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定力。” 燕时洵没想到邺澧会这样说,他唇瓣动了动,脸颊开始升温。 邺澧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放下手掌,继续帮燕时洵整理衬衫。 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处理好了,绷带缠在劲瘦结实的漂亮身躯上,带着别样的美感。 黑衬衫披在他身上,黑与白强烈的对比形成了极致的诱惑力,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偏偏当事人一点这种意识都没有,甚至俊容上还带着一点不自在的红晕。 邺澧喉结滚了滚,眼眸暗了下来。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反而加快了速度,修长的手指将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扣上,掩去一切美色,不让外人有窥见美景的机会。 燕时洵之前的衣物已经沾满了鲜血,被废弃在了一旁。 医疗人员本来想顺手收走扔掉,但邺澧却礼貌拦了下来,直接当场烧毁。 燕时洵在旧酆都的时候,为了对付旧酆都,引了大量的鬼气入体,导致他的血液中都饱含着浓郁鬼气,如果寻常人不小心大量接触到,很有可能会导致沾染鬼气,影响健康。 并且,邺澧也是考虑周全,直接杜绝了有人拿着燕时洵的血液做文章的可能。 毕竟西南自古便以厌胜之术闻名,有了血液和生辰八字,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虽然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还入不了邺澧的眼,但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驱鬼者有受到伤害的可能。 阎王还记得邺澧之前看自己那一眼的阴冷,因此耐心的等燕时洵换好衣服,才施施然走过来。 “所以二位,那边的那位,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阎王手中的折扇隔空点了点不远处:“无论交到哪里去,好像都不太合适,见过他的生人都对他抱有戒备。” 燕时洵都不用看,就知道阎王说的是哪位。 他叹了口气:“确实难办,无论是留在西南,还是送到海云观,都不合适。但他是有功之人,如果没有他,这次西南鬼道的事情,不知道会多死多少人才能解决,总不能随意对待。” 战将站在山体下的阴影中,目光平静的一直注视着燕时洵,不发一言。 邺澧被提醒了这件事,也忍不住黑了脸。 在旧酆都彻底消亡之后,战将并没有随之一起消失,而是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地面上。 邺澧倒是想把这个有和他抢时洵的嫌疑的家伙,直接扔出去,但奈何战将与他同体异位,对天地又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并不能随意对待,更不可能让对方直接消失。 只要有战将在附近,邺澧的力量就会被压制一部分,两者之间形成牵制。 如果他们二者真的要分出个你死我活,那就是左右手博弈,只会有一个两败俱伤,损毁天地的下场。 这也是如今唯一能够威胁到鬼神的存在了。 邺澧也只能强制忍耐怒意,在燕时洵面前绝口不提有关战将的事,不想让燕时洵分出精力去关注那家伙。 燕时洵揉了揉太阳穴,道:“先回去再说吧,大家也都累了,先把他们送回滨海市,再讨论关于他的去留。” 阎王点了点头。 张无病不在,阎王再嫌弃他,也只能担起他的那份工作,统筹节目组内的事情。 但区区上百号人的事情,顶多再加上和外界几十个部门平台的沟通,涉及的影响不过上万人,又怎么会难得倒曾经压制千万恶鬼的阎王。 阎王很快就听懂了导演组汇报的备忘录事项,几分钟便上手了导演的工作,游刃有余的处理起眼前的事情来,将所有部门和事项安排得井井有条。 看得导演组的人目瞪口呆:“张导……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听说人在受刺激之后会有变化,但,这变化算得上是翻天覆地了吧!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有没有可能,我们导演被人顶替了啊?比如张家生的其实是双胞胎,张无病还有个哥哥叫张大病?” “……算了,你快闭嘴!张导在看你了!” 在微小的声音,也逃不出阎王的耳朵。 他姿态悠闲的笑吟吟看过去,为生人强大的联想能力而惊叹。 路星星因为重伤,已经先一步离开,被道长送回海云观。 而谢麟死亡的事情,宋辞也已经电话告知了他哥哥。 但失去了弟弟消息长达一整夜的宋辞哥哥,早就急得魂不守舍,听到弟弟的声音才终于安下心来。 至于谢麟不谢麟的,他根本不在乎。 宋辞哥哥是一名合格的商人,谢麟这样的人在他看来,属于劣质资产。要不是宋辞坚持,宋辞哥哥根本不会多年如一日的照顾谢麟。 现在谢麟死了,宋辞哥哥也不过冷哼一声,交待秘书一切按照宋辞的想法来,以宋辞的意愿和精神为重。 在从群鬼中逃亡的时候,宋辞不想因为自己拖累其他人,所以一直强撑着精神,没有对谢麟的死亡有过多的表现。 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的面容上才有难过怔愣的神情流露。 节目组已经把车备好,所有嘉宾都被招呼着上车,准备回到滨海市。 唯有宋辞,还坐在树下发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燕时洵注意到了宋辞的不对劲,便迈开长腿走过去。 “这是谢麟自己的选择。” 他在宋辞身边站定,垂眸平静的道:“我告诉过他,他相依为命的妹妹,从‘出生’起就已经死亡了,如果他选择妹妹,只会有死亡这一个结果,鬼婴绝非人类的思维知道善恶,她早就只剩下对人间的怨恨,即便是谢麟这个哥哥也不会例外。” “我把结局摊开在谢麟面前,但他仍旧义无反顾选了鬼婴。这是他的自由。” “更是他的因果。” 一直强撑着精神的宋辞在燕时洵的话语下,所有的坚强和戒备忽然间全线崩塌,莹莹泪光浮现在他漂亮的桃花眼中。 像是强撑着走了很久的孩子,忽然被家长找到护在了羽翼下,于是眼泪再也止不住,所有的坚强都化作了委屈。 “我知道。” 宋辞哽咽着,声线颤抖:“即便我养一只恶犬,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我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不用担心我,燕哥,我很快就会好。” 他扯了扯嘴角,嘲讽般笑道:“往娱乐圈里扔出一句宋家要找缪斯,扑过来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哈,我难道还会缺朋友吗?闪耀的人又不止他谢麟一个,燕哥你比他还……” 宋辞的话没说完,就被燕时洵的手掌按在了发顶,不轻不重的揉了两下,乱了发型。 “小孩子装什么成熟大人,该哭的事就哭,没人会笑话你。” 燕时洵的眼眸中,是看透了宋辞想法的剔透,他单手插兜,低低笑了起来:“爱你的人有很多,别担心。” 宋辞不吭声了。 像是被顺了毛的名贵布偶。 在外人面前再任性的小少爷,在燕时洵面前,也不过是乖巧猫咪。 说着,燕时洵扬了扬下颔,示意宋辞看向不远处停着的嘉宾车。 “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当燕时洵看清等在车门下面担忧的向这边望来的赵真时,顿了顿,又笑着加了一句:“赵真也在等你。” 宋辞瞬间炸毛,刚刚的乖巧荡然无存。 “那只蠢狗。” 他满脸嫌弃道:“自己都走不动还要背我,肌肉拉伤了吧,嘁。” 可嫌弃归嫌弃,宋辞还是乖乖起身,跟着燕时洵一起走向等待着的车辆。 邺澧远远的看着燕时洵迎着阳光走过来的身影,就不自觉微笑起来。 但当邺澧瞥到坐在他身边的战将时,又切换成了一脸的嫌恶。 “你能到车轮底下待着吗?” 邺澧冷声道:“否则我无法克制想要一拳揍到你脸上的想法。” 因为要和嘉宾们一起回去,所以战将换下了战甲,现在穿着一身休闲装,更加将他修长结实的身材修饰得完美,一双大长腿甚至塞不进商务旅游车座位留出的空间,只能支出去。 但这并没有让战将看起来亲切,反而更加显示出上位者的沉稳,像是出来度假休闲的尊贵人物。 对于邺澧的敌意,战将并没有过多在意。 他只是眼不错珠的注视着燕时洵,淡淡的道:“要不然我就换到燕时洵身边,你自己选。” 邺澧:“…………” 引狼入室! 他就应该把这家伙在车外解决干净了再说! 而燕时洵在上车后环顾一圈,发现战将和邺澧并排坐的时候,也挑了挑眉,自然的坐到了阎王身边。 阎王:“噗。” 第317章 晋江 安南原本来还想说,如果人手不足的话,他也可以留下来帮忙。 但早已经和嘉宾们混熟了的救援队员,却笑着调侃说,嘉宾们都累成这个样子了,继续呆下去,怕是忙没帮上,反倒要让他们来救了。 说着,队员抛给安南原一大包应急食品,笑骂着让他快走。 安南原赶忙接住,笑嘻嘻的应了,等他一上车,就立刻瘫成了一团,丝毫不顾及偶像形象的在座位上四仰八叉。 后面上来的嘉宾们看到,也都会心一笑,并没有嘲笑安南原,而是各自找了个角落,披着毛毯窝了起来。 一整夜没睡,加上提心吊胆,一直在逃跑,对于体力和心力的消耗都是极大的,几乎所有人的眼睛下面都坠着深深的黑眼圈,一副憔悴虚弱的模样。 嘉宾们在救援队那里囫囵喝了几口热粥,身体暖了起来之后,困意和疲惫也都席卷而来。 众人在强撑着将自己的经历说给特殊部门人员,记录了下来之后,就已经耗空了最后一点力气,听到导演组那边喊上车后,脑子里更是只剩下了“睡觉”这一个想法。 连安南原招呼他们吃东西,他们也都摆摆手,累得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阎王把乌木神像搬上车的时候,众人虽然好奇的看着,但已经累得完全不想要张嘴了,就窝在毛毯里露两只眼睛看着阎王。 嘉宾们是直面过张无病变化瞬间的,也知道如今在他们眼前的这位,并不是他们熟悉的张导,而是传闻中执掌生死轮回的阎王。 但他轻松捧着乌木神像上车时,车身猛然的下陷感,还是让众人惊了一下。 从乌木神像在白纸湖神庙丢失之后,就少有人能够看到它了。 很多人印象中的乌木神像应该是很小很轻的存在,却没想到,阎王从旧酆都拿回来的这一尊,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沉太多。 特殊部门记录这尊神像进档案的时候,想要量量它的重量高度,结果工作人员想要搬神像的时候错估了它的重量,反被扯得差点摔倒在地。 最后是两个成年男性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才勉强把神像抬起来,就这样还憋得脸通红,腿都在抖。 在官方负责人的错愕下,阎王却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耸了耸肩道:“那位都醒了,有他的力量在,怎么可能不重?” “乌木神像最初被雕刻出来的目的,并不是镇物,而是为了清扫旧酆都,防止那些堕恶的鬼差为祸人间。即便后来作为镇物,对于那位而言,也并没有现身的必要性,所以神像一直都处于沉眠状态。” 阎王拢袖笑道:“现在么……只能说那位对人间还是温柔的,要不然以真实的力量计算重量,这块土地都会被压到塌陷。” 官方负责人目瞪口呆。 只有一位酆都之主,都已经超乎他意料的,却未曾想到惊喜超级加倍,变成惊吓了! 就算负责人并不了解酆都,却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两位几乎同等的存在并列放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平安无事? 忧虑之下,负责人小声问阎王:“那位怎么还在啊?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两位各不干扰吗?” 负责人问得委婉,阎王却听懂了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本就是同体异位,从千年前那位鬼差看到了那一眼开始,就已经跳出了本来既定的轨道。” 阎王笑道:“你们生人常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事实上,请一位鬼神,更是几乎没有送走的可能性。” 负责人张了张嘴,心里又是对乌木神像的愧疚,又是对普通人们的担忧。 好在阎王下一句话让负责人稍稍安心了些。 “你怕什么,不是有燕时洵在呢吗。” 阎王轻摇折扇,漫不经心的道:“对于邺澧而言,大道不是他的天,燕时洵才是。只要燕时洵还爱着人间,还活着,邺澧就不可能会做出危害人间的事――那位也同样。” “当然,要是有人害死了燕时洵……” 他的笑容收敛了些:“那就是大道也救不回来的死局了。” 官方负责人连忙摆了摆手,道:“那肯定是不可能发生的,燕先生本身就这么强了,再加上酆都和海云观,不会出问题的。再者,哪有人会在得知燕先生这些年来的作为之后,会不敬佩燕先生的呢?” 阎王重新笑了起来,像是刚刚一瞬间的阴沉只是假象。 “说的没错。” 阎王点头道:“不过,只要让那位和邺澧合二为一,化为同体,你的担忧也就彻底没有必要了。” “况且……” 他微微垂眼,看向手中折扇上的日月星辰。 扇面上的云雾早已经在旧酆都彻底消亡的时候,就已经散开,露出了清晰精致的日月,飞禽走兽于天地间走动,一派生机勃勃的场景。 这一幅小小扇面,却好像承载浓缩了整个天地。 阎王沉默良久,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话,是――当两位同体之后,邺澧就相当于完善了他自己的生前死后,达到了大圆满。 相当于…… 邺澧就是大道。 阎王摸不准大道的想法,不知道大道是想要让邺澧来承担支撑大道,还是想要让邺澧取而代之。 但不管如何,到了他这个位置上,所有说出口的话,都会对天地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不确定的话,不能随意出口。 他也只好暂时将疑问压在心底,想要稍后再观察判断。 不过有一件事,阎王倒是确定的。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很难。 最起码的一个前提,就是战将和十万将士当年被遗留在战场上的尸骸。 对于寻常鬼魂而言,尸体和埋骨地,尚具有格外重要的意义,更何况邺澧这样的存在? 如果真的想要改变什么,那也只可能是回到当年的埋骨地,解除战将和十万将士的执念愤怒。 阎王在千年前,倒是曾经独自回到过邺地的战场,但是他去的时候,战场早已经被打扫干净,尸骸不见了踪影。 唯有满地沁入土层数尺深的发黑的血液,以及土坡石块后零星破碎的武器和肉块,还在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当地人都说,那些死了的士兵,全都被清扫到一起,扔去了乱葬岗喂了狗。 但也有小道消息在民间暗暗流传,说是当年邺地的惨烈战事震惊了附近的很多村子,村民们感念曾经将士们对他们的庇护帮助,于是趁着新的势力接管这里之前,自发组织前往战场,为将士们敛尸下葬,连夜藏好了将士们的尸骨。 不过传闻真真假假,或者是为了防止新的势力去掘坟鞭尸,很多传闻中的地点根本就没有将士们的尸骨。 而听说了传闻,怒气汹汹冲过去的新势力,也只是接连扑空。 当年的十万骸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除了似是而非的消息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或亲眼看到埋骨地。 时间久了,也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去寻找。 反倒给了当年的将士们一份安宁。 而那些将士们追随战将,早已经成为了新酆都,涉及英魂们的尸骸,即便是阎王,也无法准确的找到埋骨地。 酆都之主的威势,屏蔽了任何人神鬼对于十万将士骸骨的感知。 包括天地和阎王。 努力几次之后,阎王也只得遗憾的离开,想着等有机会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大道倾颓,千年已过。 阎王缓缓眨了下眼眸,轻声喟叹:“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您刚刚说什么?” 官方负责人刚签完一份拿过来的文件,不好意思的道:“我没听清。” “没什么。” 阎王很快收拢了情绪,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道:“按照燕时洵的意思,那位还是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较放心。也是,要是真出了事,也只有他能镇得住了。” “既然如此,乌木神像放在你们这里也不合适了,就暂时交给我们保管吧――摆在燕时洵床头,谅那位有捅破天的想法,也绝不会多踩死一只蚂蚁。” 说着,阎王便迈开长腿走过去,微微一弯腰,就轻松将木雕捧了起来。 两个成年壮汉都差点抱不动的重量,在他手中却显得毫不费力。 看得旁边的特殊部门人员一愣一愣的。 “那么,就等回滨海市再见吧。” 阎王向负责人点了点头,就神情闲适的往嘉宾车上走。 他经过之地,所有人都忍不住向他注目,呆愣的看着“张导”的大转变。 原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富三代导演,现在竟然力能扛鼎……这是菠菜吃多了,还是真的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啊? ――等张无病回来,他怕是会发现,自己还多了个“力大无穷”的设定。 怕不是会满脸问号。 不过,阎王身姿翩然,绣着精致山川飞鸟的长衫在他身后翻卷如鹤羽,在清晨明亮干净的晨光里,他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捧木雕,真如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般。 令不少人都看傻了眼,暗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张导也有这么一副好容颜。 不过,安南原在车上看到乌木神像后,还是忍不住向里面缩了缩,扯过毯子努力把自己包成个团,依旧被自己联想的画面吓得瑟瑟发抖,浑身发冷。 他可还记得之前在荒村时的恐怖窒息之感,乌木神像就像是一把打开记忆的钥匙,让他的大脑在捕捉到关键词之后,自动开始循环播放起之前的记忆场景,洗脑且惊吓。 安南原眼睛里噙着一包眼泪,颤抖着声音问阎王:“这,这怎么搬上车了?能,能放远一点吗?” 阎王兴味的看了过来,作势要把木雕放到安南原身边的空位上。 吓得安南原吱哇乱叫,赶紧扑倒在旁边的座位上大喊:“有人了,这有人了!放不下了!” 阎王哈哈大笑。 其余嘉宾:“…………” 默默裹紧小被子,不该问的绝不多嘴问。 而等燕时洵上车之后,也立刻就发现了摆在他不远处的乌木神像。 他眉头跳了跳,问阎王:“别告诉我,你想把它放在我家。” 阎王回以清纯又无辜的眼神,反问道:“放你家有什么问题吗?我还觉得它应该放在你的卧室呢。” 燕时洵:“……” 他默默不言,却手中一用力,“咔吧”一声捏碎了椅子扶手。 特殊材质的硬合金,就在他手掌下四分五裂,掉在了地面上。 而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邺澧也砸碎了旁边的防弹玻璃。 “…………” 车厢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努力表现出自己“在睡了,在睡了!”的状态,没有人敢说话,参与到几位大佬的修罗场中。 综艺咖:人要有眼力见,不然,等着当炮灰被大佬揍来出气吗? 只有阎王,施施然说出了后半句没说完的话:“这样要是有什么异常,你也能及时发现不是。多贴心啊。” 燕时洵皮笑肉不笑:“理由很充分,但是收收你看热闹的心,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邺澧也紧随其后冷哼了一声:“好好的阎王不做,非要演聊斋。怎么,死了鬼还想要勾引书生?想都不要想!” 默默围观的众人:……这是在指桑骂槐吧?一定是! 只有坐在邺澧旁边座位上的战将,终于在离开旧酆都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意,他转过身去看向燕时洵,放轻了声音道:“放心,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会做。” 战将看向阎王的视线,也终于带上了些许温度,不像之前那般漠然无视。 燕时洵:“……这话不还是带个前提?” 玩文字游戏呢吗,当他听不出来? 战将微笑:所以,考虑下将我随身携带? 旁观的邺澧:这招数,总觉得似曾相识……这不是我当时为了住进时洵家用的办法吗!这家伙,该死的! 但最开始挑起事端的阎王,却悠闲的旁观,甚至还有心情感叹,不愧是异位同体,连方式和想法都这么相近。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阎王甚至想要变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围观,再拍手叫个好起哄“打起来,打起来”。 车厢内,就连空气都紧绷了起来,硝烟味弥漫来开,让众人大气不敢出。 只有坐在前面的四人之间,眼神杀来杀去,刀光剑影,莫不如是。 司机想要问问导演时间到了,能不能走的时候,都可怜巴巴的缩着脖子,生怕几人间的杀气波及到自己。 阎王轻笑着点头:“行了,走吧。” “再等下去,怕是车里的各位都要应激吓死了。” 阎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自己的长衫,对眼前的形势很满意,也决定小小的休息一下。 所谓深藏功与名。 笑。 邺澧的眼神像刀子般甩向阎王时,却发现对方已经笑着闭了眼,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他顿时眼神死:“啧。” 不过阎王的话,倒也提醒了邺澧,现在车里还有其他人,并不是动怒甚至出手的好时机,真要打,也应该找一个时洵看不见的时间地点,安静的了结这家伙。 邺澧面无表情的扫过后面瑟瑟发抖的几个毛毯团,也收回了视线正襟危坐,对旁边的家伙眼不见心不烦。 司机感觉到车厢内的沉重压力在下降时,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差点一激动哭出来。 他战战兢兢发动车辆,心说这辈子的害怕都在这节目用完了。 车子很快就驶上了高速公路,平稳的驾驶和规律的晃动,使得嘉宾们都像是回到了摇篮里一样,很快就起了困意,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甚至有人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这些往常会举得恼人的小声音,此刻却显得格外的让人心安。 没有潜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恶鬼,没有时刻准备要人命的木雕,也没有阴冷的山风和饥肠辘辘的痛苦。 柔软的毛毯和温暖的车厢,令所有人都终于放下了戒备,更令他们心安的是,同伴们都在身边,燕哥就在前面。 就连睡眠中,众人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退过。 车厢里的气氛安详温暖,是很适合睡觉的环境。 即便是燕时洵,也慢慢被这样的环境所感染,有了困意。 论起体力和精神的消耗,他远比任何人都要重,更别提顶着一身狰狞伤口坚持到最后的疼痛。 其他人或许还能缩在某个地方不动,静静等着有人来救自己,但旧酆都时间停滞,燕时洵却是实打实的战斗了不知多长时间。 再强悍的意志力,却终究是血肉之躯。 在安全了之后,燕时洵也被一层层翻卷上来的困意淹没,眼睫颤了颤,终于是闭了眼眸,睡了过去。 这让一直注视着燕时洵的邺澧,更加嫌恶身边的家伙。 要不是战将,他现在就能抱着睡着的时洵,感受着时洵枕在他胸膛上平稳呼吸所带来的幸福感了。 啧。 但邺澧再怎么不高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燕时洵逐渐睡得向旁边倒去,和旁边的阎王恰好头碰头,一副极亲近的模样。 邺澧:“!!!” 该死的,要不现在就手撕了旁边这家伙,抢回时洵算了! 战将似有所感,侧眸看向邺澧,却只漠然扫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乎料定了邺澧什么都不敢做。 在燕时洵眼前,他相信邺澧和他有着相似的想法。 邺澧:……更生气了。 但战将所料不错,有燕时洵在身边时,即便是再不高兴,邺澧也只会独自一人生闷气,什么也不会做。 他也毫无压力的静静注视着燕时洵的睡颜,连锋利沉稳的眉眼也跟着慢慢舒展开,被此刻的宁静幸福所感染。 ――如果邺澧不在他身边坐着,就更好了。 但就在整车的人都差不多迎着晨光进入了梦乡的时候,车子却猛地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睡得正香的众人也都没有防备的直接跟着倾身向前,“咚!”的一声磕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撞得七荤八素的,耳边嗡嗡作响。 安南原最惨,他本来为了远离乌木神像而躲到了车辆最后面的座椅,前面的椅背不足以拦下他。 这一急刹车,原本就在毛毯里包成了团的他,顿时摔在了地上,叽里咕噜的顺着过道滚到最前面。 还是燕时洵长腿一伸,拦下了这个倒霉团子。 安南原费力的从毛毯中找出自己的手脚在哪,从毛茸茸的一团里拔出手来,晃了晃脑袋想要看清这是什么情况。 他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而燕时洵在睡梦中察觉到了急刹车带来的危机感,瞬间睁开了眼眸,目光锐利的直直看向前方,大脑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身体已经肌肉记忆的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脚边的安南原,又迅速转头确认了一下身后众人的安危,然后立刻沉稳向司机发问:“出什么事了?” “这条路在冬季改造,前面的路拦住了过不去。” 司机为难的看着前面的指示牌和土堆,也一筹莫展。 翻修时,三车道其实留下了一条车道,让路过的车辆得以通行。 但是偏偏昨夜西南大雾弥漫,恶鬼横行侵扰大地。 进出西南的公路也遭了殃。 在高速公路上开夜车的大货车,没能及时发觉附近的危机,困得发昏却在看到公路上的绰绰鬼影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打方向盘,却被恶鬼扑了车窗冲进来撕咬。 挣扎之下,车辆失控,即便司机经验丰富,货车还是倒在了地上。 好在并没有出更大的车祸,恶鬼也都因为燕时洵镇压杀死了鬼道而及时消散了。 但万幸中的不幸是,货车堵住了唯一的车道。 事发突然,从这条高速上走的车辆,也全都堵在了这里。 造成嘉宾车急刹车的元凶,就是前面突然刹车的车辆。 司机抱歉的回头看向燕时洵:“对不住了燕先生,我下去问问,看有没有别的路能绕过去吧,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别想过去了。” 太阳正烈,前面的车辆也陆续有司机下车查看情况。 燕时洵扫了一眼,确认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 司机赶忙下车去,一路小跑着往最前方跑,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虽然他比嘉宾们幸运些,这一夜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一直被道长们保护着,但是经历了这些之后,他无比强烈的想要回家和家人团聚,也急着回滨海市,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在解释清楚了原因之后,嘉宾们不仅没有害怕或抱怨,反而松了口气。 经历过这么多生死危机之后,他们的心态已经是远超出常人的平和了,现在对他们而言。除非再来一次群鬼围攻,否者休想让他们从毛毯里挣扎出来。 再说了,燕哥就在前面,酆都之主和阎王也在前面,就这配置,能出什么事? 众人只是看了两眼粗略了解下情况,掖了掖毛毯,把从打开的车门溜进来的冷风挡在外面,就安心的准备重新睡去。 刚刚被惊散了的睡意,也重新涌了上来。 滚落到地面上的白霜,执着的蹦回了座椅上,坚决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捂出来的热气散了。 安南原也扶着自己撞得生疼老腰,龇牙咧嘴的拎着毛毯往回走。 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圆润过,球一样弹射出来,人都是懵的。 燕时洵瞥了眼一瘸一拐的安南原,也被逗笑了。 不过燕时洵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车外,并没有注意到,阎王还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阎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漂亮的眼眸里拢着一层水光,半开半闭间带着美人春睡般的慵懒,不胜力的靠在燕时洵肩膀上,手中折扇半搭在膝上。 这是绝对称得上养眼的美景,但落在邺澧眼里,就变得极为刺眼。 “阎王,头不想要可以直接说。” 邺澧咬牙切齿的道:“我可以帮你扔了它。” 他越看这家伙越不像是阎王,合该是妖妃才对!蛊惑时洵的那种! 阎王缓缓眨了下眼眸,然后才像是才恢复清醒般懒洋洋直起身,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也如靠在繁花庭院里一般。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邺澧,并没有因为邺澧的话而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轻笑着道:“抱歉,想的事情太多,就是劳心劳力,唉。” 阎王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托腮懒洋洋的道:“也不知道某人的尸骸到底埋在了哪,真令人头疼啊。”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邺澧,猛地被堵了话。 他面色不虞,深深看了阎王一眼,但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邺澧听懂了阎王的意思。 这个最先挑起了“战火”的家伙,却踩着将要失控的那条线,又慢条斯理的将局势拉了回来,主动提供了解决的方法。 阎王是在告诉他,如果想要解决眼下的局面,就去找回他的埋骨地,让战将消散,合二为一。 但那样一来,他又与大道何异…… 邺澧从来不曾羡慕过天地同寿,也对大道的尊贵漠然无视。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燕时洵。 他不想成为大道,只想要在滨海市的小院里,迎着晨光向爱人道一声早安。 那是一睁眼就会看到时洵的幸福,胜过世间所有。 而阎王这话,也引起了战将的注意。 他掀了掀眼睫,平淡的看向阎王。 阎王单挑
相关推荐:
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
重生之兄弟情深(肉)
靴奴天堂
帘幕无重数(骨科,禁爱姊妹中篇,1V1)
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办
成人爱情故事集|魁首风月谭
主角周铮宫檀穿越成太子的小说无错版
小人物(胖受)
在爱里的人
Black Ho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