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乌巴拉寨的夜晚与白昼大不相同,大名惊觉寺也是一样。只是夜里院门重重地落了锁,将门内门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神子是寺院中唯一保有清明神思之人。虽然从很久以前神子就在思考,能窥得无面佛像之上长满眼睛的人,究竟还算不算醒智之人? “阿弥陀佛。” 神子能解答世人所有的疑问,但神子的疑问却不会有人回答。江央缓缓阖上那双佛性的慧目,不再去看众生疾苦。 …… 楚夭与兰因登上大明惊觉寺塔,闯入院中时,便听到了扫帚划过地面时沙沙的响声。 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在扫地?楚夭微微拧眉,她循声望去,远远的,她看见挂满红绳与木牌的松树下有一道影子,看上去似乎是僧侣的打扮。那道影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而是拿着扫帚在庭院中反反复复地扫。沙沙,沙沙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能这般扫到天荒地老。 楚夭抽出腰间的短刀,悄无声息地潜近,那道影子背对着楚夭。因此她的短刀毫无阻塞地递到了对方的脖颈。 面对突然出现在耳畔边上的尖刀利刃,那身穿袈裟的祭司却熟视无睹般地垂着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楚夭挑了挑眉,抬腿朝着祭司的膝盖窝上便是一脚,那祭司顿时便像一个笨重的水桶般被她踹倒在地上。 白中宝相庄严的祭司滚倒在地,露出他正面的形容青白得毫无血色的肌肤,眼眶中空洞洞的眼白,僵冰冷的身躯内听不见活人的心跳。 “后退。”楚夭正想蹲下检查这具「尸体」之时,身后的兰因却突然将她往后用力一拽。在重心不自觉往后倾倒的过程中,楚夭看到,那具「尸体」不自觉张开的嘴巴中突然间涌出了什么。 见过人魈蜕皮吗? (下方猎奇,慎入) 没有皮肤覆盖的血肉肌腱拧和为手臂粗长的肉条自「尸体」的口中奔涌而出,它们瞬间撑大了「壳」的下颌,像翻折一件衣服一般,人体内的血肉与外在的皮囊互相翻转了过来。人皮干瘪了下去,宛如一件被褪下的衣物。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绽放」,楚夭却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她甚至还颇具闲暇地回头,指着那一滩蠕动的血肉,询问博闻广识的同伴。 “走到长生尽头的蛰民。”兰因同样也很冷静,“已经不再畏惧死亡的阴影,被「蛰」改造到极致,每一寸血肉都「活着」的长生之人。” 如果,这样还能算是人的话。m..,. 拂雪道君 长乐神殿寻阿金…… “既然如此渴求长生,那一定相当怕死吧?” 楚夭将那一团咆哮嘶吼着的血肉踩在脚底下,手中的小刀灵活无比地转动着,三下五除一便顺着纹理将肌腱解离割裂。黏腻的血肉发出咕唧咕唧的噪音,期间还夹杂着锐物刮擦石面时刺耳的嘶声,在黑夜中显得无比的阴森诡谲。 “还真的只是一团肉。”脸颊上被滋了一丝血的楚夭诧异道,“没有心肝肺,也没有脑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些夜晚中肆虐的百足,都是蛰神的眷属。”兰因抱着刀,抬头朝着塔顶望去,“那些被它们寄生的人会被百足分泌出来的一种逐渐改造,他们的血肉会维持一种活性,身体也会一直处于巅峰期而不衰落。但长期以往,他们的脏腑与脑囊会逐步溶解,变成这般模样。” “乌巴拉寨的寨民都是这样吗?”楚夭抛下那团已经不再蠕动的血肉,随手丢出一张火符将其焚化成渣。 “寨民还处于被寄生的初阶,除了不正常的活性以外,他们姑且还能被称之为「人」。”兰因转身,看着寺院中岔分的圆形拱门,“寺院里总归会有还能保持理智的祭司,你左我右,杀穿后再来汇合,如何?” “甚好。”楚夭抛了抛手中的匕首,“神子呢?他们的神子也是这种怪物吗?” “不是。神子江央是当年追随雪山神女主祭的后嗣血脉,邪祟魔物无法在他体内寄生。”兰因道,“他不过是一具被摆放在明面上的傀儡罢了,乌巴拉寨变成这般模样,背后必定另有祸首。” “你知道得不少。” “我也是刚刚知道。” “你最好是。”楚夭撩了撩眼皮,似笑非笑的眼中藏着一丝毒辣,“图南没事是最好的,她若是出了事,这里没人能逃得掉。” 楚夭说完,转身便朝着左边的拱门走去,兰因看着她的背影,也一言不发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三人组成的联盟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三人间彼此都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今作为枢纽的图南不在,这个联盟便也立刻分崩离析了。 没过一会儿,寺院的里间便传来了相似的嘶吼与凄厉的尖啸。 …… 天苍山,长乐神殿之外。 宋从心并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之后不久,她那两个靠谱和不靠谱的队友立时反水,不约而同地掀了摊子。她背着拉则踱过了铁索桥,距离越来越近之时,宋从心已经能看见山那边的布局以及神殿石壁上的壁画。 偌大的神殿巍峨林立,那构成「神女像」下半-身裙摆部分的门扉紧闭,两侧的石柱与石门上都绘制着奇异瑰丽的图样。整座宫殿都是以白色坚的石料构成的。因此这些雕刻在上方的壁画也呈现出一种光明的圣洁之感,在无光的黑夜中也不显得森然。 宋从心举着火炬在周遭一转,尽管壁画图样大多抽象。但她依旧一眼便认了出来,壁画上讲述的便是兰因曾经提及过的有关长乐天之主步入轮回、舍身化为八吉祥宝器的故事。 神殿门扉紧闭,其石门上甚至还纵横交错地缠绕着粗大的青铜锁链,严丝合缝,杜绝外人窥探。 简直就好像,怕里面的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那,那,图南。”宋从心思忖之时,趴在她背上的拉则指着远处的一面石台。宋从心走近一看才发现,神殿的门扉紧锁。但殿门前有一处似乎是祭坛的下方却有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地道。地道的入口足有五人宽,铺设的石料与神殿是相同的材质,可见是从一开始便修建成这样的,而不是后来者擅自挖掘的。但既然修建了门扉,为何还要再挖一条地道? 这个制式确实不像神殿,反而更像是陵墓。 “就在,下面。”拉则指着漆黑的甬道,“他们,都在,下面。” 宋从心被拉则意味不明的话语整得头皮有些发麻。但有孩子在身边,作为大人的宋从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害怕。她将拉则往上颠了颠,又将火炬塞到了拉则手上:“帮我照明,一定要抱紧我,明白吗?” 拉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又突然想起来这样图南会看不见,便立即开口道:“好。” 宋从心背着拉则,将那柄买来的铁剑握在手中,便小心谨慎地步入了地道。 地道十分宽敞,但内里也相当潮阴暗。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后,宋从心有些意外的看见了亮光。地道两旁的石壁上竟然点了微弱的油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两盏。那光芒实在太过微弱,不足以将地道完全照亮,但却足以让人窥见石壁上纹刻的图样。 难道地道中有住人,并且时常给灯添油吗?宋从心随手拿下了其中一盏,望了一眼里面的灯油,却发现那油浑浊不清,质地发黑,闻起来腥臭异常。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油,宋从心在心里保持着呆滞的微笑。随即默默地把灯盏放回了原本的地方。 宋从心继续往前方走去,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注意力却放在了地道两侧的壁画上。与外头神殿上雕刻的神话不同,地道中的壁画都是一些扭曲的肢体、痛苦的面容、燃烧的火焰以及各种奇诡恐怖的图样。有些寺院或是神庙会刻意镌刻这些地狱般的图景,其本意却并非崇拜或是其他,而是想以此告诫世人不要作恶,否则死后会落入无间地狱受罚。 宋从心将这些壁画一一看过,但在触及壁画角落上一处题字时,她却微微愣怔了一下。 在意识到乌巴拉寨的文字大多都是古文之后,宋从心特意跟着兰因学了一些较为常见的、与宗教相关的古字。壁画上题字她恰好学过,但有些怪异的是,这些诡谲壁画上的题字竟然不是「地狱」,而是「红尘」。 “拉则,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宋从心看得入神,无意识开口道。话才刚出口,她便觉得自己是傻了,这里不是长乐神殿还能是哪…… “是神国。”出乎意料,拉则竟然回答了她,“是神国。” “我在这里,长大。” 宋从心微微一怔。 而就在这时,宋从心已经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她下意识地迈步,却突然一脚踏空。 “拉则,抓紧!” 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宋从心强行摁捺住提气凌空的本能,一手抓紧了拉则环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一手猛然掰住了边缘的地砖。她垂下的脚尖踢到了凹凸不平的石壁,轻轻借力一点,借助腰腹和双臂的力量,宋从心又带着拉则翻回了地道里。 惊险万分之中,宋从心一边安慰拉则,一边回头去看。那地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窑洞,她们方才差点一脚踏空掉下去的地方是一个漩涡状的巨大沙坑,里边的沙子还在缓缓地朝中心聚拢,就仿佛沙坑下方有一个漏下沙子的口子一样。 沙坑的正中央是一处被铁索栓连起来的石台,八条铁索朝八方伸开,随着沙子缓慢的旋转与聚拢,系挂在周围的铁索也随着石壁缓慢地转动着。 石台上有一道跪在地上的人影,宋从心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影子便是阿金。 “胆心肠肾之时,髓之门可开。”拉则指着铁索道,“时间,没到。” 砂砾缓慢地转动着,如同一个不停流逝的漏斗。宋从心观察了片刻便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通往中间平台的铁索桥会在机杼的牵引下朝着地道的出口靠过来,寻常人如果不在时间内进入地道的话便无法登上铁索,反而可能生生摔死在沙坑中。 「胆心肠肾之时」分别指代的是子午卯酉四个时段,但宋从心没耐烦等到那个时候。 “拉则,抱紧我。”跪在石台上的阿金一动不动,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宋从心重新背起了拉则,站在地道边缘轻身提气,脚尖一点,人顿时便如飞鸟一般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越过沙坑,朝着距离她们最近的那座铁索桥上飞去。 “啊。”在宋从心腾空而起的瞬间,拉则忽而轻喃了一声,她抱着宋从心的手臂有一瞬的松懈。就好像她也是一只鸟,本能地想要振翅一样。 宋从心稳稳地降落在铁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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