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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缠绵戛然而止,梁喑像个迷失沙漠的旅人,掘到了一颗鲜嫩的植物,只能小心再小心地吮一点汁液,以此解渴。 出了门,梁喑没回房间而是下了楼。 何阿姨刚收拾完东西准备去休息,管家则在外面确认乘黄笼子的锁扣是否结实,梁喑让他们都去休息,自己走到了院子里。 林叔还在洗车。 梁喑走过去捡起刷子,在挡风玻璃上划了几下,“林叔,您是十九岁就跟着外公的吧?” 林叔看他亲自过来洗车,连忙说:“您怎么亲自动手了,这些事我来就行了,您工作忙,早点休息吧。” “其实您知道,从我妈到我,我们从来没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司机看待。” 林叔握着抹布的手微微颤抖,勉强笑了下:“我只是个下人,您和小姐对我再好我也不能忘了自己身份呀。” 梁喑将刷子放在引擎盖上,隔着车看林叔。 他今年刚过60,头发花白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因为为人忠厚也可靠,梁喑才放心把他拨去接送沈栖上学。 他没想到反而是这个信任绊了沈栖,也绊了自己一跤。 刚才在房间里,沈栖一句无心的话,却在他心里投入一颗大石,梁维生没那样的脑子,即便有他也不会真的蠢到自己去偷私章,除非他活腻了。 梁维生和他坦白,他只告诉林裕安没人能接近梁家,除了管家和何阿姨只有一个接送他上学的林叔。 “林叔,您今年有六十岁了吧。” 林叔不停擦车的手停了下,脊背上的寒毛隐隐地站起来了,“是啊,老了,不中用了。” “您客气了。” 梁喑言辞简短,语气也并不太凶,可偏偏这样才让人觉得风雨欲来。 林叔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算是看着梁喑长大的,从他出生开始到现在的每一步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他狠辣,更知道无情。 这件事之所以拖到现在,多半是因为沈栖。 梁喑从未那样明显的动过怒,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对沈栖才会失控,也只有对他才会关心则乱。 从亲自办婚宴到家宴,他能看出来梁喑有多疼沈栖,从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待遇,让他有这样的耐心,或者说,那晚沈栖说离婚,他动那样大的怒,更证明了他的重要。 他选错了人,林裕安也选错了人。 “我确实太信任您了,这一点是我的疏忽。”梁喑的嗓音在夜色中低沉得让人发慌,“留您在身边,是我的错。” 林叔心不自觉打了个颤,但还努力维持着镇定,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也没用了,索性也笑起来。 “不是您错,是我错了。” 林叔握着抹布,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车窗,“我早知道您做生意手段刚猛绝情又掌握平洲大半的权力,黑白两道树敌那么多,要您命的人也那么多,我还把孩子放在你身边。” “如果不是我把他放在您身边,他不会才十九岁就死了,连……”林叔哽咽了下,抓紧了抹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这辈子就两个孩子,老婆早逝留下两个幼子,全靠林玉宁善心让他放在梁家养大,父子三人也算相依为命。 林玉宁难产去世,他看着梁喑被父亲苛责长大,后来接手公司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谈判,整个人都快到极限。 他知道梁喑信任的人不多,便把小儿子推荐给他做司机。 梁喑起初不答应,后来同意了,这也是他一生最后悔的事。 他只做了半年的司机,就在一次车祸里连人带车一起撞得面目全非,救援到的时候他已经几乎烧焦了,全靠着梁喑送的那只江诗丹顿才认出尸体。 那只表比他的命还贵。 林叔没要一分补偿,他亲手把儿子推去死亡的边界线,怎么能够再拿一分钱,他拿不了。 从那以后他就不敢再碰车,只要一摸到方向盘就想起儿子,想起他死的时候该有多绝望,会不会责怪自己送他去梁喑身边。 他没有怪过梁喑,他只怪自己。 “您不该,把我两个儿子都……”林叔看着冰冷的黑色车漆,发泄似的不停地擦拭上面的水珠,如每晚那样。 他只有不断地擦拭,自虐似的惩罚自己才能感觉有一丝安慰。 一开始他本没有想过和林裕安合作,他也根本不在乎那点儿臭钱。 他只要开口,梁喑多少钱都会给他,那是他两个儿子的买命钱。 真正说动他的是林裕安的一句话,梁喑现在大权在握,财可敌国,他想要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了沈栖这么乖这么好的小先生,不该还去觊觎林氏。 他野心越来越大,说是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当年他树敌太多,做生意太过霸道,吞并别人公司的手段太过绝情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如果他能温和一些,凡事忍让一些,也许他的儿子就不会死。 林叔利用了沈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梁喑的脾气,别的人偷了他的东西都会生不如死,沈栖不会。 他舍不得。 “哭够了么。” 林叔一怔,被这道凉薄的嗓音刺得头皮一麻。 梁喑的眼神在夜色中沉得几乎能将人压死,“你的小儿子,求我把车借给他去和朋友炫耀,我不同意,他私自偷开出去,路上飙车超速出了车祸撞得面目全非是他自作自受。” “你的大儿子,拿着亲弟弟的死来勒索我。”梁喑隔着车看面目苍老的林叔,嗓音冰冷而低沉,“他要七百万,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给了。” “他一夜之间赌输了一千四百万,再次来求我给他填账,否则就要把他弟弟替我死的事公之于众。” “他来感谢我,偷了我要送给老爷子的字画,我没追究。他仗着我的宽容变本加厉,偷了我的标书送给我的竞争对手,导致公司差点儿丢了A国的拓展机会。” 林叔惊诧地抬起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偷了梁喑的东西? “确实,我踩断了他的手,但……”梁喑微微掀了下眼皮,淡淡反问:“林叔,你觉得你两个儿子的命,值两千万吗?” 林叔如遭雷击,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你说什么?” 梁喑嗓音平静,一句一句,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那只江诗丹顿,也是他求着我,讨去的。” “您救过我妈,尽心给她做了那么多年司机,没有您,我也未必能活,我不忍心您中年丧子太过痛苦才选择瞒下真相,倒是给了你们父子俩反叛的机会。” 支撑了他近十年的念想居然只是个谎言,他的两个儿子都罪有应得,反而是他一直想恨又不能恨的梁喑,为了他的身体多番忍让隐瞒。 林叔彻底失去了力气,踉跄几步瘫在了地上。 梁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苍老的脸:“我给您一晚上的时间,收拾完所有的东西,离开平洲。” 林叔陡然松了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死心。 他看着夜色中高大挺拔的身影,淡漠疏冷的表情,有种走在吊桥上,行到一半被人掐断了前方的绳索,只能抓着绳索不断下坠的绝望。 “我……我对不起小少爷。”林叔眼睛通红,别过头看向二楼已经熄灭的灯光,“我没脸亲自给他道歉,他……真的很乖很好,每次去接他都会和我道谢,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他,能不能请您……转述我的愧疚,是我对不起他。” 梁喑看着他,眼神冷得能把人冻僵。 “他的善良,不是你利用他的理由。” 第29章 戒仗喑无(九) 沈栖一夜都睡得很好,连早上醒来时是被闹铃吵醒的。 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熟,换完衣服下楼时梁喑居然还在家没走,手边放着一份合上的文件夹,正在接电话。 “看情况。” “我会去,他不一定。” “别扯淡,说不给你面子了么?告诉你了他胆子小不爱出门,你那儿人多我怕他不习惯。” “滚蛋,嗯,再说。” 梁喑从玻璃柱上看到沈栖,回过头看了眼,“去洗手吃饭。”接着又跟电话说:“没跟你说,什么女伴男伴,我带什么带,到时候再说。” 沈栖听见最后那句,不自觉又回头看了眼。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人已经很久没一起吃早饭了。 沈栖有点不太习惯地接过他递来的碗,低声道谢。 “下元节会的演出申请了么?”梁喑问。 沈栖一听就弯了眼睛,捧着碗语气轻快地说:“嗯!已经在复审了,如果能通过的话就要准备演出了。我算过下元节当天是周六,我那天没课,正好可以去跟现场。” 梁喑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等了半天,发现沈栖并没有邀请他一块儿过去的意思。 本想告诉他自己那天可以抽空,但想了想又觉得没劲。 他即便这么说了,沈栖要么拒绝,或者用那个单纯无辜的眼神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梁喑虽疼他,总还有那么点儿骄傲在,总不能明知道结局还要自讨没趣,再者说,他在场,沈栖一定紧张。 这个下元节会对他很重要,自己还是不去的好。 何况他那天也确实没空,孙老爷子张罗的应酬他得去。 沈栖稍微打量了他一会,想着这个演出能成功的话,也有梁喑的功劳,于是试探道:“梁先生,周六您有空吗?” 梁喑听他小心翼翼的语气,小猫爪子似的在心口上揉了一把,瞥他一眼故意道:“有个应酬,怎么?” 沈栖耳朵微微发红,把到舌尖的话咽了回去,低垂着眼小声说:“那您少喝一点酒,对身体不好,不舒服可以喝一点蜂蜜水。” “……”梁喑隔着张餐桌看他,被这个戛然改换的话题弄得心头一阵火气。 “少喝一点?当应酬是闲聊聚会呢,说不乐意就不喝了,真谈生意了红的白的一起灌都是轻的。” 沈栖不懂应酬,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喝酒才能谈,“不应该是双方有兴趣了,讨论利益然后签订合约吗?” 梁喑愣了片刻,突然笑出来:“沈栖,你说的那个是结婚。” 沈栖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然后耳朵一点一点变红,闷着头不说话了。 梁喑心情好了几分,看着他羞赧的样子心念一动,说:“下元节的演出对你和你师父那工作室很重要,我不去是怕你紧张,万一搞砸了你又冲我发脾气,我也吃不消。” 沈栖含着勺子,含含糊糊否认:“我哪有发脾气。” “还没发脾气呢,冲着我脸就来一巴掌,幸好那几天没有应酬,真要让他们看见了,谁不笑我家里有个小悍夫。” 沈栖头埋得更低,讪讪在心里想,那我不是被逼急了吗? 梁喑扯他扣子,他吓坏了以为梁喑要在那张办公桌上欺负他。 “应三儿最近买了条船,他月底生日,正巧试航,从这儿出发到雁城两天就能返航,想不想过去玩玩?” 沈栖抬头,理解了几秒钟。 两人在海上的话势必要独处,而且还有那么多陌生人。 “这次试航人不多,有很多空余房间,你担心我会碰你的话可以安排你在单独的房间,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越界,只是带你散散心。” 沈栖想说点儿什么,管家就先进来了。 “先生,程术来了。” 梁喑头也没回:“带他进来。” 管家很快就领着一个穿着黑色的Polo衫和同色的长裤的男人进了餐厅。 男人高大健壮,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有一种很沉默寡言的可靠感。 梁喑说:“从今天开始,他负责接送你上下学。” 沈栖有点没反应过来,“那林叔呢?” 管家说:“林叔身体不好,先生让他回老家养病,今天早上已经离开了。” 养病?明明昨天晚上林叔还好好的在院子里洗车,怎么就突然身体不好了? 昨晚接他回来的时候林叔还跟他有说有笑,说自己前几天体检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好,至少还能接送他到读完研究生。 沈栖握着勺子看向梁喑,他正跟程术交代注意事项,措辞严苛嗓音严厉,大有做不好就滚蛋的意味。 程术恭敬道:“是,梁先生。” 梁喑颔首,让程术先去外面等着。 沈栖迟疑地看着梁喑,“是不是林叔犯什么错了?” 梁喑说:“林叔年纪大了,每天接送你吃不消,新司机你不喜欢?说说要求,我让红蕊给你物色新的。” 沈栖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他跟林叔相处久了习惯了,“可以不换吗?我以后每天让他只送我一次,晚上放学我可以坐车回来。” “不可以。” 沈栖失望地垂下眼,也是,林叔是梁喑聘来的司机,就算换掉了也是他的自由,自己没权利过问。 “如果林叔犯了什么错,您能不能不要太为难他?”沈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忍心,轻声说:“他年纪大了。” 梁喑看他着急的模样,心里又堵了一块。 他要不是看在林叔年纪大的份儿上,他早把人脑袋拧下来了,还轮得到他在这儿求情,活像是自己是什么蛮不讲理的暴君。 沈栖实在担心,低声和他打商量:“如果我跟您去海上,您让林叔回……您就别处罚林叔了,好不好?” 梁喑一听这话,差点儿没让他气死。 “不好,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让你出海是想让你散心,不是为了绑架你,少把你的善心用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那怎么是不相关,林叔对我真的很好,我……” “沈栖,八点十分了。”梁喑提醒他。 沈栖听他语气就知道主意已决,又不敢真的反呛他林叔到底犯了什么大错需要连夜撵走,只好跟粥生闷气,三两口喝完把勺子一放,“我上楼换衣服,您慢慢吃。” 管家看着沈栖离开的背影,放低声音问他:“先生为什么不告诉少爷呢。” “他跟林叔有感情,看着刚才着急那样,要是真知道让人利用了……”梁喑话没说全,但管家已经明白他意思了。 沈栖换完衣服下楼,梁喑已经去公司了。 沈栖闷闷上了车,一路上都没跟程术说话,倒不是迁怒他,只是觉得梁喑太不讲道理。 中午Anne来电通知节目已经审核通过,明后两天就可以带着团队过去彩排了。 细算算,距离正式演出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怎么都太紧了。 沈栖想演出前都在工作室住,犹豫了一会,头一回主动给梁喑发消息,措辞半天反复确认,才发送出去。 梁喑没回复,大概是在忙。 “干嘛呢?一整天就拿着手机发呆,还说没谈恋爱,我看看跟谁调情呢。”林延一把勾住他脖子,作势要去拿手机。 沈栖收回手机往兜里一塞,“没恋爱,跟家里人发消息。” 林延一脸不信:“哪个家里人啊?男朋友?女朋友?” 沈栖想:丈夫。 这话不能告诉林延,于是笑了笑说:“嗯,女朋友吧。” 林延翻了个白眼儿,跟着他的话扯淡:“哦,女朋友,好看吗?” 沈栖下意识想,好看。 沈栖心里装着事儿,吃午饭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 梁喑一直没有回复,但他想,已经说过了,梁喑不否决就是同意。 下午程术来接他,沈栖先斩后奏去了工作室。 他把节目审核通过的事详细说了,王昊正在处理刚送来的新鲜牛皮,闻言兴奋地抬起头,“我们也能上电视了?那天是直播吗?” 沈栖笑笑:“是啊。” “小师叔,我们都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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