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我摇了摇头,随即又转身回到屋内,将提前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 离开家时,我紧紧抱住两个骨灰盒,忽然觉得内心一阵平静。 静默半晌后,我拔出电话卡,将电话卡掰成两半扔出了车窗外。 与此同时的宋氏医院内,得到消息的老爷子和小姑子已经赶到了医院,拦住了正在产检的宋云廷和秦薇。 在看到老爷子和小姑子的一瞬间,宋云廷的脸色瞬时沉了下来。 “苏苒苒要不要这么恶心!在家里一声不吭装大度,反手就给你们打电话告状让你们追到医院来,真是恶心......” 宋云廷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已经狠狠一个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你这个逆子!你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有脸带着小三来医院产检!我宋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逆子啊!” 宋云廷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住。 “你......你说什么?” 5 在看到老爷子和小姑子的一瞬间,秦薇就已经瑟缩着躲到了宋云廷身后。 可小姑子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还敢躲!你知道我两个侄女多大吗?她们才五岁!她们究竟犯了什么天条让你这么容不下她们!你怎么忍心,你还是不是人!” 秦薇跌倒在地痛呼出声,宋云廷赶忙将她扶起,一脸不满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你在做什么!她现在怀着孩子呢,要是孩子出事怎么办?来来来,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我不过是带薇薇回了一趟家,两个孩子就叫嚷着让薇薇滚出去!这是两个孩子应该对长辈说的话吗?” “我是孩子们的爸爸,我给她们换个更合适的学校怎么了?我不能教育我自己的孩子吗?” “行了行了,你们要是实在不愿意,我把两个孩子从学校接出来就是了,你们不用帮着苏苒苒一起骗我,什么孩子死了的鬼话,你们也说得出口......” 老爷子再也忍不住,巴掌劈头盖脸地砸在宋云廷脸上身上。 “他一个小三!算孩子哪门子的长辈!你这个逆子啊逆子!你带小三回家,两个孩子保护自己的妈妈有什么错!这才是我宋家的种!” 老爷子年纪大了,宋云廷不敢还手,只能仓皇躲避。 “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给我点面子!” 老爷子看向宋云廷的目光满是心痛,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孙子了。 “当初要是知道你是这种六亲不认的畜生,我说什么都不会把苒苒嫁给你,这样苒苒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两个孩子也不会命丧黄泉!” 老爷子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苍老的脸颊淌了下来。 “你这么对苒苒,你让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她爷爷!她爷爷可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孙女!” 说到这儿,老爷子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今天那个跪在自己的面前的身影。 她将两个小小的骨灰盒护在自己怀里,瘦弱的身子颤抖着,开口的声音却坚定得令人胆寒。 也好,也好,走了也好,走了就不必再受这种窝囊气了,是自己耽误了她。 老爷子再也不想看宋云廷一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以后不用回家了,我宋家没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畜生......” 宋云廷见老爷子不像是在骗他,身子开始止不住发颤,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抬眼望向面前的小姑子。 “你告诉我,爷爷究竟在说什么?你们是不是在骗我?合起伙来骗我?” 小姑子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那个在警察局几乎崩溃的女人,眼泪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你把两个孩子送去那种学校,那个学校只会体罚学生,他们把孩子捆在椅子上,用鞭子抽,用电击棍电,不给她们吃饭不给她们喝水,我们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哥,现在孩子没了,苒苒姐也走了,你想追求的自由和幸福,没人会拦着你了。” 说完这句话,小姑子也没再看宋云廷一眼,转身朝着爷爷离开的方向追去。 宋云廷的脑子嗡嗡作响,本能地抬腿想要追上去,秦薇却在这时一把拉住了他。 “云廷,你要去哪儿!” 宋云廷转过身,极度的恐慌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去找苒苒!你没听见吗?没了!她们没了!” 秦薇被宋云廷的失控吓了一跳,可本能却告诉她不能在这时让宋云廷离开。 “云廷,我怀孕了啊,你忘了吗?我们马上就能有自己的宝宝了。” “你不爱她们啊,你不爱她们,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吗?我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我们......” 秦薇话还没说完,宋云廷已经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和她们比!” 秦薇猝不及防,被宋云廷狠狠甩翻在地,可宋云廷却没看她一眼,转身就想离开。 秦薇捂着肚子痛呼。 “云廷,我的肚子好痛,我好痛......” 可泪眼朦胧的视线中,秦薇只看到宋云廷的身影越来越远。 那个就连她皱一下眉都会心疼的男人,却在她的一声声呼唤中,离开了她的视线。 宋云廷径直回了家。 一进家门,宋云廷就愣住了。 家里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这一刻,宋云廷才真切地意识到。 苏苒苒,真的走了。 6 宋云廷跌跌撞撞地一个个打开房门。 主卧,客卧,书房,衣帽间,直到最后走进儿童房,宋云廷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跌倒在地。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昨天晚上的苏苒苒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怨恨。 电光火石间,他回想起今天从家里离开的时候,苏苒苒怀中抱着两个灰扑扑的盒子。 那是......那是两个孩子的骨灰! 可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拿的什么垃圾?脏死了,趁早扔出去。” 宋云廷的嗓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住,他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氧气。 恍惚间,他忽然想起孩子们五岁生日那天,在爷爷的施压下,他破天荒地和苏苒苒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去游乐场。 小女儿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仰着脑袋看向他。 “爸爸,你今天不用忙工作吗?我真的好开心,谢谢爸爸陪我过生日。” 大女儿也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 “爸爸,谢谢你愿意陪我们,妈妈果然说得没错,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宋云廷猛地栽倒在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们,他们明明这么乖,可把他们送上面包车送去教育学校的那天,他是怎么说的? “没家教的东西!你们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对待客人的吗?真是跟你们妈一样上不得台面!” 宋云廷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地板上有一张照片。 他猛地起身,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颤抖着手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那是,那是苏苒苒和两个孩子的合照,旁边还用画笔画了一个小人,小人头顶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爸爸。 所有的情绪像是在这一口找到了出口,宋云廷终于痛哭失声。 除了这一张照片,苏苒苒什么都没留下。 她恨他,她什么念想都没有留给他。 宋云廷掏出手机,慌乱地想要拨通苏苒苒的电话,一遍又一遍。 可不管他打了多少遍,那头响起的都只有机械的关机提示音。 宋云廷的心好像被人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他的心一沉再沉,直到再无声响。 直到这一刻,宋云廷才忽然意识到。 这么多年以来,苏苒苒一直待在他能看到的地方,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抬眸,总能看到苏苒苒带着两个女儿站在他眼前。 她从未有一刻,让他找不到她。 可现在,她不想等他了,所以她走了,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从八岁的初遇到如今,整整二十一年,都是苏苒苒一直在迁就他。 是他,是他一再地辜负她的心,最后害死了两个孩子。 宋云廷再也不敢细想下去,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踉跄着起身离开了家,驱车径直赶往老宅。 老宅中,小姑子和老爷子正怔怔地坐在偌大的客厅中,手捧着两个孩子的满月照落泪。 见到宋云廷,小姑子的声音还带着怒气。 “不是说不用回家了吗?你还回来做什么?赶紧滚!” 可宋云廷充耳不闻,直直地跪在了老爷子面前,嘶哑着声音开口。 “爷爷,求求你告诉我吧,苒苒究竟在哪里。” 7 老爷子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只继续低头擦拭着手中的相框,眼里还带着慈爱的笑意。 小姑子看不下去,狠狠一掌甩在了宋云廷脸上。 “你有什么脸来问苒苒姐的下落!这些年我劝过你多少次?我要是苒苒姐,我都恨不得杀了你!” 宋云廷是她的亲哥哥,看到宋云廷这样,她怎么能不心疼。 可这七年来,她不止一次劝过宋云廷,劝他对苏苒苒好一点,可他从未听过一次,甚至将这些罪责全怪罪在了苏苒苒身上。 怪苏苒苒告状,怪苏苒苒利用家人给他施压。 她也不是没有找过秦薇,可秦薇转头就告诉了宋云廷。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一次宋云廷发了大火。 “你要是再去找薇薇的麻烦,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家!你们不是稀罕苏苒苒吗?我就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小姑子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她无法原谅宋云廷,更无法原谅自己。 那两个孩子这么乖,总是追在她屁股后面“小姑姑”“小姑姑”地叫得亲热,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记得给小姑姑带一份。 宋云廷硬生生捱下了小姑子的巴掌,慌忙地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孩子不乖,我想惩罚惩罚她们......” 小姑子一把抓起手边的杯子狠狠砸了过去,宋云廷的额头瞬间被砸了一个大洞,鲜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你不是故意的!你居然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扪心自问,两个孩子真的不乖吗?” “孩子生下来这五年,都是苒苒姐一个人照顾的,你敢说一句,苒苒姐把这两个孩子教得不好吗?你究竟是在惩罚孩子,还是在惩罚苒苒姐?苒苒姐又做错了什么!” 额头上的血糊了满脸,宋云廷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般。 “我真的不是故意对她不好的,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过被你们操控的人生!我是宋家唯一的男人,从小你们就处处管教我,我做什么都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就连婚姻,就连婚姻,就连婚姻都是你们安排,苏爷爷救了爷爷的命,所以我要被当成报恩的筹码,要娶了苏苒苒......” 说到最后,宋云廷几乎泣不成声,再说不出一句话。 老爷子却在这时冷笑出声,看向宋云廷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们安排?我们让你报恩?在我眼里,你根本配不上苒苒,是你,是你跟苒苒表白,是你先跟她在一起,我才顺手推舟让你们结婚。” “明明是你自己选择的爱人,现在怎么就变成了我们安排?宋云廷,你真不像是我宋家的人,毫无担当,到现在竟然还想着推卸责任!” 宋云廷身子猛地一怔,片刻后,他慢慢匍匐在地痛哭失声。 是啊,明明是他先爱上的苏苒苒,明明是他先招惹了她,怎么就在爷爷和妹妹一插手以后就变了呢? 确实,他恨,他恨他被摆布的一生,他恨就连自己的婚姻都要被当成爷爷报恩的筹码。 可是他能反抗的明明这么多,为什么却偏偏选择了反抗婚姻呢? 宋云廷手脚并用地爬到爷爷脚边,边哭着边一下下磕头。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了爷爷,求求你告诉我苒苒在哪里,我真的求你了......” 老爷子没再看他一眼,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往楼上走。 “苒苒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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