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万将士的性命,甚至于多次谋害与他血脉相连的太子。 容扶月忍着心中翻天覆地的绞痛,将食盒中的糕点与酒水摆在案几上,缓了缓,方问道:“闻人苍,是你派人暗杀的?” “阿月,别问了……”魏琰近乎恳求。 “是,或不是?”容扶月加重了语气。 她从未疾言厉色地说过话,声音稍稍大一点,就会发颤。 魏琰顿了顿,垂眸道:“是。” 容扶月面色惨白,捂着心口闭目咬唇。 “阿月……” “为何要杀他?” “他不死,阿月就不会属于我,魏家也无出头之日。” “那十万将士的死,也和你有关?” “……算是。” “你的亲外甥遇刺,也是你指使的?” “是。” “这些话,可有骗我?” 魏琰惨淡地笑了笑,“这种时候,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阿月,别折磨自己,我都认了。” 他捏了捏指骨,想让容扶月和离后另择佳婿、好好生活,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 容扶月深知,即便他此刻脸上流露出那么一丝的难过,也绝非是在为自己所做的错事而忏悔。 “不管怎样,多谢你告知我答案。” 她抚了把脸上冰冷的泪,端起酒杯斟了两杯酒,推给魏琰一杯。 “愿饮此酒,从此我与你一别两宽,死生不见。”她举起自己的那杯。 闻言,魏琰清淡的面容白了白。 “……一别两宽,死生不见。” 他念着这句,端起自己的那杯酒,垂眸笑了声,“阿月,你我成婚之时并未饮交杯酒,而今倒是补齐了。” 当年闻人苍的死讯传入京,容家陷入两难之地,惟恐女儿落上“克夫”的称号。容家本来就有悔婚之意,是以魏琰登门提亲时,容家阿爹想也未想,匆忙将女儿嫁了过去。 魏琰忘不了他满心欢喜揭开盖头时,喜烛暖光下,那张被泪水浸透的美丽脸庞。 “八年了,我以为,我能焐热你的心。” 魏琰苦笑,当着容扶月的面仰首饮尽杯中酒。 苦涩的味道自喉间蔓延,热意涌上眼眶。 “可你让我寒心。” 容扶月将酒送至唇边,却被魏琰抬掌按住杯口,轻轻压下。 “阿月身体不好,不宜饮酒。” 说着,他接过容扶月手中的那杯,送入自己唇间。 容扶月指尖颤抖,说不出是怨是恨。 “这毒发作快吗?”魏琰握着杯盏轻轻问。 容扶月背脊一僵。他看出来了,她将毒抹在了杯口。 她要给枉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给自己八年来的助纣为虐一个惩罚。 “别担心,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不会怪你。” 魏琰还有力气笑着安抚她,感受着腹中异样,缓缓道,“应该没那么快,那我给你吹首曲子吧。” 他将竹箫置于唇畔,吹起了两人共同谱写的那曲《风入竹》。粗糙的竹箫音质不够清透,浑浊的,听起来像是风在哀鸣。 不多时,音调变得凝滞起来,像是箫管中混入了什么液体。 魏琰唇角溢血,那血渐渐沿着箫身淌下,又从竹孔中溢出,但他没有停下。 与此同时,容扶月捂着心口,忽的吐出一口淤血来。 竹箫发出一声尖利的哨音,乐曲戛然而止。 魏琰望着同样吐血的容扶月,像是冻结般不敢置信:“阿月……阿月!” 容扶月凄惶一笑,望着掌心淤血,面上是求仁得仁的轻松。 “来之前,我便服了毒。” 她呼吸颤抖道,“魏琰,你六亲不认,视人命如草芥,即便身处牢狱亦毫不悔改……但我知道,如何才能伤到你。” 他的软肋只有她,能伤到他的也只有她。 所以,容扶月以自身为刀,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这是她的复仇。 魏琰,原来你也会痛、会悔吗?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怜又狼狈。 魏琰疯了。 竹箫坠落在地,他接住容扶月瘫软的身子,嘴唇抖动,想要呼唤什么,却只发出了喑哑的气音。 他目光破碎,再没有了儒雅的礼节,膝行着抓住牢狱栅栏,近乎绝望地嘶吼:“来人!来人救救她!” 赵嫣在狱外,听到箫声在一声尖锐突兀的走调后,戛然而止。 飞鸟掠过灰蒙蒙的天,她想起舅母那张苍白冷清的脸,忽而有了不详的预感。 她转身,从大步到小跑,气喘吁吁地穿过牢房的石阶暗道,停在最里间。 她睁大眼,没有丝毫迟疑,吩咐慌乱的狱吏道:“给他们催吐!去太医院叫张煦来!快!” 张煦很快来了,牢中一片手忙脚乱。 过了许久,张煦才从牢房中出来,朝神情凝重的赵嫣道:“殿下,囚犯悲伤过重,心脉俱损,始终不肯张嘴吐出毒酒,恐有些棘手。” 张煦都说棘手,魏琰当真是一点求生意志也无了。 “舅……容姨呢?”赵嫣问。 张煦回道:“容夫人所服的并非是毒。” “不是毒,那为何她会呕血昏厥?” “这……微臣暂且还不能确定,看起来像是急火攻心之兆,不过脉象还算平稳,的确不曾中毒。” 赵嫣回想起容扶月在顺义门下长长的一躬,那时她的面上已无多少生念。如果容姨并未服毒,那她为何要骗魏琰? 她喂给魏琰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回想起方才魏琰搂着容扶月泣血的模样,赵嫣脑中灵光一现,问刑部尚书道:“是谁负责查封宁阳侯府,监管仆从亲眷之事?” 刑部尚书不敢隐瞒:“回殿下,是肃王负责。” 赵嫣懂了。 她蹙了蹙眉,吩咐流萤留下来安置容扶月,将她平安的消息暂且瞒下来,而后才大步上了马车。 回到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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