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住她,公主如今不比从前,可不能胡乱吃东西了。”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24章 冠礼二 满宝将长豫公主和明达公主安排在一间房里,屋里生着火盆,所以还算暖和。 长豫一进入屋内就坐在了榻上,直接蹬掉鞋子就坐在了榻上,呼出一口气道:“怀宝宝可太难了,早知道我就不怀这么快了。” 明达才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儿喷出来,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说得好似你能决定怀不怀是的。” 长豫道:“我没有办法,难道周满没有吗?” 她抬起下巴示意周满,问道:“你们成亲有一年了吧,到现在都未曾有孕,难道不是有办法特意避开了吗?总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圆房吧?” 满宝脸色微红,含糊道:“你们年纪已经到了,为什么不要孩子?” 明达也道:“多少人想要还要不到呢。” 言语间有些羡慕。 长豫微愣,看了看明达后看向周满。 满宝就和明达小声道:“你年纪小,迟一二年再要也可以的。” 明达眉尖稍蹙,“二郎也是这么说的,但我总觉得有个自己的骨血是一件很让人欣喜的事。” 长豫蹙眉,“怎么,你要给白二纳妾吗?” 明达愣了一下后笑道:“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二郎也没那个意思,不过是羡慕姐姐要做母亲了而已。” 满宝一脸纠结,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白二难道没告诉你他吃了避孕的药吗?” 明达愣住。 长豫也瞪大了眼睛。 满宝道:“你身体稍弱,年纪又小,此时有孕对你身体不好,我给你开的药膳方子就是调理身体的,这段时间不宜有孕,所以他吃了避孕的药,他没告诉你吗?” 明达的记性素来好,她当然记得,那时候他们刚成亲,还没满月呢,他兴冲冲的跑回来和她说,“满宝此时不宜有孕,所以白善就吃了避孕的药物,明达,我也吃吧,这样你可以再大一些再要孩子。” 他道:“满宝说过,女子二十而孕,你等满了二十岁再怀孕好了。” 明达当时感动于他的体贴,笑吟吟的应下了。 明达:“……他不会一直在吃药吧?我,我也没闻到药味儿啊,也从没听厨房说过他有吃药。” 满宝就含糊道:“哦,那是药丸的,吃一粒管好久的。” 明达无言。 这下轮到长豫羡慕的看着她了,然后她扭头看向周满,“你说,白善是不是也吃了这样的药?” 满宝没回答,长豫便知道了。 她哼哼道:“这药你得给我一些,以后我也给驸马吃,听说生孩子可痛了,我以后都不想再生了。” 满宝想了想后道:“我再研究研究吧。” 看来是该研究一下避子药了,但肯定不能用从商城里买来的避孕药做参考,里面用的是生物机器人,这东西显然她是做不出来的,只能使用药物起作用。 但是药三分毒,如何用药才能减少对男子的伤害,使之减弱让女子受孕的几率呢? 满宝思考起来。 长豫惊呆,明达也吓了一跳,“你给他们吃的药是不成熟的呀?” 满宝觉得再坐下去就要露馅了,于是起身溜走,“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你们先坐着,需要什么就告诉西饼,让西饼去拿。” 长豫和明达:…… 俩人看着她溜走,半晌无言。 西饼出去给端些吃食,不一会儿还带来了一串的人,全都是她们熟悉的人,除了赵六郎的妻子和唐夫人外,还有刘焕的堂妹,她是两位公主以前闺中的朋友。 她们都是满宝请来陪她们说话的,顺便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 长豫不太有胃口的用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菜,叹息一声放下,突然闻到一股清醇的香味儿。 她耸了耸鼻子,眼睛越来越亮,“你们有没有闻到香味儿?” 唐夫人她们就闻了闻,然后笑道:“公主不说还不觉得,您一说就闻到了,似乎是烤肉味儿。” 正说着话,便有下人端了一盘热乎乎的鹿肉上来,笑道:“正礼还未开始,我们大娘子怕公主和夫人们饿了,所以让先送些东西过来填一填肚子,正巧厨房的鹿肉才烤好了一些,奴婢就送过来了。” 长豫却道:“不是这香味儿,你快拿远一些,挡住我的香味儿了。” 下人:…… 她默默地捧着烤肉退开了一下,长豫就吸了吸鼻子后道:“对,就是这股味儿,好香的酒香气呀,你们家用的是什么酒?” 下人:…… 来送烤肉的是白家的老下人,从八九岁上就跟着老夫人到了绵州,又从绵州跟到了京城,她自然知道现在用的酒是什么酒,于是躬身回答道:“我们绵州产烧春酒,甚是可口,我们家少爷十岁上,老夫人便窖存了一批烧春酒,说的是等少爷将来喝完了老爷留下的酒后便拿来用。” 白启给白善埋的酒,他考中进士和成亲时就喝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坛刘老夫人和白善都不再舍得拿出来。 正巧白老爷当时上京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时还特特带上了刘老夫人几年前窖存的烧春酒,今年刚好是第十年。 底下的人也在陶醉的闻着酒味儿,惊叹道:“好久啊,闻着醇香,却入口柔和,一点儿也不辛辣。” 长豫本来就馋,听到楼下的人这样议论,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我也想……闻一闻。” 明达:“……姐姐,你怀着身孕呢。” 长豫委屈道:“所以我只是闻一闻,又不喝。” 明达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不过她还是道:“气味对胎儿的也有影响,不如问一问周满能不能闻吧。” 唐夫人突然道:“吉时快到了,白善要行冠礼了吧?” 众人一听,连忙起身走出门去低头向下看去,正好有管事来请他们,“吉时将至,请宾客们移步祠堂。” 周宅里后院里有一间挺宽敞的房间被空出来做祠堂,此时里面供奉的就是白家和周家的一些牌位。 白善正披着头发跪在祠堂前,庄先生作为大宾站在一侧,等吉时到了便拿起缁布冠替他梳发冠发,祝福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庄先生为其加皮弁,祝福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为他加爵弁时祝福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白善恭恭敬敬的朝着庄先生一拜,然后正身面向父亲的牌位拜下,再转身去拜穿着礼服站在一旁的刘老夫人和郑氏。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724章 冠礼三 白善抬起头来,与站在郑氏身后的满宝对上目光,他灿然一笑,眼睛弯弯的看着她。 满宝被他的美色所惑,愣愣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便抿嘴一笑,回了他一个笑容。 不少人被白善这一灿烂的笑容迷住了,就是赵国公都忍不住心中赞叹风姿不错,以前竟没有多留意。 不少站在廊下往这边看的小娘子和媳妇们都忍不住一再的偷看他,脸色微红。 似程二夫人就惋惜的叹道:“以前没发现,现在才发觉白大人和杨公子一样俊美,可惜他们没有生在一处,不然还可比一比谁更出色。” 立即有人道:“虽然小白大人也不差,但比之杨公子还是差远了。” “就是,就是。” “好久不见杨公子了,也不知他在夏州怎么样了?” 唐夫人身边的人都忧伤起来,一时没了说话的欲望。 连长豫都摸着肚子叹气,“杨大人要是在京城就好了,我天天去街口看他,我听人说妇人怀孕的时候多看好看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好看,而且还会长得像对方。” 明达:“……这是听谁说的歪理?可别让姐夫听到这样的混账话。” 就站在不远处的魏玉:……不想他听到倒是说话小声些啊。 他无奈的扶额,想要回身去扶长豫下去休息,就听一旁的夫人憋着笑道:“虽然杨大人不在,但现在也有个俊美青年啊,公主看白大人如何?” 长豫蹙眉,瞥了眼说话的人,“不怎么样,比杨大人差远了,像他还不如像驸马呢。” 她才不要她的孩子像白善呢,不然周满生了孩子后他们两家的孩子面貌相像怎么办? 这本没有什么,但她不觉得自己生的孩子有周满生的孩子聪明,毕竟,就读书上来说,魏玉或许还能和白善比一比,她却是不能和周满比的。 这么一想,长豫忧愁起来,扭头和明达道:“怎么办,我感觉我们两家的孩子都比不上周满的孩子了。” 她道:“我家是我拖了后腿,你家是白二郎拖了后腿,唉,要不我们和周满说一声,让她迟个四五年再生孩子,这样我们三家的孩子就不用放在一起比较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孩子比较大,不管是体力还是智力都要比对方强一点儿,应该不会被欺负吧? 明达伸手摸了一下长豫的额头,“姐姐,你这整天想的是什么?” 魏玉一凛,生怕长豫说出更多不妥的话来,连忙上前来要扶长豫。 长豫看见他,心头不知为何突然特别的委屈,眼泪啪的一下就往下落,一滴一滴,成串的往下掉。 附近的人都吓了一跳,惊讶的看过来。 魏玉却很无奈,习以为常的掏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低声劝慰道:“没事儿的,我扶公主去休息?” 明达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长豫要帮忙。 魏玉却拦住了她,笑道:“多谢公主,我一人就可以。” 他扶着长豫往花园的方向去,她一边走还一边委屈的抽泣,眼泪跟不要钱的往下掉。 魏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默默地揽着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明达皱了皱眉,不由去找周满。 满宝还在和白善对视傻笑。 庄先生看不过眼,轻咳一声将众人的目光拉了回来,继续下一步骤,下一个仪式也是最后一步——给白善赐字。 字是早就取好了的,但庄先生依旧要当着宾客的面赐字。 “至善,”庄先生睿智的目光落下,深深地注视着白善道:“大学之道在三者,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修习己身是一辈子的事,你素来聪慧,入仕这近两年来也做得很好,,愿你将来如旧,能够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白善认真的躬身应下,连旁观的宾客们也忍不住郑重起来,面色严肃的看向白善。 有人看了看白善后看向庄先生,私下议论道:“也难怪周大人师姐弟三个如此优秀,有师如此啊。” “现在庄侍讲是太子的老师?” “崇文馆里,太子现在只听两个人的课,一个是孔祭酒,一个便是庄侍讲了,但庄侍讲并没有奉茶,不算老师吧?” “一字师也为师,怎么就不算了?” “悄声些吧,孔祭酒也来了,要说太子的老师,天下也就孔祭酒一人能够而已。” 白善的礼成,便先给庄先生磕了一个头,感谢老师多年来的教导和栽培。 庄先生站着受了一个,然后就伸手止住他再磕头,将人拉起来后指着观礼的孔祭酒道:“去给孔祭酒行礼。” 白善便过去行礼,执弟子礼。 孔祭酒只受了半礼,然后笑道:“你老师给你取的字很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和你父亲的期望。” “是。” 契苾何力将军从后面挤上来,哈哈大笑道:“白大人,我精心送了你一副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回头与我说一声,我再给你找一找你喜欢的。” 白善愣了一下后立即道:“礼物代表的是将军的心意,既是心意,小子自然是喜欢的。” 一旁的孔祭酒脸色则有些发青,没忍住瞥了契苾何力将军一眼,也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阿史那将军。 阿史那将军歉意的对孔祭酒笑了笑,孔祭酒收回目光,看着白善欲言又止。 白善看见,不由好奇起来,契苾何力这是送了他什么东西,竟然能让孔祭酒脸色这么难看? 冠礼已经结束,刘老夫人和郑氏带着周家的人请客人们前厅坐下用饭。 满宝则和白善一起溜回屋去,他们要将礼服换下,换成家常的衣裳,头上的冠也要换掉。 白善将庄先生送的青冠取出,让满宝给他束发,俩人都很好奇,“不知道契苾何力将军送了什么礼物。” “要不找出来看看?” 白善犹豫,“前面客人还等着呢,等一等吧。” 满宝:“让大吉去找,我们出去转一圈后回来看一看,能让孔祭酒脸色发青的礼物,一定是非常特别的礼物。” 白善也是这么认为的,同样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点了点头。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25章 圣贤老子图 白善换好了玉冠和衣服出去转了一圈,被灌了几杯酒后见满宝给给他打了一个眼色,他立即找了借口先溜了。 俩人回到正院,大吉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礼盒站在门边,见他们过来便微微躬身,“少爷,少夫人,这就是契苾将军送过来的礼物。” 他从一堆礼盒里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 白善推开门,“快拿进来。” 俩人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卷画轴。 白善和周满都是一愣,没想到竟然是画。 满宝笑道:“契苾将军能送什么画?还让孔祭酒的脸色那么不好看。” 白善吓了一跳,不会是些乱七八糟的画吧? 他拿出来解开绳子,将卷轴拉开,他一下拉开了三分之一,眼睛微微瞪大,手上的动作便不由放缓,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满宝也看到了,心脏剧跳,从桌子的另一边绕到白善的身边,伸手拿住卷轴的一边,夫妻两个慢慢展开了画卷。 看到画卷上熟悉的人,俩人一口气的都憋在了胸口,半晌才呼出那口气,“是圣贤老子图。” 白善愣愣的用指腹摸了摸那笔触,不可置信的问,“这是……真的?” 满宝也不可置信,咽了咽口水道:“真的吧,不然契苾将军不会这么自信满满的送给我们吧?” 白善一点一点的描摹画上的笔触,满宝立即和大吉一起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让他将画展开放在桌子上。 俩人一起弯腰看着它,越看越是惊叹,“好像就是真的呢。” 白二郎给白善挡酒,人都快喝糊涂他也没来,一时生气,干脆瞅准空隙就拽住殷或跑了,一起到后院来找人。 他直奔正院而来,见书房的门窗都开着,就直奔那里,“宾客满屋,你们总不会此时看书吧?” 他一踏进去,就见俩人正弯着腰的看着桌上的东西,头也不抬的挥手道:“别吵。” 白二郎和殷或就好奇的上前看。 俩人也不是不识货,白二郎一看是一幅还不错的画,就瞄向落款处,“咦,钟繇的圣贤老子图?仿的吗?” 殷或迟疑道:“似乎是真的。” 白二郎眨眨眼,“谁送的,这么舍得,这得多少钱才能买到真的?” 白善直起腰来,弯得太久,一时有些发酸,他揉了揉腰,感叹道:“契苾将军送的。” 白二郎:“哦,难怪他不心疼,那就是假的吧?契苾将军能买到真图?” 白善目中生辉,“那若是孔祭酒给他参考呢?” 白二郎就不说话了。 白善给殷或让开一个位置,“你看。” 殷或仔细的看了看后颔首道:“很像真迹,不似仿的。” 满宝也直起了腰,捶着后腰道:“是不是,请教一下孔祭酒不就知道了?” 白善立即将画卷起来放进盒子里交给大吉抱好,他拉着满宝就出去,“走,去找孔祭酒。” 正在宴会,白善自然是不能让契苾将军丢脸的,因此只想办法将孔祭酒拉到了后面,他想好了,要是真的,他就请大家共赏,要是假的,自己人知道就行。 估计契苾将军也是当真的买了。 孔祭酒被白善和周满拉到书房里,那盒子一打开他就知道他们想让他看什么了,所以当画卷再一次打开,他便叹息的问:“是契苾将军送的吗?” “是。” 孔祭酒又看了一次画,再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叹和心仪,他道:“这是真画。” 白善眼睛大亮,看着画惊喜不已,“这样的画契苾将军是怎么买到的?” 满宝也乐滋滋的,“这样的画都能传家了,契苾将军怎么不自己留着呢?” 孔祭酒一脸平淡的道:“因为傻和有钱吧。” 众人:…… 白善几人忍不住看向孔祭酒,“祭酒既然能认出这是真品,显然是和契苾将军一起看的,祭酒怎么不买?” 宝刀赠英雄,美图也应该给懂得欣赏他的人,这才物有所值啊。 这样的图也就是送给白善了,不然落在契苾将军手里可真是明珠蒙尘了。 孔祭酒没好气的道:“因为我穷!” 孔祭酒未必是真穷,但契苾将军是真有钱,尤其是刚结束了征东战,他得到了不少战利品,随便换出一些奢侈品去就能收获不少金银。 这幅圣贤老子图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京城,是在一个富商手中的。 孔祭酒跟着人来回看了好几趟才确信是真品,而其他人还在迟疑,既有人觉得是真的,也有人觉得是假的。 而那富商坚持是真的,他是从一姓司马的士人手中买的,听说是出自以前的皇族司马氏,因此一直坚持价钱,一点儿也不肯降。 孔祭酒虽然是太子的老师,又是国子监祭酒,但他和同品级的官员一比,那是真穷。 但,吃穿这样的东西他是不缺的,可要买字画这样的奢侈品,仅靠他的俸禄和职田收入,一年最多一样吧。 而恰巧,这幅圣贤老子图的开价远高于他一年的收入,所以他没钱。 但画没有卖出去,他还是跟着人蹭着看了不少次,同时也在凑钱想要买下来。 恰在此时,阿史那将军从辽东回来了。 孔祭酒和阿史那将军是好朋友,虽然阿史那将军几乎不截留战利品,大每每出战,皇帝还是会赏赐他不少东西。 尤其是在他上交战利品的时候,试想一下,大家一起出战,其他人都是占三成,分三成,三成送给皇帝,一成可能才上交国库;而阿史那将军是分一成给下面的将士,剩下的九成全部上交给皇帝和国库。 皇帝当然会心疼他,因此都会大批赏赐东西给他,而赏赐下来的这些东西,阿史那将军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则全部分给手下的将士们。 但即便只是一部分,那也比孔祭酒一年的收入多太多了。 所以他上门去拉着阿史那将军去看画,想着他要是喜欢拿钱买下来,那他以后可以时常去阿史那将军那里看,将来阿史那不喜欢了,他也凑够了钱,说不定还能从阿史那手上买过来。 结果碰巧契苾将军也在那里,一听说是去看画,他就立即跟上了。 到了地方后就只看了画一眼就一个劲儿的问,“这个画很好看?” 孔祭酒懒得搭理这种粗人。 还是同为武将的阿史那将军低声解释道:“圣贤老子图,是钟繇画的,便不为画本身,光是钟繇所画,其价值就不低。” 没有文化的契苾将军就问,“钟繇是谁?”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26章 爱哭 钟繇是谁? 这话一出,不说其他人沉默,连阿史那将军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一位很厉害的书法家,可与书圣王羲之并称为钟王,圣贤老子图就是他画的,真迹只一幅,但仿品很多。” 契苾将军精神便一震,问道:“所以读书人很喜欢他的字画?” 阿史那将军点头,“他存世的画很少,而这幅圣贤老子图为其中之最,所以更显贵重。” 契苾将军就再次确认道:“所以这幅是真品?” 阿史那将军也不是很肯定,因此看向孔祭酒。 孔祭酒就自傲的点了点头,正要从这幅画的笔触说到印章,结果契苾何力大手一挥就道:“我买了。” 将画展出四月还没卖出去的富商一听,立即精神一振,暗示契苾将军道:“这画有些贵。” 契苾将军直接问:“多少钱?” 听了报价后的确是贵,不过他也不怂,直接让人回去搬了两样东西来,和富商道:“你是要钱,还是与我以物易物,这些东西都是以前高句丽王宫里的好东西,比如这一株珊瑚树,不算世间罕有,但要想买到也不容易,你要吗,要我就与你换,不要我直接卖了换金银给你。” 那富商看了一眼他拿出来的珊瑚和一匣子珍珠,想也不想就答应以物易物了。 于是孔祭酒只能捂着心口看着那么好的一幅画落在了一个连钟繇是谁都不知道的大老粗手里。 连带着看阿史那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忧郁。 阿史那将军也没料到契苾何力会来这一手,因为知道他这画是想送给救命恩人白善的,所以也不好出手抢他的东西。 这画转手就被契苾何力送给了白善。 孔祭酒此时看着画的目光还带着失去恋人般的痛惜,他道:“画是真画,也是好画,落在你手里总比落在契苾何力手里强。” 至少白善懂得欣赏不是? 可还是心好痛啊。 曾经有一幅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画在自己面前,但他没有钱,以至于错过了它,再见,它已经是别人的了。 这样的好画,要是在阿史那的手里,他不仅能时时观摩,凑够钱后还能从阿史那手上买过来,但落在白善的手里,基本上就是白家的传家之物了。 再流传出去都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 孔祭酒不觉得自己能活到那时候。 伤心了好一会儿,孔祭酒盯着那画不动弹了。 白善只能道:“祭酒若是喜欢,以后可以时常上门来看。” 孔祭酒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儿,点了点头。 白善得了这么一件好画,自然要请人共赏的,不过他叫来的人不多,就把唐大人,殷或和刘尚书几个可能识画,关系又还不错的人请了过来。 当然,契苾何力这个送画的人也请了。 契苾何力见白善如此喜欢这画,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吃过酒席后就跑进宫去和皇帝炫耀,“陛下出的主意就是好,白大人很喜欢我送的画。” 皇帝就笑眯眯的问,“爱卿送了他什么画?” “钟繇的圣贤老子图。” 契苾何力可算是记住了钟繇。 皇帝一听,有些嫉妒,幽幽地道:“老子是我李氏先祖啊。” 契苾何力:…… 不过皇帝也就是说说,逗一逗契苾何力罢了,他事情多,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快要过年了呢,今年他完成了好几件值得庆祝的大事,这个年说什么也要过好。 于是他问契苾何力,“将士的抚恤做得如何了?” 契苾何力:“……臣回头问一问赵国公和阿史那?” 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他? 他不负责后勤好不好?不应该问他何时回草原吗? 对了,他何时能回去? 皇帝便不说话了,和他有点儿话不投机,于是挥了挥手,“爱卿今日吃酒观礼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契苾何力也起身,临走前问,“陛下,臣何时回去?” 皇帝道:“过了年再走吧。” 他道:“爱卿也许多年没与朕热闹过了,今年好好的热闹热闹。” 契苾何力立即道:“臣倒是没问题,但跟着臣的胡兵总要回家过年,还请陛下赏赐他们一些东西,让他们带回去与家人同乐。” 皇帝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内库还算充盈,因此点头答应了。 辽东之战他也收获不少,这一次胡人的军队立功不小,的确要给他们一些赏赐。 哪怕他们之前自己瓜分了一部分战利品,但私占的和赏赐的是不一样的。 契苾何力见为自己的手下争取到了好处,他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冠礼结束,白善和周满一起送客,最后只殷或几个留了下来,打算再蹭一顿晚饭。 魏玉本来要走的,但他考虑到近来公主情绪不稳,于是也留了下来,然后瞅准了空就去找周满,希望她能为公主看一看,“也不知道是生病还是怎么了,总是容易哭。” 他一脸无奈的道:“公主以前几乎不哭的,伺候公主的嬷嬷说,女子有孕哭闹是正常的,让我不要往心里去,多包容一些就好,但我觉得……” 他顿了顿后道:“人若是不冷不热,不病不痛不苦又怎么会落泪呢?而且还是那么伤心的落泪,公主肯定是生病了,不然就是哪儿痛苦了。” 满宝就问他,“那你问过公主了吗?” 魏玉叹息道:“我问过了,但公主总是说自己哭过一阵就好了。” 但怎么可能会好呢?她都生气的伸脚踢他了,现在是不能好了。 其实魏玉也很迷茫,他也是第一次当人丈夫,也是初为人父,很没有经验。 满宝想了想后道:“至亲至疏夫妻,驸马不如多关注公主,有些答案并不需要病人亲自说出口,自己得到的答案也是答案的,因为有时候可能连病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魏玉有听没有懂,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周满。 满宝则转身去找了长豫,她将人带到正对花园的一座楼上,推开窗户便可居高临下的看见花园敞轩里正围着火炉说话的众人。 满宝背对着长豫道:“我看过你的脉象了,胎儿没什么问题,所以你是心理问题,心里的病也是病,你可愿意让我给你治吗?”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727章 生病了吗 长豫惊讶的看向周满,但她背对着她,让她看不到她的表情,本来这样的大夫会让病人不够安心的,但长豫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嘴硬道:“我哪儿有病了,我身边的嬷嬷说了,怀孕的女子常这样,这是正常的。” 满宝终于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来看他,与她道:“胡说,这是不正常的。” 她顿了顿后道:“怀孕本身就是身体的一个变化过程,身体有变化,那便会产生病和医理。情绪过于激动,不可控也是一种病。七情六志都会是病。只是很多人并不在意这些变化,尤其是女子有孕,天下人认为这是一个女人身为女人都要会的事,却不知道,女子有孕,情绪本就很多变,而情绪的变化是因为身体的变化而引起的……” 满宝给她科普了一通怀孕会带来的生理和心理变化,然后告诉她,作为一个女人她应该怎样调理自己的身体和心理。 她现在嫂子生了不少孩子,侄媳妇和侄女们也生了孩子,而莫先生当初就和她说过,做父母可不只是生育这么简单。 其实在未来,生育已经不能作为成为父母的条件,所以对于生育他了解不多,还是因为有周满的脉案才让他对这个课题感兴趣起来,然后进行大量深入的研究。 既然如此,自然会连孕妇产前产后的心理和身体护理一并研究了,满宝跟着莫老师乱折腾,自然也就知道了不少。 长豫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孕期总是时不时的掉眼泪,烦躁,想踢人,想咬人就是生病啊。 长豫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小声道:“但其实我还挺喜欢踢驸马的,我不太想治这个病怎么办?” 满宝:…… 长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头几年外面都在传,说殷或动不动就眼睛泛红流眼泪的毛病也是病,就是叫你给治好的,原来竟是真的。” 满宝很好奇,“病治好了不好吗?为什么不想治?” 长豫歪着头想了想后道:“我想让驸马围着我打转,我想看他着急,这也是病吗?” 满宝不太确定的道:“是吧?但我有时候也喜欢白善围着我转,也想看他着急。” 俩人大眼瞪小眼。 长豫喃喃:“完了,你也病了,然后医者不自医。” 满宝挠了挠脑袋,“应该不是病吧?” 长豫不服气了,“凭什么搁我身上就是病,搁你身上就不是?” 有道理,满宝点头道:“那你等我,回头我问问人,让别人给我诊治。” 长豫就问:“要是病,你治还是不治?” “是病当然要治了。” 长豫踌躇道:“即便心里不怎么开心治好也要治?” 满宝觉得她今天的问题都好刁钻,她忧愁道:“我的职业道德告诉我,是病就得治,但我的感受告诉我,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要是你病着比治好要高兴,又不伤人,那就不治?” 俩人在二楼谈了好久,明达久等人不到,只能上来找。 长豫看见她则有些躲闪,摸着肚子起身,“我先去找驸马了。” 候在外面的下人立即伸手将人扶下去。 明达好奇的问周满,“姐姐怎么突然躲起我来了?” “不好意思吧,”满宝挥手道:“不谈她了,我得为病人保密病情。” 明达:“……你开心就好,你们谈了这么久,已经把姐姐的病治好了?” 满宝垮下肩膀道:“我又不是神仙,哪儿有那么快?她没有治好,不过我可能也病了。” 明达:……这是什么发展? 满宝没有详细说,明达本就敏感,易多思,这种心理上的病还是少在她面前提起吧,她起身道:“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大家。” 魏玉最后扶着明显精神了不少,神采奕奕的长豫走的,倒是满宝蔫了许多,看着似乎是长豫和她的精气神调换了个个儿,连白善都惊奇起来。 晚上回屋要睡觉时白善就忍不住问她,“我看长豫公主好了许多,反倒是你怎么不好了?” 满宝道:“她有许多话不好与人说,这时怀孕了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才生的病,结果她跟我一顿说好了许多,我却生了许多疑虑,不太知道病到底是不是病了,所以我决定得再翻一翻书,问一问人去。” 白善便笑道:“她有倾诉之人,你也有啊,来吧,与我说,你有何疑虑?” 满宝迟疑的看着他,想看他着急,想让他围着自己转,这种话不好明着说出来吧? 怪不好意思的。 白善见她看着他脸色瞬间红起来,两边脸颊嫣红得像吃醉了一样。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还脸红了,你们私底下都说什么了?” 满宝被摸了脸,一时难为情的扑进了他怀里,直接埋头在他胸前不抬头了。 白善就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胸口振动,让满宝的脸更红了。 俩人闹了许久,到后半夜白善拥着她睡下时才猝不及防的再次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声音很低,又是在耳边低语,满宝心神放松,一时不察便道:“我也想让你围着我打转,看着你为我着急,这似乎也是病。” 白善微愣,然后就低低地笑起来,越笑越抑制不住,最后干脆抱着她大笑起来。 满宝回神,一时脸红不已,果然书上说的不错,美色误人,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白善见她一脸懊恼的样子,笑得更抑制不住了,抱着她翻转了一圈后压在她身上,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都是笑出来的泪光,“满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低头在她唇上响亮的亲了一下,眼中似乎盛着星星一般的注视着她道:“我也想让你围着我打转,为我着急,还要为我神魂颠倒,这要是病,估计我们都生病了。” 满宝一愣一愣的,抬起眼眸注视着他的眼睛,和他深深地对视着。 白善的头越来越低,后来彼此能闻到对方呼出来的气息,他在她的嘴唇上研磨,含着她的嘴唇低低地道:“我们都病了。” 满宝反应过来,脸色爆红。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28章 学习 白善和周满有五天的假期,冠礼结束后的第二天也才是他们假期的第三天。 所以周满一点儿也不着急,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睛起身,用过早食后就躲到了书房,她和莫老师约好了时间,打算进行一场诊断和被诊断的深度谈话。 昨天收到学生邮件,一直有些担忧的莫老师没想到自己怀揣着关心的吃了一嘴的狗粮。 他还以为他的学生因为过于年轻,却经历过的病患多,又才经历过一场战争,所以心理出现问题了呢,谁知道…… 就好气哦…… 一直单身难道是他的错吗? 莫老师深吸一口气,却不得不坐在她的对面,细致的告诉她,怎样程度的以自我为中心是正常的表现,怎样的是超过了限度,既俗称的有病。 像周满这种在特定人面前的一定以自我为中心的表现,只不过是散发了恋爱的酸酸臭味儿而已,虽然酸臭,倒还不至于成为“有病”。 不过长豫的表现超过了一定限度,莫老师觉得这是她心中不安,产前抑郁的表现。 他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为什么当下医学更提倡孕囊孕育孩子的原因,基本上不鼓励女性以母体孕育孩子。” 他道:“女性怀孕生子,对其生理和心理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生理上,胎儿会使她变得浮肿、越来越大的胎儿会压迫她的膀胱、胃部,使其身体承担很大的重量,在孕育的过程中,她不仅会痛,会酸,会肿,还会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因为爱意,孕育过程中的痛苦会让她们更加珍惜腹中的孩子,但人的心理是很奇妙的,谁也说不准,在生理痛苦,尊严遭受打击,各种生活不便后,爱意会不会变成憎惧,还会忧虑,多疑……”莫老师道:“这除了个人的成长之外,还有身体激素变化影响的原因,而这些都是比较难控制的,所以才有了孕囊,解放了女性。” 除了周满那个时代,莫老师基本接触不到母体孕育的数据,他一方面觉得母体很伟大,看着那些脉案数据感觉很神奇;一方面又不得不重新思考母体孕育和孕囊孕育的区别。 “而胎儿在孕囊中,它并不会因此缺少父母的关爱,联盟有要求,每队父母每天都要接触胎儿的时间,当然,时间是比不上在母体中和母亲接触的时间,但和父亲的接触一定会变多,而且胎儿在此过程中接受到的都是良好的情绪,不会受母体不好情绪的影响……” 莫老师细细地告诉周满,让她再一次复习了一遍产妇产前抑郁的原因,好拓展了一些知识点。 她听得很认真,都不由叹息,“我要是也能用孕囊生孩子就好了。” 莫老师就笑笑,她那个世界并没有培育孕囊的技术,而智慧生物是不能交易的,即便是幼崽,所以他也帮不了她。 不过想起才吃的狗粮,莫老师还是提醒了一句,“虽然你早已经结婚,是合法的婚育人士,但我依旧建议你长大一点儿再生孩子,你现在还太小了。” 满宝脸色微红道:“老师,我已经年满十九周岁,我给太医院的同僚看过,现在可以准备孕育孩子了。” 莫老师就深深的叹息一声,十九岁啊,在他这里还是个幼崽呢,一时心中复杂不已。 他回归到病例本身,问道:“我没看到具体的医案,心理疾病不能单纯的从脉象上得出结论,你新接手的这位病人有什么问题吗?” 周满其实很少接触心理病人,治病过程中的开解的一些都是很轻微的心理疾病,并不值一提。 像这种心理疾病大到可以影响身体的,在莫老师的记忆里只有两例。 满宝就想起昨天和长豫的恳谈,虽然她说的不多,但满宝还是能发现了不少问题。 她道:“这一位病人是一位公主。” 对着别人,甚至是白善,她都不能够将长豫的病情完全告知,毕竟这是病人的隐私,但对莫老师则没有这个顾虑。 一来,他是医者;二来,他还是师者;三是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莫老师歪头:“公主?就是你说的你的君王的女儿?” 满宝点头,“是。” “她的生母生她时是难产,所以一生下她就死了,她从小养在皇后膝前,虽然她几乎不提起她的生母,但我想她生母对她的影响其实不小,她有些恐惧会和她的生母一样。” 莫老师不由坐直了身体道:“很有这个可能,面对这样的病人你得时刻注意她的脉象和胎位,不断的给她信心,告诉她可以平安生产,心理上的健康会大大增加顺产的几率。还有呢?” 满宝道:“她从小养在皇后膝下,但毕竟不是嫡女,虽然活泼大方,心里其实也有些敏感的,驸马和她府中的孩子才算是她最亲近的人,因此她的表现才有些异常。” 她正在孕育魏玉的孩子,俩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所以她会下意识的争夺魏玉的注意力。 魏玉的目光一不落在她身上,她心里不仅会委屈也会惶恐,所以才会那么不受控制的落泪…… 可是夫妻间的关系很奇妙,满宝又觉得让魏玉太过深入的了解长豫,使长豫的脆弱和短处太多的暴露在魏玉的面前是个不好的选项。 莫老师想到他们那个时代的婚姻制度和现状,也不由头疼。 在他们这里就要简单得多,夫妻双方一起面对,要是有一方不愿意,暴露出了自己的人品和性格,那就大大方方的离婚就是了。 莫老师只能和周满一起想应对这个病例的治疗方案。 满宝一直在书房里待过了午时,还是白善总是不见她,找了过来她才意犹未尽的从空间里出来,她和白善道:“我有一些头绪了,明天我要去长豫公主府看她。” 白善:“……她的病情很急吗?” “倒也不急。” “那我们明天去护国寺赏梅,还去拜访一下智忍大师和戒嗔大师,”白善道:“等你收假后再去看长豫公主。” 满宝想到长豫昨天走时还有些不自在,显然是有些懊悔在她面前说太多了,这样一来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来缓冲也不错,于是点头,兴致勃勃的问道:“就我们两个吗?” 白善点头,“对,就我们两个,等见过智忍大师,我们再在护国寺里用一顿素斋,傍晚便从护国寺的那条街往回走。”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29章 头好疼 智忍还是很高兴见到两位小友的,他的胡子更白了,连眉毛都开始变白了,越发的慈眉善目。 看到两位小友,三人便坐在一起说了说话,还论了论经,得知白善此时在修冠礼假,他便很大方的将手中一直转动的佛串送给白善。 白善惊诧,没有接,推辞道:“这串佛珠似乎是大师的旧物,我怎好取?” 智忍笑道:“于贫僧来说,心中有佛,手中拿着什么样的佛珠都是一样的,但于世人来说,这一串佛珠贫僧拿了几十年,勉强还是有些价值的。小友不是俗人,但贫僧这一刻却想送些俗物。” 白善不由看了满宝一眼,这才双手接过,谢过智忍大师。 戒嗔端了茶水过来,放下后对俩人行了一礼,对智忍送礼的行为视而不见。 但寺庙中的其他僧人就没这么淡定了。 智忍手中的这串佛珠拿着很多年了,用僧人们的话说就是沾染了佛性。 不知多少人想求智忍的这一串,不,是其中的一颗佛珠。 谁会想到智忍大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送出去?眼都不眨一下。 白善收了智忍大师的礼,对戒嗔大师却更热情一些,“大师,我有些招式学得不够好,想要再请教一二。” 智忍大师就笑眯眯的道:“你们去切磋吧,我和周小友下下棋,说说话。” 周满其实不想和智忍大师下棋说话,她下棋又下不过对方,没意思。 她更想看白善和戒嗔大师切磋和教习,但智忍大师都开口邀请了,总是拒绝也不好,满宝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然后她立即拿出棋盘和棋子来,打算速战速决。 更喜欢慢悠悠下棋的智忍大师:……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问:“周大人的性子还是有些急躁,陛下没有让你练一练性子?” “没有,”满宝道:“陛下应该觉得我性子不错的。” 她感觉皇帝的性子比她可急多了。 智忍大师笑了笑,也不耽误时间,抬手请她先走。 满宝也不客气,捏了一颗棋子后落下。 落子中规中矩,很守规矩,智忍大师笑了笑,他见过周满和白善下棋,他们两个自己对弈的时候,那可真是什么起招都有,在西域的时候,无聊起来,直接拿出纸笔将各种稀奇古怪的起招都试了个遍然后记录下来。 智忍大师冲她笑了笑,慢悠悠的下棋,用棋来磨练她,一点儿不被她的急躁所影响。 满宝这一盘棋却下得大开大合,速度极快,可奈何智忍大师就是不赢,反而慢悠悠的将落子,将她的棋子围在中间,却又总是给她留几条生路,她想要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满宝抓耳挠腮,只能继续下,下着下着,俩人都捡走了不少棋子,满宝的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开始认真对待棋局。 智忍大师见她心静下来了,便笑了笑后也开始认真起来。 “周大人,听闻太医署要在各地增设医署了?” 满宝笑道:“大师消息好灵通,此事还没定下呢,只是拿到朝堂上议论议论而已。” 智忍大师笑了笑,和周满道:“各地寺庙一直有施粥施药的传统,若是太医署要增设地方医署,或许可与各地寺庙合作。” 满宝问道:“这是大师的意思吗?” 智忍大师叹息一声后道:“护国寺本意是传扬佛理,引人向善。” 满宝笑了笑后道:“朝廷也讲善,但我认为在善之前有公正,有法理,以法理治国,天下才能久安。” 而用了法理,那就不能再掺和宗教,不论是佛,还是道,两个教派的教义其实都顺应了时代,教人自省向善,但绝对不适合与朝政纠缠在一起。 满宝直接拒绝了智忍大师。 智忍大师便道:“将来太医署若有需要帮助的,只管与护国寺开口。” 太医署不同于其他部门,它主要是治病救人,因此护国寺想与他们合作。 奈何周满不想和他们合作。 虽然在某些地方,佛寺的影响力可能比朝廷大,但满宝并不惧,现在国家安定,国库虽穷,但并不是空虚,他们慢慢来就是,一点儿也不急。 她并不想因为急躁而给将来埋下更大的祸患。 一盘棋局结束,满宝没有任何悬念的输了,于是她很高兴的去看戒嗔大师指点白善去了。 智忍大师其实是有些迷惑的,他和周满一起去看白善习武,心里一直想不明白,周满为何对佛寺如此戒备? 白善亦是如此,只是谈论经文时还好,只要涉及入世和朝政,俩人就瞬间尖锐起来。 回顾历史,智忍大师微微叹息一声,送走白善和周满后便让戒嗔将护国寺主持请来,他道:“太医署拒绝了你们的合作。” 主持应该是已经预料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自己施粥施药就是。” 智忍道:“论医术,寺中的僧人与太医署培养出来的医者不能相比。”“但信众会更相信寺中的僧人,”主持道:“而且朝廷未必会愿意在普通民众身上耗费太多的钱银和药材。” 智忍叹息一声,微微闭上眼睛道:“当今是一位明君,太医署现在当家的萧院正也不是贪酷无能之人。” 他道:“国家好,天下百姓好,佛祖慈悲,信众也会过得更好。” 主持离开。 智忍沉默的看着,然后抬头看向静立在一旁的戒嗔,幽幽叹道:“为师以为这世间的道理即便我不能参透,也比大多数人透彻,可如今看着你主持师兄和周满白善之间的认知区别,为师便生出许多的疑惑来。” 戒嗔不明白,“师父本已经跳脱世俗之外,为何突然又让心沉浮于红尘之间了?” 智忍道:“白善说的对,佛家要的便是入世,我修习佛法,钻研佛经,将佛理经义译出为的是传教,传教便是入世,既已入世,夙愿未曾达到,又怎能超脱而去呢?” 智忍笑了笑后道:“可这世间的道理就是没道理,他说佛家要入世,却不愿治下百姓信仰佛道,认为佛与道都蛊惑心智,不利于朝廷开化,但佛道难道就不能开化百姓吗?” 戒嗔:……头好疼,感觉还是武僧最简单,打架最畅快,要不然下次白善来请教武艺对他温和一点儿? ※※※※※※※※※※※※※※※※※※※※ 作家的话 我:是真的头疼 明天见 ☆.第2730章 资质 满宝已经把智忍大师的试探丢在了脑后,开开心心的和白善手牵着手逛街回家。 这是很正常的事,佛道身上本就有传教的责任,反正他们的心一直不死,既如此,又何必纠结于此,反而让自己不能好好的玩耍呢? 白善看到一个摊主在捏泥人,手上的的泥快速的在他手上成型,圆圆的脸蛋,娇俏的笑容,再修饰一番,不一会儿就捏成了一个,他满脸笑容的递给眼前的主顾,然后继续揪了一团泥要捏其他人…… 白善立即拉着满宝上前。 他看见俩人,目光在俩人牵在一起的手上一扫而过,笑道:“郎君和娘子要不要捏一对泥人?我这泥人有很多种,但单独的,也有可以捏在一起的,有素色的,也有彩绘的。” 白善便笑道:“我们要捏三个,一个是一对的,将我们捏在一起,另外两个是我们独自的,全都要彩绘。” “好好,”摊主笑得眉眼都弯了,看了看周满后便快速的捏起来,一边捏还一边夸周满,“娘子脸圆润,真是福相啊。” 满宝忍不住和白善相视一笑,摊主看见了,暗暗将这一幕记下,打算一会儿捏成对的拟人时就捏此情态。 俩人等得无聊,白善便借着袖子的遮挡捏周满的手指玩儿,“刚才智忍大师与你说什么了?” 满宝道:“也没什么,太医署要增设几处地方医署,护国寺想要与我们合作,我给拒绝了。” 白善微微颔首,“如今国泰民安,国库并不缺这点儿钱,我们没必要和僧侣合作。” 西北的高昌灭了,辽东的高句丽也灭了,如今陛下威名和大晋的国威传扬天下,至少有当今在时,大晋不会再发生大的战乱,国内外作乱的人会急剧减少。 如此,在军备上的支出会减少很多,更不要说每年因为作战支出的粮草、药材等了,这些省下来可以做许多的事。 太医署要的这些很少,根本用不到外部的支援,所以没必要和护国寺合作。 这会儿又不是战乱的时候,国家无依,国库空虚,不得不依靠外力。 白善扭头问道:“你们打算在哪些地方增设医署?” 满宝道:“上报了二十五个地方,但我和萧院正都觉得能批下来一半就可以了。” 她道:“朝廷已经同意让我们和兵部合作,将来各军的军医都会送到我们太医署中培训两到三年,而我们太医署里的学生也可以选择到各军中效劳。” 白善挑眉,“我没看到你们的折子。” 满宝笑道:“折子是我写的,他们应该亲隐了吧?” 像这种不是很急,需要来回商讨的折子,中书省不会和急折一样一股脑的往上交,逮着是谁就是谁,反正能上交给皇帝就行。 像这种折子,他们会亲隐,比如老爹的折子,那就不能给儿子批改上传;弟弟的折子,那就不能给哥哥批改上传;当然,妻子的折子,也就不能由丈夫批改上传了。 满朝文武中父子、兄弟同朝为官的不少,但夫妻同朝为官的只他们两个这一对。 而不巧,白善又是在重要的中书省里当朝,除了密折外,所有的折子,有用的,没用的都要过中书省的手。 即便中书省里有四位舍人,那经过他手里的概率还是太高了。 所以该避还是要避一避的。 白善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拉着她站在一旁等泥人。 俩人都没看到,边上一个摊位里,有人看了他们两眼,然后随手买了点儿东西转身便走。 不仅他们,连大吉和科科都没留意到这人。 摊主细致的将泥人做好,递给他们,笑道:“不要太阳暴晒,早晚的阳光晒,其余时候就放在阴影里,可以保留很长时间的。”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捏好以后烧一炉,使其变成瓷,这样就可以保存得更久了。 白善付了钱,谢过之后牵着满宝的手走了。 俩人一路逛吃回到家中。 第二天,满宝依旧睡到天色大亮才起身洗漱看书,啊,休假的日子真的是太美了,不用上大朝会,也不用赶早进宫点卯,更不用值班,可以一觉到大天亮,好舒服啊。 然后她才打开书,一页都还没翻过去呢,五月便过来禀报道:“娘子,济世堂的郑大掌柜来了。” 满宝“咦”了一声,放下书,“郑大掌柜怎么会过来?” 她和济世堂一直关系不错,便是现在两家的合作也不少,但郑大掌柜基本上不会找到家里来,因为她只要有空,偶尔也会往济世堂去,既是交流医术,也是想问一下他们有没有接到什么疑难杂症。 满宝起身道:“快请进来。” 她到堂屋去见人。 郑大掌柜满脸笑容的进来,和周满互相见过礼后就直接了当的问:“周小大夫,太医署要增设地方医署了?” 满宝:“……你们消息都这么灵通吗?” 八字才有一撇呢,虽然朝中诸公松了口,但具体会给多少个地方却还未定下呢。 有点儿怀疑是郑太医告诉了郑大掌柜。 郑大掌柜就笑道:“这却不是在下消息灵通,是有个药商在路上听到了周小大夫和白大人的谈话,找上我来求医署供药的资质,我这才知道的。” 无辜的郑太医:…… 满宝心一跳,不由坐直了身体,“有人听到了我和白善说话?” “是。” 满宝蹙眉,他们两个站的近,说话又压低了声音,周围都是护卫,怎么还会被人听去? 不过世上总有些异人,说不定他耳朵好。 满宝看向郑大掌柜,好奇的问道:“他求供药的资质,大掌柜就来了?他是谁呀?” 郑大掌柜却笑道:“我却不是为他来求的,而是为济世堂来求的。” 满宝:“……”听明白了,他是借口来为自己求资质来了。 “你们家不是有郑太医吗?” 郑大掌柜却道:“但于这事上,周大人说的话比郑太医管用,周大人若愿站我们这边,那济世堂的资质就稳了。”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31章 急信 满宝没答应他,而是道:“大掌柜应该知道的,太医署能申请到的钱不多,地方医署开的越多,耗费越大,就算今年朝廷同意增设,那也还有许多地方没能开设医署,如果消耗过巨,一些地方恐怕都没有机会开设医署。” “所以太医署所有进药资质都以拍卖进行,前面已经有过三轮,郑大掌柜应该已经很熟悉了才是。” 郑大掌柜忍不住道:“但你们太医署将价钱压得太低了,对药材的品质要求又高,我们几乎是在赔本在吆喝。” 他道:“我听说太医署要改掉规则了。” 满宝道:“我没听说。” 郑大掌柜和她大眼瞪大眼。 满宝:……小样儿,还骗她说是药商听到后消息找上门来的,肯定是郑太医说的,她可没有和白善提起过这点儿。 郑大掌柜:……太医署都快要定下了,怎么可能没听说? 俩人正互相瞪眼,郑大掌柜的随从急匆匆的跟随西饼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到堂屋上的俩人便立即赶上前,“大掌柜,药铺来了急信。” 郑大掌柜连忙起身,“有急症?丁大夫不是在吗?”现在丁大夫的医术可比郑大掌柜还要好一些的。 满宝竖起耳朵。 随从悄悄看了周满一眼,附耳过去小声说道:“是大公子来信了,是急信,似乎是洛州出事了。” 郑大掌柜下意识的看向周满。 满宝睁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看向他。 郑大掌柜抬手就给了随从一下,怒道:“那还不快把信拿出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大公子的老师!” 随从连忙将信取出奉上,“送信的人先去了药铺,找不到大掌柜才送到这里来的,现在人还在外面,只是有些狼狈。” 郑大掌柜连忙拆开来看,他一目十行的扫过,脸色顿时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满宝蹙眉起身,上前两步,“怎么了?” 郑大掌柜连忙将信递给她,焦急道:“周大人啊,快想办法救救郑辜,这孩子闯祸了!” 满宝连忙接过,展开信来看。 信是郑辜写的,有些潦草,应该是紧急状态下写的,却不是写给郑大掌柜的,而是写给周满的,抬头就是师父。 只不过或许是为了传输方便,信封写了郑大掌柜的名字,也是让下人送到郑大掌柜的手中。 郑大掌柜扶着随从的手软倒在椅子上,一时手脚发软,眼前一阵冒星光,他抖着嘴唇道:“我,我可只有这一个儿子。” 满宝连生死都经历过,比郑大掌柜要稳一些,她一目十行的扫过,见郑辜只是被洛阳县县令下狱,猜测他此时并没有生命危险,便收了信看向那随从,“去将送信的人叫进来。” 随从看了一眼他们家老爷这才躬身下去。 满宝也看向郑大掌柜,放下信,上前拿起人的手就用力的在他手掌的几个穴位上按,一阵钻心的疼,郑大掌柜眼前发花的世界这才好了许多。 他抬头看向周满。 满宝看了看他的脸色后叹气道:“大掌柜,您自己还是大夫呢,以后少吃肉,少喝酒。” 郑大掌柜:…… 他回过神来,慢慢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苦笑不得,“主要事情未发生前我也预料不到身体如此不中用啊。” 随从将送信的家丁给带了进来,他身上很狼狈,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洗漱了,即便现在是冬天,他的头发也一缕一缕的打结了,或许是身上有味儿,他没敢进屋,而是跪在了堂屋外面回话,“拜见大人,老爷。” 满宝让他起来了,同时让他进来,还让西饼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才让他回话,“你回来时你们少爷已经被抓了?” “是,那些人冲入医署要拿人,动作粗鲁,直接把院子里晾晒的药材都打翻了,少爷自知逃不过,因此让少夫人在前面顶着,他匆忙写了一封信交给小的,小的翻了墙到隔壁才跑的,出城时,少爷一家都被下狱了。” 他顿了顿后跪下,冲着郑大掌柜道:“少爷让小的和老爷说,少夫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保不保得住不要紧,但一定要保住少夫人。” 郑大掌柜脸色一下灰暗下来,扭头眼泪汪汪的看向周满,再没有了刚才和周满求资质的意气风发。 满宝盯着那人问:“你们少爷让你交给我的东西呢?” 家丁立即伸手进怀,将一个用黑色油纸层层包裹住的东西拿了出来双手递上。 满宝伸手接过,打开,里面是两本账册。 她快速的翻了翻,翻到最后几页的采购和用药,这才合上册子问:“洛阳有雪灾?” “是。”家丁抹着眼泪道:“就是因为雪灾,城内外受寒的人多,少爷这才大量采购了药材御寒。” 满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扭头和郑大掌柜道:“我现在就进宫,今天似乎是郑太医轮休的日子,您回家让郑太医赶紧进宫去。” “好,好,”郑大掌柜连忙起身,带着随从和家丁连忙走了。 满宝将信和账册收好,让西饼去备马,她则转到正院去换衣服。 白善还在书房里等着她一起来红袖添香呢,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拿着书就赶过来,见她正在换官服,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满宝回头看了他一眼后道:“郑辜在洛阳出事了,他大量进购了防寒的药材,但有些灾民吃药后出现了问题,他说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有些药材就是假的,但他不知道是一开始采购时就混进来的假药,还是后来被调换的,如今他已经被下狱。” 满宝顿了顿后道:“以贪酷采购假药,戕害百姓的罪名。” 白善脸色一变,这可是个大罪,若是坐实,不仅郑家,连周满这个老师都会受到牵连的。 他连忙放下书,上前帮她穿衣服,见她还是有些单薄,便扭头对西饼道:“去拿一件狐裘来。” 西饼找出一件白色的狐裘,与她红色的官服正配。 白善给她系上,心中急转,道:“这件事不宜闹大,但仅凭你们太医署出面是不够的,洛州是大州,洛阳又有副都美名,只怕不惧你们太医署,所以你得请大理寺出面,我替你走一趟京兆府,唐学兄对这些事熟,他或许有办法。”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2732章 商量 满宝明白,点头,拿了东西和马鞭便走。 白善跟在她后面,扭头吩咐西饼,“去把大吉叫来,让他带上两个人送娘子进宫。” 等满宝走了,白善站在门口略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吩咐门房道:“给我准备马和人,我要出去一趟。” 白善换了衣服也出门,他去找唐鹤,对这种事他不仅了解得多,人脉也更多。 周满一溜烟的跑到宫门口,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丢给大吉道:“在这儿等着,我或许一会儿就出来了。” 守门的侍卫看见她有些惊讶,打趣道:“周大人不是休白大人的冠礼假吗?怎么进宫了?” 满宝将披风解了拿在手里,展开双臂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有事儿,检查完了我进去了哟。” 侍卫们:……他们都还没看呢。 不过这种本就是走过场,便是男官员,只要不是手上提着东西,谁还真去搜身检查不成? 侍卫们放周满进去了,就见她披上狐裘急匆匆的往宫内去了。 不由疑惑,难道是宫里出事了? 满宝没敢跑,但脚步也不慢,急急地赶到了太医院,她推开萧院正的办公房,转出来问道:“萧院正呢?” 卢太医从自己的办公房里出来,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议政去了,今儿小朝会叫他呢。” 刘太医也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头来,好奇的问道:“周大人怎么进宫来了,你不是休假吗?” 满宝焦急的原地转圈,便对俩人招了招手,将俩人拉到自己的办公房里说悄悄话,“洛州医署出事了。” 她将郑辜的信和两本账册拿出来,道:“郑辜说,有三个家庭共五个病人用了医署的药后出现问题……” 卢太医打断她的话,“人死了没?” 周满脸色不太好看的道:“死了一个。” 卢太医脸色发青,看向正在看信的刘太医,“那这事不能善了了,就算最后证明他是无辜的,他这一生也毁了。” 满宝没管他,而是继续道:“他觉得不对,看了他们拿回去熬药的药渣,回去后仔细检查了药材,就发现了一批假药。” 刘太医也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了,发现给他的信上缺了一张,便问道:“那批假的药材他转移出去了?” 满宝“嗯”了一声,“他藏起来了。” 刘太医没有问她藏在何处,也没问她是不是就写在最后那一张信上,而是问道:“他有没有说,假的药材是他一开始就买错了,而是被人调换的?” 满宝无奈的道:“没有,因为他也不知道,或者说,他写信的时候还不能判断出来。他刚发现了假药就有衙役上门了,事情太快,他根本没时间思考。” 刘太医道:“这速度也太快了,不对呀。” 满宝点头,“我也觉得不对,虽说涉及了人命,但医署不比医馆药铺,医署是朝廷的部门,和地方的衙门是一样的,开错药,抓错药引起的人命案,不是谋杀,不会这么快捉拿。” 卢太医道:“洛州在针对我们太医署?为什么?我们没得罪洛州刺史吧?” 太医署是技术部门,就给人看病治人,大家的利益又不冲突,有什么好得罪的? 满宝也不解,原地转了两圈后道:“不怕他们针对太医署,就怕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太医署只是被夹裹进去的小棋子。” 真是针对太医署,反倒不怕了,说明他们还有一敌的可能,可要是借力打虎,他们懵懵懂懂,恐怕败了都不知道是为何败的。 刘太医沉默许久,道:“我们公正行事就没错,管他吹的什么妖风,不是我们太医署的错,那就绝对不能让他们处置我们的人。” 卢太医精神一振,声音有些大起来,“不错,就算地方医署出现了问题,那也该我们太医署来处理,地方衙门凭什么越过我们太医署处理我们的人?” 满宝轻咳一声道:“出现了人命,地方衙门还是有权力处理的。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首先,洛州得去一个人,得查清楚那假药是怎么进入医署的。要真是郑辜买错了……” 满宝垮下肩膀,抹了一把脸道:“那这个错就得我们太医署背了。” 刘太医看着她道:“要真是郑辜出错,买进了假药,周大人你只怕……” 满宝想到自己的职田,咬咬牙道:“我知道,我会主动承担责任,尽量不影响太医署接下来的运作。” 刘太医和卢太医都叹息一声。 征东之战后,太医署的作用显现,他们不仅达成了和兵部的合作,还即将成功申请下十几个地方医署的名额,眼看着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这时候来这一出,对太医署会是极大的打击。 这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而周满是最好的人选。 她是郑辜的老师,在这个师同父的时代,他们师生除非表现出政见不一,不然就是一体的。 满宝在太医署里等着萧院正回来,一直到午正时分,萧院正才精神奕奕的从太极殿回来,很高兴的告诉他们道:“朝廷已经议定,今年在十八个地方增设医署。” 说完才看到周满,咦了一声道:“周大人怎么进宫来了,你不是休冠礼假吗?” 见周满的脸色不太对,刘太医和卢太医似乎也没多少喜色,不由严肃了些,转身往他的办公房走,“进来谈吧。” 他看了周满带来的信和账册,抿了抿嘴后问:“郑辜走眼的几率有多大?” “不大,”满宝道:“在入学太医署前他在济世堂里做了好几年的小掌柜,进药抓药他都有参与,又是济世堂的少东家,从小就跟着郑大掌柜接触药商,各种假药知道的比我还清楚,如果他都能看走眼,那换做其他人,就是我,也会看错的。” 她或许有科科帮忙不会进错药,但如果单靠眼力来判断药材,那她是比不上郑辜的,在不能坐诊开方的那几年里,郑辜的重心就放在炮制药材、进药和抓取药材上。 刘太医也道:“郑辜对药材的判断的确是学生中之最,就是我们这些老师也略有不及。” 太医也并不是全能的,他们是医者,更注重的是医,对药材也了解,但绝对比不上药科,那边判断药材,炮制药材才是好手,太医署和太医院采买药材基本都是药科那边出人。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2733章 有问题 萧院正心里安定了许多,想了想后道:“我们得派个人去洛州,此时正是太医署的关键,要是黑锅,我们不能背,要不是……” 萧院正蹙眉想了想,最后还是看向周满道:“你和郑辜商量一下,让他一力承担下来,太医署和太医院此时都离不开你。” 周满是个人才,而且不管是皇帝和太子都很喜欢她,有她在,朝中诸臣对太医署和太医院也还有些顾忌,即便郑辜是她的弟子,他也不打算舍弃她。 萧院正皱眉思考,要是郑辜真的被问罪,他得用什么办法才保得下周满? 满宝道:“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洛州,萧院正,我……” “你不行,”萧院正直接道:“你是郑辜的师父,这件事你不能参与。” 不说要亲隐,萧院正也不愿意让她参与更深。 满宝倒也干脆,直接问,“那谁去?” 萧院正就沉思起来,目光在刘太医身上滑过,最后落在了卢太医身上。 卢太医:……不想出差,一点儿也不想。 从辽东战场回来后到现在才养出来的一点儿肉,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为什么要出差? 然而这件事卢太医看看周满,又看看刘太医,恰在此时,休沐的郑太医也急匆匆赶到了。 俩人眼睛对上,卢太医叹息一声,好像除了他谁都不合适了,只能点头。 萧院正道:“带上小谭太医。” 满宝对进来的郑太医点了点头,起身和卢太医行礼,“那洛州之行有劳卢太医了。” 她道:“请尽量查明真相,保住郑辜。” 郑太医这才知道去洛州的人选已经定下,连忙跟着周满行礼,一脸愧疚的道:“有劳卢太医了。” 萧院正起身道:“我得去大理寺一趟,这件事等洛州那边回禀,不如我们先下手位强。” 满宝点头。 萧院正就叫上周满一起,她口才好,又有急智,跟大理寺也有点儿熟——曾经蹲过大牢,过过大理寺的大堂。 满宝带上东西和萧院正一起出宫往大理寺去。 皇城里官员也不能疾驰,要是骑马也只能慢慢溜达的往前,还不如走路呢。 所以俩人就走路过去,路上满宝问萧院正,“我记得上次大朝会并没有提及洛州雪灾,大人在小朝会上听过吗?” 萧院正想了想后摇头,“没听过,倒是夏州和草原上今年挺冷的,夏州已经打了折子回来说雪灾,给草原上的牧民申请了赈济的粮食和药材。” 满宝道:“春夏时中原一带都有轻微的旱灾,当时庄子里的老农就说过今年中原一带怕是会雪灾。” “钦天监也发过预警,我刚才又翻了一下郑辜给回来的账册,他从八月开始就有序的购进防寒和防疫的药材了。” 萧院正立即问:“数额大吗?” “不大,”周满道:“可时间跨度大,积少成多,八月,九月,十月,三个月,每月逢旬日他就采购进一批,特别是到九月和十月时,他大批量购进了三批防寒和防疫的药材,我看过数量,那些药材不仅足够洛阳一带的百姓使用,怕是洛州其他县的用量也都包括了。” “可医署只在洛阳。” “若是贫苦之人来洛阳求医,即便是外县之人,医署也没规定不许收治。” 萧院正若有所思,“你怀疑是当地的药铺医馆所为?” 满宝顿了顿后摇头,“我不知道,药铺医馆本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虽说也是商匠,但涉及人命,在我的印象中,其实药铺医馆要比别的商号更有良心的。” 狠起来也更要人命。萧院正默默地在心里接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年轻的周满,到底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不过他也不觉得光靠药铺和医馆敢干这样的事,前提是,郑辜真的被冤枉了。 信中说,洛阳县衙的人去得极快,郑辜才看完那几家出问题的灾民回来后就上门来拿人了,显然洛阳县衙是早有准备。 郑辜又不是普通大夫,他是太医署的官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洛阳县衙的人为何这么急? 萧院正速度快了些,催促周满,“快些走,这种事儿我们想多了也没用,还是告诉大理寺的人,让他们去查。” 他顿了顿后道:“还得去御史台一趟。” 洛州要是隐瞒雪灾不报,这也是罪,御史台得知道一下。 满宝点点头,于是先和萧院正去了一趟大理寺,报了案后,拿到了他们的回执便又去了一趟御史台。 因为周满的原因,老唐大人还亲自接待了他们。 等将人送出去,老唐大人转身就吩咐侍郎,“让人去大理寺取周满留下的账册,抄录入档一份。” 侍郎愣了一下后问:“现在?” 周大人不是才说账册留在了大理寺,大理寺的人只怕还没看过呢。 老唐大人颔首道:“就现在,你带两个书记员过去,和大理寺的人一起抄两份入档,原件封存起来,核对无误后带一份回来。” 侍郎一凛,立即应下,转身出去找人。 而此时,白善刚见到出现场回来的唐大人。 天气太冷了,他刚从马上下来,脸都是僵的。他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热巾子抹了一把脸,这才看向白善,“你今天不是休假吗?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白善眼睛瞥向他的随从。 唐大人就冲他们挥了挥手,带着白善去了他的书房,只留下了明理在外面看门,“说吧。” 白善有些好奇的问道:“洛州的官场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唐大人疑惑,“何出此问?” 白善便将郑辜被抓入狱的事情说了。 还没等他说账册的事呢,唐大人便已经感觉到不对了,“一出事就抓了?” “是。” 唐大人摸着下巴沉思,“这是有人不高兴医署在洛州扎根呀。” 官场上自有一套规矩,尤其是地方官场,白善没在地方官场混过,虽然觉得有问题,但不知道问题有多大,但唐大人知道。 这个问题大多了。 有灾民吃了医署的药吃问题,按照地方上的规矩,最稳妥的作法并不是马上拿人调查,而是和地方医署一起诊治出问题的灾民,还要安抚百姓,然后才是找问题,至于问罪,则是和京城上报,一来二去,两个月就过去了。 这种涉及了两个部门的案件,只能是京城这边的大理寺或御史台派人去调查,若是两个部门抽不开人手,还有刑部,甚至京兆府的官员也可以借调,但绝对不能地方上的人自己就拿人审问了。 除非是紧急大案,不然这种破坏规矩的事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 第2734章 暗传 白善知道洛州地方官于这件事上处理得太过急切,有些问题,却没想到问题这么大,不由问道:“会不会和恭王有关?” “不会,”唐大人直接否定,“藩王没有插手地方政务的权力,除非他任职。” 他道:“就是益州王当年那么受宠,在益州经营多年,也只能通过影响益州那边的刺史和县令来影响朝政。” 不过那时候益州那边的县令是他唐鹤,不鸟他,刺史也和益州王打哈哈,所以益州王就和地方大族联合起来搞些小动作,算是和他打擂台。 “洛州距离近,恭王也没经营几年,而且他时常被召回京城,恐怕没多少时间插手地方政务。” 不是唐鹤瞧不起恭王,而是事实如此,据他所知,御史台一直盯着恭王呢,就是唯恐错过他的不恭之举,所以他知道他在洛州的影响力没那么大。 白善就放心了,那就完全是官场上的事了,“我一直以为医署在地方建立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唐鹤笑了笑道:“这世上的事,有利便有害,哪儿有百利无害的事?” “只不过我们见识有限,可能认识不到而已,”唐鹤走到他边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地方医署问题也很多,它是新建的部门,想要如其他部门一样稳妥下来,这前面还有许多的路要走呢。” 白善点了点头,起身道:“我明白了,多谢唐学兄指点,我得回去问问满宝那边的情况了。” 唐鹤想了想后道:“他们肯定要去找大理寺的,我的建议是,再去一趟御史台,若真是洛州那边的官场出了问题,光有大理寺是不够的,御史台有时候比大理寺更有用,郑辜送回来的账册最后抄录几份入档,以免遗失。” 白善颔首,压低了声音道:“唐学兄,此时正是太医署的关键,我不想事情闹得太大。” 唐鹤思考了片刻后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你们还是上个折子吧,至少在陛下那里报备过,处理自然还是底下的大理寺和御史台处理的。” 白善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可操作性还是挺大的。 白善回去找满宝,满宝还是在傍晚后去找了萧院正,俩人商量妥当,满宝上了一封请罪的折子,萧院正则是上了一封汇报情况,同时申请严查的折子。 折子第二天送进中书省,被审核后送到了皇帝的案前。 皇帝先处理了重要的折子,中午感觉有点儿累,离午饭却又还有一段时间,于是转了转脖子和坐在下面的方大人道:“重要的折子留待下午,先把不重要的折子拿来看看。” 方大人也知道皇帝这个习惯,他累了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有趣的折子或者不太用动脑的折子。 有趣的折子比如地方上来的趣闻折子,一些人上的溜须拍马的折子,或者是一些专门讲人八卦和坏话的折子; 不太动脑的折子又无趣的折子就是请罪和问安折子了。 方大人想了想,将一叠折子奉了上去。 皇帝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折,打开来,眼皮微微掀起来,此时还没过脑,“周满?她不是在休冠礼假吗?怎么给朕上请罪折子?她这是一天也不放松,休假也闯祸呀。” 这次可不是她闯祸,而是她徒弟闯祸,方大人默默地想。 他是昨天晚上被白善找上门来的,作为同僚,他也就能帮到这儿了。 皇帝一目十行的看过去,这才精神了点儿,又重头仔细的看了一遍,微微皱眉,提起朱笔来在上面做了批复,准了周满的请罪,然后将折子丢到一旁,问方大人,“太医署可有折子上来?” 方大人立即将萧院正的折子从重要的那一部分里找了出来奉上。 皇帝打开看,看了半晌后轻哼一声,对方大人道:“让大理寺和御史台出人往洛州走一趟,太医署这边派一人跟随,洛州那边可有折子?” “有。”方大人立即在眼前几堆折子找了找,找出一封折子奉上,道:“是请安折子。” 皇帝看了看,通篇废话,他直接扔了,道:“最近留意洛州来的折子,凡是有来都送上来。” “是。” 皇帝想了想后道:“起草一份文书送去洛州,让他们以安定为主,快要过年了,不得惊扰百姓。” “是。”方大人心中一沉,这份公文自然没问题,就怕洛州那边会会意错误,最重要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没上报,公文此时送去,不就是明着告诉洛州,郑辜和京城求救的信息已经到了吗? 方大人垂眸想了想,觉得他和白善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他冒险,于是照实起草了文书,送去了门下省。 门下省审核过,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便通过发了下去。 方大人直到吃午食才抽出时间来,他溜达着出宫,到了皇城里的翰林院找了白二郎,将此事告诉了白二郎。 白二郎微微瞪眼,谢过方大人,直接翘班回周宅。 一个小内侍悄悄的摸到茶房,见古忠终于服侍了皇帝用午饭,到茶房这边来紧急吃一口饭,他便连忙上前低声道:“中书省的方大人才去翰林院里找了驸马爷。” 古忠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既如此将人收回来吧,不必出宫了,传递消息是大罪。” “是。” 满宝正要去找郑大掌柜,看到白二郎竟然不在翰林院,而是跑回来,便停下了脚步。 白二郎小跑着过来,“洛州你徒弟出事了?” 满宝:“你怎么知道的?” 白二郎就道:“走走走,我们屋里说。” 白善在屋里,白二郎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直接扭头看向周满,“所以你会被连累?” 满宝道:“我是他师父,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太子造反,太子的老师都要被抄家呢,更何况她这还不是太子呢。 白二郎就问:“那你的职田怎么办?” 满宝就叹气,“我也在想呢,其他的也就罢了,职田的确不好处理,到时候我看情况给他们找个好点儿的官员接手,能够维持现状,佃农们也能好过点儿。” 白二郎立即道:“我啊,我升官了,新的职田还没发下来呢。”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见 ☆.第2735章 方法 白善和满宝这才想起来白二郎征东战论功时升官了,只是已经入冬,所以没有赶上分职田。 满宝精神一振,立即道:“这个好呀,到时候看我会被贬几品,看你能不能全接了。” 白二郎让她打开了思路,她若有所思,“刘焕也升了半品,虽然增添的职田不多,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回头和刘尚书提一提,再分职田时从我这里给出一部分去。” 白善:“……现在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吗?现在不该谈的是怎么救郑辜吗?” 满宝就叹气,“鞭长莫及,怎么救呢?” 白善就看向外面,道:“快要过年了,过几日就是小年,洛州那边要处理郑辜也得等年后,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他们不能独断,坏事是,人一直关在牢里只怕要出事。” 满宝道:“郑大掌柜昨天就派人拿着钱去洛州了。” 白善却很担心,“洛阳那边也有济世堂分号,只有钱只怕赎不出人来。” 满宝一听,不由蹙眉,“那怎么办?太医署的人还要等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一起,恐怕还得一二天才能启程。这道公文一到洛州……” 满宝一凛,不由坐直了身体,脸色有些发白。 白善见她想到了,便压低了声音道:“两个办法,你亲自去走一趟,不能行公,那就走私,找个借口请个长假;第二个办法,请恭王出面。” 白二郎忍不住道:“恭王能帮我们?告诉他,他不会暗害我们吧?” 他道:“还不如告诉太子呢。” “不行!”满宝和白善异口同声,脸色同时一沉。 白二郎不想他们反应这么大,惊讶的往后一仰。 满宝道:“谁都可以告诉,就是太子不行。” 白善颔首,他也担心此事和太子有关,若是有关,这时候就更加要远离太子,不然泥淖会越陷越深;若是无关,那就不能把太子拖下水。 他道:“太子才监国结束,此事最主要的是低调,洛州是地方,又是恭王的封地,一不小心太子便被扯进浑水中,对太子,对郑辜和太医署都不算好事。” 满宝拍板,“我去找恭王!” 这下换白善想吐血了,“我让你两个选一个,没让你两个都选。” 满宝道:“二郎说的对,要是写信去,恭王能答应我才怪,说不定还会出手害我,还是我亲自走一趟算了。” 行呢,她就请恭王帮忙,不行的话,她过去也能私下运作一番。 她好歹是四品官不是? 白善想了想后道:“去请明达公主,让她带你去见皇后。” 满宝便看向白二郎。 白二郎觉得反正他已经翘班了,这时候赶回去也是被骂的,不如一翘一天,明天早上再被骂就是了。 于是施施然起身,带着满宝回去找明达。 明达和满宝进宫,问她,“你去了洛州,那姐姐这里怎么办?” 满宝道:“她就是害怕,又把驸马当做自己人,这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种病症就是要放松心情,多谈谈心,多出去走走放松心情,不过这会儿是冬天,外面太冷了,不好出门,唉,只能魏驸马多受点儿苦,多陪陪她了。” “不过公主怀孕也辛苦,辛苦嘛,两个人分担着来,那就不那么辛苦了,我要是能请到任务,这番话麻烦你替我转告给魏驸马,要是不能,那就不用了,我亲自去和魏驸马说。” 明达:…… 满宝和明达去见皇后,先给她请了平安脉,然后说起恭王来,“不知恭王殿下今年进宫过年吗?” 皇后笑道:“天气冷了不好出门,去年他在京中过的,今年就不来了。” 皇帝终于接受了恭王和太子关系不好的现实,所以他出征辽东前也怕他们兄弟发生什么人伦大祸,所以特意下旨让恭王老实在洛州呆着,没有圣旨不许进京,也不准出洛州。 也暗示过太子,他出征期间不许召见恭王。 皇帝出征期间,兄弟俩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洛州,还算相安无事。 满宝便道:“恭王殿下的褪疾应该要复查了,听说洛州今年雪多,只怕会更加酸疼。” 她道:“但天冷雪多,行路不便,恭王不好来京,臣愿往洛州诊治复查。” 这是很正常的事,一些皇亲国戚,封疆大吏生病了,帝后为显示恩宠就会让太医院里的太医亲自去到地方上为人诊治,所以太医院里的太医偶尔也要出外差的。 但这事儿出现在恭王和周满的身上就不是那么正常了。 谁不知道恭王和周满关系不好,恭王也就算了,周满可是也很不喜欢恭王,私底下没少悄悄的折腾他。 皇后就拿眼看她,半晌后道:“周大人不是在休冠礼假吗?” 满宝沉静的点头,“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明达就扭头和满宝道:“周大人出去等等我,我和母后有些悄悄话要说。” 满宝便起身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明达才悄悄的将郑辜的事儿说了。 皇后这才明白,忍不住笑道:“这是朝堂的上的事,你父皇会秉公处理的。” 明达道:“父皇自然会秉公办理,其他的便也罢了,女儿不会插手,只是她那徒弟不久前新娶了一个媳妇,听说才有孕三月,如今一起下狱了。” 她道:“大理寺和御史台办案自有自己的程序和步骤,恐怕没个七八日到不了洛州,等他们到了洛州就要过年了,都是男子,考虑也不周到,衙门一封印,那就得年后才能办案,郑辜还罢,孕妇若在牢中待这么长时间,只怕……” 皇后果然心软,怔了一下后思考片刻,问道:“她是郑辜老师,并不能参与案件,去了便能将人提出来吗?” “郑辜或许提不出,他妻子该是没问题的。” 皇后点了点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更简单,她这边直接下一道旨意就可以,但那样一来就是后宫干政了,皇后是不可能做的。 相比之下,让周满去看看恭王的伤势,顺道运作一番倒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周满的医术好,皇后也不愿她轻易出京,因此道:“我得问过你父皇。” 当然,皇后不会将内情都告诉皇帝,而是和他说起恭王的腿伤,道:“冬天冷,只怕他难受,今年他又不能进京来,不然派个太医过去看看他。” 皇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连连点头道:“再让人多带些药材,朕也许久不见他了,怪想的。” 皇后略过这句话,直接道:“陛下觉得周满如何?” ※※※※※※※※※※※※※※※※※※※※ 作家的话 明天见,过两天再补更,这两天刚安顿下来还有点儿忙 ☆.第2736章 与卿同享 正想提议刘太医和卢太医的皇帝觉得周满不怎么样,他又不眼瞎,自然知道周满和恭王的关系不太好。 每次见面不是恭王气到周满,就是周满气到恭王,俩人的关系现在还比不上恭王和太子的呢。 至少恭王和太子还能维持住面上的和平。 皇帝看向皇后,他不觉得皇后会看不出来这一点儿。 皇后微微一笑道:“臣妾觉得周满挺好的。” 她道:“她的医术不用说,是太医院里除了萧院正外最好的了,又年轻,现今天寒地冻的,其他太医出门是受罪,她出门虽也受苦,但年轻,倒还守得住。” “最主要的是,我听恭王府的人回禀说三郎饮食不节制,今年自回洛州后就胖了近二十斤。” 皇帝一听不由坐直了身体,脸色沉了下来。 他一直认为人胖点儿好,老三就憨胖憨胖的很可爱,但自从周满给恭王减肥后,他便也知道胖并不好。 以前萧院正他们不好深劝,但在周满给恭王减肥后便也掰开了讲,他才知道肥胖会引起这么多毛病。 虽然三郎增添了腿疾,但不可否认,他瘦身后身体变好了许多,脸色都比以前红润了。 即便他伤了一条腿,每年太医院诊平安脉,给他的身体评语比往年还要好。 皇后见他心动了,便继续道:“陛下,不说整个太医院,就是满朝文武拉出来,能有办法让三郎老老实实减重的人能有几个?” 皇帝就沉思起来,“魏知当算一个,殷礼也可以,除他们二人外……” 皇帝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了。 “是啊,总不能让朝中重臣去做这样的事,也就周满不论是脾气秉性,还是职责都合适。” 皇帝微微颔首,不过却扭头看着皇后笑:“只是这两样吗?” 皇后便知道瞒不过皇帝,微微一笑道:“明达求到臣妾这里来,她素来懂事,少有求我的时候,臣妾便忍不住应下了。” 她叹息道:“而且洛州医署的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若真是周满弟子的过错,该法办便法办,但这样的罪过还不至于牵连家人。臣妾虽未见过那小娘子,但才嫁人,想来也不大,可能比我们的明达长豫还要小呢,又才怀了身孕……” 皇帝便知道皇后是心疼郑辜的小娘子,并不是要插手地方医署的事,想了想后点头,“那就让周满去吧,不过只一件,你得叮嘱了她,不许她气三郎。” 皇帝叹气道:“三郎身体不好,要是再生气,万一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皇后笑道:“她是太医,这种事还用我们叮嘱吗?她自是知道的。” 皇帝便不再多言,他心里另有了一番打算。 他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皇后。 皇后便抬起头来看他,“怎么了?” 皇帝就冲她讨好的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挨着她坐下,“梓童,当初太医署的建立还是你的提议呢,这些年你也帮朕看着太医署的建立和发展,不如朕将地方医署这一块交给你来管?” “那不行,”皇后想也不想就拒绝,道:“陛下,后宫不干政,以免外戚专权,这是先辈多少的血泪教训,我等不能忘了。” “朕信得过赵家。” 皇后就笑道:“臣妾也相信现在的兄长,但人心易变,这也不是我们一代的事,我这个皇后之后还会有别的皇后,赵家之后也会有别的外戚,有的规矩是不能够打破的。” 皇帝张张嘴,半晌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他知道皇后说的对,她也一直做得很好。 虽然这些年来朝政上不决的事情她会给一些建议,但从来不强硬的参与政事,就是给建议也是悄悄的,从不在人前显露,所以前朝后宫才一直和睦,从不会有朝臣觉得后宫干政。 而且皇后贤良,论起信任,朝堂上诸公信任皇后更甚于他这个皇帝。 他知道皇后这个标杆做得很好,给后世的皇后做出了最好的榜样。 但皇帝想要更多,他想与她共享这个天下,他想让她亲自管着自己一力推举的太医署,而且…… 皇帝起身,在大殿里转了两三圈,最后在皇后面前站定,冲尚姑姑等人挥手。 尚姑姑从皇帝开口时便一直提着心,等他挥手让她们退下,她就悄悄的看了一眼皇后,躬身领着人退下,然后将殿门关了起来。 她亲自守在外面不让人靠近。 等人都走了,皇帝这才道:“太医署是你一力推荐朕开设的,这些年你也付出良多,应该也知道,太医署想要在地方上开设医署并不容易。” 皇后认真的听着。 皇帝叹息道:“朕知道,你此时属意周满去洛州并不只为三郎和那郑家的小娘子,更为了洛州医署,也为了其他地方医署,更为了那些连医署都未曾建立起来的穷困地方。” 皇后就深深地叹息一声,“陛下既看破,为何要说破呢?” 她道:“臣妾是不能参与朝政的。” “太医署的第一批女学生明年就要结业送到各地医署了,梓童,你若是将太医署管理起来,那她们能发挥的作用一定比在萧子展手里更强。” “陛下,我等不能为了一个太医署就坏了整个朝政,”皇后心里自然也是纠结的,但为了长远计,后宫干政带来的后果比此时得到的成效要严重得多,“恕臣妾不能从命。” 皇帝便长叹一声,“洛州之事表明地方医署还是有许多的问题,头一件,他们不能与地方衙门很好的合作,长此以往,不用二十年,医署怕就要从地方上消失。” 皇后一下攥紧了袖子,闭了闭眼后再睁开就坚毅了许多,“所以臣妾想让周满去洛州走一趟,而且,她也该到地方上走一走了。” “宫中有刘医助,明年还会选进几个女医,她也算后继有人。” 只要太医署能够一直培养女医,又能多几个像周满这样聪慧的人,皇帝又支持太医署的发展,那它就能在地方上站稳脚跟,女医也能在各地为女子扩大医疗,那她的初衷就能完成。 虽然过程会艰难一些,她也可能看不到结果,但能够不给大晋带来坏的结果,她就很满足了。 皇帝闻言,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只能揉了揉额头道:“那皇后多教一教太子妃吧。” 他本来想着皇后要是肯出手,太医署有皇后做靠山,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地方站稳脚跟的,谁知道皇后竟然不愿意。 皇帝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2737章 涌动 皇后心疼恭王腿疾,下旨让太医院派了个太医去洛州看望恭王。 皇后给恭王准备了不少药材,皇帝也开了内库给搬了不少东西出来,全是恭王喜欢的金银绸缎和书籍之类的东西。 太子是在傍晚回东宫用饭时知道这件事的,太子妃一脸怪异的给太子盛了一碗汤,“殿下知道母后派了谁去洛州吗?” 太子不太关心,老三的腿瘸了,已经没有和他相争的机会了,不过这会儿是休息时间,太子不介意看老三的笑话,因此问:“派了谁?” “周满。” 太子差点儿把才喝进去的汤给喷出来,不过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用帕子捂住口鼻,等不会失礼的时候才抬起眼来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也很好笑和惊奇,“殿下也惊讶是吗?臣妾初听时也诧异,所以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件差事还是周满自己求的。” 太子就皱眉,“虽说周满和恭王不和,但她不是会为这些恩怨浪费时间的人,她为什么要去洛州看恭王?” 周满的时间一直不够用,十次见她,她九次表示自己很忙时间不够用,恭王才不值得她去浪费这个时间呢。 太子妃便微微压低了声音道:“说是她在洛州医署的弟子出事了,被当地县衙拿下,如今全家都在牢中。” 她顿了顿后道:“殿下,周满的弟子要是出事,她这个老师会被牵连吧?” 太子没说话。 太子妃重新给他盛了半碗汤,道:“不过那是在洛州,恭王封地,我们不好插手。” 太子垂下眼眸没说话,吃过饭便去了书房,找了几个东宫属官过来说话。 詹事府郭大人是知道这件事的,太医署还算是太子在管,这件事不大不小,郭詹事还是知道的。 他道:“此事我们不宜插手,只能让太医署自己去做。” 太子问,“那郑辜是怎么回事?这么无能,竟还能叫人拿假药材骗了?” “不一定是被骗了,”郭詹事道:“臣了解过,这个郑辜是周大人的大弟子,在拜师前他就是济世堂的少东家,小掌柜,医术就很不错了,虽未曾坐堂开方,却在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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