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中药嫌苦,都要先舔口糖,捏着鼻子再猛地喝完,这玩意中间不能停顿,越是拉扯得时间久,就越是犯恶心。 果然,佟怀青已经捂住嘴:“我喝不下。” 池野在旁边坐下,一米二的单人病床,显得稍微有点挤,他没接,就着佟怀青的手喝了口,平静地抬起头:“还好啊,你别想,直接一口气灌。” 佟怀青还捂着嘴。 比不了,这人味觉有毛病。 “昨天不是还说自己很能吃苦吗,”池野拉长声音,鹦鹉学舌,“你不是总嫌我娇气……” 话音没落,佟怀青面无表情地一扬脖,给药喝完了。 嘴巴扁着。 “呕——” 池野大笑着拧开瓶矿泉水,递到人手心:“来,漱漱口。” 清凉的水没冲干净嘴里的药味,佟怀青一张桃心小脸都皱巴起来了,池野在兜里摸半天,也没掏出个糖,就站起来:“等着。” 佟怀青难得地不好意思:“要不算了吧,还得出去买……” 半分钟不到的功夫,那人又推门进来了,手上拿着板西瓜霜,已经抠开铝箔:“来,这个甜。” 佟怀青沉默片刻,接了放嘴里。 最起码能压下那个泛酸的恶心味。 一片慢慢地在嘴里含化了,味道怪,嗓子倒是舒服很多,池野瞅着他又喝了半杯水,才伸出手指,点点床头柜。 屋里还是暗,佟怀青伸手一摸,是粒黑糖话梅。 池野今天不要脸,从人家小王大夫抽屉里偷糖。 佟怀青用手拨那个边缘的塑料锯齿:“什么时候拿的。” “就刚才,”池野坐回凳子上,抱着胳膊,“跟西瓜霜一块拿的。” 蔫坏,到最后才掏出来。 左手输液呢,放嘴里撕开包装袋,浓郁的酸和甜立刻弥散口腔,佟怀青把袋子捏手里,垂着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发出点很细微的声。 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昨天披的厚牛仔衣没了,今天病床上搭着的是件纯棉的小毯子,灯光像蜂蜜水,窗台摆放垂着长条的吊兰,诊所是自家房子改造的,没有什么消毒水的味儿,竟是别样的温馨柔软。 只有对面的池野格格不入。 下巴的线条利落,冒着青,给那张脸又增加了深刻的阴影,眉毛浓重,眼神很凶,在屋里,就穿着个黑色短袖,抱着胳膊的时候浮现出胸前轮廓,结实得像不容跨过的一堵墙。 黑糖话梅在脸颊上鼓出个小凸起。 “轰”一声,是淡蓝的卷帘门被拉开,小王大夫风尘仆仆地进了前厅,似乎已经有病人在外面等着了,跟着就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输液的药水快下完了,抬头看看,玻璃瓶就剩个底儿。 池野还维持着这个姿势,突然来句:“睡舒坦没?” 佟怀青莫名心虚:“还好。” 那可是将近一天一夜。 居然不头疼。 神清气爽。 “瞅见我这俩大黑眼圈没,”池野扬起眉毛,“我可没睡好,中间阳阳也过来了趟,都没给你吵醒。” 佟怀青眨眨眼。 没看见。 脸黑,不明显。 “还有,我去网吧搜了下你名字,”池野继续道,“真是弹钢琴的啊,我还看了俩视频,别说,不错。” 玻璃瓶里的药没了,一道水线顺着管往下,快速地消失在滴壶。 “别的我也不懂,”池野平静道,“你昨儿说,不能弹琴了,是挺可惜的。” 佟怀青抿着嘴。 “那你咋整呢。”池野坐的凳子有点低,说话的时候抬头,自下而上地看着佟怀青,明明处于低势,但整个人依然如同蓄势的豹,干劲、充满危险。 没睡好,抽烟多,声音也是哑的。 只有语调,温柔着。 “小可怜。” 佟怀青咬碎黑糖话梅,难以言喻的酸味,刺激得他眼尾都跳着疼。 他被怜悯了。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强大,或许是周围人太小心翼翼,当被托在掌心里的月亮摔下,狼狈着坐在泥潭里,敢安慰吗,能同情吗,或许随着时间的变化,会是带着尴尬的劝解,和隐着烦躁的哀其不幸。 “你在可怜我吗,”佟怀青仓促地转移目光,开口却满是生硬,“用不着你费心 ,我好得很。” 池野点点头:“那成。” 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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