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剌知院说:“这么说我们也算是棋逢对手了,三百万石粮食,你能出多少?” “三百万?我看这小子满嘴瞎话,他怎么可能拿出三百万石粮食?别说是他,就算是明国朝廷也不敢夸下这种海口!” 打剌本就看不惯苟简,听闻这个数字,更是对苟简的说法嗤之以鼻,满满都是质疑。 “这位掌柜,你可知道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吗?” 阿剌知院一听也觉得不靠谱,不说多少的问题,就算真的有,大明朝廷会让人卖给他们吗? 可看对面的神色,还真有一股子自信放光芒的感觉。 苟简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折扇来,轻摇两下笑吟吟的点头说:“当然,足够百万人吃上大半年的,您考我这个太小儿科了吧? 不如问问我多久交货,以什么方式交易,需要你们拿出什么东西来。” 阿剌知院原本饶有兴趣的神色一变,竟是拂袖而去。 “哼!”打剌冷哼一声,沙包大的拳头在苟简面前一晃,跟着阿剌知院去了。 苟简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踮着脚尖大声冲着阿剌知院的背影说:“想好了就来城中柳心居找王公子!” “少爷,这就是你要等的礼物?”宽伯看着那几个人,怎么都不敢相信。 苟简,现在应该叫王公子,骄傲的看着宽伯:“怎么,不相信本少爷的眼力?他可不是普通的部落首领。” 宽伯用力摇头,王公子见宽伯不信,也不多解释开始收拾自己的铺盖。 “宽伯收拾东西,咱们去客栈等,这大漠苦寒,本公子真是一刻也受不了了。” 宽伯劝道:“您不再等等?就算是刚才那人是个大人物,可总归也有个成与不成的,就这么回去,万一谈不拢怎么办?” 王少爷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说:“本少爷会错?” 宽伯无奈,只能跟着开始卷起桌布,摊子虽然不大,可对于这一老一小两个人来说,整理起来也依然是个不小的工程。 “请问,咱们这招伙计吗?”一个人突然来到摊子前,压住了半卷的桌布。 王公子抬头一看,忙活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你一个读书人,在这凑什么热闹?没钱去考试了?” “学生张岩,寒窗苦读了小半辈子,也就混一个秀才功名,不考了,累了。 我看您这只有公子两人,不如我来帮你们出摊,我要的月钱不高,能学东西就行。”原来张岩离开京城后,竟来到了这边关大漠。 “听你口音应该是京城人氏?”王公子又问。 “不不不,学生老家是北直隶河间府,只不过年少就客居京城读书,这才一口京师口音,少爷好见识!”张岩拍了个马屁。 “那京城的活计不比这舒服,天气冷还荒凉,连个妓院都没有,你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这不是浪费自己大好的年华吗?”王少爷揶揄道。 张岩却说:“公子此言差矣,京城虽好,可这边关互市更是广阔天地,对于我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来说,才是真正的机会。 况且若真是不好,您这么尊贵的身份,又怎么会屈尊在这受苦?” 王公子一笑,爽快的说:“行,那你搭把手,以后就跟着本少爷吧。” 宽伯想劝,可见王公子不住点头,也只好作罢,将一肚子的疑问消化出去。 第198章 一行三人来到柳心居,等伙计将马车牵走,王少爷便对张岩说:“你在哪住?” 张岩脸一红说道:“学生还未曾下榻客栈,不用公子操心,既然做了您的伙计,我住马车上就行。” “马车?”王公子看着张岩嘿嘿笑了起来。 张岩还以为公子嫌弃,便说:“不用马车,我住马棚就行,您放心,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哈哈……”王公子笑的前仰后合的,指着张岩对宽伯说:“宽伯,他真以为咱们是穷的连样品都没有的皮包骨头了。” 被说中的心中的想法,张岩老脸一红,连连摆手解释:“没有没有,这不是做伙计哪有让东家破费的,公子我这人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您别多想。” 王公子没再搭理张岩,径直走进了柳心居。 走进柳心居中,一眼就能从摆设看出,这也是刚刚开业,可即便如此,依旧是人满为患,食客络绎不绝。 张岩刚走进柳心居,就被这客栈的富丽堂皇所震住,看这楼梯把手,竟然奢侈到用金丝楠木妆点。 还有光滑如镜的翠绿地面、一水的景德镇瓷器,这哪像一个小小卫所城关客栈,跟京城的大酒楼比也不遑多让了吧? 张岩看的眼花缭乱,脑海中不时想象着京城酒楼又该是何等的富丽堂皇,心中对于出人头地的想法越发坚定。 “王公子今天回的早啊!您看是不是先给您上些小吃水酒,还是照老规矩,直接上菜?”小二见到王公子赶紧迎了上来,边走边问。 “先给本少爷的新伙计安排一间上房,你们这拿手的小食整一桌送到本少爷房里,酒就不用了。” “好嘞,这位客官您跟我来,楼上上房一间!”小二带着发懵的张岩走了。 宽伯终于找到机会,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跟王公子说:“少爷,这个人来路不明,恐怕并不可信啊。” 王公子斜了宽伯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老奴不敢。”宽伯低头否认。 “宽伯,你就没发现,这人脑子后面长了反骨?”王少爷问。 宽伯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时语塞,沉默下去。 此时主仆二人已经来到房间,等宽伯将门关好之后,王少爷这才开口道: “这人科举不中,可大小也有个秀才的功名,真要是找个末流小官做个幕僚,那也不至于活不下去,何必要跑到这苦寒之地受苦?” 见宽伯考虑,王少爷接着说,“再看他的说法: 累了。这不就是心灰意冷吗?最近刚刚举行恩科乡试,这明显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才有的表现。 能到宁愿做一个末流商人,也不愿继续在仕途上努力,你说他该对朝廷有多失望?” “可这人老奴一看就不喜欢,眼睛里透着奸诈。”宽伯还是认为张岩不可信。 “咱要的不是道德圣人,管他品行如何,只要能干事,敢干事,还能为我所用就行了。 真要是到了需要丢卒保车的时候,这种人扔出去,你会心疼吗?”王少爷问。 “可是老奴还是觉得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接触咱们的事,太冒险了!”宽伯依旧不放心。 王少爷眼睛一瞪说:“你当本少爷傻?今天不正好碰见一帮鞑子,这不是正好拿他试试水,不行了直接推出去顶罪就是。” “少爷说的是,是老奴欠考虑了。”宽伯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脑子,就是天生比别人好用。 ‘咚咚咚’ “少爷现在方便吗?”门外传来张岩的声音。 随着张岩进屋,所谓小食时间不长也跟着进来,满屋子各种香气混在一起,让人不禁食欲大开。 张岩好像几天没吃饱饭了,盯着眼前的美味不停的咽口水。 王公子看在眼里:“饿了就吃,我们没那么多规矩。” “公子没吃,我这个伙计怎么也不能僭越。”张岩虽然摇头,可目光始终没有挪开。 王公子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吃吧。” 张岩不再客气,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早就忍不住了,两手齐用往嘴里扒拉,生生一个饿死鬼托生的模样,看的宽伯是心惊肉跳。 也同样因为这幅模样,减少了宽伯对于张岩突然出现的质疑,应该是饿的狠了,见人就问能不能收工人。 这边吃着,王公子不时跟张岩说几句话探探口风,多是科举方面的事,好似一个未经科场的学子充满了想象模样。 而宽伯则是主要对张岩的出身探问,他是行伍出身,早年走南闯北也有各地袍泽,两相印证之下,对于张岩的来历已经信了大半。 冬天白天短,还没等张岩吃饱,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王公子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门窗,心里已经开始计较起来。 “公子,我吃好了。”张岩说着就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空盘子。 “哎,着什么急啊,还没到正餐呢,告诉伙计收拾一下,让他照规矩上菜,不过有一点,今天不能喝酒。” 张岩本就没吃饱,闻言痛快的答应一声,打开屋门叫来小二,时间不长屋内的空盘子已经被撤了一个干净。 “王公子,今天是咱们鲁菜专场:红烧胶东大虾、一品豆腐、糟溜鱼片、德州扒鸡、四喜丸子、油爆双脆、葱烧海参、糖醋鲤鱼、爆炒腰花、九转大肠! 这是咱鲁菜其中代表的十道菜,祝王公子十全十美,此次行程圆满成功。”小二走前还唱了两句祝福语。 王公子看着张岩蠢蠢欲动的样子,却不像刚才,丝毫没有开席的意思。 张岩想吃不敢动手,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东家开口,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咚咚咚’ “谁?谁!”张岩猛地被敲门声惊醒。 定神一看,菜还是那个菜,王公子跟那个宽伯好像雕塑一样,自己睡着前什么样子,他们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公子、我、这一不小心睡着了。”张岩大红着脸满是不好意思。 王公子不以为意的吩咐道:“开门吧,客人来了。” 第199章 等到张岩满腹疑问的打开门之后,却见门外敲门的竟是一身裘皮的蒙古打扮。 “你们想干嘛?”张岩恐惧喊道。 阿剌知院皱眉看着眼前陌生男子,不耐烦顿显。 “这是我们的客人,张岩不得无礼,快请客人们进来。” 屋内传出耳熟声音,阿剌知院这才没有扭头离去。 “王公子久违了。”来到屋内,看着满桌子的菜,阿剌知院歉意开口。 张岩目睹两位蒙古人进屋,腿都被吓的不停发抖,脑海中浮现京师保卫战时的惨状。 “菜凉了,真是失礼,张岩,叫小二把菜都热热。” 张岩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阿剌知院说:“不用了王公子,我们也不是来吃饭的,还是先谈正事吧。” 张岩这才明白过来,慌忙将门关上。 “三百万石是真的吗?” “您要是不信,何必要来呢?” “什么条件?” “良马数万。” 阿剌知院惊疑问:“你可知道买卖战马可是死罪?” 这一句话别人害不害怕张岩不知道,他反正是吓死了,他是对朝廷,对皇帝不满,可他不是想造反啊。 王公子看了一眼张岩,宽伯默默的朝那边挪了挪。 “您只需要说能不能做主就是。”王公子没有回答阿剌知院的问题。 阿剌知院看着这个能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心里竟荒唐的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么大的事我要禀报才能答复。” 王公子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堂堂阿剌知院,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 一瞬间房间内剑拔弩张,不只是阿剌知院跟他的亲信,就连宽伯也一触即发,紧紧注视着对面的两个人。 “紧张什么?真要设计擒你,不用在这,瓮城中我喊一嗓子,要拿你换军功的恐怕都一抓一大把。”王公子打趣着缓解气氛。 阿剌知院紧绷的表情蓦然一松,示意护卫放下武器。 “不知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掌握我的行踪?难道是大汗安排的?”说到最后眼中已经寒光四射。 谁知那王公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那你是朝廷的人?准备扶持我上位,以换取瓦剌效忠朝廷?”阿剌知院又问。 王公子还是摇头。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剌知院逐渐失去了耐心。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据我所知,今年的寒冬已经影响到了你们草原游牧民族的生存,不仅因为早寒致使储备草料不足,近些日子冻死的牛羊也越来越多。” 阿剌知院大惊失色的看着对方,此等绝密,对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还说不是大汗的人,怎么都要杀我了,也不肯亲口承认吗?” 王公子露出熟悉的温润笑容道:“这句话说得没错,你们脱脱不花大汗确实是想杀你,只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个生意人,只关心我们的交易能不能达成,说不定有了这三百万石的粮食,丞相就可以号令部族,称霸草原了呢。” “你真不是大汗派来的?”阿剌知院还是不敢相信。 “丞相再这么问,我就要怀疑你能不能做我的生意伙伴了,毕竟这么大一笔交易,脑子不清醒可做不来啊。”王公子语气不屑。 “你怎么跟我们丞相说话的?”身边亲随大怒。 “布儿!” 阿剌知院目光灼灼,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王公子,本丞相不喜欢绕弯子,既然你是来找本丞相做生意的,那就拿出诚意来,藏头露尾的恕本丞相不能相信。” “阿剌丞相,我的身份您不必知道,您只需要知道,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帮你解决粮食危机的,在这大明之内只有我一人。 否则你就等脱脱不花跟朝廷达成一致,掉过头来再收拾你吧。” 阿剌知院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端起杯中热茶喝尽。 “怎么交易?” 等到阿剌知院离去,已经是后半夜,如此庞大的交易断然不可能一次性完成,只能分批逐步进行,而今天定下的第一批次是粮食十万石,战马数百。 时间:三天后;地点:就在这座关口。 “张岩,你不饿了?愣着干嘛,去把菜热热。” “啊?哦哦哦,这就去这就去。”张岩说着就要端起盘子往外走。 “让你去热菜又不是真让你自己去热,叫小二来就行了。” “好好,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张岩恍然大悟,有些慌张的跑到外面。 宽伯刚准备跟上去,就被王公子摇头警告。 “可公子!” “别说话,看他回不回来。”王公子说道。 宽伯只好按捺住焦急之色,出人意料的,张岩竟真的很快就去而复返了,等到小二撤走了凉菜之后,王公子终于开口。 “张岩,想必你也能猜得出来我们身份。” 张岩忙不迭的摇头说:“小人不知道,您放心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别害怕,真要是不想让你知道,一开始我就不会理你。本公子是个惜才的,知道你胸中抱负无处施展,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不知道你想不想为我所用?” 这王公子说着施恩的话,宽伯已经走到张岩背后,一股冷嗖嗖的感觉瞬间爬满张岩全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被人提起来,心里满是惶恐。 “我愿意!愿意!不就是走私吗?小人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有什么还比被人看不起更难以接受的?小人以后就是公子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说着张岩竟真的跪在地上,开始对王公子摇尾乞怜起来。 这一夜对张岩来说,是充满挣扎的一夜,他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只是想换一个活法,怎么就直接走到了犯罪的道路上? 短暂的挣扎与后悔之后,却是满满的欲望。 方才这王公子与瓦剌的丞相都是平起平坐,甚至还能压对方一头,以后自己岂不是也有机会成为人上人? 这不比辛辛苦苦考科举来的爽利的多?而且不用受人压制,只需要听话,就能得到一切! 虽然张岩心里已经认可自己的最新身份,可不光是宽伯不能完全相信,就连王公子也留着心眼,掉脑袋的买卖,如何能不慎重? 此后的几天里,不管张岩去哪,明面上虽然都是一个人,可暗地里早就被人给盯烂,就算是上茅房也有人跟着,只等他露出破绽就一击必杀。 三天时间在监使张岩中度过,王公子倒也不是很无聊,一过子时,一队人马悄然出发,向城外而去,绵延数里。 第200章 冬天的草原风沙呼啸,张岩人生中的第一次行商交易,就是走私。 其实他不知道,不光是他,就连王公子也是第一次做这事。 至于为什么这位王公子,好像一手策划了与阿剌知院的“偶遇”,那只能说在宽伯也不能掌控的范围中,有一个情报机关单独向王公子汇报。 所以他才能掌控阿剌知院的位置,并且知道草原的情况,对症下药与阿剌知院谈判。 ‘呼呼~’ “公子,今天是真冷啊!”张岩裹紧身上的衣服,打着哆嗦说道。 王公子没搭理他,背影坚定。张岩讨了个没趣,再想跟宽伯答话,可宽伯看起来就生人勿近,一番犹豫之后张岩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实际上风声太大,张岩的声音出口后直接被淹没,王公子是一点没听着张岩说话。 不过就算听到了,估计也只会装没听到,一个仆人,还指望跟他关系太好,那只会影响以后自己出刀的速度。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且几乎每辆车都有三到四人护卫,在张岩的认知中,这支车队是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的,给王公子的背景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随着车队离城门越来越近,路上的“同行者”也越来越多。 在互市开放之后,边关繁盛,各类商队齐聚,自然不会只有王公子一行人做早起的鸟儿。 并且多数都是在瓮城中占有摊位的大商行,连夜赶着补货以备明天交易所用,或是趁着晚上交割白天谈好的生意。 “前面的快走啊!” “催什么催,没看前面官军在盘查登记,有本事去催官军去。” 人声嘈杂似白天一般热闹。 “嘿老张,不是我跟你吹啊,我跟原来的石大将军是同乡,不是他被抓起来了,我进出城门根本不用排队。” “行了行了,谁还不认识几个大人物?说这个能让你们家祖坟也冒上青烟啊?” “你可别说,我跟咱这的刘千总可是多年的关系,多的不说,送几个子侄进入军中,提拔个军官还是没问题的。” “还刘千总,现在可是刘副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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