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才终于抽出信纸,展开一看,信中所写,赫然与萧珏所言一般无二。 甚至信中还披露一些她与萧衍在淮州那几日的细节,根本不可能作伪。 ——这封信,确实是出自萧衍之手。 眼泪无声地淌落,泪珠一滴又一滴地砸在信纸上,晕染开一大片墨迹。 萧珏说的,全都是真的。 于是过往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细节又再度浮现,那日她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萧彻倚在门口与薛止的对话,对话的内容分明是想让崔钰彻底恨上萧衍,而不是替萧衍摆平崔润之死。 她当时便隐隐觉得怪异,可是并没有深想,如今看来,一切果然都是萧彻设的局。 萧衍待他那样好,她一直以为两人手足情深,谁知道他居然会背后捅他刀子。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令人胆寒。 萧彻为了那个位子,连一向交好的二哥都能背叛,更何况是她? 她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他口中用来摧垮萧珏意志的工具、用来报复和折辱的玩物。 看着昔日说着讨厌他、处处与他作对的幼妹,有朝一日,也并不例外地为他沉迷,甚至丑态毕现、毫无尊严地向他求欢,他该是觉得很快意吧。 是啊,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解气的报复手段吗? 何其高明,又何其残忍。 他演的真好,她曾经是真的以为他有多喜欢她,可到头来,却·是被他骗得团团转。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都要冷,不过刚入冬的天气,寒意便已然料峭,冷意沿着骨缝渗入,顺着经络一路攀爬至心口,像是被淬了冰的银针细密地扎入,那种疼是泛着彻骨冷意的。 她忍不住起了颤//.栗。 萧珏也觉察出她的不对,她的一张脸毫无血色,整个人都在抖。 他握住她的肩头,紧张道:“嘉柔,你怎么了?很难受?” 颜嘉柔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声音轻飘,像是远在天边:“太子哥哥……” 她道:“我不想再做傻子了。” “什么?”萧珏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不由得万般疼惜:“嘉柔,这不是你的错,是萧彻骗了你,该死的是他。” “对不起,是我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禁不住诱惑,背叛了你,成了萧彻对付你的工具,间接地害了你……” 她唇边逸出一丝苦笑,喃喃地道:“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将她按入怀里:“嘉柔,不要这么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只要你现在清醒过来,一切就还不算太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对你。” “至于萧彻,你如今该是彻底看清他是怎样一个人了,”他抚摸着她的后脑,附在她耳边,幽幽地道:“倘若你还没有彻底死心,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那就去含光殿看看吧。” —— 玉崠桥上,萧彻到底还是推开了崔令颐,只是握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语气是一贯的冷淡,只道:“没有崔氏助力,我照样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完成我母妃的遗愿。” “崔大小姐,我自问不是什么君子,倘若放到从前,你想找我合作,各取所需,未必不可,可如今我已有了真正想娶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牺牲她,所以我不可能娶你。” 崔令颐惨淡一笑,声音飘散在冬日的雾气中,无端显出几分渺然:“我早应该想到……不过我并不后悔,三殿下,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活过一次,是吗?” 萧彻眉心微蹙。 崔令颐看着他,唇边弯起一个极轻的弧度:“你喜欢的人,是清河公主么?” 萧彻皱眉:“你怎么……” “很意外吗?”崔令颐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怔怔然地道:“因为你每次看她的眼神,我都熟悉至极。” “好了,三殿下,”她伸手搭上他的手臂,朝他微微一笑道:“不是说不会丢下我的么?便请劳烦扶我去对面的亭子吧,之后只需知会贞儿一声,她自会通知我府上的人,如此一来,便不会损了殿下的清誉。” 萧彻看了她一眼,喉结滑动,到底还是搀着她的手,一步步地往亭中走去。 桥的尽头便是水榭,相隔不过数十米。 她扭了脚,不得不走得极为缓慢,萧彻亦配合着她放慢了脚步。 于是这短短的一段路,便仿佛变得漫长起来。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东瀛茶道有一句话,叫做“一得永得”①,今日他扶着她走了这一段路,算不算“执子之手”? 即便只有短暂的片刻,却也曾拥有过,多年后回想起来,大约也会觉得美好。 —— 颜嘉柔浑浑噩噩地走在宫道上,耳边不断回荡着萧珏临走时说的那一句话“倘若你还没有彻底死心,想要找到更多的证据,那就去含光殿看看吧。” “那就去含光殿看看吧……” “那就去含光殿看看吧……” 一抬头,果然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她唯恐遇到萧彻,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立刻掉头往回走,不防迎面忽然撞上一人。 来人“哎呀”了一声,手中似乎捧着什么物件,随着碰撞应声落地。 颜嘉柔受了惊吓,往后退了一步,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漆金乌木箧斜正倒在青砖上,里面的书帛散落了一地,倒不是什么机密的卷宗,不过是《六朝骈文集注》、《盐铁论拾遗》这类文集或是与政事有关的书卷。 而低头正在整理,正是姬乐。 颜嘉柔缓缓攥紧了手,正要收回视线,余光却忽然瞥见一方锦帕从书页中滑出,瞧这颜色样式,分明是女子之物。 颜嘉柔一颗心又突突跳动起来,鼓膜随着心跳剧烈震颤,耳朵顿时嗡鸣一片。 她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直觉这绣帕的主人必然也与萧彻有私情,便立刻近乎失态地俯身去拾夺那方绣帕,拾起后才注意到绣帕底下是一本卷宗。 ——众多文集书卷中,唯一的一本卷宗。 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她也一并拿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入目便是一个人的名字——姜嫣。 手一抖,一张云纹纸从卷宗中滑出,上面赫然又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贾唯。 于是她突然想起,在很久以前,她是见过这两样东西的,就在萧彻的书房。 而这两个名字,姜嫣,贾唯,一个是萧彻现在名义上的母妃,助他洗清血脉争议;一个是在朝堂上为他颂功美言的寒门领袖,是萧彻一派如今的中流砥柱。 原来如此……原来他从这么早就开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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