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争锋_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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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明节，男友邀请我回乡祭祖，他妈却半夜将我赶下床。她说乡下祭祖规矩多，我得好好学。 “大嫂生了四个儿子有功，明天站首排。” “二嫂生了五个赔钱货，下辈子也别想露面。” “让她准备供品都是她的福气。” 话音一转，她盯着我的屁股问道。 “你呢，看起来瘦恹恹的，打算生几个？” 1、男友是视频博主，今年清明，他邀请我回乡祭祖。 “娆娆，现在大家都爱看接地气的，给你美美拍个视频，绝对出爆款。” 哪曾想半夜到了山里，别说美了，男友妈压根没想让我睡。她说：“你们城里人忘根，这老祖宗的传统还是得好好学。” 刚放下行李，男友妈便将我带到李氏祠堂。一个丰腴妇人抱着白胖的男娃，正在试吃新炸的果团。刚进嘴，就嫌弃地吐出口，满口渣渣全都喷在蹲着的女人脸上。 “这么硬想噎死我啊！” “要是我伤着了，明天没人祭酒，你能负起这个责么！” “重炸！” 男友妈骄傲介绍：“那是我们家大媳妇，年前刚生完第四胎。” “个个都是男孩！” “像她这种一等一的大功臣，明天祭祖都是站第一排的。” “但也有人不争气。” 男友妈的眼神嫌弃地落在蹲着的女人身上。 “生了五个都是赔钱货，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种人祭祖时，是绝对不能露面的。不然祖宗都得找我算账的！” “族里愿意让她操持供品，已经是她最大的福气了。” 话音一转，男友妈的眼睛落在我的屁股上。 “瘦是瘦了点，现在开始多吃点也还来得及。” “你呢，打算生多少个？” 见我不说话，她自顾自将我带到祖宗排位前。 “呐，别说你新来的我欺负你，我要求不高。” 她指着角落盖着红布的空位说道。 “只要你生够三个儿子，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了。” 跳跃的香烛像鬼火般，忽明忽暗，衬得她仿佛一张鬼脸。可把我吓得不轻。我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卖子宫！本想向男友求助，他却没了影。我黑着脸退后一步：“阿姨，我还年轻，我可不想做只会落崽的母猪！” 男友妈亲热拉着的手瞬间甩开。 “看你城里来的，怎么这么没礼貌！” “看来我得替你妈好好管教管教！” “今晚你就留在这好好学！二丫，给我好好看着。” 不等我反应，宗祠的大门已经被锁上。祠内只剩下二嫂，背上的女娃勒得哇哇直哭。那时已经凌晨两点了。我心疼地劝她：“孩子都哭成这样了，快让她睡吧！” 她叹了一口气：“我要是睡了，这满屋子的贡品谁来做呀？” 也是个可怜人。我正要帮她说话，二嫂却突然换做一副趾高气昂的嘴脸。 “全村明天的祭祖，可全都指望着我了！” “这是你争都争不来的。” “你——负责把那边的牛肠全部都洗干净。要是耽误了明天祭祖，十个人头都不够你赔的。” 我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水池边白花花的牛肠洒了一地。水面飘着黄白相间的油脂排泄物，腥臭冲天。方才山路上没颠出来的晚饭，现在全都吐了出来。不等我缓过来，后脑勺便被手指硬生生怼了好几下。 “惯的臭毛病，我可得替婆婆好好管管！” 和方才怯懦胆小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这是要给我下马威。还哪有什么可怜人！真是一家子疯狗，我可不奉陪。趁其不备，我挥起柴斧，惊得二嫂连连退步。可我又不是杀人魔，转身便径直向宗祠大门劈去。 2、等我杀回男友房里时，他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还没熄灭的火气瞬间燃起，我忍不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拿起行李就往外走。男友这才惊醒，苦苦追来。听完事情经过，他一把抱住我：“我的娆宝宝受委屈了。” “但人家都说，对于传统文化，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 “我们就算不接受，也得尊重别人是不是？” 我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但是看男友诚心道歉，我的语气一下软了下来。 “反正我不管，我要马上走人。” 男友像是早有预判，两手一摆，表示山里可叫不到车。约好的车最快也要后天，事已至此，我也没了辙。 “更何况娆娆，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真的要空手而归吗？” “你再想想我们的大爆款？” 在男友再三发誓贴身跟随，时刻维护后，我才勉强同意留下。然而刚睡下不到半小时，房里突然闯进两个身影。 “真羞羞！” 电灯一开，便看见两个八九岁的男孩，在窗户上邪笑着抱在一起，嘴里模仿着隐晦不明的叫声。我正要开口，大嫂竟然直接走进来大骂。 “不要脸，真是教坏小孩子！” 她一边将孩子带走，一边不忘扭头挖苦。 “你都还没过门呢，怎么能睡在一起呢！” “你这样的以前在我们村里，可是要浸猪笼的！” 她手舞足蹈的，声音像是洪钟一般，似乎要将全村人吵醒。男友实在拗不过她：“行了行了，你到底想怎样？” 大嫂盯着我歪嘴一笑，带着我们七拐八拐地来到围屋最外层。她打开一扇破烂的竹门，扑天的臭味迎面而来。 “这儿原来是做鸡栏的，准备改了给二嫂的女儿，倒是便宜你先住了。” 我往屋子里看去，以前养鸡留下的干草垛还留着，堆了半墙高。墙角的单人床，木板已经腐烂了一半，依稀可以看见蠕动的蛆虫。地上青黄的鸡屎踩踏成浆，滑得寸步难行。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大嫂抱臂倚在门边：“稍微打扫一下就好了，像你这种娇滴滴的城里人，也该学学如何伺候家里。” 我斜眼瞥了男友一眼，他却默默退到我身后。在我耳边低声劝道：“大嫂也是为了你名声好。要是把我爸妈吵醒了，到时候就更难办了。要不你就在这委屈两天？其实收拾收拾……也挺宽敞的。” 好啊，他就是这样维护我的！宽敞他怎么不住！我眼珠一转，扭头撒娇道：“说的也没毛病，但你知道的，我打小家里惯着，哪知道鸡栏怎么打理啊，要不你示范一下，我们也正好拍点素材？” 见我松口，男友兴高采烈地拿起扫帚：“很简单的，你看着。” 趁他专注，我扭头就往他的房间里跑。关门，上锁，熄灯，一气呵成。连大嫂也来不及拦我。等男友追过来时，已经被我关在了门外。 “娆娆，是我啊，你先开门啊。” 他一捶捶打在门上，震得墙壁也抖了几抖。我又不放心地将书柜推过来，确保门真的打不开了。带上耳塞，世界一片清净，我终于能美美入睡。 3、清晨，我是被饿醒的。来到外屋时，男友家已经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早餐。我朝男友走去，他却一个劲低头，几乎埋进了碗里。取而代之的，是男友妈发话。 “林梦娆，昨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你说你女孩子家家，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睡过了，我们是大户人家，也不会白占你便宜。” “只要你的嫁妆到位，我们家子豪可以勉为其难，娶你入门。” 说罢，她将一个大白馒头放到我面前：“20万，早餐吃这个。” 接着是一碗清汤挂面：“50万，吃好点。” 最后是放了三片肉的盖饭：“80万，开荤。” “当然了，我听子豪说，你家条件不错，要是能出个百万以上，那么这桌面上的，你随便吃。” 说罢，男友妈的眼神有意地瞟向三个男人碗里，满是得意。可那堆的像小山一般高的肥肉，明明看着就让人作呕。 “至于低于20万嘛……就是她那样的下场。” 男友妈突然厉声呵斥。吓得二嫂应声跳起，本来蹲在门槛上嗦的汤，一下子就打翻了。泼洒出的隔夜菜汤，看着和猪食实在没什么两样。我简直被气笑了。 “那要是我没钱呢？” 男友妈皱眉瞪我，恨恨地骂道：“什么叫没钱？难道你还想吃白食不成？” 我无聊地摩挲着指尖的美甲。 “想要100万，也不看看你儿子是什么鸟，他配吗？” 男友蓦得拍下筷子：“林梦娆，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 我调笑着看他。 “我说你妈了吗，我说的不是你吗？自己几斤几两，几分几秒，心里总该有数吧？” 门外看热闹的乡亲自然是听懂了，笑得捂嘴都顾不上了。男友接不上话，一口气噎在胸口，憋得生红。老婆子气得喘不来气：“你这样的毒妇，我绝不让进门，看还有谁敢要你！” 男友也一手按在我肩上：“你跟我妈斗什么气，这些话随便应下就好了。” “难道你还要三天都饿着肚子不成？” 他看似安抚的语气，实则都是怪罪。 “我就问你一句，你妈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你的意思？” 男友顿了顿，不耐烦的语气愈加凶狠：“你又闹什么，这是较真的时候吗？” 我看向这张相处了三年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总跟我说别当真，随便应付就好了。心安理得的做着和稀泥的老好人。可事情模糊着，模糊着，就稀里糊涂的变成真了。等到东窗事发，我想要据理力争时。他又会反过来说：“明明是你自己当初答应的，怎么又怪我呢？” 我也是糊涂。向既得利益者寻求共情和庇护，这不是纯傻缺么？我不再和他纠缠，扭头便向屋外的乡亲喊道：“20块买两个肉包子，谁家有？” 起初，乡亲们还看着主人家脸色，没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