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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少卿。” 徐立春闻声下意识看了眼谢珩,原本正翻着书的谢珩也已经望了过来,谢玦对徐立春道:“往先看不出来,他装得唯唯诺诺低三下四,却原来有这样的本事,一朝得势,连尚书台也要暂避锋芒,只做一个七品典簿,太委屈他了,看他如今寸步不离地跟在赵慎身边,过两日哄得赵慎再送他个九卿之位,这真要一步登天了。” 谢府中没有任何人议论李稚之事,谢玦明显忍了很久了,一开口言语间皆是淡漠嘲讽,“昆山玉矿位于先汉龙脉上,一方逾制的玉鉴,一个敢送,一个敢收,真是令人闻所未闻。” 徐立春笑道:“愿意送就送吧,也不关咱们的事情。” 谢玦满脸郁色,“都说玉为君子德,他配不上,这些年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厚颜无耻之人。”若非谢珩早有明令,他绝对忍不住要去找李稚的麻烦,这真是这么些年来唯一一个让他光听到名字就感到气血上涌的人。 谢珩合上了手中的书籍。 谢玦看似在与徐立春说话,实则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谢珩的动作,见状立刻没了声音,他没忘记上回谢珩说的那句“这些并非你该说的话”,不自觉抿了下唇。 谢珩看了眼那张纸上只写了两三行的赋文,“回去静下心再写吧。” 谢玦闻声站起来,将要转身,可话就堵在喉咙里,他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哥,我不明白,外面早已经议论纷纷,你为何还放任他为所欲为?” 谢珩道:“他既已是大理寺少卿,便是朝廷三品命官,任上也无过错,不能任意处置他。” 谢玦道:“谁都知道他是靠背叛谢府、讨好献媚赵慎才上的位。” 谢珩道:“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皇帝下了亲笔诏书,尚书省也承认他的官凭,至于私事,不可与之混为一谈。” 谢玦说不出话来了。 谢玦心中有再多想说的话,对上兄长那双波澜不兴的眼睛,最终也仍是哑了火,他对着谢珩行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一旁的徐立春则始终没有发出声音,直到庭院中谢玦的背影瞧不见了,他才重新看向谢珩,这个时辰屋中已经昏暗下来了,他自觉走向立柱旁的长信灯。 徐立春一边抬手点着灯,一边低声道:“不知为何,这两日尚书台的官员上门说起李稚,我心中总想到他刚到谢府时那副腼腆文静的样子,我还记得他晚上猫在门口等人,结果却被撞个正着,当时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完全就是个孩子模样,不过两三年,变化竟是这般大,能拿出这种强硬手腕,确实再也不能称之为孩子了。” 徐立春又道:“也不知赵慎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药,对赵慎言听计从,如此急切狂热地追逐权势,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回过头来,“若一直这样下去,怕是迟早要出事。” 谢珩立在檐下听雨水的声音,点点滴滴,落在空竹上,轻灵悠远。 “贺陵身体如何了?” “还是半病着,年纪大了,过季染了风寒,一时不容易痊愈,大夫说没有大碍,不过仍需多休息两日。” “他这两日去看过了?” “没亲自去,不过派人偷偷打探过两趟,以国子学同僚的名义送了药材,许是怕贺陵问起来吧。”徐立春轻叹了一口气,“如此看来,本质倒还是好的,心中也有几分摇摆不定。” “你先下去吧。” 徐立春不再说话,退了下去。 幽静的竹居中只剩下了谢珩一个人,空竹回音清脆地传来,仿佛是在风中响起了铃声。 他回身走到案前,打开刚刚徐立春送进来的盒匣,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文书,先看了眼落款,刑部尚书戴晋,后面跟着一长串名字,都是刑部的官员,这是刑部尚书带头联名上书,翻开一看,发现其内容是弹劾李稚倒行逆施,言辞颇为激烈。皇帝沉迷修道,不理朝政多年,奏章转呈到尚书省,又被尚书省整理好送了过来,究竟是给谁看的不言而喻。 谢珩继续抽出底下的那一本看了眼,依旧是差不多的内容,不过是落款换成了户部,他心中有了数,把两本文书放回去,手慢慢压下了匣盖,直到严丝合缝。 他在心中想,这倒像是孩子在外面闯了祸,苦主纷纷找上门来告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戴+一众苦主:大佬!开门,我知道你在家!这就是你家孩子!给个说法!你家孩子你还管不管了!tm的你还管不管了?!管一管啊!(扑通跪下) 谢天仙(心如止水菩萨状):……我也没说不管。 戴:那你管啊。 谢天仙(菩萨开始入定):……我想想怎么和他说,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戴:(吐血声) 第61章 又是李稚不做人的一天 盛京城是多雨的城,一年四季大雨小雨不断,雨一多,水也多了起来,梁淮河慢悠悠地往上涨,于是令人想到了另外一个词,漂泊。贺陵病了连月,今夜恢复了些精神,他让老仆陆丰将竹帘打上去,北方有高楼,隐隐约约见明月,后院的回塘中栖了六七只躲雨的野凫雁,不时地抖两下。 “这是北方来的野雁,飞了好几万里路,过两日又该回去了。”贺陵平时不苟言笑,很少有温情的时刻,今夜却难得流露出些许慈爱,他打量着水塘中那几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灰色野雁,“关山难越,风雨又多,这两扇薄薄的翅膀,要辛苦地飞上好些日子了。” 贺陵出身旧北州八姓之一的清河贺氏,如今贺氏已经没有了余脉,曾经煊赫无比的大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老来病多了起来,偶尔起了思乡之念,回过神来却想到北方的家园早已荒废沦陷,家人也全都过世多年,一个人在天地间活着,一回首发现无迹可寻,无处可往,抬头望见明月,又联想到平生相遇相知的好友也都已离世,自觉惘然。 这一场大病确实让他生出许多往日没有的思绪。陆丰怕他着凉,想上前将窗户关小些,却被他制止了,他卧在躺椅上打量着那群湿漉漉的野雁,“回去的路途虽然遥远,但成群结队的,一路上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陆丰问:“老大人想去北方吗?” 贺陵摇了下头,“盛京是个好地方,要论风流宜居,没有哪座城比得上老皇都,街上那些花衣少年,一个个器宇轩昂,这些年轻人便是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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