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雾林的同门,而且称姬玉泫与她是我们,这一点很好地取悦了姬玉泫,连方才挤压在心里的怒气都散了不少。 姬玉泫斜乜了她一眼,心道自己居然会计较这种小事,这感觉就像被乐小义下了蛊一样。 乐妹妹,你现在是我的人质。姬玉泫语气轻松,听不出喜怒。 我知道呀。乐小义煞有介事地点头,没觉得自己被姬玉泫拎在手里这个动作有多别扭,接受得非常自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小脸儿一红,复问,你方才说的算话吗? 姬玉泫罕见地没有接上乐小义的话,面露疑惑。 就是乐小义扭扭捏捏,耳尖红彤彤的,用力皱了皱鼻子,以身相许。这四个字几乎没有发声,一瞬间就淹没在迎面而来的风声里。 姬玉泫只听见乐小义说了前面两个字,后面的内容完全没听清,低头便看见一只煮熟的大虾,嘴唇飞快动了两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读不出她的唇语是什么。 你说了什么?姬玉泫将乐小义提起来一些,凑在乐小义面前问。 仿佛有一股热气从乐小义的脑门上蹿出来,乐小义吭吭哧哧,既庆幸姬玉泫没有听到,又遗憾她错失良机,勇气一击即散,终究羞于启齿,长叹一口气,心虚地撇开脸:没什么 姬玉泫心中生疑,奈何不论她如何问,乐小义就只一句没什么。 既然乐小义不想说,她也就不再问了,转而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们现在要去玉溪山谷,方才我透露了一条消息给左诗萱,告诉她明天带着我要的东西来玉溪山谷,就能换你回去。 乐小义抿了抿唇,眉头稍皱。 ===第27章=== 姬玉泫说完就等着她开口,见乐小义皱眉却久久不言,暗想乐小义是不是在担心左诗萱明日羊入虎口。 她心里堵了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但攥在乐小义衣领上的五指却不觉间收紧。 就在此时,乐小义咬了咬牙,对姬玉泫道:万一左师姐带了宗门里的前辈来围剿你怎么办?你怎么能把落脚的地方告诉她们呢?这里是剑神宗的地盘呀,太危险了! 像有一阵暖流猝不及防地灌进心里,姬玉泫弯了弯眼睛,眉眼间尽是柔和舒缓的笑意。 她何故要为乐小义在将丹药给谁的选择上置气? 乐小义不就是这样的傻姑娘吗?她惯会替别人考虑,在自己与别人之间做选择,总愿意舍弃自己,正是因为这样,姬玉泫才担心她,这个傻姑娘太容易忽略自己,陪洪梦儿跳崖如是,将丹药让给何云露亦如是。 但若将那个自己换成姬玉泫,要让她从救别人和救姬玉泫中选一个,答案不言而喻。 姬玉泫柔和的声音像冰冻的山川融化成一汪春水:他们抓不到我的。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乐小义兀自觉得不妥,大着胆子提出自己的建议,要不你明天多备些人手,最好不要亲自现身,实在不行,见着事态不对就走,剑神宗的老家伙们一个个深藏不露,你身上还有伤呢,不要和他们动手。 她一直在考虑姬玉泫的安危,却没想过,明天如果起了争端,作为一个小小的体元境修士,她自己的处境会有多么危险。 姬玉泫暗地里嗔了她一句傻子,这絮絮叨叨的劲像极了小时候,姬玉泫想出门去玩,乐小义跟在她身后细细罗列在外面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东街有几个不长眼的混混,西街有条没拴绳子的恶狗,南街人多容易走丢 那时候她才十岁,最是喜欢四处疯跑的年纪,比她小一岁的乐小义却少年持重,像个小大人似的,整天操心些有的没的。 她觉得乐小义的关心像烦人的麻雀,叽叽喳喳在耳边闹个不停,如今再听见,竟有些鼻酸。 你再说我就把你扔下去。姬玉泫眯了眯眼,威胁道。心里却说先前重逢的时候明明乖巧得不行,这才见了几次面,就本性暴露。 乐小义话音一顿,低头认真目测了一下自己到地面的距离,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讷讷地开口:我不说了。 片刻安静后。 那你自己要小心啊,虽然说你的修为已经很厉害了,但是毕竟受了伤咦!!姬玉泫提着她衣领的手往下一沉,乐小义惊呼一声,急急住了口。 姬玉泫愉悦扬眉,乐小义捂着心口呜呼哀哉,等她听见身侧之人愉快的低笑,这才明白过来姬玉泫又在逗她,顿时气哼哼地瞪了瞪眼,撇开脸去。 可她脸一转开,两只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染上笑意,她多高兴,小泫还和小时候一样淘气。 姬玉泫带着乐小义来到玉溪山谷,乐小义这才明白为什么姬玉泫如此胸有成竹地说剑神宗的人不能拿她如何。 玉溪山谷下是一片开阔的盆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谷中有玉溪镇,镇上住着许许多多的凡人,姬玉泫将交易的地点选在这里,镇上所有百姓都是她的人质。 乐小义当然知道姬玉泫不会滥杀无辜,但剑神宗的人不会这么认为,所以为了确保这些凡人的安全,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在玉溪镇上与姬玉泫动手。 然而玉溪镇作为龙吟山脉附近最大的一个城镇,交通便利,往来人口众多,除非剑神宗派人守住所有关口细细排查,姬玉泫要想进出非常轻松。 有了这两点保障,姬玉泫可谓胜券在握,只有她选择要不要给剑神宗的人设伏的份,剑神宗想抓她,当真难上加难。 乐小义着实松了一口气,姬玉泫好笑地看着她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安心的样子,平静的心湖像被风吹皱,起起伏伏。 她领着乐小义入城,大摇大摆地穿城而过。 因容姿倾城,路上行人尽都驻足,赞叹姬玉泫仙人之姿,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玉溪镇上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只是这女子一看就不是正道,还抓了一个剑神宗的弟子做人质,去了南宫府。 消息一转眼就送到了剑神宗,轩和敲了敲桌子,对前来汇报消息的左诗萱道:此事事关重大,驻守玉溪镇的剑神宗弟子已经盯紧南宫府,至于明日如何行动,还需需请示剑樾堂执法长老,你且先回去。 左诗萱面有焦急之色:请长老一定要救乐师妹! 轩和叹了一口气:我们不能听信妖女一面之词就拿出宗内重宝,但你放心,乐小义既是我剑神宗弟子,宗门便不会坐视不理,回去等候消息吧。 是。左诗萱叩首一拜,从宗务厅退出来。 何云露就守在外边,见她出来,立即拖着受伤的小腿上前两步:如何?轩和长老什么时候去救乐小义? 左诗萱见她如此,面上却有无奈之色,摇头喟然道:尚不知,长老说需查证姬玉泫所言真伪,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派人去救。 何云露闻言面色煞白,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 左诗萱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宽慰:乐师妹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整个龙吟山脉都是剑神宗的势力范围,姬玉泫想动剑神宗的人,也要考虑能不能承担剑神宗的怒火,但凡乐师妹有个好歹,我相信姬玉泫很难活着离开龙吟山脉,姬玉泫不是傻子,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至少在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不会把乐师妹怎么样。 何云露觉得左诗萱说得有理,心里虽然还是担心,但也不像方才那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地打转。 多谢左师姐。她诚心实意地向左诗萱道谢,左诗萱回她一个柔柔的微笑,示意她先回去休息。 对了。左诗萱将何云露送到西院,分别前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个裴昊南还有个同胞的兄弟,叫裴昊北,比裴昊南小几岁,但是天赋不错,今年刚去了内门,如果他知道裴昊南在和你们出任务的时候死了,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 何云露刚才哭过,眼睛还是红的,骤然听到这么一个噩耗,眉头死死皱起来,一脸无措。 左诗萱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被轻盈的羽毛拂过,令她温婉的眉眼比平日更加柔和:若有困难,你就来找我,他裴昊北再有能耐,也不敢在南院撒野。 何云露抬头便对上左诗萱的眼睛。 那一双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的眼眸,像能安定人心似的,悄无声息地将她内心的恐惧驱散干净。 不知怎么地,她竟觉得左诗萱这双眼睛与乐小义有几分神似。 何云露嘴唇轻颤,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像被左诗萱的温柔烫到了,自觉受到颇多照顾,却无以为报,下意识地要拉开与左诗萱的距离,于是匆忙退了一步,朝左诗萱鞠躬:谢、谢过左师姐! 言罢,步履匆匆地跑回西院。 左诗萱微愣,瞅着何云露越来越远的背影,兀自纳闷:怎么跑了?不知道的恐怕以为要找她麻烦的是自己呢。 玉溪镇。 乐小义坐在南宫府的大院里,手脚都被绑了绳子。院墙外有剑神宗的眼线,不时朝院里看,以确认南宫府内的动静。 距离姬玉泫将乐小义绑在椅子上扔在院中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没有人出来送吃的,也没有人看守。但玄天妖女诡计多端,剑神宗的眼线不敢贸然闯进院里救人,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就将乐小义的处境传回剑神宗。 南宫府的大宅里,姬玉泫同南宫家的公子相谈甚欢,姬玉泫身旁跟着个小厮,不时替姬玉泫斟茶。 这小厮生得好看,合本公子的眼缘。南宫阙笑吟吟地看了小厮一眼,转头对姬玉泫道,少宫主,不若出个价,将此人让与本公子如何? 南宫阙是个面冠如玉的公子哥,但有龙阳之癖,素与姬玉泫交好,自认看上姬玉泫身边一个下人并非大事,姬玉泫多半也不会拒绝,便擒着玉扇欲挑小厮的下颌。 岂料他的扇子没触到目标便被姬玉泫的指尖压下,而那小厮也被姬玉泫拎住后颈衣领拉到一旁。 小厮顾盼之间,眸光灵动清澈,可不就是本该在院里受风吹日晒的乐小义么? 南宫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绝色没有?何必从我身边挖人?姬玉泫气定神闲,示意乐小义退远一些,同时抿唇笑道,这小厮笨手笨脚,还是不要去碍南宫公子的眼了。 第32章 可少宫主这样的绝色本公子就不曾有。南宫阙并不恼怒, 见姬玉泫护短,他唇角一勾,玩笑道。 姬玉泫眯眼, 端茶抿了一口:那就太遗憾了, 你以后也不会有。 南宫阙一拂衣袖, 瞪眼怒目, 朝乐小义道:瞧瞧你们主子这说的是什么话? 乐小义莞尔, 笑而不答。 姬玉泫给她易了容,换了身衣服,若不是熟识的人凑近了看, 是认不出她原本的身份的, 至于外边院子里的那位,则另有其人。 好了, 差不多了。姬玉泫放下茶盏,朝门外静候的下人招了招手, 天色不早了,让乐姑娘回房吧, 再送点茶食过去,以免人家说我们怠慢了剑神宗的客人。 侍从领命, 院内之人被松了绑, 送去西边的厢房, 房外屋顶和横梁等地都有人看守,反观姬玉泫所在的卧房,除了门口留守的两个下人和屋顶负责盯住厢房那侧动向的暗桩, 再无多的人手。 乐小义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小厮,跟在姬玉泫身后转悠,姬玉泫说天晚了,屋内昏暗,她便掌灯,端了水来伺候她梳洗,说乏了,便替她揉肩捏腿,无微不至。 姬玉泫倚靠在床头,闭眼小憩,享受乐小义周到的服务,眼皮偷偷掀开一条缝。 乐小义蹲在床边,两只小拳头有节奏地轻轻捶着她的小腿,目光专注,心无旁骛,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勤勤恳恳,善良真诚。 姬玉泫盯着乐小义的侧脸,小姑娘鼻梁翘挺,睫毛纤长,两瓣红唇柔润饱满,颊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甜美温和,令人赏心悦目。 那柔唇她偷偷尝过两次,都未能尽兴,她知乐小义对她事事顺从,心里有只小兽蠢蠢欲动,可若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怕那有违人伦的心思吓着她,也不愿在一切毫无准备的时候横生枝节。 她不想就此毁了乐小义的单纯善良,心有再多贪念,都生生克制,不提也罢。 世人都说她行事肆意,从无顾忌,却无人知晓,在面对乐小义时,她步步小心。唯恐行差踏错一步,便护她不得。 念及此,姬玉泫伸手捏了一把乐小义的耳朵,后者惊慌失措,耳尖红红,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回望着她。 姬玉泫笑:倦了,替我更衣罢。 乐小义一颗小心脏重重一跳,呼吸跟着乱了节奏,她垂下眼睫,轻声应了句好。 她撑着床沿起身,岂料蹲伏太久,腿脚发麻,倏一站起来头晕目眩,欲扶床帷边的栏杆,入手却是一片绵软。 姬玉泫不知何时站起来,双手还搀着乐小义空出来那条胳膊,而乐小义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好巧不巧 乐小义的爪子闪电般缩回来,一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火烧火燎的,倒是遭了毒手的姬玉泫一点也不惊慌,饶有兴致地乜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地玩笑: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嗯? 最后那个嗯字余音婉转,听得乐小义四肢发软,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板直蹿上天灵盖,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她神飞天外,发了太久的呆,没及时回应姬玉泫隐晦的期待。 她像被吓傻了似的,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姬玉泫心头一叹,转过身去,背对着乐小义,张开双臂示意乐小义替她宽衣。 乐小义如梦初醒,明白过来自己方才错过了什么,一时间懊丧不已。 哪怕明知道姬玉泫在调笑她,她仍忍不住心存侥幸,心想,如果坦率回答了,能不能有一丝可能? 然而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便没有胆子再继续那个话题,只能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故作镇定地上前两步,松开姬玉泫的衣带。 乐小义替姬玉泫宽衣,指尖擦过柔滑细腻的肌肤,她五指微颤,掌心冒出了汗。 姬玉泫突然捉住她的手腕:我今日洗浴后忘了上药,你且帮帮我,如何? 乐小义回想起姬玉泫背上的伤,顿时心尖一颤,旖旎之心褪尽,眼露担忧之色,点头道:好。 姬玉泫取出一瓶金疮药放在床头矮几上,乐小义心里记挂着姬玉泫的伤,动作不再磨蹭,三两下便脱下姬玉泫的外衣,果见内里贴身衣物上染了些许嫣红的血渍。 乐小义心痛不已,下意识地停下动作,做足了心里准备才拨开姬玉泫的衣襟。 她太紧张,也太着急,以至于没觉察衣衫剥落的瞬间,姬玉泫微颤的肩膀,与垂落的长睫下悄悄掩藏的难为情。 姬玉泫背上有许多伤疤,新旧交替,横在两片蝴蝶骨间的那一道新生的伤口初初结痂,因与人动手,伤口部分开裂,渗了些血出来,模样狰狞,看得乐小义红了眼睛。 在她不知道的日日夜夜,姬玉泫曾吃过多少苦? 这一道一道的疤,都曾真真切切地痛在姬玉泫身上,乐小义恨不能以身相代。 她不敢问姬玉泫这些年里都发生了什么,她怕那些过往再提起,会化作实质的刀锋,再一次割开姬玉泫已经结痂的伤口。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在触碰伤口的前一刹,生生止住了冒犯的动作,指尖悬在伤口前,须臾后又收了回来。 还疼吗?乐小义小声询问,声音低哑,不复平日清润。 才问完,她便兀自苦笑,自问自答:怎会不疼呢? 姬玉泫回头看她,微微一笑:还真就不疼了。 乐小义拿眼睛瞪她,满眼写着你骗人。 姬玉泫知她不信,只笑笑,不辩解。 乐小义叫姬玉泫在床上伏好,将薄被抖散了,盖至姬玉泫腰间,这才拿起桌上的金疮药,揭开瓶盖,将药粉细细洒在那道新生的伤口上。 姬玉泫身材极好,因常年习武,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肤紧致,风姿绰约,两道肩线如曲水顺流而下,背部线条亦柔润优美,实乃天生尤物。 所谓红颜祸水,倾世之姿,大抵就是如此。乐小义心道。 此时,姬玉泫正半闭着眼,侧首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睛虚开一条缝,幽深的眼瞳似带了三分醉意,斜乜着乐小义烛光下温暖柔和的脸孔。 ===第28章=== 小义。时隔多日,姬玉泫又一次叫了乐小义的名字,不是轻佻带笑的调侃,柔婉的字句间,藏着几分莫名心绪,转瞬即逝。 乐小义指尖一抖,药粉扑地从瓶口散落,比正常的剂量多了两三成。 她将药瓶挪开一些,看向姬玉泫。 姬玉泫柔柔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今日姬玉泫格外温柔,笑容里没有软刺,眼神也不疏离,带着两分试探与不易觉察的期待,小声问她:那些伤疤,丑不丑? 乐小义鼻间蓦地一酸,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眨去眼底酸涩,诚挚地回答:不丑,一点也不。 她的眼睛里藏了太多情绪,好像下一瞬就要从眼眶中流淌出来。 姬玉泫唇角抿起一抹笑,许是夜深人静,气氛到了,她心底忽然生出想被人理解的渴望,想多说几句,主动向乐小义袒露真心,也奢望乐小义真能是她的良人。 我杀过许多人。姬玉泫笑着说,就像说吃过几顿饭喝了几碗茶那么轻松写意,在我身上留下伤痕的人,都死了。 他们该死。乐小义突然变得狠绝无情。 姬玉泫的嘴角又往上扬了些许,看着乐小义的双眼像盛了一蓬秋水,盈盈然,顾盼生辉: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无关之人,不止以前杀过,以后也会有人死在我手里。 如果我觉得必要,也许我会杀死何云露,杀死左诗萱,甚至引发战事,屠戮剑神宗,你的朋友,你的师长,甚至你自己,都要为我的野心开路,你还觉得是他们该死吗? 乐小义沉默了。 姬玉泫没有勉强她回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可眼底的落寞却猝不及防地倾泻下来,像瀑布似的,汹涌澎湃。 她毫不怀疑乐小义对她的忠诚,也曾一度以此麻痹自己,让自己摈弃可能影响理性的感情。 可乐小义对她而言像一种毒,深入血脉,纠缠筋骨,自那日樾清居后的树林中初初重逢,她的一言一行便开始失控。 江州一行,她原可以以更轻松的方式达成目的,却偏偏选了最凶险的一种。她为了乐小义的忠义两全,差点搭上乐小义的性命,这一点令她耿耿于怀。 如果一切重头,她宁肯乐小义恨她,也不会再留手。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她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深,她要让乐小义明白,这就是真实的她,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会总做利他之事,如果乐小义因为恩义对她诸事顺从,始终将自己看低一头,做一只没有爪牙的兔子,那么,她们之间,也就止步于此。 因为,她不需要乐小义的报恩,亦不需要乐小义做她盲目的信徒,她尚存的理智不会让她为了这样的乐小义付诸一切。 她会替乐小义想好退路,打点好乐小义的前途,但乐小义不再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也不会再为乐小义回头。 乐小义许久没有说话,平日晶亮有神的双眼此时黯淡下来,盯着脚尖发呆。 姬玉泫笑够了,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随即姿态从容地穿好里衣,系好系带,平躺下准备入眠。 乐小义不记得自己何时退开床侧的,她放下了姬玉泫床边的帷幔,退到屏风外,彻夜思考姬玉泫问她的那一句话,设想一切如此,她应给出怎样的答案。 如果姬玉泫要杀掉她身边所有人,她该背弃良知,任由姬玉泫所为吗? 毫无保留的顺从,当真便对吗? 乐小义心头莫名惶恐,倏尔双肩一颤。 她突然意识到,姬玉泫有许多忠诚听话的下属,不缺她一个。 她心里有更深的肖想,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甘心只追随姬玉泫的脚步,站在姬玉泫身后。 乐小义反复咀嚼姬玉泫今夜说的那番话,她从姬玉泫的眼睛里读到了希冀与难过。她问自己,那一刻,姬玉泫在期待什么?又在难过什么? 屋内寂静,窗外偶有呦呦虫鸣。 乐小义站在窗边,沐浴在恬静如水的月光中。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一件往事。 那年她九岁,练气卓有成效,姬千城替她准备了十八般武器,问她要选哪一样。 她指着架上一柄铁剑,奶声奶气却字正腔圆:剑! 姬千城见她如此果断就做出选择,便问她:为何执剑? 她那时的回答是:因为小泫用剑。 可姬玉泫得知她的回答后却发了好大的脾气,她追着姬玉泫问了很久,姬玉泫才告诉她: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放弃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你不喜欢剑,那就学别的。 姬玉泫要的不是她事事顺从,而是希望她听从本心,不论是非对错,她都要做她自己。 所以,当柳清风问她为何执剑,她的回答是:吾心悦之。 一道灵光划过脑海,乐小义心中豁然开朗。 她怎么就忘记了,小时候姬玉泫好多次借故偷懒,让她去应对姬家商铺遇见的各种问题。 姬玉泫从来没将乐小义当下人,相反,她从不吝啬将本该属于自己的机会让给乐小义,乐小义从中获得的不只是姬家众人的信任,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什么时候,执念蒙蔽了她的心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想不透。 她不必处处顺应姬玉泫的心意,只要初心不改,不心存恶念彼此伤害,即便站在不同立场,做出不同的选择,她们也心照不宣。 乐小义眸心一暗,轻手轻脚地关上窗,返身行至床边。 小泫。她小声开口。 与她隔着一层帷幔的床榻上,姬玉泫缓缓睁开双眼。 乐小义没听见回音,但她确信姬玉泫已经醒了。 我会阻止你。乐小义说,如果你要杀我认为不应该杀的人,那么我会阻止你,尽管我的修为远不如你,也没有像你那样运筹帷幄的心智,但我会竭尽全力,如果情义不能两全,那成败就听天由命。 说完,她掀开帷幔,握住姬玉泫一只柔荑,十指相交,按在耳侧,于黑暗中居高临下地与之对视。 我的野心不一定比你小,若我冒犯了你,你可以杀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想做你的下属,也不想做你的姐妹,更不想当个毫无心智的傀儡,我的目标就是你,我要你的人,你的心,以及你的一切。 她伸手挑起姬玉泫的下颌,胆大妄为地凝视她的双眼:你数次救我性命,我愿以身相许,你应或不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乐小义看见姬玉泫弯了弯唇,随即便听见一声轻笑。 姬玉泫的拇指抠了抠乐小义被汗水濡湿的掌心,空出来的那只手悄悄捏住一只滚烫的小耳朵,乐小义故作的从容很快裂开一条缝。 一瞬间,天旋地转,等乐小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与姬玉泫的位置已掉了个个。 姬玉泫将她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单手压住,欺身贴近她的脸颊,咬着她红到滴血的耳朵小声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羊入虎口? 红晕从耳廓蔓延开来,很快扩散到整张脸,乐小义顶着一张红透的猴子屁股,小声哼哼:还有句话叫扮猪吃老虎。 哦?姬玉泫笑,空出来的右手戳了戳乐小义柔软的脸颊,那你是小羊,还是小猪? 乐小义: 她好像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姬玉泫乐不可支,呼了一口热气在乐小义耳边,乐小义窘迫地偏开头,将半边脸都埋进枕头里。 随即便有一双湿润的红唇含住她露在外边的耳垂。 唔。乐小义身子一僵,从未体验过的奇怪触感令她浑身酸软,姬玉泫的舌尖像裹着电花,轻轻一碰,便有酥麻的热流涌遍全身。 姬玉泫拨正她的脸,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吻住她的唇,将她柔软的唇瓣以最绵密温柔的方式蹂|躏一遍。 有细微的声音从乐小义的喉咙里逸出来,又被她死死咬在牙关,她难耐地扭了扭身子,似乎想逃离令她羞窘的处境,却又沉溺于身上人的细致温柔,在清醒与迷蒙中,一起一伏。 她有点害怕,又悄悄期待。然而确认了她的心意,姬玉泫反倒不那么着急了。 乐小义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岂料直到床帷滑落,月光照在帷幔上的光斑轻轻晃悠,姬玉泫搂着她的腰将她环在怀里,双手规规矩矩地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哄她入睡。 她们没有做比拥抱和亲吻更亲密的事,但乐小义没有问为什么,她从未觉得哪一刻比现在更接近姬玉泫。 睡意朦胧间,她听见姬玉泫在她耳侧说话,小声呢喃着:多好,我们的目标达成一致。好听得有如天上传来的琴瑟之音。 她与她心爱的人,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次日日上三竿,窗外鸟儿唧唧而鸣。 乐小义醒时姬玉泫不在她身边,她翻身坐起,可脑子还混混沌沌不太清醒。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姬玉泫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进来,顺手又带上屋门。 看见乐小义坐在被窝里,半睁着一双迷瞪瞪的眼睛,好像困意未散,她脚步顿了顿,眼里淌出笑意。 乐小义听见动静,抬头瞅见姬玉泫,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她衣襟半敞,右侧衣领滑到肩下,露出大片柔白的肌肤。 乐小义:!!! 她一拽被子,重新埋进被窝里,连脑袋也盖起来,在床上拱起一个大包。 睡意褪得干干净净,回忆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她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后知后觉羞得无地自容。 她到底干了什么?居然压在姬玉泫身上,恬不知耻地说我的目标就是你,我要你的人,你的心,以及你的一切?这么羞耻的话她怎么开得了口?她到底哪里来的脸皮和勇气? 羞死人了! 乐小义在被窝里动来动去,姬玉泫忍俊不禁,缓步走到床边:怎么?昨天还说要以身相许,今天就不肯见我了? 被窝里传来乐小义的声音,瓮声瓮气,姬玉泫没有听清,她也不着急,拨了拨碗里的勺子,将银耳羹放在矮几上,语气低落:难道你昨天是骗我的? 不是,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煮熟的螃蟹自己长了脚,从被包下边钻出来。 姬玉泫勾着唇,笑意盈然。 乐小义缩了缩脖子,明白过来姬玉泫在逗她,又要钻进被窝里,却被姬玉泫先一步按住。 起来吃点东西。姬玉泫道。 乐小义一脸犹豫,见姬玉泫挑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可怜兮兮地朝叠放在不远处的衣裳抬了抬下巴,妥协道:我要穿衣服。 姬玉泫笑,抓起乐小义的衣裳拿在手里,却不递过去:我帮你穿衣好不好? 乐小义两眼一瞪,哪里肯应,唰地一下钻出被窝,唰地一下从姬玉泫手里抢走衣服,然后又唰地一下回到被包里,眨眼就穿好了衣裳,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认真严肃地站在姬玉泫面前。 我才一个字便无以为继。 姬玉泫坐在床边好笑地看着她,平素幽冷的眸子冰消雪融,眼里藏着腼腆的欢喜与温柔。 乐小义喉头动了动,鼓起勇气,双手捧起姬玉泫的脸颊,倾身过去,一脸坚决地吻住姬玉泫的嘴唇。 半晌,唇分,姬玉泫的眸光多了两分湿润的水汽。 乐小义嘴角一翘,开开心心: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昨夜是不是做了个美梦。 姬玉泫捉住乐小义抚在她脸侧的手,按揉乐小义的手掌,指尖摩挲生长在虎口与掌心的老茧,笑吟吟地问她:你确认了吗? 乐小义嘿嘿地笑,眼睛里仿佛藏着星星。 第33章 不是美梦, 但比美梦更甜。乐小义笑着,反手握住姬玉泫,与她十指相扣, 舌尖舔着嘴唇, 像个偷了灯油的小老鼠。 姬玉泫摇头失笑, 拍了拍她的手背:梳洗一下, 吃点东西。 乐小义正高兴, 姬玉泫说什么她都应。 用过银耳羹,姬玉泫又替乐小义整理了一下妆容,将她重新装扮成下人的样子, 带着她去赴南宫阙设的宴。 南宫阙亲自在廊前相候, 见到姬玉泫及她身后跟随而来的乐小义,南宫阙眼里的笑多了几分调侃之意:我说昨日少宫主何故如此冷漠无情, 原来是本公子唐突了,竟未看出此子入了少宫主的眼。 姬玉泫乜他一眼, 南宫阙必是知晓乐小义在她房中过夜了,她夜里房内从不留人, 如今破了例,自然叫南宫阙留了心。 现在你知道了。姬玉泫没有否认。 南宫阙挑眉, 为姬玉泫鲜明的态度惊了一下, 不由多看了乐小义一眼:今日之后, 不知多少青年才俊黯然神伤。 姬玉泫笑:若南宫公子不说,又有谁人知晓? 南宫阙明白了,姬玉泫这是在给他表忠心的机会, 他跟着笑起来:少宫主所言极是。 言罢,他不再纠缠姬玉泫的风流韵事,话音一转:那瀚海西龙宫的魔龙子今晨托了人来向本公子打听少宫主的行踪,以确认少宫主是否在我南宫府。 他既然拖了人来,说明他确信我就在此地,想必晚些时候就会亲自过来,你照实回复就好。姬玉泫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南宫阙点头,复意味深长地看了乐小义一眼,转身引路。 乐小义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魔龙子是谁?她跟在姬玉泫身后,小声询问。 姬玉泫唇角微翘,回她: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哦。乐小义就不再问了。 南宫阙暗自咋舌,四海之内,谁人不知,瀚海西龙宫的魔龙子对玄天宫姬玉泫钦慕已久,八年前于北冥屠龙之争偶然相逢,彼时姬玉泫第一次以玄魔宫少宫主的身份现身于世,以惊天容姿夺人眼目,更以骇世天赋艳惊四座。 魔龙子对姬玉泫一见钟情,此后经年,遍访天下,追寻姬玉泫的足迹,其心赤诚,一片痴情。 然而在姬玉泫口中,他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姬玉泫脚步放缓,趁南宫阙不觉,偷偷捏了捏乐小义的掌心:待会儿不论谁与你说话,不应便是。乐小义眉眼弯弯,点头道好。 以乐小义现在的身份,不足以跟随姬玉泫一同入南宫府的晨宴,她和府中下人一起用了膳,行至廊下等候。 ===第29章=== 金银二使不在府中,乐小义身后跟了一个侍从,是姬玉泫派来的人。 府中下人三两小声说着话,偶有一两个下人向乐小义搭话,乐小义随便回答几句糊弄过去,旁人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来了。 此后乐小义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 忽然,有一人自乐小义身后匆匆而来,路过时不慎撞到乐小义的肩,乐小义踉跄一步,其人连忙躬身道歉,不等乐小义应声,那人便以更快的速度跑走。 他跑得快,走之前与乐小义对视一眼,那一眼意有所指,而后匆匆垂首。 乐小义心中生疑,见其穿着南宫府下人的衣裳,步履快却轻盈,当是习武之人,方才那一下,是故意撞过来的,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她的目光追着那人的背影看去,那个方向是西侧厢房。 乐小义眸心一凝,心中有所明悟,侧身对身后侍从小声道:西厢有异动,你去那边看看,我进去找大人。 侍从目露怀疑,凝眉不动,乐小义眯了眯眼,复道:那你便在此地等消息吧。 说完,她起身朝宴厅去,却在厅门处被南宫府的侍卫拦下来。 乐小义朝拦路的侍卫躬身一拜,道:鄙人乃少宫主身边随侍,有要务需禀告少宫主,还请两位通融。 不行。侍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乐小义,府上行宴之时,不允入内,你且等晨宴结束再来罢! 今日少宫主有要事在身,连南宫公子都要让少宫主几分薄面,若因通传不及横生事端,罪责可是由你二人来担?乐小义面沉似水,但语调仍旧从容。 侍卫神色微僵,面面相觑,都不敢应乐小义的话。 最后,左侧年长一些的侍卫先松口,对乐小义点头:你且速去速回。 乐小义拱手谢过,飞快走进宴厅。 姬玉泫正与南宫府上众人对坐品茶,坐于首座之上的是南宫世家西南一脉的家主,南宫阙的父亲南宫恕,此外,晨宴上还有家中其余几名兄弟姐妹。 南宫阙的堂兄南宫寅身形壮硕,剑眉虎目,形容憨直,站起来如同一座小山。 他朝姬玉泫遥遥拱手,咧着嘴笑容肆意:听说少宫主十六岁时初出玄天宫便有脉元境巅峰修为,同辈中人难寻敌手,如今八年已过,也才二十四岁,我辈已不能及,想来应有望载入后天风云榜,名垂千古! 其人眼中精芒暗藏,姬玉泫可不会真以为他是个性情憨厚之人。 后天风云榜上载有姓名的,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排名最末的一位,是上一届风云会的后起之秀,百年前横空出世,横扫众多青年英才,跻身风云会十强的剑神宗内门弟子季宗远。 彼时季宗远仅五十余岁,髓元境巅峰修为,是剑神宗百年来唯一一个不世之才,然而此子荣光如昙花一现,风云会结束之后不久便传出身故的消息,世人多扼腕叹息,但个中内情除了剑神宗内高层,旁人无从得知。 除季宗远外,风云榜上其他人如今都已跨入先天之境,不少甚至已冠大家之名。 南宫寅这话若传出去,得罪风云榜上成名的前辈不说,神荒浮屠界无数后世英才都将视姬玉泫为眼中钉,此后她一旦在公开场合现身,必成众矢之的,寸步难行。 其心可谓险恶至极。 南宫阙眉心隆起,斜乜了他一眼。 南宫世家是个庞大的家族,祖上传承万载,繁荣昌盛,仅西南一脉便有无数分支,后辈子孙多有才能之士,然心不齐,明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争得头破血流。 南宫寅资质奇高,修为远超同辈中人,只南宫阙可与之匹敌,但他素来不齿南宫阙的所为,认为南宫阙生得过分羸弱,几如女子之躯,癖好怪异,不配与之争锋,故而对与南宫阙相交甚好的姬玉泫也没有好印象。 在他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姬玉泫妖名在外,男女不忌,与南宫阙当是一丘之貉。 寅公子说得哪里话。姬玉泫只以南宫二字称呼南宫阙,南宫氏族西南一脉其余旁系,皆直呼其名,姬某一籍籍无名之辈,岂敢肖想名登风云榜,莫不是要让榜上前辈笑掉大牙? 她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笑吟吟地将同样的话扔回去:倒是寅公子,听说去年寅公子的修为便达到髓元境十一层,想必有望在两年后的风云会上一鸣惊人,也只有寅公子这般天资卓绝之人,才有望载入风云榜。 南宫寅眯了眯眼,见主位上南宫恕报之以警告的目光,心中不屑,但言语中却敛了锋芒,退让道:少宫主说笑了。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相谈甚欢。 乐小义便是这时候进来的,她朝厅上众人行了一礼。 南宫阙看到她,知她是来找姬玉泫的,朝她点头示意,乐小义于是从旁绕过,行至姬玉泫身后,将方才殿外发生之事相告。 姬玉泫听乐小义说完,面上无波无澜,从容不迫地朝南宫恕告了罪,起身从厅中退出。 自南宫寅身旁过时,姬玉泫连个斜眸也没有,南宫寅冷冷地哼了一声,唇角微勾,笑容轻蔑中带着两分嘲弄。 姬玉泫前脚刚走,南宫家的下人后脚便匆匆来寻,在厅外就高声禀报西厢生了变故,有歹人袭击西厢关押人质的厢房,护院之人已有死伤。 歹徒五人,直奔西厢而去,沿途击伤了好几个南宫府下人。 他们的目标多半不是救人,而是要杀死人质。姬玉泫退出宴厅便让先前跟着乐小义的侍从召集人手,一边朝西厢走,一边对乐小义说出自己的推测。 她早已料到这样的局面,在剑神宗派人来之前,十有八|九会生变。 而且姬玉泫事先预想到对方应该悉知南宫府上的晨宴时间,才能恰巧赶在晨宴之时,所有族内高手聚集在宴厅的当口动手,所以她在南宫府中安排了眼线,一旦有异动,立即着人通传。 方才向乐小义传消息的南宫府下人便是姬玉泫安插的眼线之一。 乐小义闻言面色震惊,为姬玉泫的运筹帷幄而折服。 她们带人赶到之时,西厢已乱作一团。 来袭之人皆武功高强,而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姬玉泫提前安排的高手纷纷出手,将人质护在中间,且战且退,尽可能保证人质的安全。 人质已然受了伤,左肩上插着一柄匕首,因偏移了要害勉强吊着一口气。 姬玉泫赶来后见此情状,正要出手,看护人质的其中一名南宫家的下人突然一刀捅进人质后心,其人被姬玉泫一掌震裂心脉,南宫府下人一拥而上将其扣押。 留他性命!姬玉泫话音刚落,那人就果断提剑自刎,身旁之人阻止不及,只见他一剑割开喉咙,鲜血喷涌,四肢抽搐,没两下就死了。 而被他偷袭的人质也口鼻溢血,倒地而亡。 一众歹徒见事已成,还想趁乱逃走,但南宫府下人以及玄天宫死士都惧怕姬玉泫的怒火,将歹徒们团团围住,缴械扣留。 歹徒见势不妙,纷纷咬碎牙中藏的毒囊,齐刷刷地倒下了。 姬玉泫绕着西厢走了一圈,手下之人查看人质的伤势后摇了摇头,已无力回天。 南宫阙这时领着人来,西厢战事已罢,姬玉泫面
相关推荐:
屌丝的四次艳遇
镇痛
吃檸 (1v1)
总统(H)
【快穿】嫖文执行者_御书屋
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
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
[综神话] 万人迷物语2
云翻雨覆
【黑篮同人NPH】愿你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