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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人说结束,就是结束,钱二爷可是签了同意书的,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主家有权随时叫停。” “那几时再拍?”钱溢一脸恼火道。 “明日。”慕锦成闷哼一声。 “我明儿再来,可别再扯别的!”钱溢说完,怒气冲冲推倒椅子走了。 谢莹走到顾青竹面前道:“出了什么事,我们的约定还继续吗?” 顾青竹沉声道:“不论出什么事,钱溢都不能拿走酒楼,明日还劳谢小姐帮忙。”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莹转身离开。 茶行交给邓寒江打理,顾青竹和慕锦成急急忙忙坐车离开。 “到底出了什么事?”等不及回家,顾青竹蹙眉问道。 “宁江城府衙的人在县衙内院挖出了两箱金银,就是你存在聚宝钱庄,而后不知所踪的那两箱!”慕锦成面色凝重,白皙的肌肤仿佛被雪冻住了。 第三百八十章 圈套 “这怎么可能?!”乍听这样骇人的消息,顾青竹捂住嘴巴惊呼。 “我们自然知道不可能,但出了这件事,姐夫已经被知府的人带走了!”慕锦成用力握紧了拳头。 “满仓哥昨儿刚去抓捕葛五,今儿怎么就挖出金银,这事也太蹊跷了。”顾青竹根本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我们赶快去看婕姐和柔儿吧,这会儿她们定然吓坏了。”慕家成缓了缓口气,苏瑾突然被抓,慕婕成带着个小奶娃,根本不可能应付得了这种突然变故。 顾青竹满腹疑问,也只能等到了苏家再说了。 庆丰将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苏家,苏瑾当初为了处理公务方便,只在县衙附近置办了一个小院子,故而家和县衙紧挨着。 此时的苏家乱成一团,门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慕锦成和顾青竹直接从大敞的门走了进去。 苏家丫头婆子本就少,这会儿也不知躲去了何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两人入内,走不多远,就听见柔儿大哭的声音,赶忙疾步走了过去。 “婕姐!”慕锦成看见抱着柔儿缩在角落里的慕婕成,痛心地呼唤。 “三弟,弟妹!”见着慕锦成夫妻,慕婕成的眼泪刷地奔流而下。 顾青竹接住柔儿,抱在怀里,轻声哄,慕锦成则将慕婕成扶了起来。 三人坐在桌边,慕锦成焦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弟,你一定要救你姐夫! 今儿下午,我刚哄了柔儿睡觉,就见府衙的官差冲了进来,一下子将家里翻得乱七八糟,还把你姐夫的一些书信拿走了,我跟他们讨要说法,领头的说,你姐夫收了杀人害命的钱。 我自打跟了你姐夫,虽说没过什么苦日子,可也只有一点俸禄银子,手上也并不宽裕,若不是靠我的嫁妆补贴一二,连家里使唤的人都请不起,如何会收旁人的贿赂,且又是杀了什么人,害了谁的命!” 慕婕成拈帕掩面,心神慌乱,痛苦流涕。 慕锦成此刻没精力思考那些缘由,只想早些将无依无靠的家人带走:“婕姐,你收拾收拾,暂时回家住吧,我们进来时,大门洞开,仆人都跑光了,你和柔儿住在这里可不行!” “啊……好!”慕婕成显然已经没了主见,听了慕锦成的话,慌忙起身收拾。 “小娘!”苏暮春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慕婕成的陪嫁丫头红霞和顾青松、张昭。 “大公子!”慕婕成回眸一看,刚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怎么从县学回来了?你爹是被冤枉的,我们会帮他把事情查清楚的。”慕锦成上前说道。 “小娘舅,我爹被抓进了知府大牢,我还有什么心思读书!”苏暮春悲愤交加,原本瘦削的脸上,隐见牙关紧咬。 慕锦成见他如此,便不再劝,只说:“你既没心思向学,就赶快给你外祖和舅父写封信,让他们过问一下这件事,你爹的案子实在令人费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暮春两道眉毛几乎拧在了一处。 “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大概,你坐下,我与你说说。”慕锦成把苏暮春拉到桌边坐下,将他知道的一些事细细说了。 而另一边,顾青竹拉着顾青松看了看,低声问:“你们送苏公子回来,县学里可安排妥当了?” 顾青松又长高了,不用像小时候那样仰头和顾青竹说话:“阿姐,没事的,我们回去补交一篇文章就成,卫泽卫夫子待我好着呢,他为了奖励我学得好,这个月请我吃了三回肉呢。” “那便好。”闻言,顾青竹欣喜地点点头。 顾青松的脚尖在地上碾了碾,有些犹豫道:“阿姐,你瘦了,慕家的事,我听旁人说了,只恨我太小,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只管好好读书,身体结结实实的,就算帮姐忙了。”顾青竹伸手揉他的脑袋,“苏公子不打算去县学,你们两个趁天亮,赶快回去吧,免得夜路不好走。” “嗯,好!”顾青松老老实实答应。 顾青松是个大男孩了,极不喜欢旁人摸他的头,可遇着他阿姐,他就什么办法也没有,因为,在他阿姐眼里,他是她的阿弟,并且是永远的阿弟。 待这边说完了话,慕锦成也把仅知道的一些事情与苏暮春说了,顾青松和张昭和他告别,结伴回县学去了。 红霞做事利落,很快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及一些细软首饰,扯了两块布打了两个包袱。 慕锦成对她道:“你陪婕姐回慕家去,对夫人说,是我让回的,栀华院原是婕姐以前住的,常年都有人打扫,这次回家,还住在那里。” “奴婢知道了。”红霞屈膝行礼。 “婕姐,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吧,庆丰在外头,你坐他的马车回家。”慕锦成投给她安慰的目光。 柔儿哭累了,这会儿在顾青竹臂弯里睡着了,慕婕成接过抱着,红着眼睛和红霞走了。 三人锁了门,出一条小巷,就到了县衙门口。 此时,天色已晚,看门的老衙役老荆头,正在门房里,就着咸萝卜自斟自饮。 慕锦成折身在旁边的一家卤菜店里,斩了半只肥鸭子,油脂渗透油纸,鲜香的味道挡也挡不住。 已经半醉的老荆头眯着眼睛,循着味儿嗅了嗅,开门一见慕锦成,笑道:“三爷,小的正等您呢。” 慕锦成将盐水鸭放在四方的小桌上,含笑道:“您老可真是神机妙算呢,真不愧是当年名震四方的大刀荆捕头!” 老荆头眼神迷离,咧着缺了门牙的嘴道:“上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三爷怎也晓得了?” 他哆嗦着手解开细绳,直接拈了块肥鸭腿撕咬,嘴上嘟囔道:“三爷,少爷,快别站着,和老头子喝一杯!” 慕锦成上前,恭恭敬敬给他倒了一杯酒:“荆爷,我现下实没心情陪你,改天,我让庆丰给你送两坛上好的梨花白,你今儿先把县衙的情况告诉我,我姐夫还等着我救呢。” “看在鸭子的份上,我就和你说说。”老荆头滋溜了一口烧酒道,“这事也他娘的太邪性了,这几个月来,满仓差不多掘地三尺找葛五,甚至将他各处亲戚都查访遍了,连个头发丝都没找到。 昨儿早上,我一觉睡醒,就看见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葛五藏在宁江城一个废宅子里,因着当初是贴了悬赏布告的,我寻思有人想要拿那个赏金,胡编乱造了一个地址,我没理会,就将那张纸扔在桌上出去买油条烧饼。 哪曾想,出去两个月的满仓就在昨儿回来了,他问我南苍县有没有什么事,我就将慕家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告诉了他,末了,也是我多嘴,就说了那个纸条的事,结果他当了真,任我怎么说,他非要去一趟,你们说,就凭我我这把老骨头,哪里拦得住他呀。” 老荆头迷迷瞪瞪说了一堆不相干的话,慕锦成只得说,我们昨儿在街上遇着满仓,瞧着他出了南门。 老荆头不理慕锦成的话,啃着鸭脖子,继续颠三倒四地絮叨:“嗳,都是命,我今儿还惦记他是不是上了当,结果,却等来了府衙的官差。 他们说,葛五昨儿傍晚报了官,说满仓伙同海寇杀了聚宝肖掌柜,将他抓住关在那处废宅子里多时,还把那两箱劫来的金银送了县老爷,目的是为了联合他,与慕将军一起造反。 府衙的人还说,葛五是趁满仓大意,跳进收粪水的桶里,才侥幸偷跑出来求救的,林坤听了这话,紧急命人在废宅设伏,刚巧等到了赶来的满仓。 只是天太黑,满仓功夫又好,好不容易逃出包围,我听说,有人射了他一箭,至于有没有伤着,我就不知道了。” “都是胡说八道,我爹怎会干这种事!”苏暮春怒目圆瞪。 “这个圈套做得简直天衣无缝!”慕锦成咬牙道。 老荆头将骨头往桌上一扔,伸手抹了下油腻腻的嘴:“做的再像也不是真的,试想,若我得了两箱带着官印的金银,早在黑市熔了重铸,哪会蠢到埋在县衙墙角,等人来挖,这不是将舌头伸到别人嘴里,等着被咬嘛!” 顾青竹急切地问:“既然没抓住满仓哥,府衙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知府林大人难得雷厉风行一次,宁江城今儿晌午就贴了悬赏告示,他们丢给我一些,让四处张贴,可县衙上下,除了县老爷被抓,就只有县丞在,其他的人都出去收赋税了,现下叫我一个人贴,我才懒得动!”老荆头踢了一脚桌边卷成一团的纸,气恼道。 慕锦成陪着说了一句:“他们毛都没长齐,就敢支使您,太不像话了!也不想想,当年是谁破了宋家大案!” “嗐,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那个白夜到底还是被他跑了,可惜了慕家三姑奶奶!这些年得你父亲照顾,又给我在这里谋了个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差事,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啊!”老荆头突然好似又清醒些,拍了拍桌子,感叹道。 能打听的都打听了,慕锦成拱手告辞:“谢谢荆爷,今儿就不叨扰了。” “行了,你快走吧,只别忘了你答应的酒!”老荆头也不挽留,挥了挥手。 “明日一定给你送来!”慕锦成等人退了出去。 三人刚走出门,里面就传来呼噜呼噜的鼾声,慕锦成凑近窗户破洞一看,老荆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面馆寻人,家中理事 三人往外走,就见庆丰的马车停在路边,被云层遮蔽的暗淡月光,像被蒙了一层黑纱,灰蒙蒙的,周遭的房屋树木都显得格外冷寂。 “暮春,你暂且在家里住些日子,咱们遇事也好一处说说。”慕锦成回头望苏暮春。 “如今我也只能靠小娘舅了。”苏暮春垂眸。 夜风吹起他两鬓的碎发,遮掩了他面上的表情,但语气里的沮丧却是藏也藏不住。 “别担心,还有我呢。”慕锦成拍拍他的肩膀。 却真切地感觉到自个的身上又多了一份责任。 慕锦成将苏暮春送上马车,对庆丰说:“你先把他送回去,再到梨花巷丁家面馆来找我们。” 庆丰无声点头,赶着马车快速离开。 “咱们走吧。”慕锦成挽顾青竹的手。 “我想满仓哥定然受伤了,如若不然,照追云的脚力,他早该回到了南苍县,但幸而他耽搁了,否则正好被府衙的人抓个正着!”顾青竹既担忧又庆幸。 “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了,他若没进城最好,若是进了城,还没被抓,就只能是在丁家面馆,咱们一去便知。”慕锦成压低声音道。 慕锦成对南苍县极熟,他带着顾青竹穿街走巷,不大会儿就走到了丁家面馆。 此时已是酉时正刻,屋里食客并不多,顾青山正低头收拾蒸笼屉子。 “青山哥!”顾青竹走近唤了一声。 “咦,你们怎么来了?”顾青山猛回头见着他们,立时一脸担忧地问。 顾青竹瞥了眼屋里三三两两的食客道:“我们今儿突然想吃三鲜面,就来了。” “里面坐吧。”顾青山面上缓和了一些,转头朝厨房里叫了一声:“方奎,两碗三鲜面,肉丝青菜多加!” “好嘞!”厨房内传来方奎洪亮的答应。 顾青竹见此,便知梁满仓并不在面馆中。 不大会儿,招娣将两大碗面端了上来,见是他们,十分高兴,又跑进厨房,将家里带来的小菜端了好些出来。 两人忙到现在,滴水未进,也真是饿了,就着家乡小菜,顾青竹将面全吃了,慕锦成更是将汤都喝光了。 “要不要再来点?”顾青山见他俩好似真没吃饭,心里莫名紧了紧。 这两天,慕家卖铺子的事,他早听说了,据传,竞拍得很火爆,按理,这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能先把钱庄的挤兑应付过去,但不管如何忙,慕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开晚饭?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们饿着肚子就来了? “吃饱了。”顾青竹笑着搁下筷子。 在他们吃饭的档口,那些食客陆陆续续走了,顾青山走到门口将门关上了。 他折身回来,十分严肃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慕锦成抹了下嘴角道:“我姐夫,南苍县县令,今儿下午被府衙的人抓走了,罪名是满仓勾结海寇,杀人劫财,向他行贿,意图拉拢他,和我二叔一起造反!” “狗日的,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方奎气愤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顾青竹面色沉静如水:“苏县令已经被抓,满仓哥中了埋伏,侥幸逃走,只是不知受没受伤,宁江城已贴了悬赏告示,明天南苍县也会贴,咱们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满仓哥被抓。” 顾青山拍了拍方奎的臂膀,示意他不要急躁:“满仓若是进了城,发现县衙出了事,必定会到面馆来,我想他八成还在城外头,我们明日出城去寻寻,一定不能让他自投罗网。” 慕锦成点头赞同:“对,明儿,我让宝应几个在四个城门口外头守着,你们出南门,往宁江城方向找。” 顾青竹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满仓哥若是受了伤,肯定不敢在外头治,说不定会回顾家坳找我爹。” 招娣赶忙接口道:“我明日就回去一趟看看,我爹常在十里八乡走动,我让他多听听风声。” 顾青竹转了转手腕上的赤藤镯,沉吟道:“青山哥、奎哥、招娣,无论你们在哪里找到满仓哥,一定让他到我的山庄暂避,南苍县是不能回的,村里人多眼杂,我二叔又与钱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走漏了风声,府衙查抄顾家坳,不仅保不住满仓哥,还会连累你们。” “嗯。你放心,我们若寻到他,会妥当安置,也会及时通知你的。”顾青山点了点头。 顾青竹的山林毕竟是御赐之物,府衙就是想搜,也得掂量掂量自个的理由是不是充分,再说,他之前给莫天林送银子,早注意到整片山林连绵起伏,树木繁盛,而入口却十分狭隘难找。 或许是因为莫天林山匪出身的缘故,他有意无意将进口修得十分牢固,基本上属于易守难攻的架势,如今薛宁带着人去了,恐怕里面也早修筑了防御工事,就算真打起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梁满仓到那里养伤避祸,当然是最好的。 几人将能想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连一些细枝末节都讨论过了,以确保万无一失。 如此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慕锦成和顾青竹离开面馆时,月亮升高了,它奋力穿破乌云,将清辉洒在寂静的街市上。 马车在摇曳的树影下穿行,车轮碾过青石板,只留下沉闷重复的碌碌声,两匹辕马偶尔打个响鼻,算是给这单调的声音一点起伏。 琳琅和茯苓在门房等着他们,一见马车回来,立时上前行礼。 “时候不早了,祖母和母亲还没休息?”慕锦成轻声问。 琳琅低语:“主子们都在等三爷和少夫人呢。” 四人进了灯火通明的松芝院,慕家人全都在,寇氏半倚在软塌上,柔儿盖着小被子睡在她旁边,卢氏安坐下首椅子,罗霜降肚子渐大,她的椅子上有软垫和靠枕,慕婕成坐在绣凳上,两眼红肿的如同桃子,另两个姑娘慕婉成和宋允湘,则坐在靠门的小杌子上,一个慌乱,一个茫然。 两人给长辈行了礼,又和姐妹们见礼。 慕锦成劝道:“祖母,娘,你们身子不好,天色已晚,别这么熬着。” 卢氏满脸担忧:“我的儿,你姐夫这一出事,咱慕家最后的庇佑可算是倒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娘,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和青竹早做了打算,你别担心了,而且,姐夫显然是被冤枉的,暮春已经给他京城的外祖家写信了。 虽然林家不喜姐夫续弦,但姐夫到底曾是他们的女婿,且我们待暮春不薄,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再说,若是姐夫的罪名当真坐实了,难保幕后人不会把黑手伸向林家,叛国通敌,聚众造反,这种罪名任谁都担待不起。” 寇氏点点头,拈帕子摁摁眼角:“也只好如此,只是苦了婕成和小柔儿。” 慕锦成转而对慕婕成说:“婕姐,外头的事,你别担心,家里祖母年纪大了,母亲身体不好,最近诸事繁杂,你回来刚好可以帮帮母亲。” 慕婕成一直忍着泪,鼻音很重道:“谢谢三弟,我一定帮母亲将家里打理好。” 慕锦成想起来问:“娘,园子里要清理出去的婆子丫头可都列好名册了?” 卢氏指了指小几上的两三张纸:“陶婆子午后倒是报了个名册来,刚看一半,婕成就回来了,这不又丢下了。” 慕锦成淡淡地说:“不急,慢慢理,姐夫出了事,也算是多了面照妖镜,恐怕很多人不用我们清理,也会自己走,倒是省了我们口舌了。” 慕婉成突然插言道:“三哥,我院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下人,你也一并裁了吧。” 慕锦成不赞成:“你一个小姑娘,院里没人不安全,府里再怎么样,也不会裁减你的人的。” 慕婉成噘嘴道:“哪里就不安全了, 我吃饭睡觉不过一间屋子,陪在我身边的也只有翠烟几个,其他的婆子丫头不是偷奸耍滑,就是乱嚼舌根。 上次姨娘死了,还有个婆子在我跟前说,让我跟母亲闹,被我一巴掌打了,才闭了嘴,你说,留着这些刁奴,若是当真来了歹人,还能指望她们舍身护主吗?” 顾青竹心中微动,紧接着问:“那婆子是谁?” “是王婆子,她原是姨娘身边的人,当初,姨娘有了身孕,说不方便照顾我,便将她打发来看护我,结果,这老妇好吃懒做,还最会挑拨是非,现在被我打发去扫院子了。” 慕锦成点了点头:“婉成说的不无道理,既然你想清静,明日便把名册报给婕姐,让她一并处置。” 宋允湘赶忙跟着说:“我院里也减一些人。” 慕婉成虽是庶出,但到底是慕家小姐,她都自请减人,她作为一个寄居的外姓人,岂会看不明白,再说,她是现代穿书来的,这具身体里原本那个宋允湘越来越式微,最近好似在沉睡, 整个身体都被她一个人强占着,没了原本的大家闺秀做派,她的言谈举止再模仿,都有些许破绽,她当然希望围在她身边的人越少越好,免得露了馅。 慕锦成拧眉:“婉成有自个的道理,你又何必跟着如此!” 宋允湘敛眉垂眸道:“我本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如今慕家这般艰难,我虽做不了什么大事,但管好自己,管好自己的人,不给家里添乱,还是能行的。” 慕锦成的烦心事太多了,他也没细想,遂道:“那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和婉成一样,明儿列个名册给婕姐就行。” 寇氏掩唇打了哈欠,慕锦成见此,赶忙说:“今儿实在太晚了,都休息吧。” 慕锦成和顾青竹送慕婕成回栀华院,一路上,月华如水,照见打着青色花苞的栀子花缀满枝头。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再起波澜 “爹曾说,他最喜欢白色的花,你这里的栀子和二哥院外的玉兰,都是他心中所爱,我在一本闲书上看到,当栀子开花时,梅雨就要来了,可它不会因为怕被雨淋,就放弃开花,故而,栀子也代表着坚强,永恒,我想这也是爹对你的期望。 婕姐,你答应我,为了柔儿,还有暮春,一定要坚持住,爹在天上看着我们,慕家不能垮,也不会垮!”走到栀华院门口,慕锦成握着慕婕成单薄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极认真地说。 慕婕成吸了吸鼻子,挺直腰杆道:“我知道了,我会帮母亲将家里处置妥当,你们只管在外面忙,不用担心家里的事。” 慕锦成咧嘴笑了一下:“这才是我小时候的婕姐。” 幼时,慕锦成调皮得很,经常闯祸,慕婕成和慕明成没少为他挨骂,虽然卢氏心里不喜他俩是浣娘生的孩子,却并没有太过苛责,如此,他们姐弟兄弟之间私下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如今慕家人死的死,入狱的入狱,卢氏一下子看开了恩怨,慕婕成回来,她不仅以礼相待,还对苏暮春特别关心,专门派了仆人照顾。 “你们快些回去休息吧。”慕婕成勉强笑了笑,接过顾青竹手里熟睡的孩子,转身进了栀华院。 两夫妻离开,拐过路口,在一丛修竹暗影里,慕锦成抱住顾青竹:“今儿好累啊。” 顾青竹当然知道,他心累胜过身累,苏瑾被抓,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很多事情,又要从长计议,她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环住了他精瘦的腰。 慕锦成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在她头顶上蹭了蹭,懒懒道:“你今儿怎么这么乖了?” 顾青竹幽幽回答:“我觉得明天会比今天更难些,故而,先容你喘口气。” 慕锦成一下子笑了,乌云尽散,他牵她的手:“谢谢媳妇儿,我满血复活了,咱们回去吧。” 他私下里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语言,顾青竹早习惯了,只当是他那个时代特有的词儿。 回到蕤华院,慕锦成将顾青竹打发去洗漱,他自个在书案上摊开一张宣纸,磨墨提笔,从贡茶开始写起,一件件一桩桩,细细列明缘由。 足写了十来行,慕锦成搁下笔,盯着纸上的字沉思,从这些事件中,他渐渐捕捉到两个最关键的词,海寇和造反。 以送贡茶进京为起点,慕家一直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掌控,无论是他爹进京救子,还是他二叔被冤入狱,乃至苏瑾受贿,都逃脱不了这两个词。 就连梁满仓也是受此牵连,原因有二,其一,他原是慕家军中人,其二,他哥哥梁满兜就是临阵叛敌被诛杀的,虽然,他从不认同这个判定,也一直在申述,但他没有确凿有用的证据,到今天,他哥的死,还是个未解之谜。 慕锦成挠挠头,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眉目。 海寇,他遇见过,还交了手,显然与慕家是敌非友。 但到底是谁?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让慕家勾结海寇,叛国造反的泼天罪名一步步按着他的设定,几乎成了真! 顾青竹从洗浴间出来,见他蹙眉凝眸,遂探头看了看。 他字写得不好看,还有一些字被他自行简化了,顾青竹连蒙带猜,勉强看得懂。 “别瞧了,我瞎琢磨的,快睡觉吧。”慕锦成将纸折了折,收在书架上。 外头更夫敲着梆子,一路吆喝着走过慕家墙外,听声音已经是二更天了。 顾青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疲惫地爬上床,头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夜里下了雨,第二日天气阴沉,右玉见两个主子昨儿回来得晚,着意不叫他们,两人一下子睡过了头,比平日迟了半个时辰。 今日还有件棘手的事情有待处理,两人匆匆洗漱,各自喝了一碗粥,便出门了。 刚到蕤华院外,园子里种花草的二巧就伸手拦住了他们。 “三爷早,少夫人早!”二巧绞着衣角,有些扭捏地行礼。 “怎么了?你一早就来了?”顾青竹看见她洗得泛白的布鞋自鞋底往上湿了一圈,显然是被地上的水浸透了,鞋面上更是沾了不少泥点。 “我有事想求少夫人。”二巧头埋得更低了。 “你父兄都跟二爷去了宁江城,陶嬷嬷这次没把你留下吗?”顾青竹心思微转,想了想,二巧求的约莫就是这件事了。 “陶嬷嬷留了,可我……”二巧飞快地抬头看了顾青竹,接着说,“这会子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若是就这么荒废了,实在太可惜了!” “你在这里等半天,就是为了这个?”顾青竹有些讶然。 这个痴人,为了花,宁愿在泥水里干站着。 “求少夫人还让我在园子里种花吧。”二巧见顾青竹没有生气,大着胆子道。 “园子肯定是要封的,你想种也不成。”顾青竹摇摇头,转而说,“不过,你也别太着急,我让右玉与婕姑奶奶说说,将你分到蕤华院,我们院里刚好有个小园子,你能搬过来多少,就搬多少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二巧高兴地连连鞠躬。 这时,右玉拿着裹着包子的帕子追出来,顾青竹接过,简单的和她交代了几句。 右玉拉住二巧,低声嗔怪:“你呀,为这点事,白耽搁三爷和少夫人的时间!” 二巧的脸一下子红了,神色惶恐的又要行礼,顾青竹摆摆手,和慕锦成快步往大门去。 庆丰站在马车旁,慕锦成问:“宝应他们可有信儿来?” “暂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庆丰拱手回答。 顾青竹低低地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说不定青山哥他们已经找着他了。” “希望如此。”慕锦成说完,撩起长衫下摆,准备登车。 庆丰突然说:“爷,小余儿怎么突然跑来了?” 慕锦成收回脚,回头一看,果见茶行的小伙计飞跑而来。 “这是怎么了?”慕锦成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兆。 “三爷……茶行里好多人……他……他们……要退铺子!” 小余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缺水的鱼似的,大张着嘴喘气,话说得断断续续,隔了一会儿才说全了一句完整的话。 “都是哪些铺子?大户的铺子可有退的?” 苏瑾出了事,对慕家来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昨儿还暗暗庆幸铺子是在之前卖的,且卖得差不多了,可不曾想,今儿就有人来退铺子。 小余儿喘匀了气,咽了口唾沫道:“邓管事说,都是些小铺子,统共十来万两。” 慕锦成咬咬牙:“强扭的瓜不甜,退就退吧。” 顾青竹问小余儿:“钱二爷可到茶行了?” 小余儿叉着腰,恨恨道:“他早来了,还和那些退铺子的人聊得火热,专干煽风点火的坏事,邓管事都气白了脸。” 顾青竹心中明了,今儿来退铺子的,十有八九是钱溢撺掇的,另外一些人本想借买慕家铺子,攀上县老爷的关系,如今苏瑾自身难保,这铺子就丧失了买的意义,自然是早退早好,免得再把钱家得罪了,两边不落好处。 “谢小姐来了吗?”顾青竹接着问。 小余儿皱着一张脸,苦巴巴地说:“还没呢!邓管事正为这个着急,他打发我来找三爷和少夫人,另外叫秋生到谢家去了。” 闻言,顾青竹心中的急切按捺不住,赶忙道:“你先回去,让邓管事先控制着,不要乱,我们绕到谢家去瞧瞧。很快就到。” 小余儿答应着,飞快地去了。 顾青竹看了眼慕锦成,两人心有灵犀,当下苏瑾出了事,钱家更不会放弃三生酒楼,如今若是谢家惧怕了,不肯出头竞价,难道要将酒楼拱手让给钱家吗? 若是如此,他爹在地底下只怕也不得安生! 辕马在青石板上轻跑,还没到谢家,远远就见秋生垂头丧气地走过来。 “吁”庆丰勒住了缰绳。 慕锦成挑帘跳下马车,秋生见到他们,立时跑了过来。 “谢小姐不肯去茶行?”慕锦成拧眉问。 秋生苦恼地摇摇头:“邓管事让我来请谢小姐,谢家门房却告诉我说,谢小姐原本一早就出门了,因为下雨路滑,马车突然脱钩,导致车厢翻到一旁的沟里,谢小姐的腿被重物压折了。” “这……”慕锦成回头看顾青竹。 顾青竹沉吟片刻:“这会儿,不管谢小姐是真伤,还是装伤,我们都没时间进府一看,南苍县看骨伤最好的还是德兴药行,咱们去问问章大夫,自然就清楚了。”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万物生长,气候宜人,除了年老体弱者,生病的极少,故而,药行里看病抓药的人并不多。 “小哥,章大夫在吗?”顾青竹问柜台里正在理药的小伙计。 小伙计抬头见是顾青竹,赶忙笑着说:“慕少夫人,章大夫刚给谢家小姐看诊回来,这会儿正在后院配药,你若着急,我这就去叫他。” “带我们进去找他吧,只是问一句话而已,不用耽误他太多时间。”顾青竹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 小伙计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了:“那……好吧。” 药行后场,章平津正在草药架子上挑挑拣拣,顾青竹瞥了他手中小箩里的药材。 第三百八十三章 金福竞价 杜仲、续断、三七……,入眼全是骨伤用药! 见此,顾青竹心中一沉,慕锦成不识药材,但他看见顾青竹嘴角微垂,便知事情不好。 章平津抬头见他两人面色严肃,遂关切地问:“三爷,少夫人,你们怎么来了?老夫人夫人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慕锦成动了动眉眼,露出温和的笑容,拱手道:“家里长辈都好,谢章大夫惦念。” “那你们……”章平津有些犹豫地问。 一旁的顾青竹矮身行礼:“章大夫,眼下形势紧急,我们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们想知道谢家是谁受了伤,伤得重不重?这件事对慕家很重要,还请如实告知。” “少夫人,这……”章平津赶忙还礼。 他是医者,按理,应该为病患保守秘密,可谭立德临行前,嘱咐过,若是慕家有事,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忙。 他思及此,遂据实相告:“是谢家大小姐,她伤得不轻,磕了头,又伤了腿,这会儿还昏迷着,她的腿虽没有完全断,但一两个月内肯定是下不来床的。” “多谢章大夫!”顾青竹又行一礼。 她转头看慕锦成,看来谢家并没有欺骗秋生,谢莹果然翻了车。 至于谢家为什么说一半留一半,不外乎是想自保,谢莹是谢家当家主事的人,若她有什么不好,只怕被有心人趁机搞鬼,毕竟谢家在南苍县根基尚浅,又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家族。 谢莹今日受伤,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钱家在这里面有没有动手脚,慕锦成没精力猜,他唯一确定的是,谢家无法参加酒楼的竞拍。 两人出了德兴药行,已是巳时,太阳高悬,蒸腾着昨夜刚下的雨,空气中潮湿又闷热,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慕锦成眯着眼睛,回望德兴的招牌,若是谭立德或谭子衿在,今日尚可请他们出面为慕家与钱家竞价,可他们一家去了燕安城,如今叫他到哪里找人来保酒楼? 韩秋生看看日影,小声提醒道:“三爷,咱们赶快去茶行吧,邓管事这会儿只怕扛不住了。” “走!”慕锦成一挥手,撩袍上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终归是要有个说法的。 此时的三生茶行,已经宛如沸油炸锅,七八个商户围着邓管事高声叫骂,吵嚷着要退铺子,邓寒江鬓边额角全是细汗,他讲得嗓子都哑了,商户们也不肯听他半句,小余儿本想帮着劝,却被那些人推搡到一边去了。 在门外就听见里面的污言秽语,慕锦成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厉声道:“这是做什么,生意不成仁义在,你们都活了一把年纪,若我爹在,我还得尊称各位一声叔伯,这会儿堵在我店里骂爹骂娘,也不怕坏了你们的名声,昨日,是谁一个个生怕抢不到,今儿倒上赶着要退! 咱们同意书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若是成交后反悔的,要扣三成违约金,你们想明白了,就在邓管事这里签字画押,到三生钱庄领钱,我慕家如今是有些时运不济,但拿出区区十几万两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或许是他的气势太大,亦或是他语气过于强硬,那些原本闹着要退铺子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群人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半句话也不说。 慕锦成撸起两边袖子,抬脚踩在凳子上,痞痞地笑:“刚才不是还很能闹么,我来了,怎么都不说话了?今儿,小爷心情好,允许你们退铺子,赶明儿,遇着我不高兴,若再提这茬,将你们狠揍一顿也说不定,如今我爹不在了,我姐夫也不做县令了,谁还能管得了我!” 他这一番话,终于让那些商户想起来,眼前这位可是当街纵马,勾女欺男,拿东西不付钱的纨绔之首,当初还有慕绍堂和慕明成为他收拾残局,如今父死兄入狱,可不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当真是无法无天,没人管束了! 这几个月,他家中坏事连连,这会子已经败家卖铺子了,倘若真把他惹急了,打一顿出气都是轻的! 商户们大多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中年人,扒拉算盘珠子是内行,论打架就不中用了,慕锦成放了狠话,他们一时又怕了。 商人最擅于揣摩人心,计较得失,慕锦成这会儿虽是笑着说可以退铺子,可若前脚刚退,后脚被他偷摸打个半死,还赔上三成违约金,想来想去都不划算。 之前的话已经放出去了,这会儿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商户们一个个像鹌鹑似的挤在一处,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出头鸟。 钱溢摇着扇子走过来道:“锦成,这些小铺子算什么,你退给他们,我过会儿在酒楼上给你多出点,不就扯平了嘛。” 慕锦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大方,只是可惜了,谢小姐今早伤着了,没有人和你竞拍,酒楼没法卖了!” 钱溢转身就拽出一个胖呼呼的中年人:“别介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是遍地都是,你看,我这就给你找了个竞价的来。” 连陪着假装竞价的人都找好了,显然,钱溢早已知道谢莹来不了。 慕锦成挑眉一笑,对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道:“万老板,你几时与钱二爷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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