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权不进河南府,府内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国中之国。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所有的洛阳人都知道,可地契是人家的,就算有什么意见,官府堂而皇之的就告诉你他们不管,这是市场经济。 于是乎时间一长,也没人再告,铺面的租金越来越贵,商家还要再给官府交税,导致物价也越来越贵,搞的洛阳城中几乎全是与伊王相关的人,连外来的客商也是都跟伊王府合作。 “不过王爷可是精明的很,赌坊、妓院、罂粟烟可都是王府独家,别的人可都不能开。”大哥得意的说。 “什么?罂粟烟?”朱祁镇好像听错了一般。 第67章 大哥诧异的问:“您不知道这个?就是把入药的罂粟放进烟草里,好多王宫大臣们都喜欢抽。我们给河南的产业都垄断了,那钱流水一样的,比妓院赌坊都厉害。不是说了不动手吗?您怎么又开始了!” 朱祁镇心中掀起滔天骇浪,罂粟入药他知道,可明朝就有人做大烟生意他却不了解。学过近代史的人都知道大烟的危害,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嘶、呼!”朱祁镇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的目光冰冷问:“这些可都是伊王亲自在经营?” 感受到朱祁镇言语中的怒气,大哥不敢隐瞒,说:“小的只是王府指挥使大人手下一个没品的头头,您问我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王爷从不亲自出面,顶天了也就是指挥使大人跟王府长史,也就是这家店跟富贵赌坊的两位黄掌柜人前露脸。 指挥使大人负责解决不听话的人,赌坊的黄掌柜管所有的产业经营,不过他只是右长史,最厉害的还是这的黄掌柜,他可是负责王府对外接触的人,可以一定程度上代表王爷。您怎么又开始抖了,鸡爪不能多吃,手容易哆嗦。” 愤怒已经不足以表达朱祁镇此时的心情,这伊王手下人分工还挺明确,整个一地下产业王国,这还是大明的天下吗? 不过没有伊王亲自经营的证据,顶多能治他一个管教不严,像之前那样由王府属官顶罪,正主依然会逍遥法外。 “这个老狐狸,杀不了你,也得抄家流放以谢天下!”朱祁镇说着尤不解恨,手里长剑几乎割进大哥的肉里,引得大哥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五爷,这老三怎么还弄出杀猪的动静了。” 后院的黑暗中,有几人已经等在这里,听见老三声音,老二说道。 潘五爷没有直接答话,手中盘着自己的两个铁核桃,思考了片刻才开口:“兴许是有人发现了,去两个人接应,对方只是几个过路的,应该不会太难缠。” 老二带着老四答应一声,前往楼上接应。 “喊什么?不想活了你?”朱祁镇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将老三的嘴捂住。 “大爷,您都快给我脖子剌开了,我害怕啊!”老三呜咽的声音从手里传出。 没等朱祁镇说话,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朱祁镇陡然提高了警惕。 “公子,是我,您没事吧?”原来是听见声音的老樊赶了过来。 朱祁镇顿时松了口气,说道:“我没事,人都齐了吧?” “齐了,刚才可吓死我们了,您出来吧,咱准备走了。”樊忠紧张的心情依然没有减弱。 “走!”朱祁镇说道。 老三只能慢慢往前挪步,朱祁镇见状直接手上用力,老三很懂事的加快了步伐,哆嗦着问:“您觉得这个速度怎么样?” 朱祁镇没搭理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由于是最好的房间,为了客人住的安静,不受人打扰,所以朱祁镇的房间在二楼一侧最里面,其他几人没有聚拢过来,站在各自在房门前等着。 朱祁镇带着老三很快就合兵一处,扫视一圈朱祁镇皱起眉头问:“郭懋还没回来吗?” 樊忠却说:“我知道他们的暗号,一路上给他留好,保管他一回来就能找到我们。” 朱祁镇没有犹豫,既然已经安排妥当,就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他已经感到李贤三人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老三,你怎么回事?绑个人怎么都干不明白了?”楼梯处突然传来轻声奚落,下一刻,两个人突然出现。 可能是由于光线太暗,两个人并没有分清敌我,浑然不觉的继续往前走着。 “老二老四啊,嗨,刚才着急了,迷药劲没上来就进去,结果惊了兔子,不过已经解决了。”老三只能如此解释。 老二皱眉问:“你脖子上是有个啥东西?” “嘿嘿,那小子家里果然有钱,随身都带玉如意。”老三感受到脖子间的锋利,赶紧接了一句:“那阿建,拿去给二爷看看我找的好宝贝。” 樊忠哼唧一句就迎了上去,老二笑骂一句:“行啊老三,你这铁公鸡还能有阔起来的时候?玉如意啊,我还真没见过这玩意。” 只是老四却好像借着昏黄的烛光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放慢脚步,想仔细看清来人。樊忠突然加速,手起刀落间,两人的脖颈已经被划开,伤口处咕噜噜的冒血,洒的满墙都是,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老三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自己几个老伙计都是战场上下来的,竟然被对方一个照面就全杀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别愣着了,赶紧走吧!”朱祁镇说。 “我都听你们的,千万别杀我!他们都在后院,不能走后门。”老三忙说。 正当朱祁镇犹豫的时候,李贤劝道:“公子,我们的马车还在后院,如果不驾车,根本走不远就被追上了。” 朱祁镇也很头疼,对方的大部队在后院,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处理掉,但是自己几个人押着这个刺客,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被他带偏了。 有了! 朱祁镇眼睛在黑暗中仿佛亮了一瞬,然后拿自己蒙面的布条将老三的嘴堵上,转身与樊忠耳语几句。 后院中的潘五爷已经没什么耐心,在原地徘徊走动,突然他身形一顿,向客栈前厅走去。 “走去看看这几个兔崽子怎么回事,几个外地人这么长时间还摆不平了!”潘五爷声音中透着不满。 潘五爷还没走两步,前面突然一声巨响,好似炮弹出膛一般。 “不好,出事了!”潘五爷陡然一惊,改走为跑,迅速来到前厅,却见到大门被打开,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快追!”潘五爷迅速喊道。 一众喽啰自潘五爷身后冲去,却没想到刚完成起步动作就被潘五爷叫住。 “等等!” 小五一脸着急的问:“怎么了爷?再不追人就跑远了!” 潘五爷费解的说:“如果他们要跑,为什么不悄咪咪的走,非要制造点动静出来?这像不像引我们过来追的?” 众贼一愣,也感觉是这个理。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马车!”潘五爷惊叫一声,转身就往后院跑去。 第68章 为时已晚,就在此刻,后院响起骏马嘶鸣之音,等到潘五爷带人赶到后院,马车不见与马都消失不见,对方竟还有功夫把马车给套上了。 “我日你祖宗!妈的,骑马快追!他们不知道路,又是赶着马车走的,一定是走大路,分头追一定能追上。”潘五爷迅速分析了情况,然后命令道。 “是!”众贼不敢耽搁,旁边就是马厩,顺手就牵马追了出去,潘五爷更是一言不发带头冲锋,转眼间已经认定一个主要方向,他有一个直觉,对方一定是往北门去了! 可没等他骑到大路上,南边竟传来一声嘹亮的哨音,那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潘五爷勒马回看,心里想着天黑之后,直觉就跟做梦一样是反着来的,拨转马头重又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潘五爷不知道的是,在他反应过来被骗的时候,朱祁镇已经带着几人从前门溜出了客栈,此时正躲在不远处的街上目送樊忠,一身绫罗已经换成粗布。 “公子兵法造诣已经是登峰造极了,虚实之间已经有如此威力!”李贤感叹着拍了朱祁镇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屁。 朱祁镇斜了李贤一眼,越看这人越不像历史里的描述:一生从政三十余年,为官清廉正直,政绩卓著,为一代治世良臣。 难道一代正直的治世良臣酷爱拍马屁? 朱祁镇…… 见朱祁镇没有理他,李贤也不尴尬,而是继续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朱祁镇解释道:“下午我跟樊忠跟踪早上那个黄老板,到过一个赌坊,记得附近有一家小客栈,应该可以栖身。” 之所以没有真的抢了马车就跑,是因为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就算成功抢走马车也没办法出城,而且也很容易暴露目标。 况且朱祁镇也不准备这么一走了之,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明知道洛阳百姓伸出水深火热之中,自己不做点什么还能算是他们的君父吗? 这才决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反正田礼的河南都司兵马不出一天就能到达,处境还是很安全的。 只是半夜投店总是明显的破绽,朱祁镇还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宵禁时又不能睡在连乞丐都没有的大街上。 走一步说一步吧,不行就装作赌客,想来赌坊中的夜猫子很多,也不会这么乍眼了。赌坊地处较为偏僻,希望路上运气好点不被发现。 打定主意之后,朱祁镇加快了脚步,此时他拉着的老三脖子上已经没有长剑,老三很配的跟着跑,胸前的鲜血已经被衣服遮住,可脖子的伤口一直在提醒他要听话。 前半夜田超从富贵赌坊离开后,失魂落魄的抱着一双小腿,来到一处破旧的宅院前。宅门巨大,门头上依旧还有半块牌匾,上书一个钱字。 田超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敲门,良久里面才有人应声。 “谁啊?”里面人问道。 田超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赶忙说:“钱老爷,我是超儿。” 门内开始传出开门的声音,钱老爷听是超儿语速也快了一些:“超儿怎么这时候来家了?又跟你爹闹别扭了?不是我说你啊,你爹那个犟牛脾气就那样,你别老跟他吵,他年纪也大了。” 咯吱一声,门应声打开,一个瘸腿老翁自内探出身子,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提着的灯笼红色已经几乎褪完,只有靠近顶端处才能看出原来的颜色。 田超见到来人,再也忍不住,哭着跪在地上,脸上早就满是泪痕。 “钱老爷,我对不起你!”田超说。 钱老爷不解的问:“怎么了这是?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放下拐杖赶紧去扶田超,一伸手,却摸到了他刚才忽略的东西:一双人腿。 钱老爷意外的将手中灯笼光打在人腿上,等看清之后,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 老人家闭上双眼,一行浊泪自耳边留出,他声音嘶哑的问:“是在富贵赌坊?” 田超用力点头说:“是!是我没看好守侯,让他……” “人还活着吗?”钱老爷打断了田超。 “还活着,他们让您带二百两银子去赎人,不然……”田超哽咽的声音停顿。 “不然什么?”钱老爷问。 “不然就把守侯卖给丐帮讨饭。”田超声音已如蚊讷。 钱老爷紧紧闭上双眼,他喃喃道:“杀我妻子,抢我家产,打断我的腿还不罢休,竟然还要让我儿子去乞讨?此等恶人怎么就不见有报应?上天不公啊!” 伫立良久,钱老爷才算是回过神来,强撑着身子回道家中,怀里抱着一个首饰盒,那是他亡妻的嫁妆,平日间看都不舍得看,今天只能拿出来救自己的儿子了。 “劳烦你将守侯的腿带了回来,剩下的事我去办,你早些回家去吧。”钱老爷说道。 田超却没有答应,将腿送入钱府后,梗在钱老爷身后,他几乎要大喊出来:“我不走!您当初待我们家跟亲人一样,从来不拿我们当佃户。现在我没别的本事,就让我出两把子力气将守侯背回来吧!” 钱老爷看着声泪俱下的田超,终于没有再拒绝,痛苦的点了点头。 田超见此情形,一抹脸上泪珠,将钱老爷背到身上,小跑着向富贵赌坊而去。 朱祁镇等人刚进入赌坊那条小巷,大老远的就见两个人影从赌坊出来,只是走路姿势看着有些奇怪,还破天荒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朱祁镇迅速带着几人隐藏,待到对方走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熟悉感,原来是白天的那两个赌徒,身边多了一位瘸腿老汉。 这时候才发现,那个瘦子一双小腿竟然已经消失,是被另一个人背在背上行走,怪不得之前感觉他们走路的姿势怪异。看到此幅场景,在联想到三人刚从赌坊出来的事实,已经能确定是赌坊人干的。 等到三人经过路口的时候,朱祁镇突然出声:“这位兄弟,你是叫超儿吧?” 南城门 马车被遗弃在城门不远处,里面已经空无一物,潘五爷紧皱眉头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五爷,兄弟们这就挨家挨户的搜!”小五在一边厉声道。 啪的一声清脆耳光,潘五爷看着这个傻子,他怒吼:“没看到是声东击西吗?搜你妈个头!快去北门追,他们一定是等城门开后出城!” “为什么不是去东西两门?”小五委屈的问。 又是啪的一声,潘五爷继续吼道:“从这到北门最远,声东击西不动吗?” 冷静下来之后,潘五爷还是吩咐道:“你们俩分别去东门跟西门,有情况发信号!” “是!”随即人群散开,众贼继续追击。 樊忠冷冷看着追兵离开,自己也消失在屋顶。 第69章 “这么说,你们是皇上派的钦差?专为伊王来的?”钱老爷一脸皱纹都堆在一起,丝毫不像五十多岁模样。 见对方不信任自己,朱祁镇也很无奈,他假借钦差身份,将自己一路的经历说与了钱老爷,他如果再不信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只能按原计划行事了。 “令郎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在下可以为他开几幅药,不敢说多快恢复,但是绝对不会留下病根。”熊宗立出言道。 钱老爷一怔,之前一直是朱祁镇在跟他说话,后面几人却是没怎么注意,此时开口说出守侯的病情,不禁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哦,这位是太医院使熊宗立,此次是为治琼州疟疾,与我们同路,医术这方面是没得说。您要是不信我们的话,就让熊太医为令郎诊治一番,也不枉缘分一场。”朱祁镇赶紧说道。 钱老爷这才勉强同意,其实朱祁镇的话他也已经信了大半,可伊王府几十年积攒起来的凶威,不是一时半刻能消减的。 他实在是不敢将宝压在这几位年轻人身上,自己已经是老迈残躯,儿子如今成了这幅模样,报仇他已经不奢望了,能平安的活完这辈子就知足了。 “既然是医师,那就请各位跟我来吧!熊先生,有劳了。”钱老板重重向熊宗立鞠了一躬。 熊宗立坦然承受,治病救人天经地义,可知恩图报亦是天经地义! 虽然没有通过自己的言语使对方指证伊王,可本来也是赌坊人作为,对伊王的定罪帮助不大,为民伸冤的意义大过为民除害的作用。不管什么理由,能在这位钱老爷家借宿就已经是达成了目标了。 樊忠自南门一路摸到赌坊附近的客栈,左右先扫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才上前敲门。 当当当 目光低垂脸藏在胸口,正当他准备再度扣门时,门槛上的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条简笔画的鱼。 樊忠神色一动,迅速在地上寻找起来,不多时又找到了另一条,一路跟着约定的记号找过去。 “谁啊?天还没亮就敲门,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客栈小二埋怨的说着,将门打开后一看,外面却什么都没有。 “准是那帮烂赌鬼,活该输个干净,什么人都是!”小二嘟囔着将门又重新关上。 雄鸡报晓,东方即白。 这一夜对朱祁镇等人来说是惊险连连,可对潘五爷就是除了恶心还是恶心,被人从北到忽悠南,又从南忽悠到北。 等到他赶到北门,城门已经打开,早起卖菜卖柴的农人已经开始进城。 潘五爷面色冰寒,秋天的早晨凉意入骨,露水把衣服打湿,可无论如何都浇不灭他心里的怒火,他潘五爷就没这么被人当猴耍过! 强忍怒意,目光向四方城门扫视,清晨只有一片寂静。 “真让这帮人给逃了?”潘五爷不甘的自语。 “五爷,我看不会,驾车那人没有马,怎么也不可能比我们快,各门的兄弟也没有发信号,我觉得最起码他是跑不出去的。”小五在一旁说道。 五爷眼睛一亮,惊喜的看了小五一眼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聪明啊,不错,有五爷年轻时候的几分风采。” 就你?还是算了吧,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小五咧了咧嘴。 “那你说该怎么办?”潘五爷问。 “五爷,我觉得当今之计,是赶紧向指挥使报告,就说有人图谋不轨,暗中调查王府底细,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却对方暗算,还死了几个弟兄。 反正他们真问了,也不怕没有人证,到时候跟知府大人一通气,我们王府的人可不是白死的,先给通缉了,让官府帮我们找。”小五胸有成竹的说。 潘五爷点了点头说:“果然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不错,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潘五爷急道:“你快回客栈,当时走的急,几个兄弟有没有得救也没仔细看,快带几个好郎中看看。” 小五迷惑的看着潘五爷,这还能有活口?不过大人吩咐,他也只能执行,连点头向客栈方向而去。 “你们给爷在这守好了,可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好好给爷查!” 话音一落,潘五爷纵马离去。 钱老爷家在城中东南方向,与城西的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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