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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镇的不满不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可以浇灭的，作为一地知府，梁文责无旁贷。一听梁知府，马车内的杨采薇便探出了头：“梁伯伯！” 梁文一见杨采薇，一张脸老泪纵横，激动的哭道：“臣便是来应惠民药局大使杨浩之请，来寻采薇姑娘的。” 一说杨浩杨采薇口呼一声“爹爹”，眼泪止不住的流。朱祁镇叹口气问：“杨先生临终前可还有什么话交代吗？” 梁文惊讶抬头，脸上眼泪鼻涕一大堆：“杨浩就在儋州千户所中，怎么……” 儋州千户所，杨浩心情紧张，不住的房间中踱步。张松虽然心烦，可面对未来国丈，也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劝慰：“杨先生，您别急，倭寇已经不成气候，杨姑娘有李剑保护，还有梁知府寻找，肯定无碍的。” 杨浩原本柔和的性子遇见自己的闺女，直接成了暴脾气，一听这话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张松：“早说我要一起去，你们一个个都拦着我，闺女生死未卜，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不急？” “张、张头，回来了！”一个锦衣卫打扮男子气喘吁吁来到院中，嘴里不停大喊。 “谁！谁来了！”杨浩风风火火冲了出去，还没等抱住锦衣卫，杨采薇一身血污就冲进了大门。 “爹？爹！”杨采薇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老了许多的杨浩，眼泪跟着就下来了，脚下一软，跪倒在杨浩眼前。 “闺女，你受苦了。”杨浩眼中也是泪水满溢，抚摸杨采薇身上衣衫，心里的酸楚又多了一分，“都怪爹，早知道就不让你跑了。” （祝大家六一快乐，永远年轻。）第283章父女重聚其中心酸喜悦不必多说，既然人已经没有大碍，对朱祁镇来说当前最重要的当然是如何全歼倭寇。鉴于琼州寇绝，朱祁镇便没有多留，匆匆了解过琼州情况后便起航广州，至于所带大军，则是继续待在船上，隐藏在琼州海岸。海口港万里晴空冲淡了曾经发生的血腥暴行，数艘倭船依旧停靠在港口，其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活人，不管留守还是骚扰琼州的倭寇，都已经尽数葬身大明山河中。本来按照梁文的意思是倭船不祥，要尽数沉海。还是朱祁镇知道心疼自然资源，以探查倭寇造船能力为由，将倭船留下。只等战后将其拖回，让大明最好的工匠来解剖，不过有些可惜的事广东并没有特别大的造船厂，最近也要拖到福建才行。朱祁镇动身前往广州，还未成为一家人的杨浩父女只得留在琼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打仗毕竟是打仗，即使对手是倭寇这等人，也有危险在其中。朱祁镇自然不想让杨采薇父女牵涉过深，正好舰队要停驻琼州，以配合当地锦衣卫传递消息，此时已无倭患，说得上是一个安全的所在。不过原本朱祁镇是准备处理梁文的，有琼州的锦衣卫在，他自然知道梁文起先面对倭寇的坚守策略。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梁文这种功利做法，一地父母官，首要就是要对得起一地的百姓。平日里为政如何可能在一些小事上看不真切，可一旦面对这样动辄就要掉乌沙掉脑袋的事，就能展现出一个官员最真实的一面。不是说梁文的处置不对，保住卫所的军队建制自然是重要的事，可任何一个有血性有抱负的父母官，都不会坐视百姓受倭寇残害而不顾。若是他能早些出兵救援，倭寇或许就不至于这么猖狂，不止杨家父女不会遭逢此难，许多百姓的身家性命也能保全。只是风险也很明显，万一战败，则倭寇在琼州府内再无威胁。朱祁镇自然倾向主动出击，哪怕远远的观望骚扰，让倭寇不敢肆无忌惮的劫掠百姓就可。虽然不是什么大将，但也不至于完全龟缩不出，与之相比毫无保留的与倭寇摆开大战一场的失败可能，已经是可以忽略了。最后朱祁镇也只能给梁文一个太会做官的评价，至于说杀了，有后来的援救儋州跟追杀倭寇余孽的事在，杀人就不会如此顺利成章。朱祁镇自然不会这么就放过他，既然喜欢做官，就让他好好做，以后自然有他出力的时候。想到这里，朱祁镇转而问向一帮随船保护的郭懋：“这梁文老家是什么地方？” “禀皇上，是江西泰和。”郭懋几乎没有思索答道。 “江西是个好地方啊，文气足多出才子，我大明开国至今，数江西的状元最多。朕记得陈循与王直都是江西泰和的吧？那陈循还是太宗十三年的状元。”朱祁镇赞叹道。郭懋不知朱祁镇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只能应是，君臣间这一路上再没有这类对话，多是谈论倭寇为主了。因为海上有倭寇出没，此次朱祁镇并没有直接乘船前往广州，而是先乘船到雷州，再走陆路通过肇庆到达广州，相应的所需时间也要更长了。倭寇大本营中，昆田涼介坐在偌大船舱中，身前是鲜红的鱼生配上一碗米饭，一股清酒被川崎奏捧在手里，随时准备给大人添满酒杯。而在船舱正中间，正有一群身着和服的女子在跳着别扭的舞姿，从身高上来看，应该是昆田涼介抓来的良家妇女。 “八嘎！你们的，明人真是不会跳舞，将我们美丽的舞蹈跳的这样难看。”昆田涼介一抽酒杯骂骂咧咧的说道。几个被俘民女听见骂声，慌忙停下别扭的动作，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日语）“将军说的是，这些普通人家的女子，肯定不能展示出家乡舞蹈的神韵。毕竟手脚上的老茧这么厚，跟家乡柔美的舞姬是万万不能相提并论的。”川崎奏神色遗憾。（日语）“是啊，这些女子如此粗俗，本将军简直一刻不想再看了。川崎君，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大海如此空旷，本将军这心中常感孤独啊。”昆田涼介表情苦恼。 “你们的，出去的干活！” 川崎奏当然知道昆田涼介是想找一个大家闺秀侍寝，可早先为了尽快消灭明军的抵抗能力，第一时间并没有朝这个方向努力。到了后来明军包括明国百姓有了准备之后，就已经没有深入城池的机会，至于说这些民女大部分还都是海上渔家的姑娘，确实是入不了将军阁下的法眼。将酒杯填满之后，川崎奏心里就已经有了对策，对着落寞的将军阁下道：“小人倒是听说最近明军行动频繁，似乎数个州府都将卫所兵力派到了广州与雷州之间的驿道，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做些文章。” 昆田涼介看了这个亲信一眼不满道：“这个事情本将军早就知道了，好像是某个大人物要来，广州那边所有能派出去的兵力都去保护大人物了。” “还是将军的消息更准确，那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再次集合兵力攻打广州。到时候也好给这位大人物一个惊喜，说不定更利于我们的计划。即使是失败了，是不是也可以趁机找些大小姐供将军欣赏。”川崎奏嘿嘿一笑道。昆田涼介送往嘴里的酒杯一停，惊喜的看着川崎奏说：“我还以为……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心腹，深得我的真传！不错！不错！传我命令，所有在外武士集结广州。等到广州卫所大批人马远离趁机攻入，不求杀伤卫所战力，只求破坏广州城，我们要好好给这位大人物准备一个见面礼！” “嗨！” …… 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因为倭寇的袭扰，这段时间耿九畴等人忙的焦头烂额。不仅要处理倭寇破坏的民居房屋，还要安抚百姓，协同都指挥使司防备倭寇，与按察使司缉拿核查那些借着倭寇生事的“内奸”，一个个恨不得会分身之术。尤其是朱祁镇到来的消息传来之后，更是让耿九畴雪上加霜。都知道皇上是为了倭寇而来，也都知道倭寇并不是自己的过错，可谁都想无论任何时候给皇帝一个好印象。尤其是耿九畴这位巡抚大人，即使是已经年近古稀，身在宦海难免有一颗仕途之心，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患得患失。今天已经是耿九畴第三次亲往都指挥使司会见董兴，倒也不是董兴托大，实在是朱祁镇要来，皇上的安全问题现在全压在了他一人头上。不仅要协调兵力保护朱祁镇，还要预防倭寇出来作乱，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皇上的龙体，那就万事皆休了。不如早早准备好一条白绫，也好落一个五马分尸，凌迟处死的凄惨下场，最起码不会那么疼。 “董将军！老夫又来叨扰了！”耿九畴的声音刚从堂外传来，董兴原本紧锁的眉头就又大了一分。第284章 “快快，就说本将军去军营巡查了，请巡抚大人先回去，我稍后回来去布政使司衙门拜访！”董兴撒腿想跑。可不等手下人答应，耿九畴已经出现在了正堂上，身边孟鉴在这种时候依旧忍不住面露好笑神色，实在是董兴这幅害怕的表情实难见到。 “怎么董将军，竟对老夫避之不及了？”耿九畴也知道自己来的有些频繁，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打趣一句。董兴无奈抱拳行礼说：“我的抚台大人，属下向您保证一有皇上最新的旨意，一定第一个向您禀报。真的不用您亲自前来询问，您看我这这么乱，再怠慢了您，多失礼啊！” “哎！董将军这是那的话，咱们同殿为臣，又在广东这同一个地界为官，还同是皇上外放的，就连在此任职的时间都差不多。不要说香火情，就说是同僚情谊也要比旁人重上几分，说这些岂不是见外？只要公事办得好，其他都不重要，董将军且放宽心！” 耿九畴说着，果然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旁边的桌子已经铺满文书地图。耿九畴刚想拿起桌上地图察看一二，孟鉴便先一步将地图拾起道：“抚台大人恕罪，属下这还要用这幅舆图，只能委屈您稍后再看了。” “不打紧不打紧，你们忙正事要紧，若有我能帮的上忙的也尽管开口。”耿九畴大袖一摆，看样子是不准备走了。董兴无奈的看着有些无赖的耿九畴，只能再说：“抚台大人，您在这等着也没用啊，有着个时间不如好好组织人手在城中巡逻。” “哎！董将军，不是老夫非要过道叨扰，实在是皇上的安危事关大明江山，我又怎么能不关心呢。再说一句有私心的话吧，如果有一点意外出现，不管是我还是你，或者这广州城内所有大小官员乃至天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耿九畴长叹一口气说道。董兴怔怔无言，只能点头同意。孟鉴见状附和：“耿抚台说的对，既然衙门的事已经安排妥当，那就在此处与我们一同等候最新消息就是。正好最近大战增多，将士们战袍多是残破，今天特意安排了布店前来量体裁衣，耿抚台来的真是巧，等会一起做一件，也好给皇上一个焕然一新的印象。想着昨天上午说皇上已经离开了肇庆，现在这个时辰，估计也该有消息了。” 说曹操曹操到，孟鉴刚说完，锦衣卫指挥使林福便匆匆走进正堂，一口气没有喘匀就急着说：“皇上口谕，正好耿大人也在，就不用我再跑第二趟了，两位大人请接旨！” 没等林福说完，耿九畴与董兴便已经跪好，孟鉴等其余官员自然跟着跪下等候林福宣旨。再一个能在这里干活的都是卫所中的高官，军队管理相对与其他地方更严格，朱祁镇详细行程在布政司中更难保密。这也是耿九畴为什么偏偏要来都指挥使司的另一个原因了，倒也不是不相信谁，实在是不容有失。 “朕明日即达，切不可徒劳耗费民力兵力。”林福摆出威严架势道。耿九畴跟董兴二人等候良久之后对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圣上口谕宣读了吗？” 林福理所当然的说：“是啊，准备迎驾吧！董将军，尤其是你，一定要安排好保卫事宜，耿抚台，您是巡抚大人，下官还要劳您说几句好话……” 自林福宣旨之后，朱祁镇要来广州的消息不胫而走，只是数个时辰便传到了远在倭船的昆田涼介耳中。此时的他原本正在船上进行天然日光浴，闻听这个消息之后，虚眯的眼睛猛地挣开，因为起身太急，还被沙子迷了眼睛。昆田涼介一边揉眼一边问：“纳尼？明国皇帝竟然亲自送上门了？”也顾不得大将军的仪态，惊慌跟惊喜神色同时交织在脸上。川崎奏兴奋的点点头说：“是的将军，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那边的人亲耳听到的口谕。” “怪不得明国人如此兴师动众，原来是他们皇帝来了，这是天照大神要送我一场泼天大功啊！”昆田涼介脸上表情逐渐只剩下了狂喜。 “有没有更详细的消息？”昆田涼介追问。果然川崎奏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闻言迅速点头答道：“那边还打探到了，明国皇帝将要在明天到达，还特意叮嘱不要兴师动众，尽量减少迎接保护的人员。” “减少保护人员？那这样留守的人岂不是会增多？这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啊！这可怎么办！”昆田涼介苦恼自语。川崎奏额头冒出整团黑线，呼吸比平时粗壮了数倍不止。昆田涼介纳闷问道：“川崎君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吗？” 川崎奏赶紧深呼吸几次，恢复了平时的“健康”状态，微笑提醒道：“将军，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引起大明对北朝的不满。” “废话，不是这样，本将军来干什么？”昆田涼介白了川崎奏一眼，越发觉得他应该是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小人是这么想的，既然要引起明国对于北朝的不满，那除了攻击明国城市，攻击他们的军营之外，是不是还有更直接的方式？”川崎奏缓缓引导昆田涼介的想法。昆田涼介一瞪眼，不耐烦的说：“什么更直接的方式？”随即又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哦，原来如此！” 还没等川崎奏松口气，昆田涼介直接道：“这些文官可比武将好杀，手里没兵没将，都怪草光修这个草包，当时非要让本将军攻击卫所，自己死的早就算了，还差点耽误了大事。” 川崎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自己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还想不到要刺杀皇帝吗？面对如此耿直的倭国人，川崎奏只好明说：“将军，既然是杀文臣，不如直接杀皇帝来的痛快，到时候回到日本，岂不是要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人？” “纳尼！”昆田涼介不敢置信的看着川崎奏。川崎奏直视昆田涼介的目光，却没有往日的退缩继续说道：“将军，名留青史的机会就在眼前，千万不能放过啊！” 昆田涼介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平日的暴戾跟乖张，而是很认真的再问了一遍：“川崎君这句话是认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大将军？这中名垂两个国家青史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啊将军！您放过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川崎奏沉声道。昆田涼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好像哪哪都透着股不对劲。 “我以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有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昆田涼介问。川崎奏一听顿时捶胸顿足的说：“实在是我原来不开窍，又不是什么世家门阀，还是在枝川圭吾手下效力，将军不知道小人也是正常。不过现在有将军的提携，小人一定一心侍奉将军，助将军成就幕府！到时我家中的老母也能在将军的庇佑下安度晚年。” 昆田涼介神色柔和些许感慨道：“家父母一定是北海道人，才能有你这么一个高大英俊的儿子，简直不输明国的那些读书人了。” “唉，说起这个以前还是我的苦恼，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是平常长相，偏偏生了我这么个儿子，小时候没少有人骂我是捡来的。父亲大人有时候对我不满的时候，也会指着一片山林说我是从哪里被他们捡回来的，那是我们大阪最美丽的森林！只是可惜小人至今也只是跟您出了这此远门，多希望去北海道见识见识哪里的风景啊！” “哦，川崎竟然是大阪人，我年轻时候就在大阪待过许久，大阪的寿司可真是令人回味啊。”昆田涼介露出一副陶醉表情。川崎奏幽幽叹口气，遗憾的说：“我要是像将军这么有见识就好了，那我就不会只知道有杂菜饼和大阪烧了。” 昆田涼介马上不好意思的笑道：“川崎君不要难过，等这次回到日本，我一定亲自带你去吃你们大阪寿司，只是那也是我许多年前的回忆，倒时候如果不合你的胃口，可不要怪罪哦！” “哪里哪里，多谢将军！”川崎奏鞠躬致谢。第285章昆田涼介笑颜马上不见，转而摆出一副凝重神色的说：“川崎君，你说要刺杀明国皇帝，那你知道我们这么做的后果吗？” 川崎奏心虚的看看昆田涼介道：“将、将军！我只是觉得这样可以吸引明国最大对北朝的不满。但是皇帝被杀，明国肯定会出兵，到时候天皇和您就可以坐收渔利，杀光那些背信弃义的北朝人，光复我们南朝天皇正统。” “哈哈，好！果然是年轻有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魄，我南朝何愁不兴？就依你所言，既然要做，咱们就做个大的，做他个惊天地泣鬼神！”昆田涼介开怀大笑，轻轻拍打着川崎奏的头顶。 “川崎君，你的头发可要再剃剃了，前面头发都有些扎手。” “嗨！等杀了明国皇帝我就剃！” “好！借明国的话说就是要从头开始！来人！传我命令，所有人一起出动，前往明国皇帝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