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格调从一开始就要抬起来……我记得之前赵素兰曾让周帷给她买过很多东西,有前朝古砚,还有名琴名画,主打的就是一个清新脱俗。过几日我回侯府找找,一并给你送来。另外,排场也要端起来,普通的丫鬟侍女,只能跟在普通的高门贵女身边。名士身边跟的,也必须是出尘脱俗的仙子。” “这个我懂,魏晋风流,飘飘欲仙嘛,马上安排。” “我记得你名下没有成衣铺子,你要是有合适的款式,把图画出来,明日我就安排人去做……” “这会不会装太过了?” “像赵素兰那样没钱又没学识才叫装,像你这样有学识有大才的人,叫装门面。” 叶青菀被她逗笑:“想不到啊,你年纪轻轻,竟然深谙流量密码营销之道。” 谢妙仪不解:“什么密码?” “就是经营好名声,吸引人眼球。” “哦,这个我会。我家做生意,有时候也会被竞争对手恶意败坏名声。来,我再给你出个主意……” “你好坏呀,哈哈……” “你也不差啊……嘻嘻……” 姐妹俩一阵耳语,忍不住笑作一团。 正说着,有侍女来报:“夫人,王爷让您到书房去一趟。” 今日已经是给宗政司的三天期限最后一天,谢妙仪隐约猜到,应该是她婚书存档的那件事。 她其实也挺急的,转身就往书房去。 萧昀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穿着朝服。 蟒袍玉带,威武英挺。 他一招手,谢妙仪就很识趣坐到他腿上。 萧昀熟练顺势揽住她的腰:“既然已经查明白,那就当着夫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负责回话的高福头埋得低低的,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回王爷,宗政司的人说……长庆侯周帷和江州谢氏,压根就没有正式成过亲。谢氏并未以妾室身份在官府过明路,也算不得妾室。她又是良家女子并未卖身侯府,当然也不能算作是通房。” 谢妙仪脑子里轰隆一下,如遭雷击:“那我算什么?” 高福:“按我朝律例,男方正式到女方家提亲前,是需要将婚书拿到官府核查盖印鉴的。周帷和夫人的婚书根本就没有经过宗政司核验盖印,连未婚夫妻也算不得,只能算……寄居在侯府的外人。” 萧昀也如遭雷击:“外人?” 高福赶忙解释:“不过宗政司上上下下很多人都知道长庆侯已成婚,他这是骗婚诱拐良家女子。按我朝律例,聘礼不需要返还,但需要将嫁妆尽数返还。骗婚者本人,还需受杖刑一百,生死不论。” 谢妙仪整个人都懵了:“骗、骗婚?” 第332章都是算计 高福‘扑通’一声跪下,将宗政司的调查结果一股脑说出来:“回王爷,当年长庆侯与夫人成婚前,确实曾请族老们做见证写好婚书,打算拿到宗政司去核查盖印。碰巧那天宗政司在处理一件大案,只能先让他到后衙喝茶。负责引路的是一位张姓书吏,据他所说,长庆侯刚去的时候,是说过要拿婚书核查盖印。但是到外头上了一趟茅房之后,突然就问他,嫁妆单子是不是必须封存入档……” 萧昀一下子抓住重点:“宗政司那天处理的是什么案子?” 高福:“是福隆县主。” ‘啪’的一声—— 萧昀掌中的茶盏一点一点龟裂,他幽深的黑眸,也一点一点变成湛蓝的颜色。 很漂亮的颜色,宛如深海。 却冷如寒冰,仿佛正在酝酿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怒极反笑,几乎咬牙切齿。 “福隆县主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谢妙仪不解。 “福隆县主是宗室中一位郡王的女儿,早些年,被父母十里红妆许给一位寒门进士。有郡王的提拔,那进士很快官至四品。反倒是县主的父母相继过世,唯一的弟弟也身染重疾过世。一门郡王府,最终只剩下福隆县主一个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进士守寡的表妹带着儿子入府。 紧接着,身怀有孕的县主难产而亡。 本来倒也不是多稀奇的事儿,但碰巧有一日,另一位宗室女与那所谓的表妹在胭脂铺发生了点冲突。 宗室女一眼就认出,那表妹身上的首饰有好几样逾越礼制,只有皇室宗亲才能用。怀疑她偷盗已故县主的嫁妆,直接告到宗政司。 宗政司一半行使的是国法,另一半则是皇家家法。 宗政令既是官,也是皇族萧氏的族长。 当时的宗政令也是文亲王,出了名的暴脾气嫉恶如仇还护短。 他岂能容许县主被这样欺辱?立刻派人前去调查。 最后发现,那女子既是表妹也是外室,儿子是外室私生子。 县主更不是难产而亡,而是被那对狗男女买通稳婆活生生耗死,一尸两命。 其实当年那进士与表妹早有私情,为了往上爬才故意勾搭县主。 眼看着郡王府没落,县主又留下一个女儿可以继承嫁妆,便露出真面目接回表妹和外室子,设计将县主害死,堂而皇之将嫁妆据为己有。 那表妹没什么见识不知轻重,所有好东西一股脑往自己房里搬。 她那一身的首饰,不起眼处还有内廷司的徽记呢,非御赐和皇室宗亲不得随便使用。 吃绝户的见过,明目张胆吃到皇家来的头一回见。 宗政令兼族长文亲王当场大发雷霆,根本就没有经过官府,直接命人将那进士一家十几口拖到宗政司活活打死。 其中包括那进士本人,外室母子俩,以及他的老娘,三个姐姐,两个妹妹,弟弟弟媳,还有个所谓的姨母,以及几个丫鬟婆子。 据说这些人全都参与了谋害县主性命,也都从中得到好处。 死的时候也是真惨,哀嚎了足足几个时辰,宗政司的公堂几乎都被鲜血染红。 毕竟是个四品官,而且一口气十几条人命。 这事在当时闹得很大,文亲王也被御史们轮番参奏。 还是萧昀出面直接又抄掉那进士家,将所有嫁妆发还给县主留下的幼女,让她改姓萧回郡王府居住,御史们看出摄政王的意思,此事才最终告一段落。 谢妙仪原本就心思细腻,一下子想通事情的关键:“我明白了。周帷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与那进士半斤八两。所以亲眼目睹过进士一家的惨状后,他害怕了。” 高福叹口气:“他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但根据宗政司调查,应该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当时,周帷问那张姓书吏,嫁妆单子是不是必须得入档? 那书吏告诉他,当然是必须的。 就像福隆县主这件事,如果不是有嫁妆单子在,还不知道要被那进士的老娘和几个姐妹搜刮多少去。要不是有嫁妆单子在,宗政司更不会那么快就发现嫁妆被瓜分,发现那家人想吃绝户的端倪。 据张姓书吏回忆,当时周帷听完这些话脸色很不好,推说东西落家里了,就匆匆落荒而逃。 谢妙仪眉头皱的死死的:“那他娶我时的婚书哪来的?上面明明有官府的印鉴,而且还是宗政司的印鉴。这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按理说,周帷是京城人士,应该是京兆府的印鉴。 就因为是宗政司的印鉴,我父兄还特地多问了几句,事后还特地去拜访过一位致仕回家的老翰林。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家才知道原来京城有爵之家婚娶,是由宗政司统一管理。” 高福:“……婚书上的印鉴究竟哪里来的,宗政司的人还没查出来。但宗政司查出,那件事过后,周帷曾经找过宗政司的其他官员,是一位四品李姓司丞。他想请李司丞帮忙,事后偷偷将他婚书存档中的嫁妆单子销毁……” 据李姓司丞供述,文书遗失是常有的事。若换在平时,做也就做了。尤其长庆侯府只是个破落侯府,娶的还是商户女,一般很少有人会注意到。 恰好当时文亲王为福隆县主的事大发雷霆,下令重整府库。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必须有据可依。于是,就算周帷以重金相诱,李姓司丞也没敢那么做。只说先等等看,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再帮他想想办法。 周帷没有再多说什么,还给了三百两银子的封口费。 后来,李姓司丞听说长庆侯娶妻了。 但具体他的婚书由谁核查,又是谁给他登记造册的,那就不知道了。 宗政司事务繁杂,不可能桩桩件件都有宗政令亲自经手。 婚书核查不是多严苛的事,随便一个书吏都能做。 知道长庆侯已经娶妻的人不少,但谁也没有深究过,这件事究竟是由谁经手的。 直到摄政王府的人亲自到宗政司去调取存档,上上下下的官员一合计,才发现不仅找不到,是根本就没有。 从头至尾,就没有人给周帷的婚书盖过印鉴,更不曾登记造册。 换而言之,按本朝律法,周帷压根就没有正式娶过亲。 第333章一场天大的笑话 “呵……呵呵……那我算什么?呵呵……那我这么多年,究竟算什么?”谢妙仪都听笑了,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呵呵……这么多年,我谢妙仪究竟算什么?我谢家的十里红妆,又算什么?我父母、兄长、小妹、奶哥一家子,那么多条命,究竟算什么东西?呵呵……呵呵……” 她越笑越大声,眼泪也越来越汹涌。 “这么多年以来,我管理内宅,伺候夫君,侍奉婆母,教养小姑。外头的人情往来,族中的鸡毛蒜皮。京城好大呀,长庆侯府夹在中间,上至王府,下至七品芝麻官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我一介商户女要受着别人的白眼,倒贴着嫁妆银子捧着珍宝,陪着笑脸去帮他铺路。” “周氏族中几百口人,老至瘫痪在床的耄耋老翁,幼至刚刚出生的婴儿。尖酸刻薄的妯娌们,各怀鬼胎的族人们,哪一样不是我在打理?长庆侯府名正言顺的老太太,在我进侯府的第二天起就将管家钥匙交到我手里。从此,我为那个家呕心沥血,操劳到死。” 妙仪疯狂大笑起来,双眼猩红。 满眼泪水犹如血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什么都不算啊,为了侯夫人这个虚名,我赔上了自己的一生,赔上了自己的嫁妆,赔上了我父母兄长的性命。结果现在告诉我,我不但不是侯夫人,连个通房丫头都算不上。我谢妙仪,和周帷、和长庆侯府,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哈哈哈……那我算什么?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十里红妆的嫁妆,那么多条性命,究竟算什么……哈哈哈……哈哈……” 谢妙仪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越抖越厉害,越笑越疯狂:“所以从一开始,周帷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侵占我所有的嫁妆。哪怕吃不成绝户,也不会给我任何活路。没了嫁妆单子,他又是侯爵。我娘家一介商户,根本说不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放过我。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我敲骨吸髓啃得连渣都不剩……” 前世,他确实做到了。 而且做的特别好。 拿着她谢妙仪的嫁妆保住了侯府的爵位,又拿着她的嫁妆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他的老母,日日人参何首乌,穿金戴银山珍海味,比诰命的夫人都尊贵体面。 他的妹妹,靠着她笼络人心的本事高嫁郡王府,又理所当然的将她的嫁妆充作自己的嫁妆。成了众人眼中最尊贵的侯门千金,尊贵的郡王妃。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赵素兰,喝着上百两银子一两的茶叶,穿着几百两银子一匹的绸缎,每月开销着谢妙仪挣回来的数万两银子,人淡如菊的视金钱如粪土,出尘脱俗的与他琴瑟和鸣。 他的两个孩子也被她记在名下,有她捧着大把钱找名师财悉心教导,小小年纪,就已经名满京城。 最后,周帷又害死谢氏全家,活埋谢妙仪,名正言顺拿到谢氏所有的家财。 谢妙仪连带着整个谢家,被物尽其用,啃得连渣都不剩。 而造成这一切的因由,不过是因为她谢妙仪嫁了个男人而已。不过是因为她遵循世俗礼法对女子的规矩,老老实实出嫁从夫而已。 怎么就沦落到那样的地步了呢? 更可笑的是,现在告诉她,她从来就没有嫁过人。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啊…… “就算没有赵素兰挑唆,周帷也不可能会放过我的。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我谢妙仪既然进了周家门,那就只能任由他拿捏。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长庆侯府里。就算是死,也要成为他的垫脚石。哈哈……哈哈……你看看,要拿捏一个女子就是如此简单……” 她成婚的这四年究竟算什么? 前世整整八年又算什么? 太可笑了,实在太可笑了。 前世将她困到死的婚姻,竟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竟然根本就不存在。 谢妙仪哪里是什么长庆侯夫人?她就没有嫁过人。 一个从来没有圆房,清清白白的姑娘,就因为一个男人的一场求娶戏码,就被困在牢笼中,倒贴着钱财呕心沥血操劳致死。 最后,还搭上娘家全族。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种事情更荒谬的? 太荒谬了,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真正将我娶进门,只需要做个样子办一场婚宴,就能让我呕心沥血被他拿捏致死,为他周帷操劳致死……哈哈……怪不得他一直不愿圆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实在太可笑了,到头来我连个名分都没有啊……呵呵……” 谢妙仪前俯后仰的笑着,眼泪大滴大滴滚落。 每一滴泪里,都是前世今生的辛酸。 许是泪水太酸涩,笑到最后,她终于笑不出来了,将整张脸埋进膝盖里,捂着脸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 萧昀将她抱起靠在自己胸膛上:“没事的,有我在。” 谢妙仪就这么任由他抱着,泪水滚滚滑落:“呵呵……我究竟算什么?被深宅大院困住的那些年,我谢妙仪究竟算什么东西?” 萧昀轻轻拍着她的背:“周帷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不是你的错。” “呵呵……如果我没有错的话,那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戏弄?还要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 “你没有错,真正有罪的是周帷。所以,该受到惩罚的自然也是他。”言外之意,周帷一定会不得好死。 谢妙仪明白他的意思,也哭够了,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复盘很多重要的细节:“奇怪,周帷承袭爵位被推举为家主,我是宗妇,名字肯定是要上族谱,而且必定很靠前。周氏族老们虽然有些私心,但还是很重礼法的。如果没有婚书,我的名字绝对不可能写上去。如果没写的话,族老们翻看族谱的时候难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第334章吃绝户嘛,谁不会啊? 萧昀也有此疑问。 他二话不说叫来玄青:“去将周氏的族谱给本王取来。” 摄政王府直接派人过去,不说缘由,只说要取周氏族谱。 族老们哪里敢阻拦?立即战战兢兢双手奉上。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将族谱带回来。 萧昀翻开一看,果然在最显眼的地方找到周帷的名字。 而与他并列的,赫然是[谢妙仪]三个字。 谢妙仪更加不解:“他究竟是怎么把我的名字写上去的?” “不对……”萧昀突然眯了眯眼,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名字。 片刻后,他突然伸手蘸了蘸茶水沿那三个字涂抹一圈。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原本平整的纸张沾水之后竟然开始出现褶皱。 萧昀轻轻揭开,[赵素兰]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谢妙仪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回事?” 萧昀冷笑:“这是世家大族内流传的其中一种密函写法,上下两层。上面这一层是障眼法,下面那一层才是真正要传递的消息。周帷他可真有出息,学了这种手法,不用来为国效力,倒是用在了这种事情上。” 谢妙仪哑然:“……也就是说,在族谱上,谢妙仪只是障眼法,赵素兰才是周帷真正的妻。” 萧昀不屑:“无媒无聘,算什么真正的妻?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过是周帷自己骗自己罢了,从周氏族老到宗政司,没有人会承认。” “呵呵……”谢妙仪忍不住又笑了:“真爱啊,果然是真爱。就算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也要让赵素兰的名字与他一起写在族谱上。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那婚书究竟是哪里来的?为了安全起见,离开江州前我兄长特意嘱咐,等到了京城,一定要找个可靠的人拿我的嫁妆单子到宗政司去入档过明路。这事是我奶哥孙源亲自去办的,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我,其中肯定有问题。” “问问不就知道了。” “问孙源?” “问周帷。他才是谋划了一切的那个人,只要问问他,就一切都清楚了。” “可是……周帷已经中风了。”只会躺在床上阿巴阿巴流口水,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刑部有个大夫,会一门祖传的金针,能让将死之人即刻回魂。” “这么神呢?” 萧昀解释道:“也没有那么神。其实就是最大限度透支人的元气,原本还能苟延残喘活三天,几针下去,就能清醒的活一个时辰。换而言之,就是将三天的精气神在一个时辰之内透支殆尽。周帷正值壮年只是中风又没死,应该还能活几年。几针下去,清醒几日不成问题。而且他勾结逆党是要案,刑部势必得撬开他的嘴。就算本王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谢妙仪是真的对周帷恨之入骨。 也是真的恨不得立即冲回长庆侯府去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如果让他现在死,外面肯定会有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 萧昀身上的污名已经够多了,她真的不想他再多一项谋杀侯爵,强夺人妻的罪名。 况且,周帷的报应才刚刚开始呢。 就这么死,还只能是太便宜他了。 谢妙仪深深吸口气,眼神恶毒:“能不能让他多活一阵?透支他的元气让他看起来病情好转,但是不能即刻就死。最好半死不活的,拖个一年半载。总之,不能连累你的名声,更不能让他死的太痛快。” 既然是谢妙仪开口,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周帷正值壮年,如果只需要半死不活勉强能站起来勉强能开口说话的话,再活个一年半载应该不成问题。” 谢妙仪笑得比恶鬼还狰狞:“那就好……他不是想把孩子寄到我的名下,吃我谢家绝户吗?不是想让我替他养孩子,养外室,还要让我谢家家破人亡吗?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不就是敲骨吸髓物尽其用,吃绝户还要赶尽杀绝嘛,谁不会啊……没有跟他成过婚,没有借他之名的子嗣,照样吃……” “你有主意?” “咱们这样这样……这样……再这样……” 反正萧昀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她谋杀周帷全家的歹毒。 事已至此她也懒得再遮掩,附在她耳边一阵嘀咕。 萧昀琢磨片刻觉得言之有理,当即命玄青到刑部去传话,命那大夫明日一早就到长庆侯府去看诊。 务必要保证长庆侯能尽快开口说话,最好能起床走动。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病情要有所好转。 至于内里嘛…… 能再活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谢妙仪强撑起来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软绵绵瘫在萧昀怀里,双眼无神的盯着屋顶。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父亲侠肝义胆,从马匪手里救下快要被砍死的周帷,难道做错了吗? 见他身受重伤还将他带回府中养伤,是什么天大的罪过吗? 她自己被周帷设计毁了清白,就算再不愿意还是嫁了,婚后恪守本分,半步都不敢行差踏错。 到头来,竟落得那么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更可笑的是,根本就没有嫁过人,没有嫁过人啊…… “别怕,我在。”萧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搂着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声。 高福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存在,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王爷,文亲王差人来问,长庆侯周帷骗婚,还涉嫌伪造官印,要不要立即缉拿归案?说是杖责一百,但是死是活,也是王爷您一句话的事。” 萧昀挥挥手让他退下:“你去告诉皇叔,就说周帷如今与三王叛乱的逆党有牵扯,让他将此事暂且按下,免得打草惊蛇。” 高福应下蹑手蹑脚退出,还贴心关上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萧昀又无声地安抚了谢妙仪一会儿,忍不住叹口气:“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谢妙仪依旧浑身颤抖,抖得很厉害。 但她却灿烂的笑了起来,笑中带泪:“呵……呵呵……不哭,哭够了,不想再哭。我哭了这么多年,早就该轮到别人哭才公平。” 第335章再不给个名分,那本王真的要闹了 谢妙仪的眼泪,早在前世就已经快流干了。 在知道兄长被乱刀砍死的那天,在知道父母毒发身亡的那天,在知道柔弱的小妹,竟被一群流民拖进巷子侮辱而亡的那一天。她都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流到双眼充血,流出来的几乎是血泪。 所以当后来知道周帷处心积虑的算计,知道赵素兰和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时,谢妙仪就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重生后,她也再没有为这些人这些事流过泪。 刚刚那会儿,谢妙仪是真的实在绷不住。 上辈子她之所以会沦落到那样的境地,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被世俗礼法所裹挟。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没有什么情情爱爱,相敬如宾还是应该有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害死了自己,也害得父母手足死无全尸。 周帷用一桩婚事困她致死,用一桩婚事逼得她家破人亡。如今骤然得知,连这桩婚事都是假的,假到压根不存在,谢妙仪是真的绷不住。 想哭,可是更想笑,又哭又笑。 太悲哀了,也实在太荒谬了。 一份婚书还不及二两重,轻飘飘的一份绢帛,就困住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哪怕这张婚书是假的,也足以让一个女子被敲骨吸髓。 周帷敢明目张胆这么做,不就是吃准了谢妙仪逃不出去吗? 不就是吃准了,仅凭一张假造的婚书,就能困她一生吗? 太悲哀了,太荒谬了。 荒谬到……连哭的必要都没有。 萧昀:“嗯,确实该轮到别人哭了。所以妙妙,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名分?” 话题转变的太生硬了,谢妙仪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萧昀一本正经正色道:“既然你与周帷的婚事做不得数,那你就是云英未嫁之身。之前你说,女子不方便纳妾,名分的事情以后再说。如今你未嫁,我未娶,我一个好人家的公子无名无份跟了你这么久,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谢妙仪忍不住心尖儿一颤,直接就不抖了,反而小脸通红:“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处理完周帷的事我就嫁你。”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萧昀没有说话,反而握住别在她发间的玉簪轻轻一抽。 原本盘得整整齐齐的长发徐徐散开,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间。 大盛朝的规矩,妇人挽发,豆蔻少女长发及腰。 谢妙仪生得貌美,杨柳细腰,远山眉黛,如娇花照水。 纵使不是刚及笄的少女,依旧嫩得能掐出水来。 头发这么一散,活脱脱就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之间都是他们当年初见时的影子。 萧昀一时看的有些痴迷,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脸:“从前有周帷在,我终究只是个无名无份的外室。现在就不一样了,纵使是外室,也是你身边唯一的男人。” 谢妙仪失笑:“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萧昀正色道:“当然有区别,若你已有家室,我一个外室不好逼的太紧。但你尚未成婚那就不一样了,我一个好人家的公子,被你哄着无缘无份跟了你这么久,你总该尽快给我个交代?” “……咱俩到底谁哄谁啊?不是你处心积虑不惜牺牲色相凑上来的吗?”别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谢妙仪就会忘记他在文殊庙故意给其他穷书生使绊子,还特地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练枪色诱的事。 “我这个人一向贤良大度,从前我体谅你是周夫人,愿意给你时间将家里的男人处理干净。可如今你是谢姑娘,你哄着我跟了你这么久。为了伺候好你,我把腰都给闪了,还倒贴上不少银钱。你扪心自问,要是不尽快给我个名分,你心里能过意得去吗?” “……” “你给不给?我可是好人家的公子。如果你始乱终弃的话,那我就只能让我萧家族老出面,向你叶家要个说法。” 谢妙仪哭笑不得:“你对名分就这么执着吗?我既然答应你要嫁给你就不会反悔,等一切处理妥当,你尽管到我家提亲就是。” 萧昀突然红了眼圈,双手一把握住他的肩膀:“当年就因为我忙于整顿朝纲晚了一个多月,就让那周帷乘虚而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另嫁他人,眼睁睁看着你们夫妻恩爱。又眼睁睁看着他们全家用这桩婚事欺你、骗你、害你。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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