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正好碰到他。对了——” 话音一转,海逻想起?来说:“我那天也碰到鸢子了。他说自己走的?时候没收宿舍东西,所以过来找找还有没有剩的?。”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鸢子还去看你们拍照了。你们系那照相师我认识,鸢子找他要了张合照。说起?来也真是的?,既然他都去了,教?官干嘛不让他跟你们站在一块拍一个,也太不近人情了。” 海逻只知道鸢子受处分退学。 却不知道具体因为谁。 心头一窒,掌心重重垂下,陆航手里的?苹果砸在床上,滚落到地上,在床底的?犄角旮旯滚了一层灰。 一瞬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他回?想着海逻的?话,每个字都像是在往他心上扎。扎得?体无完肤,血流如?注,流到他空荡荡的?腹腔里最后汇成一句无可挽回?的?话: 霍鸢看到了。 他一定很失望。 手指在膝盖上攥了攥,陆航眼睛有点红了,扭过头去看着白墙。 是,领带被烧了,父母专门来看着他,教?官也盯着他,但这都不是失约的理由。 他好后悔。 那条领带背后塞着小纸条,写着,[要自由地活着啊,用你喜欢的?方式,游走吧] 他好后悔。 [游走吧] 我该游到你身边的。 可我却戴上父母挑的?纯色领带,这便等同于告诉你,我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没选你。 那一晚,陆航彻夜不眠,站在窗前久久望着对面与他平行的?楼。 他与霍鸢,就是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们两个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了。 一天后,陆航接受了实?验。 医生?告诉他,他的?身体强度算是高等级的?,但由于主顾的?精神力?太强,他应该撑不过一个月。 陆航问:“我大概会变成什么样?” 医生?直白地说:“会浑身皮肤裂开?,钻出黑色的?神经,最后整个人被吸干,活着的?时候就腐烂变老面目全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医生?说,如?果他再年轻十来岁,应该能撑半年多。 陆航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结局。 医生?忍不住好奇问:“霍鸢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做?” 陆航想了想,认真回?答:“保护我,给过我自由的?人。” 实?验途中?,他的?自愿和配合让医生?出乎意料。每次他浑身痛苦地被送回?来,睁开?酸涩的?眼睛,情绪都能渐渐平复下来。 陆航有时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跟自己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失去记忆的?时间,他略微带卷的?头发?被强行烫直,染成了黑色。 他由此?推断,那个“主顾”应该非常讨厌一切弯曲的?东西。尤其讨厌金色卷发?。 再后来,他苏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对方使用他身体的?次数越来越多,随之带来的?结果很快显现?,他的?皮肤和肌肉都被撑破了。 没有纯血长生?种?那样变态的?自我修复能力?,他只能等着普通的?免疫系统慢慢治愈。 但就像烧伤病人在夏季总会病情越变越坏,他的?腐败速度也超出了免疫系统承受的?最大限度,直到彻底崩塌。 变成一个活死人。 某一天,医生?过来通知他:“主顾不再需要你了。” 陆航知道,他们会把他处理掉,就像穿坏的?衣服要拿去烧掉。 医生?看着他表情平静地躺在那里,有些啧啧称奇:“你被入侵之后居然还能保留意识,真是让我惊讶。” 大多数人都大脑高度损伤,变成了植物人。 不过医生?观察了一会,判断他这种?反常应该只是昙花一现?的?回?光返照。 是时候该把床位腾出来了。 同一天,海逻得?空过来看他。许久没见,突然看见他不成人形的?样子,海逻吓得?差点尖叫。 陆航很轻地问他:“霍鸢……走了吗?” 海逻忍着反感坐下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听说他们今天要放一批犯人,有人保释的?那种?。” 陆航转动着眼球,“麻烦你……帮我个忙。” 海逻难过地告诉他:“兄弟,我最多能做的?就是让你走得?舒坦点,满足你一些小要求,比如?饱餐一顿什么的?。” 陆航用坏道的?大脑,思考了一下:“……我想要一双绿色袜子,条纹的?。” 海逻去存放死人衣服的?仓库里,给他找了一双。 但他已经穿不上了。海逻只好给他塞在胸口,一半塞进领口,像是装饰领结一样。 傍晚,清洁工过来腾床位,三个人把他打包扔上了车。 他靠在窗旁,看着夏季的?阳光在树影遮挡下明明灭灭,蝉鸣声嘶力?竭。车子一路开?过了营区,经过饥饿疲惫的?犯人,路过高耸的?瞭望塔,最后停在检查站。 这时,对面也来了一辆大巴,吭哧吭哧喘着老式的?发?动机,与这边平行地停下来。 两辆车擦身的?距离很窄,窗户对着窗户,足以看清对面的?脸。 霍鸢看到司机开?门跳下去,跟旁边车司机打招呼,“今天运的?是啥?” “一个该死的?叛徒。中?途星战败了,就是因为他在里边当间谍,三天两头给革命军传消息。” “那还不把他千刀万剐。” “这不是快了吗。他整个人从上到下都烂了,臭得?我头疼,刚上车前好不容易拿头套给他罩上了,要不然熏得?车都没法开?……你呢,今天运的?啥?” “巧了,我的?也是革命军。不过是运出去的?,不知道从哪儿弄得?关系,有人保。” 霍鸢稍微坐正身体,朝对面的?窗户仔细望了望,那里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但出于陌生?的?友谊,他支起?虚弱的?手臂,给对方端端正正敬了个礼。 过了一会,大概三十秒的?样子,那个人影在座位上缩动了下,也慢慢举起?了手臂,举到额前艰难地比了下。 这时,因为姿势变换,草草塞在胸口的?袜子掉出来,落在座椅和窗户狭小的?台子之间。 霍鸢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莫名觉得?那道面目全非的?人形很眼熟。 司机上车回?来,试着启动发?动机。 霍鸢突然瞳孔睁大,整个人趴在窗子上,像高速飞行中?撞在玻璃上的?鸟那样紧贴。 他认出了那是谁。 革命军的?卧底……是陆航,他被抓进来,他没有和贵族同流合污,他还是选择了做他自己,戴着袜子做成的?领带,好傻,好傻,为什么这么傻! 他明明有自己的?人生?,有稳定的?未来,是最该善终的?人。 霍鸢看到对面的?司机上车,辱骂和嘲讽声依旧不绝于耳,“叛徒!”,“渣滓!”。可就在这样狼狈的?时刻,陆航却努力?地,骄傲地挺起?了并不宏伟的?胸膛。 好像从这一刻。 他与他的?人生?,在背景的?辱骂声中?相交了。 好像渐行渐远的?人,原来一直都没走,原来他们一直隔着宇宙,为同一件事付出过。 警卫走到后排,发?现?陆航摆着敬礼的?姿势,因为肌肉失去活力?而?无法放下。他看得?哈哈大笑,还把司机拽回?头看。 嘲笑声在两辆并行的?车之间回?响,霍鸢已然呆滞,泪不知不觉滑过木然的?脸庞。 这时,车子发?动机轰得?启动,机械缸摩擦带来怪声,像一声绵长揪心的?叹息。 一辆车往深处走,一辆车朝出口去,相交一次的?命运,再次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平行的?车窗渐渐拉开?距离,变得?越来越小,最终不可见。 一路上,霍鸢都很安静,静到警卫都说,“不愧是精神稳定率超90%的?,都要出去了,居然一点不激动。” 转眼间,工厂的?大门就在前方。 大巴车停下,霍鸢被赶下了车。看守递给他一包东西,里面是他进来时装的?个人物品。 他隔着塑料袋摸了摸,摸出相纸的?形状。 警卫啐了声:“还不快滚。” 霍鸢望了望外面湛蓝色的?天,那是鸟类最青睐的?地方。只要往前一步,就能获得?自由。 但他只是慢慢,慢慢地后退一步,低下头,大病初愈的?嗓子很哑,“你们的?锅炉,每天只烧当日死的?,是吗?” 警卫不耐烦道:“对,怎么了。” 抢过手.枪,抵住太阳穴,他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开?了一枪,“砰——”,惊起?了铁栅栏上驻脚的?小白鸽。它扇动着翅膀,飞向了炉子的?方向,被熊熊的?烟火燎燃了翅膀。 与此?同时,大门口的?警卫听到枪响全都惊慌地跑出来。他们在地上围成一个圈,看着中?间倒下洇开?鲜血的?男人,迷惑地收起?了配枪。 他们骂骂咧咧,认为这男人的?果决与不假思索是突发?神经病。 却不知道,那已经是他俩人生?的?最优解。 不一会儿,清洁车倒回?来,把这具新鲜尸体也装上,一起?送到炉子那。 他们被烧成了灰烬。 半年后,革命军意外获得?一批财宝。白司令购置武器整装待发?,准备攻打吞噬公爵的?地盘。 为了保守秘密,吞噬公爵和剑鱼公爵共同下令,炸掉工厂与其附属建筑,将这里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又过了三个月,革命军的?行军脚步踏过来,地上已经长满了浅蓝色的?小花。 彼时,三十五岁的?白司令停下来。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堪忧,整个人走路时喘得?厉害,但他是那样爱花的?人,因为实?在喜欢,便过去摘了一束,放在响尾蛇的?挡风玻璃上。 响尾蛇自动辨认着植物:“master,这是雏菊。” “原来是雏菊啊。”白翎靠在座椅上,欣赏一会。 响尾蛇认真地说:“根据我的?搜索,它的?作用很多,古代西方人类会用它□□情占卜。施法过程很简单,只需要一片一片摘下花瓣,每摘一片就默念,你爱我,你不爱我,你爱我……但我认为,这种?魔法不适合我们的?作战风格。” 白翎:“?我们是什么作战风格?” 响尾蛇:“OvO想要就直接上门去抢?” 白翎笑倒在椅子上,小姑娘好懂他。 不过白翎尊重每种?花的?用途,也尊重每种?花的?花语。 打开?作战日志,左上角写下日期2427年:今天向东推进200里,停下休息时,摘了一束蓝色的?小花,叫做雏菊,花语是——“藏在心底的?暗恋”。 那时,白翎路过一片平整的?花海,多看了一眼,却不知那里的?草丛下埋着谁。 他只在多年后感叹,自己的?名单上少了两个战友,Land和霍鸢。 · 白翎听完了故事,背过身去,流泪不能自已。 “我来过这个地方。我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对不起?。我不知道。” 郁沉收紧手臂圈住他,将鸟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低着头颅,下巴抵着他头顶,“我也有责任。” 他并不能置身事外。 一个国?家和人一样,它的?真正覆灭并不在于改朝换代,而?是从它忠诚的?人民一个一个死亡开?始的?。 帝国?的?余晖,是这些战斗到最后的?人。 ——你和你的?爱人,重生?了,那就真正去为这个世道做一点好事。建立好的?国?家,让正义与法制重合。 或许这才是他和白翎存在的?意义。 说话间,救援队已经跑回?来,但医生?惊慌失措的?表情证明他们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棘手事。 白翎眉头一蹙,瞬间抓住他问:“怎么回?事,让你们救的?人呢?” 医生?脸色难看地说:“白司令,里面的?情况我实?在应付不了,精神压强已经超出正常人承受范围了。我已经让护士先撤离,否则多待一会就要影响脑血管了。” “霍鸢呢!?” “霍部长不肯走,还在里面……” 事出紧急,白翎二话不说就拽着鱼过去。什么精神压强,再强能强得?过怪物鱼吗,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又在作妖。 顺着标牌指路来到焚化室,漫天腐烂的?腥臭味呛得?人差点转头就逃。白翎知道,这都是人肉的?味道,甫一闻见,人类祖先基因里自带的?警报就嗷叫着逃亡。 他们走进去,地上掉落着精神压强捕捉仪器。 结构犹如?盖革计数器的?表盘已经指向最高,报警声看起?来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并且还在加剧高亢。 在这种?精神高压弥漫的?情况下,普通医护根本无法进入。如?果要进来救人,那就必须操控价值百万的?专用防护医疗机器人——比如?郁沉上次过繁殖期时,啄木鸟和徒弟用过的?那种?。 但医疗机器人远在天边,陆航近在眼前。他们必须想想办法,把陆航超标十倍的?精神压降下来。 否则再过半小时,他就会被烧成白痴。 医生?远远跟在后面不敢靠近,看到白翎先一步踏进房间,担心地嚎叫一声“白司令您别进去啊啊啊啊!” 他哪知道,这种?强度的?精神压,只是白翎日常生?活状态而?已。 白翎走进去没有任何精神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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