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申请提交书面证明, 而拒绝把证人传唤到场, 暴露在媒体尖锐的聚光灯下。 陆航也怔忡一瞬,无意识抓握住轮椅扶手, 扬着脖子, 下意识朝门口?看了?眼。 仓促混重的脚步声。 哐当——! 厚重的木门被风风火火地撞开,一群奇形怪状的人走进来。他们各有各的残缺,眼睛,胳膊, 腿脚, 牙齿,病号服上绑着绷带,走下观看席的台阶时歪歪扭扭, 犹如一群跳舞的丧尸,让西装革履的媒体们呆滞原地,怀疑走错片场。 “老八,我们坐哪?” “都?跟我到下面去,我瞧见白司令了?。” 这群人口?音各不相同,显然来自不同的星球。他们吵吵嚷嚷,脾气十分暴躁,绕了?几圈没找到怎么上庭,挥挥石膏胳膊找白司令寻求帮助。 白翎居然还真下去给他们开栅栏了?。 他们鱼贯而入,如战损的老狼进入羊圈,挤挤挨挨地找位置站。 人太?多了?,站不下就站到法官旁边,还用屁股撞,“喂法官大人,我腿不好,你往旁边挪挪给我坐半个屁股。” 法官猝不及防,半边屁股垫被鹰抢走。 他本想发毛,看到缠着绷带的鹰转头朝他感?谢地傻笑,心头一软,大度地整了?整领结,当做无事发生。 法官:“好吧,本庭刚收到消息,86名证人——除了?仍因伤无法动弹的一名——全都?到场。” “到场”二字还没落地,门又被撞开。两个仿生医护抬着担架冲进来,一路惊险冲下去,赶在栅栏被法警关上的最后一瞬跳进去。 放下担架,躺在上面的人晕乎乎地咽了?口?酸水,口?音不清地说?:“……第87名证人,到。” 全部到齐。 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看向陆航,表情或疲惫,或好奇,或高兴,或愤慨,但都?带着不同程度的认真。 陆航不认识他们。 他们脸很生,陆航从没见过这样的脸。但当他们开始说?话时,陆航喉结滚动,激动地扶着轮椅就要站起来。 “快坐下!” “你小?子激动什么。” “这家伙肯定不认得我们,”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面面相觑一眼,又开始吵吵闹闹地自我介绍,“我是?斗兽场活下来的八号,穆勒。” “我是?经常牙痛的十号,尼克。” “我就是?那?个总找你多要一份饭的十六号,叫莫里斯。” …… 之前覆在他们脸上的面具已然摘下,变成一张张陌生的脸,但他们的腔调和声音,又是?如此熟悉。八号,十号,十六号,二十号……陆航坐在轮椅上,眼眶微热,眨眨眼看他们,再看了?下面同样昂头望过来的霍鸢一眼,他笑了?下,泪水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下。 他胡乱地低头擦了?擦,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谢谢,谢谢大家能来。” 证人席挤满了?人,也塞满了?在场众人的心脏。 不需要过多的证明和言语,全部证人的集体到场,足以说?明一切。 媒体席,一架相机放下了?。 另一架也放下。 接着是?第三台,第四台……人们悄无声息地收起架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台子上,看着这一幕。 陆航不想让证人们的脸,出现在媒体报道上,受到事后骚扰。 记者们纷纷配合地放下找照相机,并给直播频道打码。 没有按下快门,捕捉大新闻,难道是?出于单纯保护受害者的良心吗?他们扪心自问,好像也不仅如此。 因为?眼前正在见证的,是?人性光辉的闪耀瞬间,是?这个国家销声匿迹已久的东西……不是?反转,不是?逆袭,而是?,陌生人也会不计功利地互相帮助。 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道,忘恩负义才是现实主题,袖手旁观才?是?人生道理。但人总会?在内心,期待一簇火苗,希望看到一点热腾腾的东西。 哪怕它只?闪耀一瞬,对?内心的滋养,也远比照片来得珍贵。 或许,这才?是现场观看庭审的最大益处。 于是?,记者们在职业素养和道德滋润之间,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后者。 之后关于这场庭审,媒体们都?使用了?官方提供的打码群照,视频经过高度语音处理,确保在场的任何一位受害者不会?因为?暴露样貌而在现实生活中被人骚扰。 与此同时,陪审团达成一致,给出了?意见结果?。 他们神情肃穆地重回法庭,把装着判决意见的信封交给法官。 按照规定,信封应该由法官明天开启并宣布。 但观看庭审的观众们,每个人心里已经有了?一封信,一杆秤。 次日?,看到星网上的结果?,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但往下拉,仔细查看界面,才?知道裁决的结果?并非想象中那?样简单粗暴。相反,它是?高度依靠法律条款的。 这个结果?诠释了?法律严明与人情味的完整结合,意外地让野星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们都?感?觉到舒服,容易接受。 除此之外,在庭外,伊苏帕莱索皇帝发言厅还颁布了?一则荣誉通报: 从此,盖棺定论。 当然,风波并没有完全平息,仍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混在里面,试图抹黑陆航。 陆震雄被揭穿道貌岸然的表皮,变得彻底疯癫,开始到处拆台,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我自己养的儿子,我比谁都?清楚。什么保护omega?绝对?不可能,那?都?是?装的,装的!他从小?到大都?对?o不屑一顾,相亲都?不愿意去,更别提救人——” 对?此,陆航平静回应:“我是?A性恋。” 星网群众一呆,当场出柜?!这这这,这也太?冲动了?吧。 这件事的关注人数少说?六七十亿,不出半小?时,从他的幼儿园老师到工作同事,每个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但陆航无所畏惧,也没有要收回发言的意思。他知道,他公?开宣布自己喜欢alpha,对?陆震雄的打击必定是?毁灭性的。 因为?像他这样传统的AO家庭,总是?看重名誉大过天。儿子可以是?身强体壮的杀人犯,但决不能是?恶心巴拉的恋A佬 果?然,陆震雄气得眼冒金星,被忤逆到发了?疯,“住嘴!混账东西,什么丑事都?往外说?,喜欢alpha……那?都?是?娘炮,是?伪O,是?喜欢被A性素压制的性变态!” 此话一出,可算捅了?马蜂窝。 帝国虽然近十年A权势力抬头,有保守主义倾向,但不代表大批AA恋和OO恋都?死了?。 他们决定联合起来,状告陆震雄,以歧视罪将?他送上法庭。 这群人里也有能人,找了?私家侦探看能不能挖到更多黑点?。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却发现,原来陆震雄要领养的所谓“聪明听话的三岁儿子”,根本不是?养子,而是?私生子! 此事一出,整个星网哗然。 因为?依照帝国旧例,《关于雄性婚姻不忠严重浪费国家宝贵生育资源》的修订法案,陆震雄会?被剥夺政治权力,剥夺婚姻权力,剥夺子女抚养权—— 这就意味着,他被家暴的妻子会?恢复单身,儿子陆航不需尽赡养权,而他毫无顾忌地找情人生的小?儿子,也会?被国家带走,送还给母亲。 等同失去一切。 在法律和道义上永远跌落成失败的父亲,糟糕的丈夫,质量低下的雄性。 他以为?他作为?中产雄性,在阶层内拥有无上权力。可当制度的大手压下来,面对?这个国家真正的“原父”与“原母”,他才?满身冷汗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蝼蚁。 等待他的,将?是?孤独终老,与亟待调查判刑的罪状。 如果?陆航的爆料属实,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他要坐二十年狱。 然而陆震雄仍然心不死,他叫嚣道:“首都?星没有革命军,你拿你们的法律来判我,根本就是?一纸空谈的笑话。” 白翎微笑:“很快就会?有了?。” 星网民众们都?知道他所言非虚。毕竟众所周知,人类第三实验国的国境线是?移动的,它是?活的国家,像个活物,不断向前蚕食爬动。 且蚕食速度取决于白司令的心情。 ——那?个骑在怪物背上的omega正朝着首都?星逼近! 媒体们如此狠狠“抨击”他。 白翎对?此毫不在意,挖了?挖耳廓,甚至听得有点?无聊。他回信告诉这些媒体,“希望你们下次能想出点?适合我体质的新词。” 语气一如既往的嚣张。 在白翎这里,陆航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特?意给霍鸢放了?半个月假,让他俩回野星住一段时间,处理一下感?情上遗留的小?问题。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那?个偷税漏税的导演,交了?高额保释金跑出来。他听说?了?斗兽场与陆航的故事,狂喜乱舞,把自己之前辛辛苦苦拍的素材一把删光,背着摄像器材就要去原地取景。 白翎顺理成章又敲了?他一笔版权费。 用来奖励陆航,补贴omega和工厂的劳工们。 导演这次倒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只?要他能出来,找制片人投资拉赞助完全不是?问题。钱嘛,小?意思,能找到让他激动的素材,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说?,他除了?有些贪财,搞电影方面还是?相当有信念感?的。 于是?经过同意,导演加上了?陆航的私号。正在野星休养的陆航,每天晚上断断续续给他打几段,提供了?一些奇思妙想的思路。 没过多久,剧本初稿写出来,起了?个文艺的名字,《爱,现在和条纹袜子》。睡魔和条纹隐形衣是?帝国本土童话,所以这个本子也相当具有帝国风味。 剧本的一句话总纲写道: [他是?帝国史上最不称职的间谍,战争白热化时直接消失。但同时,他也是?唯一一个从未上过战场却获得人民英雄奖章的人。而且,他的配偶还是?大名鼎鼎的开国将?领之一。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如此离奇的人生呢?] 看起来像大制作的战争社情片。 然而第二天发布的副标题却是?——“兄弟就是?妻子啊!” 星网锐评:[兄弟就是?兄弟啊……兄弟怎么能做妻子……如果?变成妻子你们就只?能在爱的温床上拼刺刀了?,啊不,我是?说?,兄弟不是?妻子……兄弟必须做妻子……] [导演,你给我一句话,这到底是?社情片还是?色禽片] [咬牙切齿,有什么是?我们vip用户不能看的吗!] 导演尚且不知道星网里的评论正在成群结队地阴暗,嘶吼,爬行。 他正在参加娱乐综艺——露把脸,证明自己没被革命军抓走,顺便宣传一下即将?立项的新电影。 主持人把话筒递过去:“导演,业界都?传,你自从执导了?《回到过去》之后就江郎才?尽,接连拍了?三部都?是?票房毒药大烂片。但我看你对?新剧本好像很有期待,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导演故作矜持地说?:“《回到过去》是?过去篇,《爱,现在与条纹袜子》可以算作系列电影的现在篇。” 主持人顺杆子接:“喔,那?以后是?不是?还要执导一个未来的故事?算作三部曲嘛。” 导演:“哈哈,等我找到了?新素材再说?。” 他是?自己带着编剧写本子的,话语权大,所以拍不拍,拍什么,一般都?是?他临时敲触手决定。 主持人又惯例地问起新剧本的名字:“《爱,现在与条纹袜子》,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抽象。导演你觉得,‘现在’的意思是?什么?” 导演想了?想:“呃,着眼当下?” 当下。 现在。 · [Now] 打开掉漆的湖蓝色冰箱门,牛奶盒子跟着震动,霍鸢视线逡巡,从下面掏出一瓶冰啤酒,再拿半颗柠檬,利落地甩门。 冰箱随之晃动两下。 霍鸢把啤酒瓶卡进冰箱门上伸出的瓶起子,单手扣掉瓶盖,忽然视线顿了?一秒,看向旁边的倒计时。 那?是?个冰箱贴,有日?历倒计功能。 它很旧了?,挂在这里有些年头,还沾了?灰,上面写着:[离毕业还有21天] 在21天这个数字上,暂停了?五年。 霍鸢当时去学校收东西。毕业那?天人员杂乱,除了?海逻,没人知道他去了?。他便鬼使神差地把这东西找回来。 陆航买的,说?是?为?了?仪式感?。 那?时的霍鸢见无人注意,便把它揣进包里,回家就丢在冰箱门上,直到今天。 霍鸢又看了?一眼。 他拿起酒瓶底子一磕,倒计时的指针“叮——”得松了?发条,从倒数21,跳到了?—— [Now,今日?] “那?是?什么?”有人掀开厨房帘走进来,好奇地张望。 “什么也没有,”霍鸢面无表情肘了?他一胳膊,把冰啤酒放在他手里,冻得陆航嘶了?声,“拿到外面桌上去。” 这是?霍鸢的家。陆航欣然从命。 他从厨房走出来,穿过客厅,刻意走得慢了?一些。与他那?个极简风的家不同,这里像是?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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