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栖有些焦虑,传言说这个联姻对象为人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起生意来兵不血刃,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如果对方知道他只是替嫁,不是他真正要娶的人怎么办? 沈栖压下不安,问红蕊:“梁先生今天在家吗?” 红蕊说:“梁先生最近在忙一个并购案,目前不在家。” 沈栖松了口气,隐约觉得胳膊有些痒。 他不好形容那种感觉,像是从皮肤表层又像是从神经末梢传来,找不到根源,只能徒劳地用拇指以作缓解。 沈栖忍耐着不适,抬头看向前方专注开车的红蕊,小心翼翼低下头轻喘了口气,悄悄用手机输入了梁喑两个字。 入眼全是他如何吞并扩张打压干掉竞争对手的新闻,绝对强悍的做事风格间夹杂着几条对他的敬畏与非议,以及对他感情生活的猜测。 梁喑没有公开过任何恋情,性向成谜。 沈栖一行行看下去,翻到一张侧影照片,眉目锋利表情淡漠,深黑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种不近人情的苛刻。 他从公司大楼出来,正侧头跟红蕊交代事情,表情有些沉,极其硬派的英俊面庞外露几分自内而外的压迫感。 他身上剪裁合衬的西装将整个人衬得禁欲而冷漠,手指修长冷白,骨骼明晰隐含力量,自带一股不可亲近的气场。 沈栖光是看着照片,就感觉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呼吸下意识颤了两下。 沈栖动了动嘴唇,轻声问他:“梁先生脾气好吗?” 红蕊捏着方向盘的指尖顿了顿,梁喑这个人做事狠绝不留余地,乖戾、霸道、阴狠,一切负面词语放他身上都不为过,但要真的说坏也不至于。 红蕊觉得还是不要吓唬他,挑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只要不上赶着找梁先生不痛快,他一般不怎么发脾气,我觉得还可以。” 沈栖:“那如果惹他了呢?” 红蕊沉默半秒,笑说:“您放心,梁先生没有虐待人的癖好,他不会为难您的。” 沈栖还是觉得不安,他怕疼,对痛觉的感知是常人是十几倍,平常就是撞一下桌角都会觉得难以承受。 如果梁喑做些什么,他很难承受得住。 红蕊不由自主又往后面看了眼,沈栖一双瞳眸天生异色,乖乖巧巧坐在后面时像只被人揉过的猫。 等红灯时,红蕊给梁喑去了条消息。 ——梁先生,我已经接到人了,现在送沈栖去您那儿么? 梁喑那边没回。 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结束。 红蕊给他介绍了何阿姨管家还有司机林叔,沈栖一一点头问好,拎着东西进了梁喑提前给他安排好的房间。 这里装修极其简练刚硬,银黑两色的家具设施,纤尘不染的摆件,无一不在透露着主人的冷淡严苛。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沈栖拎着自己的东西上楼,重重把自己摔在床上,搭在额头上的右手骨节凸起,像一截儿瓷白的刺。 ——听梁喑的话、不要和他对着干、也不要惹他不痛快。 沈如海隐晦提点过他,如果梁喑要做什么,他也别太扭捏矜持了。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梁喑想要他,他也要…… 手机叮咚一声。 同学林延问他人在哪儿,大家都到了。 沈栖这才记起来几个高中同学要给他过生日的事,起身给他回了消息:我换件衣服就来。 他把手机反手扣在床上,完全没看到红蕊紧跟 而来的消息。 ——梁先生今晚会回家。 第2章 画梁栖燕(二) 沈栖先去洗了遍澡。 那股子莫名其妙的燥意和麻痒如附骨疽一般缠在血液深处再顺着骨骼与末梢神经传达至血肉,带来难忍的焦灼与烦躁。 他用力搓着手臂,不仅没有半点缓解反而更加难受。 生理的不适逐渐演变为心理不适,像有片抓不到的羽毛在他骨骼里搔磨,牵带皮肉经络硬生生拖拽揉捏,让他恨不得蜷缩成一团,又想把骨骼皮肉都撕开。 沈栖咬咬牙,将水流拨到冷阀,让冷水直直浇下来。 极度的低温勉强压下几分痒意,又在肌肤上刺入尖锐的凉。 他忍着哆嗦站在水流下任由冲刷,直到冻得耐不住才低低喘了几口气关掉水阀,瓷白的肌肤已经染上一层潋滟的粉。 沈栖迈出卫生间,对着镜子检查光裸的身体。 胸口白润腰线瘦薄,除了小腹上一条横亘的粉色旧疤之外全无异样,那股子无孔不入的痒意应该不是过敏。 镜中的脸泛着受冷的苍白,漆黑睫毛上挂着潮湿的水珠盈盈欲坠,异色的瞳眸映在镜中。 他只看了一眼就下移视线。 这双眼睛太难看了。 如果梁喑看到了他的眼睛,也许会觉得很厌恶、很恶心。 - “喂喂喂,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说话,来消遣还是来开会啊?” 二楼台上坐了三个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 最左侧的男人半个身子隐在暗处,淡漠冰冷的眉眼微敛看不出情绪好坏。 “梁大爷,您好歹吭个声。” 梁喑刚忙完一个跨国并购案,连轴转了大半个月今晚才落地平洲。 这会儿人还没从时差里倒过来,来一趟已经很给面子了。 “没看着他累么?”陈亦洲用肩膀顶了下身旁男人,笑骂他:“应三儿,你明知道他今天刚忙完还非把人拉来喝酒,回头他找个由头把你这儿拆了你别找地方哭。” “就因为刚落地才应该来消遣,劳逸结合么,他都快三十了身边儿也没个人,整天就知道做生意算计人,再这么憋下去非得变态不可。” “懂不懂什么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学学我这样。” 应三儿本名应承,早年进娱乐圈混过,凭着一张好脸和演技也拿过几个不大不小的奖。 后来玩够了直接退圈,谁也拦不住。 骨子里爱社交的脾气改不了,弄了个审核严格的会员制俱乐部,建在郊区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明面儿上像个普通小庄园看不出什么名堂,其实里头别有洞天。 吃喝玩乐健身消遣,一应俱全。 规模和梁氏完全没得比,但他也没梁喑那么大野心,够玩就行。 应承倒了杯酒递给梁喑,自己拿杯子碰了一下先喝了,“赔罪好吧?哥们这是担心你禁欲久了真成和尚了,所以你真一下飞机就来了?” 梁喑身上还穿着规整到毫无褶皱的黑色西装,纯手工裁剪合衬精细,恰到好处地将挺拔的宽肩撑出精悍与野蛮的内敛性感,敛出几分锋利的高冷。 这是个往台上一站就能主持并购会的样子。 “我真有这么大面子?梁总。” “怎么?要给我磕一个?”梁喑斜靠在椅背上,白衬衫从袖口绵延出一小截儿,恰好遮住冷光照雪般的机械腕表。 “去你的。”应承丢开杯子,望着那种面无表情的脸想起叫他来的初衷:“说说。” 梁喑:“说什么。” “说说你那娃娃亲对象。”应承挑着眉梢,没什么正形儿斜靠在扶手上冲他八卦:“我听说才十八岁,刚高考完没几天,沈家送个小孩儿来明显就是糊弄你,你这都不跟他们计较,不像你作风啊。” 梁喑轻笑了一声,把他头皮都笑麻了一下。 “你打什么主意呢?” 梁喑微垂眼皮,指尖在桌沿点了点却没搭话,急得应承在一旁抓耳挠腮。 “这个我还真知道。”陈亦洲喝了口酒,“因为股权,那小孩儿的嫁妆是他最后一步棋。” “股权?” “嗯哼。”陈亦洲晃着杯子,似笑非笑道:“不然他结婚干什么,闲着无聊谈情说爱么?” 应承缓缓伸出拇指,诚恳拜服:“为了权利您老连婚姻都能牺牲,我服,我老子现在还每天想辙让我去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您倒好,主动跳进去,不委屈?” “委屈?两厢交易,你情我愿。”梁喑眸色清淡,看不出半分触动:“无论是婚姻还是爱情,对我来说都只是没有价值的头衔而已,只要获利够高,自然应该牺牲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应承:“……” 陈亦洲撑着下巴,悠悠开口:“这亲事是他外公那一辈儿定下的,那会儿林家刚到平洲根基未稳,当时沈家还算体面,给林家行了个方便助他站稳脚跟。后来么便定了个娃娃亲,定礼就是那5%的股权。他要,我估摸着林家那边更想要,他娶,林家那头儿也想娶。我听说林家那孙少爷林封也在大学,保不齐两人也认识。” 应承听得一头雾水:“娃娃亲还能换?” “怎么不能,他这不是换了么,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沈如海不让长孙来,反而让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孩顶替,他打的什么算盘?” 应承心思不在这儿,侧身去看梁喑:“那小孩长得怎么样?漂亮么?” 梁喑微顿了顿,漂亮,顶尖的漂亮。 沈如海着急发来的照片是个证件照,像是从高考准考证上拍来的,一双眸子天生异瞳,望着镜头的模样干净清冷,少了点儿人气但反倒有股子引人侵犯的禁欲感。 那小孩儿像个透明腻润的薄胎白瓷,很容易激起别人将他打碎、掌控的念头。 “怎么样?什么想法?” 梁喑饮尽半杯酒,丢下杯子轻哂:“能有什么想法?他才刚成年,十八岁的小孩儿,情窍都未必开了,我能让他给我做什么?况且……” “换什么都无所谓,多一条腿少个鼻子,我要的是那5%的股权,至于他是少个鼻子还是多条腿,我不关心。” “这个婚约最多维持一年,我不会动他也不会爱他,如果他安分待着不去给我添堵,一年后我会给他足够丰厚的离婚待遇。” “沈如海把他卖给我,图的不就是这个么。” 陈亦洲抬了下眼,却没说话。 应承略微偏了下头,“这沈如海上赶着跟你结亲,搞不好背地里还打着别的主意,到时候让那小孩儿给你吹吹枕边风,再套点儿商业机密,小心着点儿美人计啊梁总。” 梁喑轻嗤一声:“他敢。” “不对啊,凭你现在的地位和手段,就是硬碾也把林家那小公司碾死了,你真想针对它何必费这么大功夫,直接切断资金流不就行了?他能撑得住你几天的镇压?” 梁喑微勾了勾唇角:“我要一片废墟做什么,林家的公司,我要活的。” 应承莫名打了个寒噤。 梁喑这是明摆着要让林家人一无所有,眼睁睁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抽离,最终全部落到别人手上。 他要林家活着比死更痛苦。 “那是你亲舅舅吧,你真下得去手?” 梁喑眉目不动,轻笑了声:“你认为呢?” 狠么? 确实是狠的。 不论商场,即便是如今的政界也要给梁喑几分颜面。 关于他的传言很多,不外乎他手段阴狠绝情,城府渊深步步为营。 商场如战场,兵不血刃的事儿他没少干,心思缜密攻于算计,主家旁支这些长辈后生个个儿怕他,几乎没人敢到他面前去找他不痛快。 那一年梁老爷子突遇车祸在ICU整整住了两年多,梁喑的父亲梁仁正上台,虽然勉强撑住了这个担子,可里里外外决策混乱,险些将百年企业搞到分崩离析。 梁家虽然枝叶繁茂子孙众多,但没有一个人能担责,大厦将倾前梁喑临危受命。 整整半年时间,梁喑亲自坐镇每一场会议。 那段时间整个梁氏风声鹤唳,每个人都提着脑袋上班,连咖啡间都安静得像停尸房。 他在这样的大族里出生,不说现在的人心难测各怀鬼胎,就是当年接过梁家时那也是虎狼环伺。 他要真是什么良善温和的软柿子,早连渣都不剩了。 狠归狠,却没想到他连自己的婚姻也要算计在内。 陈亦洲靠在椅背上朝他勾勾下巴,右手酒杯在灯光下微微一晃:“还没恭喜你并购案圆满成功,对了,我可听说老爷子不太赞成这门婚事,你回去没有?” 梁喑:“没,回去得听老爷子老太太训话,过几天家宴再说。” 应承啧了声:“整个梁家谁敢训你,就是你爷爷,也得掂量着话茬儿吧。” 两人和他一块儿长大,太明白他的性子。 他也就是装个矜持端方的表象,骨子里还是那个阴狠绝情的性子,少讨他不痛快怎么都好说,如果碰着逆鳞,那谁都别想安生。 陈亦洲捏着杯子,思绪飘忽地想:也不知他这片逆鳞生谁身上了。 “你看什么呢?”陈亦洲收回视线,见最八卦的应三儿迟迟不搭腔有些稀奇,偏头顺着他视线瞄了一眼,顿时“嚯”一声:“好漂亮一小孩,成年了么?” “应三儿你反思一下是不是带坏祖国的花骨朵了,破店倒闭算了。”陈亦洲身份特殊,瞥了他一眼:“明儿我就派人查你,真查出点儿什么也算我功德一件,保不齐还能再升升。” “别扯淡,老子遵纪守法一等好公民。”应承半倾身子出去看,也生怕真有未成年来。 他看着看着,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人,但一时想不起来,急得冲脑袋揉了一把:“不对,我肯定在哪儿见过他。” “别见过了,这搭讪套路老得拿出去都能申遗。” 陈亦洲见梁喑也盯着人那小孩儿不说话:“想什么呢?你也见过?” 见过。 他何止见过,这还是他新婚的小妻子。 第3章 画梁栖燕(一更) “我去!我想起来了!这是我退圈前拍的最后一个纪录片的那顾问!” 陈亦洲略感意外:“顾问?什么顾问?” 应承放下酒杯,兴冲冲和两人解释:“就是那个非遗传承纪录片,我当时应邀拍皮影戏那一部分,剧组就找了个挺老的皮影戏班子。” “我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老头儿,没想到是个小孩,就他。” 应承至今还能想起那一天,他跟摄制组编导一块儿到了那个挺破败的小院,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微微弯着腰在清洗牛皮。 浅灰色的围裙系在腰上,勾勒出纤细清瘦的身形,眉眼在春日阳光下干净得像刚抽芽的柳叶。 应承当场就呆了。 他在娱乐圈见过那么多美人,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风格的,眼尾虽天生带红意却丝毫不显俗艳,反而更添冷情。 “沈师傅您好。”编导先前已经联系过沈栖,过去和他打招呼:“这位就是我们应承老师,提前来跟您学一下技法,到时候拍摄更顺利一点。” 沈栖对人不热情,也不是孤高冷僻,是单纯的温和疏离。 拍摄共用了一个星期,应承几次想找他搭搭话,话到嘴边怎么都送不出来,他总有一种不忍亵玩的感觉。 “大概是……四年前吧。”应承稍微回忆,意犹未尽地叹气:“他呀那会儿好像才十四岁,人又冷,我跟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儿。” 陈亦洲奇怪:“没见你那纪录片有什么漂亮小孩儿啊。” 应承说:“他不乐意,说不要上镜,可以拍手和身体但不能拍他脸,估摸着是不喜欢在人前露脸,哎你们说,我要不要送俩男模过去陪陪他?尽尽地主之谊?” 陈亦洲斜他一眼:“四年前,到现在也才十八吧?亏你想得出来。” 应承撑着下巴感慨:“没想到啊,这小师傅表面上端得一派清高孤冷,私下里玩的还挺野,有劲儿,我喜欢,哎你们说我去追追他,有戏么?” 陈亦洲给他使了个颜色,示意他看梁喑。 梁喑一直在看沈栖,从他进门到被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亲昵地勾住肩膀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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