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天敌_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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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做的。他这一趟回国都述职，先绕路来了桃花村。算着她的生辰快到了，赶在她生辰之日回来，为她贺生辰。往年的生日，他寄了很多礼物给阿酥。陪她过生辰，倒是第一次。阿酥高兴极了。后来这一支桃花玉簪，她从不离身。夜色沉了。阿酥和公子辞并肩坐在桃花树上看星星。前半夜她絮絮叨叨和公子辞说着桃花村里的日常生活，后半夜窝在公子辞怀里睡的香沉。微风很轻，桃花艳艳，星辰漫天。想你的人，千里奔赴，只为见你一面。然而，这是乱世。 …… 阿酥第一次和大师父下山，险些丢了命。回山之后，诸位师父将大师父批评了一番。大师父也非常惭愧。他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炼药师，护着小徒弟下山一趟，竟然还弄的九死一生，差一点两个徒弟都没了。师父们不准阿酥再下山了。山下太危险。他们的宝贝阿酥，就在他们的羽翼之下，好好成长吧。第1020章不做笨蛋阿酥也不再闹着要和师父们一起下山了。这一趟出门，她发现自己很弱小。如果遇到意外，她会连累师父和公子辞。她弱小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又凭什么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阿酥修行一向努力。这一趟回山之后，继续努力。她从不懈怠。阿酥的课业里排在前面的是炼药术、剑术、望气术、傀儡术、灵阵术、封印术…… 天机术排在后面。这些是师父们根据实用程度来排的。阿酥后来学会了天机术。给公子辞算了一卦。大凶。她又一次次算，每一次都是大凶。卦象凶险，无一生机。第二天脸色苍白的阿酥，认真向九师父请教： “师父，卦象如何改？” 九师父看着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是强行推算伤了身体，他当年也这样算过。九师父叹了一口气，“天机一门，洞察天命，趋吉避凶。唯独一点是本门禁忌，那就是改命！” “阿酥，天命不可违，不可改。逆天而行，最终就是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九师父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阿酥，你师兄想改天命。所以他原本可以成仙的命数，如今变成了大凶。这便是逆天改命的代价。” “你千万别学他。” 阿酥自然不会学他了。他把自己的命都改没了，如此笨蛋行径，阿酥是绝不会学的。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只有不断变强，修行到师父们都没有达到的境界。只有更加强大。才能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不会的。阿兄是笨蛋，我不是。”阿酥言辞凿凿。九师父欣慰笑了，“很好很好，我们阿酥是最聪明的，将来必定晋升仙人！” 他很高兴阿酥的回答。希望她永远不做笨蛋。人生在世，有些事，明知必死无疑，却视死如归。这样的笨蛋，别都让他遇见了。 …… 公子辞两三年回来一次。稍稍太平的时候，他能小住数月，短暂路过便只匆匆数日便走。阿酥习惯了这样的重逢与离别。每次分别的时候，两人就在桃花树下埋一坛酒，等重逢的时候再一起挖出来喝。她很少算卦。只是一直很努力的修行。阿酥曾经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某一日阿兄卦象中的大凶出现…… 那时候，她必定要以手中之剑，称量这大凶的斤两。但，后来公子辞不再回来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隆冬时节。他在回来的路上，写了一首曲子送她，曲名《今我来思》。写的是久别重逢。她给曲子编了一支舞。就在桃花树下，他弹琴，她起舞。公子辞的古琴是阿酥送他的，陈年旧琴，损坏了。阿酥说，下次见面的时候，送一架新琴给他。公子辞很高兴的谢她。那天夜晚也像往常一样说了很多话。比如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切磋剑术、下完那局棋等等。深山的桃花开了又落，秋千在晚风中晃荡，匕首依旧静静躺在枕头下。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像以前一样。而他，不回来了。第1021章他看谁都不配又一场战役结束。公子辞将副将的遗物，寄回他的家乡。 “将军，我家里人被土匪屠光了，邻家阿妹三年前也嫁人了，我没牵没挂，让我断后吧。” “如果我回不来，请您把我攒的钱给她寄回去。” 副将以前总说打完胜仗，就要回家成亲，邻家阿妹在等他。可姑娘年岁渐长，战事连绵不绝，他没能回家，姑娘也另嫁他人了。他们这一支断后的队伍，连同公子辞在内，总共只活下来三个人。副将战死了。两百多名士兵都牺牲了。公子辞坚持到战役结束，被人从战场上抬下来的时候，肋骨断了几根，身中数箭。他伤的太严重。重的只能躺在营帐里休养，一时半会下不了床。 “将军，大帅说您重伤，给您半年的假回去休养。”亲卫上前禀报。公子辞早有打算，如果这一战结束还能活下来，就回桃花村休息两个月。长年累月的战役，让人发疯。桃花村是能让他内心迅速平静下来的地方。他的家，他的小姑娘，他心之所向的终点。 “不回。”公子辞最终摇摇头。阿酥在等他。他不想阿酥一直等他。公子辞上一次回去的时候，几位师父正在讨论灵修界的青年才俊，谁能配得上他们家的阿酥。师父们选来挑去，让他来拿个主意。拿什么主意？他看谁都不满意，谁都配不上他的阿酥。师父们希望阿酥能遇到一个陪她走到最后的人。怕他们走后，阿酥一个人在世间，孤零零的。公子辞也不愿阿酥孤身一人，他也希望阿酥幸福，希望有人与她风雨同舟。当然，他不可能亲自选人，那能把他气死。他不再回去。阿酥好好过她自己的日子吧。后来，公子辞依旧一次次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每次战役结束，他还是会习惯性望向桃花村的方向。他不再见她。只是不断往山上送着金子和礼物，只是依旧收集着关于她的所有消息。传来的讯息，令他欣慰。阿酥参加炼药大赛，夺得第一。阿酥一剑挑百人，剑术无敌。阿酥破古阵，炼傀儡，她是灵修界最璀璨的明珠。阿酥又晋级了！她成为先秦时代唯一的一位仙人。天下震惊！无数修士，包括凡俗国家的王侯将相争相去桃花村拜访。他们天各一方，但他的阿酥，也绝不会过的不好。再后来…… 灵气消失了。公子辞有点担心，他隔着远远的替灵修界第一人操心。为了长生不择手段的邪修，如雨后春笋到处冒了出来，肆虐百姓。原本混乱的乱世，更加混乱。阿酥以她的名义，向整个灵修界发布追杀令。她亲自下山去追杀那些为害一方的邪修。公子辞刚打完一场仗，有一个假期。于是他在暗处一路跟随。他的阿酥早已经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了。可他却不敢让她一个人面对穷凶极恶的邪修。事实上…… 那些人，都被阿酥实力碾压。她杀了一路，谁都不能伤她分毫。直到在她准备返程之时的最后一个对手…… 一着不慎，她被重伤昏迷。随时准备帮忙的公子辞立即冲了出来。那个邪修不是阿酥的对手，早已经死了。公子辞给阿酥喂了一堆药，背着她回山门，找大师父救治。他背着她一路往回走，一如当年。第1022章阿兄上钩了阿酥其实没有受伤。公子辞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气息其实隐匿的很好，即便是教他们这门法术的大师父都不可能发现。公子辞的隐匿术，已经修到大成了。但是…… 他没见过仙。也从无得知，仙人强大到无视所有法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阿酥的眼皮子底下。阿酥杀了一路，公子辞护了一路。虽然他家阿酥如今修为比他高，全天下第一厉害，可他还是护着她。阿酥想见他。杀掉最后一个目标以后假装受伤昏迷。笨蛋阿兄立即就上钩了。阿酥知道她其实有很多办法骗公子辞回桃花村。如果她晋级的时候走火入魔，如果她和人切磋的时候重伤不治…… 她相信公子辞会想尽办法赶回来。但何必呢。阿兄说，你不该是任何人的附庸，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她的阿兄，也只需要做他想做的事。她亦不做他的束缚。没有阿兄的日子，她也能过的很好。他无需为她担心。只是在偶尔的时候，阿酥想任性一下，就像此时此刻故意装受伤，再赖在他怀里躺一躺。 …… 公子辞担心阿酥的伤势，半路上就传信给大师父，大师父立即从桃花山下来，他们在一处小镇会合。大师父本来十分担心，把脉过后无奈苦笑，“阿酥……嗯，这应该是消耗过度，有点虚弱。吃点补药就行。” “只是虚弱？”公子辞不太放心。大师父哭笑不得，“不然呢？咱们阿酥现在可是仙人，谁能伤她？” 公子辞放下心去煎药了。 “阿酥，我们老人家不经吓。你吓你师兄就好了，提前给我们传个信。”大师父看着装病的小徒弟，好笑又好气。昏迷一路的阿酥瞬间睁开眼睛，“没机会。” 阿兄一路上片刻都没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那继续躺着骗他回山呢？”大师父笑问，跃跃欲试和小徒弟一起演戏骗大徒弟。阿酥摇摇头，“不用了。我大约一算，南国近日又有兵灾。” 他该回去了。大师父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而道： “那我去和阿辞说你醒了，他肯定高兴。刚才还不放心。” 最终…… 大师父一个人回来的。公子辞走了。只是将煮好的药交给了大师父。隔着远远地，他用望气术目送着阿酥和大师父回桃花山，而他转身上马，回归战场。 …… 多年以后，天生异象。一枚破界石凌空而来，坠落古洲。大片灰雾，立即向外蔓延。阿酥是唯一一个感觉到破界石存在的人。其他人没有达到仙人境界，还无法察觉。她第一时间赶到古洲。此时整片古洲已经被灰雾弥漫，灰雾正在渐渐向外扩展。阿酥博览群书，很快就认出了这枚东西的来历。破界石，是上古时期曾经出现过的一种空间法宝，具体作用类似于隧道。在两处相隔不知多少光年的地域，通过这种蕴含空间法则和时间法则的破界石，打通一条瞬间穿越的通道。而这灰雾，便是破界石连通的那方世界传过来的。一种特殊的毒灵气。当然这种毒，只是针对人而言。也许对于另一端的世界，这灰雾并没有害处。而这些并非阿酥需要考虑的。她当时迫在眉睫的难题是，不能让灰雾蔓延全世界。第1023章死别没有人封印过破界石。在这个灵气已经消失多年的世界，也没有天地灵气能借她来封印。必须要足够强大的灵气，才能结印镇压破界石。这一年，阿酥百岁了。但于她来说，她的生命才过去了十分之一。她还有九百年长寿。如果这九百年间，她通过古武再次晋级，那寿命还会更久。一个仙人来镇破界石。够不够？在做出决定之前，阿酥想到了公子辞。她一直在等他的大凶之劫，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如果死在这里，她就救不了他。但如果不死在这里，灰雾弥漫，所有人都得死。除了已经成仙的她，对灰雾免疫。她一人活，或者，她一人死。不需要选。阿酥抽取了毕生修为和寿命，封印破界石。她还剩最后七天时间。阿酥决定去看看公子辞。他们已经几十年未见。阿酥先回了桃花村，挖下了当年埋下的桃花酒。她拎着酒，下山去见他最后一面。可是…… 没见到。阿酥赶到边疆的时候。满城缟素。到处都是哭声。她一眼看见那摆在灵堂前的棺木，躺着一位将军。公子辞虽然没有一心修行，但以他的天资，在天地灵气消失之前，也早修到了两百寿。他是战死的。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从他选择这一条路开始，他早就知道，他迟早战死沙场。阿酥推开棺盖，看见里面躺着的人。还和昔年分别时一样。他们是修士，早已经容颜不老，岁月没有在两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好像上次见面还是昨日。如今，已经永别。手中的酒坛摔碎在地。当年他说，将来你给我收尸。一语成谶。这世上无数人，倾尽所有，只求长生。公子辞放弃了长生，守一方净土。阿酥也放弃了长生，封印破界石。他们果然很像。仙人即便陨落，本也灵魂不灭。但阿酥为了封印破界石，抽取了神魂之力，灵魂受损。剩下的能量，只够她再转世一次。转世以后，她就是凡人。不再灵魂不灭，也会像凡人一样真正的生老病死。当时她想，不知道转世之后能不能救公子辞。但人总是要活着才有希望。来世还能再见。已是最后的幸运。而原来，她并没有这么幸运。公子辞并不能等到她转世归来。 …… 墓室。阿酥躺在公子辞旁边，握住他的手。淡淡的灵光，从她的掌心，渡入他的灵魂。人死之后，灵魂暂时盘桓七日才会渐渐消散。此时，他的灵魂未消。阿酥偏头看他。以前的无数夜晚，都是他看着她入睡。而今，换她最后看他一眼。阿酥的灵魂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消散在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