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天敌_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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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营帐里躺着八具刺客尸体。公子辞第一时间看向小姑娘确定她有没有事，视线扫过她的手背，瞬间一凝，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不自觉紧张了起来，“阿酥——” 她的手背被刀锋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滑落。 “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不要紧。”阿酥道。虽然她杀了两个刺客，但对方不是易于之辈，交手时躲闪不及，受了一点轻伤，正常来说等下就愈合了…… 突然她话音一顿，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 “不太对劲。” 刀口有毒。正是瘟疫之源。第883章你不也是男人吗阿酥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这疫病反复发热，已经导致一批人死亡。如今军营里有专门的一片区域，隔离病患。用了各种汤药，只能延缓病情，拖延死亡时间，根本不能对症。阿酥喝了他们自己研制出来的延缓药物。次日清早高烧稍稍退了一些，她睁开眼，看见床边趴着的人，竟然是公子辞。 “你怎么在这，快出去。”阿酥立即自己捂进了被子里。怕传染给他。公子辞伸手去揪被子，“让我摸摸头，看看烧退了吗？” “不让摸，你出去。”阿酥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公子辞还是将被子扯下来了，她病着，根本没力气阻拦。男人的手掌贴在她额头上，确定退烧了，才放下心。 “阿酥，你病愈之前，我都会守着你。你避不开我。”公子辞望着她，声线是一贯的清冷，语气也是一贯的淡然。就像在说一件普通的事。但这话—— 让背对着他的阿酥，不由转过身，“为什么啊？你把我送去疫病军营就行了。我不需要人照顾。” “你需要。”公子辞语气笃定，不容置喙。这病发起烧来，整个人昏昏沉沉，药都是灌进去的。没人照顾，怎么行？ “病友可以互相照顾。不需要你。”阿酥又道。生病的将士们都是互相照顾的。传染性太强了。就是大夫也每次裹得严严实实，尽量少和病患接触。 “我不会送你过去，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需要我照顾。”公子辞道。 “男女有别？”阿酥想起这个问题。军营里都是男人。所以他不送她过去。 “可是——”阿酥看着公子辞，水灵灵大眼睛里都是不解，“你不也是男人吗？” 公子辞没有回答。场面一时沉默。直到营帐外响起大师父的声音，“阿酥退烧了吗？” …… 大师父给阿酥看过以后，就被她赶走了。 “师父，我可以给自己诊脉，您离我远一些。” 而公子辞，她赶不走。师父们常打趣，你师兄最宠你，你说什么他听什么。才怪呢。她现在赶他，他却不听。阿酥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各种汤药都试了，却不对症。大师父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道，“我去碰碰运气，你好好照顾阿酥。” “什么运气？”公子辞问道。 “七彩毒谷。” 西南有一处山谷，遍布七彩毒障。此毒无解，入谷则死。据说相克之物，生长在山谷之中。可谁能保证，自己就能进去以后找到相克之物。而不是死在里面。所有进去的人，无一生还。但毒谷里长满无数毒药灵药，说不准可能会有琼果—— 当然也可能没有，毕竟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即便有，也并不一定能带着草药出来。所以大师父才说，他去碰碰运气。 “我去试试运气，您不能去。”少女清澈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十分坚决。公子辞也没准大师父去。最终，他将防务一应交给了副将，又给在另一边疆域镇守的父亲留了一封信，背着阿酥，离开了营帐。第884章陪她，生死同归阿酥坚决不同意公子辞和她一起进七彩毒谷。但她病的太重了。对方背着她就走，她根本没有力气阻止。阿酥赌气，一路上都没和他说话。直到两人一起进了毒谷。梅雨时节，细雨纷纷。进山谷的第一日，恰逢阴雨天。但公子辞感觉到脖颈落下的“雨珠”，是滚烫的。他慌忙把背上的人放下，看见小姑娘的眼眶通红，泪水朦胧。 “阿酥。”公子辞慌了。他没见过阿酥哭。阿酥心境淡漠，不食人间烟火，师父们说她生来就是要修道的人。她永远都是淡淡地，就连望着他笑的样子，也是清淡的。她从不哭。 “你头疼吗？我看看。”公子辞关切去碰她的额头。这病折磨人，会引起头疼。 “头不疼。”阿酥摇摇头。公子辞伸手去擦她的眼泪，“那你——？” “不想你死。”阿酥定定看着他。公子辞望着泪眼汪汪的小姑娘，胸腔心脏慌乱的跳。他把她捡回来，视若亲妹，疼宠照顾，无有不应。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不仅仅只拿她当一个妹妹。此时此刻，小姑娘望着他的眼睛，胜过世界一切奇珍。他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 “我不会死。”公子辞看向她，语气认真而笃定：“阿酥很厉害，我们会找到琼果，也会找到毒障的解药。你活着，我就不会死。” 公子辞并不精通炼丹术。他不会配药，解不了七彩障毒。如果阿酥死了，他根本不可能走出七彩毒谷，只能陪她一起葬在这里。唯有阿酥，能救她自己，也能救他。她活，他们一起活。她死，他们一起死。阿酥怔怔看着他。有人把他的命，他们的命，一起交给她。他明知道，七彩毒障无人能解，传闻解药长在山谷之中，可解药长什么样呢？谁也不知道。她就能从这万千草药里，找出那一株吗？他明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找到琼果，还得看运气，看天意。可他竟然，还是同她一起进来了。陪她赴死。阿酥眼眶又红了，她一把扑进对方的怀中，将人紧紧抱着，那纤细的手臂，将人抱的很紧很紧。就像她此时此刻坚定的信念一样。陆辞衍听见小女子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清晰而认真： “阿兄，我不会让你死的。”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进入毒谷后的一个月，阿酥已经强撑到了极限，她努力睁着眼睛分辨着山谷里的各种草药。 “阿兄，去前面那株紫色果子看看——”阿酥声音极弱。陆辞衍走的很慢，但他稳稳地将人背到了那株紫色果子面前。 “不是……”阿酥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失望。背着她的人没说话，只是身体微微晃了一晃。阿酥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她连忙伸手覆上对方的额头，滚烫。 “阿兄，你发烧了！” 公子辞被她传染了。 “你快放我下来。你先吃药！” 他们带着缓解病情的药丸，是给阿酥吃的。带了足够的量，够吃很久。其实，这病根本撑不了太久。可当时公子辞收拾行李的时候，装了很多。他表面不动声色，谁也不知道，他一直都没能接受，阿酥很快就要病逝这件事。他带了很多药，就好像，她还能活很久很久一样。第885章他们相依为命吃过药丸，休息了两日，公子辞的烧终于退了。他继续背着阿酥上路。两人都病着，走的很慢，此时阿酥的心底，已经渐渐明白，他们大概要葬在这里了，这世上奇迹总是难得。但她就是不想公子辞死。她强撑着，连睁开眼睛辨认草药，都非常勉强，可她不能闭眼。 “阿兄，你撑着，我一定会找到药的。”阿酥小小声在他耳边呢喃。公子辞倒是从陪她来山谷第一日，就料想过这一天。寻不到药，就一起葬在这里吧。这种结局，也不是不行。但她还活着一日，他自然要撑着，陪她再过一日。 “嗯。” 在最后的时间里，两人互相是彼此的支撑，彼此的依靠。都想为对方再撑一会儿。这可能，就是相依为命。阿酥不知道自己失望了多少次，直到最后一次寻到琼果，她仔细辨认了三遍，“阿兄，找到了！” 那小小的紫色果实，就是传说中的琼果。找到了！他们活下来了。 …… 在他们离开的日子，瘟疫在南国四处蔓延。有人故意投毒。怎么封锁，都没用。曾经繁华的人间，一时间犹如炼狱，处处都是哭声。普通百姓不比灵修的身体素质，根本扛不了太久。周边国家趁乱攻打…… 内忧外患之下，南国险些灭国。此时，阿酥和公子辞从七彩毒谷里出来了。他们找到琼果，又寻解决七彩毒障的药。自从进入毒谷，两人便染上七彩障毒。寻不到解药，便走不出去。这毒谷里的药，几乎都被阿酥薅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对症的解药，还带出来大量奇珍药材。有了药，一场蔓延全国的瘟疫，终于解决。公子辞第一时间回归战场。阿酥和大师父在军营留了一个月，配药治病，等一切都恢复平静。公子辞刚打完一场胜仗。他暂时有了一日空闲。送两人离开。 “阿兄，我留下来帮你吧，我看病很厉害的。”阿酥看向公子辞，她对他总是有区别于旁人的依赖。公子辞拒绝的干脆，“不行。” “这次全靠阿酥，她医术高明，不会给你添乱的。”大师父也表示赞同。但公子辞的态度不容置喙。小姑娘不再说话，只是小脸恹恹的，不太高兴。在分别的十里亭。青衣小姑娘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地，没什么情绪。转身和大师父上了马车。公子辞一颗心揪了起来。他到底是一丝一毫都不忍心看她不开心。 “阿酥。” 他驱马走到马车旁边，轻声唤。小姑娘在马车里，没撩起窗帘，显然是不太想理他。 “我带你回家，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报答我，更不想让你成为任何人的附庸。你只需要做你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 “阿酥，下次休假，我回去看你。” 公子辞说完，目送着马车远去。过了很久。车窗帘被人撩起，小姑娘小小的脑袋探出来，看着远处的将军。因为望气术，即便隔得很远，她还是能清晰看见他的眼神。深沉地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蕴着星辰的银河。她猜不透，伸出小手冲着他挥了挥。到底是理他了。乖乖和他告别：阿兄，再会。第886章他爱阿酥，生不逢时隐居桃花村的二师父，是灵修，也是一位知名兵法家。公子辞的父亲和他有一些交情，自小将公子辞送去学习。结果发现他拥有罕见的灵修天赋。桃花村一帮隐士都坐不住了，和公子辞的父亲商量。这孩子就是天生的修士，将来说不定能达到传说中的仙人境界。那是灵气尚存的时代。修士对于当时的普通人来说，是十分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无数帝王妄想长生不老，不少修士被奉为国师。连帝王都想修炼。公子辞的父亲，自然答应了。于是他自小拜了一堆师父，学了一堆玄门秘术…… 可他在收到父亲战场重伤，南国连丢三城的消息以后，便义无反顾的下山了。当时，大师父提醒他： “阿辞，吾辈修士，虽能得窥天机，却不能逆天改命。你可懂？” 卦象显示，南国将会覆灭。而乱世还会持续三百年。南国之地，还有三百年战火动荡，不得安宁。这是天命。大厦将倾。若你不肯避让，便会同大厦一起倾覆。这是命数。公子辞此时下山，也改不了天命，他救不了南国，更救不了天下。但公子辞说，“此身存一日，便守南国一日太平。” 生于乱世。见到了太多的国破家亡，尸横遍野，人命如草芥。他想守一方安宁，想终结乱世，想改变这一切。天命不可违，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从选择那一日起，便知道。但心有理想，纵然战死沙场，也视死如归。可…… 他不愿意，让阿酥陪他。桃花村是隐居之地。修士们来自中原各地，他们看透天机，隐居于此，并不参与世俗之事，更不会教导阿酥怎么做一个凡人。而阿酥无国无家，无父无母，天性淡漠，还曾遭世人厌弃。她看淡凡尘，超然物外，和公子辞的身世不一样。她不是世俗之人。所以公子辞选择的路，绝非是她的路。只不过，她愿意陪他罢了。可，谁舍得心尖尖上的小仙女，为自己坠凡尘呢？他的阿酥，是不该为凡人驻足的神明。她的一生，应该平安顺遂，长生无忧。进入七彩毒谷之前。大师父和他商议，此去十有八九不可归，还是我和阿酥去。你要留着有用之身，去做大事。公子辞从不惜命，他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从未有过首先保全自己的想法。这一次也一样。阿酥都护不住，何谈南国，何谈天下？那时，他尚且不知，他对阿酥，是兄妹之情，还是…… 此时…… 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公子辞心底的答案，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爱阿酥。她若将死，他可与她赴死。可她无恙，他却无法与她在一起。若在太平盛世，他必定好好修行，长长久久活着，陪着他的小仙女。生于乱世，他选了一条随时战死的路，只能远远看着她。他与她，生不逢时。从此以后，天南海北。千山万水。可望不可即。可见不可亲。 …… 公子辞一生戎马，守南国百年太平。他活着的时候，南国国泰民安，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成为乱世中一方净土。最终，他战死沙场。逆天而行不得善终。但他无愧于国，无愧于百姓，他死得其所。生平憾事，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