线以西找了数百里，问过了无数的村落。虽然也偶然有遇见了的落水之人，可在刚开始的狂喜后都是以失望落幕。 “唉！”郭懋离开村落，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 “都堂，您别泄气，说不定前面就找到陛下了！”旁边锦衣卫劝道。郭懋这才重提心气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锦衣卫打开手中地图，仔细辨别之后答道：“禀大人，前面就到了永安州了。” “走！”郭懋一声令下，众骑呼啸而去。夜深，听着阵阵波涛声，朱祁镇躺在船上不能入睡。实际上他自认为已经能够独自赶路，只是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没有钱，贸然出发，还不如等着郭懋找来。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船并没有翻，只是自己被大浪卷走，相信不管如何，他们一定不会有事，也一定不会放弃寻找自己的踪迹。三妹一样没有睡着，她趴在屋里的桌子上，眼睛一直在看着外面的动静。许久，就在朱祁镇快要睡着的时候，石头叔终于带着满身的星光回来了。 “爹！”三妹高声叫道，两个男人同时看了过来。 “你啊！给客人吵醒了怎么办！小声点！”石头叔赶紧交代一句。三妹看了一眼睁大眼睛的朱祁镇笑道：“爹，您放心，华子哥没睡呢！” 朱祁镇也笑道：“回来了石头叔！” “你身上还有伤呢，不能熬夜！赶紧睡吧，丫头，你快回屋去。”石头叔说道。随着三妹的离开，石头叔重重的叹息声才出现。 “怎么了叔？”朱祁镇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家里的一些破事，快睡吧！”石头叔闷声不吭的躺在床上。两人沉默之后，朱祁镇沉沉睡去，不过却在刚刚睡着的时候，就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朱祁镇一惊，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睁开眼睛却看见石头叔在拖动屋中的渔网。 “石头叔！您这是要出海打渔？”朱祁镇看了看黑暗的天色问道。 “哎，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像年轻人，这才什么时辰，这点动静怎么就能把你吵醒了……”石头叔的声音里有些无奈。知道朱祁镇还要再问，石头叔也没瞒着他，将自己去了族长家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他这个外人。原来是台风过境之后，族里的祠堂被风吹倒了，需要银钱修缮，作为族人的石头叔当然也有责任。只不过身为旁支的石头叔，身上摊牌的任务却比其余的族人都重。俗话说的好，泥人也有三分血性，石头叔当时就怒了。只是族长早有准备，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他的王妻入不了祖坟总归是不好的。如果这次能够完成族里交办的任务族长保证，一定将他亡妻的坟迁进祖坟里。 “若是想让三丫头以后有个依靠，她娘就必须要入祖坟啊！”最后族长只留给了石头叔这么一句话便走了。石头叔再也没有“讨价还价”，不管是为了亡妻还是女儿他都一定要做。只是这个金额太大了，就算是卖了田也不够，这才有了他前去打鱼的想法。 “若是运气好，只要捕几条石斑大黄，就能凑够这次所需，若是三妹问起，你只说我去地里干活了。”石头叔交代朱祁镇一句便离去。实则现在台风刚刚过境，海况依旧不好，是不是还会起大风，这也是石头叔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出海的原因。如果三妹知道了，无论如何是不会同意他去冒险的。朱祁镇也试图以自己的家人马上会来找自己，让石头叔再等等，不要冒险。可石头叔只当是朱祁镇说的胡话，这么大的风浪，哪还有什么生还的家人。只是怕朱祁镇伤心不好直说，故而即使是在朱祁镇的再三劝阻下，石头叔还是毅然出海。 “石头叔！”朱祁镇下床叫道，本想叫醒三妹一起阻拦，却不料出门之后，见到了掩嘴哭泣的三妹本人。 “三妹！”朱祁镇喉结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好。三妹也没接腔，伸出胳膊抱住了朱祁镇，啜泣慢慢变成了嚎啕。朱祁镇轻拍三妹肩膀，他知道，让严氏入祖坟是父女二人共同的愿望。第384章天变了，就在石头叔出海后的两个时辰后。本来就精神不佳的三妹，看到门外黑压压的云层，脸饭都吃不下去，跑到外面院子里面等着。 “三妹！你先回来吃东西了。”朱祁镇叫了一声，三妹毫无所动。见三妹不理，朱祁镇也不能硬逼着她吃饭，只得抱着一个碗来到三妹身边。 “三妹！人是铁饭是钢，有什么事你也要要吃饭才是，总不能让石头叔出海了也要担心你吧？”朱祁镇再劝道。三妹这才有了反应，回头看着那碗稀拉拉的鱼粥，终于还是一把夺过，用力咀嚼着并不难下咽的汤饭。 “你慢点！” “我要去找我爹！”吃完饭后，三妹如是说道。朱祁镇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三妹径直冲向了篱笆外的海岸。朱祁镇伸手抓了个空，赶紧追出门去，手里的碗已经是顾不得了。边追边喊，头上的纱布差一点都给跑丢了，这才终于在海边追到了三妹。此时的大海重新暗沉，就像那天朱祁镇遇见的一样，翻涌的黑云中仿佛躲着一位操弄风雨的神明一样。朱祁镇远眺水天，只见已经越来越大的风浪潮涌而来，声势越来越大。而身旁的三妹也越发的焦急，不住地想挣脱朱祁镇的手掌。 “三妹！石头叔从小出海打渔几十年了，你若是下海，可有他一样的能力？”朱祁镇大声呼喊。 “我要去找我爹！”三妹眼泪打湿了脸颊说道。朱祁镇无论如何劝说也不能使得三妹的心意回转，只能一咬牙将她打晕了过去，冒着越来越大的风鱼回到家中。可是男女授受不亲，浑身湿漉漉的朱祁镇也只能找出一条毛巾给三妹擦了擦脸，做好热水不时的为三妹擦拭额头，还煮了姜汤一边备用。咔嚓嚓！怒海翻涌，石头叔脚下的渔船仿佛是海中的一片树叶，随着海浪起伏不定。只是如此天气，石头叔的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着的，再一看他的船上，已经满满一船的鱼获，其中就有数条大黄鱼跟石斑。 “这下三妹跟她娘的事就有着落了，还是要嫁出去的，总不能真的窝在这么个小渔村里再苦一代人！”石头叔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快了快了！”石头叔嘴里念叨着，远处是已经不再渺小的自家房子。忽而一个浪打来，石头叔的船被高高扬起，然后重重的落在海面上。船下大浪蓄势待发，听着耳边突然出现的咯吱声，石头叔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咱们俩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今天这趟说什么你也得坚持一把！老东西，我要是平安回去，以后再也不让你下海了，我给你供起来！”在石头叔的声音中，一个大浪已经悄然形成。看着已经挺立在浪头的石头叔，心中咯噔一声，然后是耳边呼啸的风声。随着身子蓦然一沉向下坠去，那陪着他几十年的老船啪的一声重重摔在海面上。 “唉！” 耳边似乎有一声叹息出现，石头叔脚下突然一空，一脚踏进了海水里。 “糟了！”石头叔暗骂一声瞬间抓住了手边的网兜。船板四散，人随波追流。家里，三妹已经醒了过来，两眼通红的看着远处海面，天色已经越来越黑，即使是白天也有些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三妹，我！” “三妹！三妹！你快出来，你爹的船翻了！”朱祁镇刚想解释什么，远处有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三妹陡然一惊，猛地从地上站起，疯也似的朝声源处跑去。朱祁镇看去，只见数个汉子正抬着一个人而来，不过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石头叔。跟着三妹跑到近前，只见一人面色苍白，不是石头叔还能是谁？ “别哭了三妹，你爹还活着，那个谁，赘婿！别干看着了，赶紧去找郎中！”为首的高远交代道。他也是高家的一系旁支，平常跟三妹家里最亲近，朱祁也是见过几面的。朱祁镇有些手足无措，他刚来并不知道郎中住在哪啊。三妹一听自己爹还有救，赶忙答应一声，拜托众人照顾自己父亲，转身跑向了远处，朱祁镇则是帮忙给石头叔抬回了家。众人将石头叔放下之后，大概说了遍经过，只说是在海边的一个坑里发现的，当时人已经没气了，废了好大劲才将人给救了回来。 “那，这就是高石叔当时手里紧抓不放的网兜。哎！凭他的水性，如果没有这个累赘，怎么也不会这样啊！”高远将一兜子海鲜递给了朱祁镇，众人也就告辞离去了。村里的郎中很快就被三妹拉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石头叔，郎中表情也很是震惊。 “怎么前些天刚从海里捡回来一个人，就不知轻重的下海了？”郎中埋怨一声，眉毛皱起给石头叔号脉。然后摸了摸石头叔的额头，朱祁镇分明看到郎中轻出了一口气。还没等他跟着松口气，就见郎中伸手摸了摸石头叔的身子，在摸到胸口的时候，眉头又突然紧紧皱起。 “我爹怎么样了二爷爷？”三妹开口问道，村里都是一家一姓的，这位郎中按辈分该是三妹二爷。二爷摇摇头，“你爹倒是不像这位小哥，没有外伤，也没发烧。” “那……”三妹惊喜的刚想发问为什么老爹还不醒来，就被二爷泼了一盆冷水。 “可胸口处仅我能摸出来的地方，就有好几处断骨，只是我并不会接骨，也看不出来你爹有没有受内伤，这个病我看不了了！” 二爷说着叹了口气，也没收三妹的诊金，留下一句尽快去城里找一个好大夫，不然就准备后事就走了。 “二爷爷！麻烦您了！”三妹一时间泪如雨下，却也不忘感谢二爷爷的出手相助。 “华子哥，我要去城里找大夫，你就在家帮我好好看着我爹吧！”三妹说着起身出门，顺手带走了网兜。 “哎！三妹！”朱祁镇跟着三妹来到门外，不等他拉住三妹，二人正好被人堵在院里，正是那高剑。第385章高剑表情玩味，身后跟着数人，在依旧阴沉的天气下，气氛显得有些阴森。 “怎么了三妹？听说我石头叔受伤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你爹都快死了还不好好在家待着！怎么是要跟小白脸私奔啊？” “不关你事，赶紧给我滚开！”三妹说着伸手要推高剑，却被对方躲开，一伸手将网兜夺过。 “嗨呦！这么一兜子的好货，怎么想卖钱给你爹办丧事啊？那多浪费啊，不如给我去修祠堂，到时候给你爹娘安排一个合葬的坟多合适！”高剑夸张的大叫一声。朱祁镇眼神冷硬，闻言上前一步，一把夺过网兜一只手在高剑胸口一拍，对方应声倒地。高剑这么一倒，他带过来的人就都围了上来，各个眼中带着野性。 “你们想干什么？”三妹挡在朱祁镇身前对所有人怒目而视。 “给我打！往死里打！”高剑叫嚷道。他带来的不光是他们高家的族人，还是依附在他们家看他们脸色吃饭的人，最是听话。听见高剑的叫嚷声，所有人都不敢犹豫，围住就变成了围殴。一时间七手八脚向朱祁镇身上招呼着，而三妹则是被拉到了一边，任她如何哭喊，所有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们快住手啊！不要打了！”三妹声音都喊哑了。高剑得意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打！给我往死里打，本来就是海里捞上来的废物，敢在小爷面前扎刺，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高剑！你到底想怎么样？”三妹拉着高剑的衣服，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怎么样？你爹都快死了，不如这样，你把你们家的东西都给我，跟这个赘婿离开，我就让你爹娘埋进祖坟里？” “啊！” 几声惊呼夹杂着惨叫打断了高剑的威逼利诱，朱祁镇已经突破了凶悍的渔民，正在用力踩踏着地上的人。 “石头叔还活着呢，你就想吃绝户？”朱祁镇怒道。刚才他一开始被众人的凶悍攻击打蒙了，本来只以为是简单的市井斗殴，没想到对方毫不留手，真真的是想往死里打他。这才一开始落了个防守的处境，不过也只是短时间。毕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