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在一场骤雨中悄然而至。 左相府,静园内芭蕉滴雨,于阶前溅出清越的声响。 “查到了?” 左相李恪行身着燕居服立于檐下,似是预知到了什么,苍沉的面容蒙着一层黯淡的哀光。 “是。” 周及立于老师身后一步,青衫下尤见骨形,答道,“学生走访了与师弟有交集的儒生,得知有些同窗曾抄录过师弟答复临江先生的赋论,寻来一阅,大约能推演出他生前所做之事。昨日学生又拜谒了沈伯父,已证实猜测。”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份文章,恭敬递给李恪行。 李恪行接过那份文章,迎着余光展开,细细阅读起来。 越看,他的面色越凝重,问道:“挽澜,你如何看这份文章?” 周及道:“旁征博引,直切要害,乃百年第一震耳之言,当无愧于老师之教诲。” “你赞同他的政论?” “非也。虽不同道,然君子和而不同①,师弟知其不可而为之②,呕血成文,拆骨铺路,学生对他唯有敬意。” 李恪行赞许颔首。 他的这双得意门生,一个明明出身官宦,却养出了一颗干净为民的赤子之心;一个即便不认可同门政论,依然愿以最大的敬意回馈对手。 这才是君子之风,才是他李门下最耀眼的一双无垢明珠啊! “惜哉,痛哉!惊鸣才十八岁啊!” 李恪行仰天长叹,眼角隐隐泪意,许久方摇首道,“他太年轻,将朝局国事想得过于简单,也怪老夫只教会了他文章道理,却未教他如何明哲保身……大刀阔斧,而刚者易折;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挽澜,你要引以为戒,慎行之。” “学生谨记。” 李恪行又看了看手中那份誊写的文章,有赞许,亦有惋惜,悲怆之下竟难以站稳身形。周及忙上前一步,双手托住李恪行的臂弯。 他道:“请老师珍重身体。” 李恪行摆了摆手,将沈惊鸣的遗作仔细收好,踉跄回到屋中,长叹着坐下。 “今日老夫唤你来,还有一件正事要交代。” “老师请说,学生躬听。” “八月十二开设经筵,圣上命老夫主持。你也知晓,本朝经筵一为君臣商讨国策,二为遴选有才之人委以重任,这是个好机会。” 李恪行接过周及亲手沏的茶盏,端肃道,“洛州暴-乱不断,国库疲敝,《开源策》不能再等下去了。经筵上《周礼》一课,便交由你去讲,务必好好讲。” 这些年来,李恪行一直在思索如何堵上国库的大窟窿。 只是他本身为洛阳士族一脉,自然不肯在自己头上动刀,想法比那群少年的更温和,也更保守。不能节流,便只能开源,以求缓大玄沉疴之一毛。 周及明白老师的意思。恩师年纪已大,致仕之前总得寻个接班人替他,亦是替洛阳士族于朝堂发言。 “还有一件私事。” 李恪行润了润嗓,正色的面容缓和了些,“你年纪不小了,你父数次托信于老夫,询问朝中有无门当户对、品性贤淑的女子与你登对。老夫觉得,这事还得看你的意思……挽澜,你回京这么久,可有遇见什么心仪的女子?” 周及微怔,脑中闪过一张张模糊的脸庞。 李恪行观察着他的沉默与迟疑,慈祥勉励道,“只管说来,老夫替你做主。” 周及垂首,片刻,清冽道:“学生唯愿与文墨为友,并无心仪之人。” “你……” 这个得意门生什么都好,唯独在人情世故上稍有迟钝,只怕等他自个儿意识到何为“心仪”时,已经晚了。 李恪行看着周及,半晌“哎”地长叹一声。 “都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你们一个个的,总该留个后啊。” …… 自赵嫣生辰宴遇险,东宫许久未起波澜。 风雨随着雍王的畏罪自戕戛然而止,岁月静好,平和得仿若一场梦。 赵嫣浑噩且平淡地穿梭于崇文殿和东宫之间,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还留在东宫的意义。她还未想明白,最后这场博弈为何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八月初,赵嫣受诏前去太极殿回禀旁听经筵事宜,却惊闻洛州发生暴-乱,起义的灾民攻占了大小十三个县。 皇帝将百里加急的奏折重重置于案上,虽未有一句怒言,却骇得殿中大臣与内侍齐刷刷下跪。 赵嫣也跟着跪下,听父皇来回踱步,开口道:“太子先退下,经筵照旧例即可。” “儿臣领命。” 赵嫣叩首起身,退出大殿时听父皇道,“肃王呢?去将肃王给朕请来!” 赵嫣已有好几天没见着闻人蔺了,他并未在鹤归阁,雪奴也交给了内侍照看。 赵嫣出不了宫,也不知他是否回了肃王府。 又是一月之初,赵嫣担心他毒发了没解药,会否有性命之忧…… 她胡思乱想,太过入神,全然不察迎面撞上一人。 赵嫣下意识踉跄一步,就见一双大手扶了她一把,低低道:“想什么呢?” 暗色的衣襟,赵嫣嗅到了熟悉的清冷霜雪香。 她诧异抬首,看着闻人蔺似笑非笑的冷白面容,一时不知是该放心,还是担心。 奇怪,神光真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上次的药丸亦已用完,为何闻人蔺身上还有这股丹药的冷香? 第67章 [VIP] 第67章 经筵(补完) 赵嫣又去坤宁宫给母后请了安, 出来后下意识顿了步伐,往太极殿的方向看去。 她屏退流萤和一众宫侍,在无人的宫道上等了小半个时辰, 便见闻人蔺迤迤然自太极门下出来。 赵嫣转身,在原处等他过来。 闻人蔺今日穿的是一身暗色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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