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眨也不眨地盯着谢乐天,浓密的睫毛在他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好啊。” 谢乐天表达了对宋慈的感谢,他让随从进来,拿了箱子递给宋慈,宋慈没接,他身边的人接了过去。 谢乐天很费力地站起了身,他单手按住手杖,身体慢慢颤抖,像个在病床上躺了很久的病人初次下床一样,颤颤巍巍地才站直,他身后的随从没有一个上前去帮他的,显然是受了他的叮嘱。 宋慈盯着谢乐天,几乎在他苍白的侧脸盯出了一朵花,“谢主席,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我的荣幸。”谢乐天微微一笑,他笑完就皱了眉,浑身颤抖地往下弯了腰,他身后的随从依旧无动于衷,宋慈出言关心道:“谢主席,怎么了?” 谢乐天轻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没事,脚麻了。” 宋慈负手微笑道:“要我帮你按按吗?我学过一些。” 谢乐天含蓄道:“谢谢,不用,我站一会儿就好。” 宋慈耐心地等着谢乐天重新站直,很客气地与谢乐天道了别,最后他说道:“谢主席,我会送你一个礼物,纪念我们成为了朋友。” “多谢。”谢乐天没有推辞。 从会客室出来,沿路都是密封的牢狱,因为门上只有把手而没有窗户,看上去就像一个个盒子一样,乐天看了心里有点发毛,又走不快,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和系统聊天,“这个宋慈我感觉还行啊,挺客气的。” 系统:“你喜欢就好。” 乐天:“妈,你放弃我了吗妈!” 系统:“没抓紧过谢谢。” 乐天:“……” 客气的宋慈果然给谢乐天送了礼物。 乐天带着何灵去医院接何单海,医院推了个浑身插满管子的何单海进了救护车,何灵扑着上去哭,被乐天吩咐人拉开了。 等救护车到何家之后,谢乐天的人把担架抬下来才觉得不对劲,因为担架上的何单海实在太重,乐天皱着眉让人掀开何单海身上的白布,何灵尖叫一声直接昏了过去,乐天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何单海被开膛破肚,破开的肚皮里塞满了谢乐天送给宋慈的金条。 乐天:…… 系统:“喜欢的话就呕一声,很喜欢的话就呕两声。” 乐天:……wdnmd,怎么一个比一个变态。 第341章 典狱长2 何家给何单海举行了很盛大的葬礼。 何单海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时候,何家人不闻不问, 他死了, 反倒是拿何单海这个死人大做起了文章,何家想要葛南那条线, 用何单海的命逼宋慈退让。 葬礼当天名流云集,堪称上层的一次庞大聚会。 谢乐天也到场了, 他坐在第二排何灵的身边,何灵一直在哭, 她和何单海是同母姐弟, 葬礼上的人大概除了她,其余没有一个为何单海感到伤心惋惜的。 何元生在上面痛哭流涕地说着失去爱子的锥心之痛, 场下的人,大概包括他自己都是漫不经心的。 他们都在等这场葬礼真正的主角。 宋慈姗姗来迟,差不多到傍晚天快黑时,他的车才抵达葬礼现场。 举办葬礼的何家早早地亮起了灯,远远望去繁花似锦灯火璀璨,宋慈心有点痒,想放火,一把火把这地方全烧干净了。 “狱长, 请下车。”随从替他开了门。 宋慈坐在车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外面的味道很杂乱, 无数人的香水味飘来,令宋慈有点隐隐做呕,他忽然想到了谢乐天, 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口袋里的手帕,想了想,还是算了,西服口袋里没有手帕实在太可怕了。 宋慈下车,让随从给了他一支烟,白色的烟雾升腾,让他稍微觉得好过了一点。 乐天在葬礼上待了快半天,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头很疼,胸口也很闷,人太多,谢乐天又是个政商两界都如鱼得水的人物,有无数的‘朋友’来与他打招呼,乐天最后脸色已经白得他身后木偶一样的随从都提醒了。 乐天挺遗憾的,受了这么一下午的罪,就是为了见宋慈,还没见到。 系统为他这种迎难而上的精神表示感动,认为乐天当初要是用这种死也要钓男主的精神去完成任务的话,现在早就是守护者排名NO.1了。 宋慈下车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谢乐天。 谢乐天的脸色白得惊人,几乎抽去了他身上的活气,脸色就像冰冷的玉石一般,但一看到宋慈,谢乐天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笑容,“宋狱长。” “谢主席。”宋慈出声道,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小,几乎是耳语般只有自己能听见了,他也没有说第二遍,只是大踏步地迎了上去。 谢乐天在宋慈靠近的一瞬间就抽出了手帕捂住口鼻,宋慈拿着烟,烟的味道很呛人。 “谢主席怎么看着快要死了一样?”宋慈慢悠悠地吸了口烟。 谢乐天捂着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宋慈这才注意到谢乐天虽然整个人看上去颓靡不堪,一双眼睛倒是寒星般亮的出奇。 “还死不了,”谢乐天淡淡道,“谢谢宋狱长给我的礼物。” 宋慈很客气地笑了下,“不足挂齿,我们是朋友。” 谢乐天晃了晃,然后毫无预兆地向前倒去,因宋慈正站在他的面前,所以他的额头直接磕在了宋慈坚硬的胸膛上,宋慈的胸膛简直像铁铸的一样,谢乐天忍不住‘嘶’了一声。 宋慈也确实像铁壁一样,一动不动,从容地又吸了口烟,“谢主席这么快就投怀送抱,进展有点太快了吧?” 谢乐天身后跟着的随从还是一个也没动,没有谢乐天的命令,他们不敢上前搀扶。 “宋狱长……”谢乐天很缓慢道,“麻烦你扶我一把。” 宋慈轻笑了一声,伸手扶住谢乐天的胳膊,把人像不倒翁一样推直,他指尖的烟灰落了一点在谢乐天的西服上,宋慈皱了皱眉,伸手掸了,他自己有洁癖,但不管别人,不过谢乐天也很干净,他不喜欢干净的东西弄脏。 “谢谢。”谢乐天心平气和道,摇摇晃晃地站稳了。 宋慈捻了捻手指,谢乐天的手臂很瘦,枯枝上包裹了一层不算丰盈的皮肉,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弹性,宋慈忽然失了兴趣,“不客气。”掠过谢乐天身边,直接往何宅走去了。 谢乐天回过身,他不走了。 何宅的大厅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灵堂,宾客们身着庄重的黑色西服,三三俩俩神情沉痛地做着与逝者毫无关联的交流。 宋慈在门口停下脚步,仰起头望了一眼何单海的照片。 何单海是个挺漂亮的青年,斯文俊秀,与他姐姐长得有三分相似,带了一点女相。 宋慈心想:原来何单海就长这样,长得还不错。 何元生正与交通署署长说话,听到人群的骚动,抬眼望去,一眼看到了宋慈,心中顿时一凛。 宋慈初入官场的时候有个外号——“芭比”。 因为他有一对极为浓密的睫毛,浓密到了令人一眼就看到的程度,像个芭比娃娃似的。 后来这个外号没人叫了。 第一次在宋慈面前提起这个外号的人现在是个在街边乞讨的瞎子。 何元生静静地望着宋慈,眼神警惕,面带笑容,“宋狱长。” “何先生。”宋慈真想拿手帕捂住口鼻了,何元生已经足有七十多岁,他太老了,身上散发着腐朽的味道,与名贵的香水混合在一起,就是个老而不死的令宋慈想吐的臭味,于是他又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 “宋狱长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参加犬子的葬礼,犬子如果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到很欣慰。”何元生缓缓道,眼睛紧盯着宋慈,试图从宋慈身上找出一点害死他儿子的心虚。 宋慈在看何元生的牙齿,一口烂牙,真该一颗一颗地拔了,他心不在焉道:“不客气。” 何元生几乎快要气死,他有很多儿子,何单海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最亲近的,但无论怎么说,何单海是他的儿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 宋慈似是没注意到何元生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他绕过何元生,径直来到何单海的照片前,何单海的照片前堆满了白色的玫瑰。 宋慈垂下眼,来回瞥了几眼,忽然将手上细长的白色香烟扔在花堆上。 何元生一直留意着他,此时看到他的动作不禁大喝道:“宋狱长!” 宋慈回过脸,淡然道:“怎么了?” 何元生的脸都憋红了。 白色玫瑰为了保鲜而喷上了许多水,燃烧的烟一落到花堆便熄灭了,飞出一条细长的烟雾,宋慈对何元生道:“没有带花,抱歉,下次我会记得。” 何元生气得快要吐出血来了,下次……他是在恐吓自己,还要再杀他一个儿子吗? “没什么意思,”宋慈背着手对何元生微一低头,“告辞了。” 在宋慈转身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了惊呼声,“何先生!” 宋慈心想大概是何元生晕倒了,也没有再看的兴趣,快速地往前走了,所有人都自觉地避开了这位一尘不染的典狱长,宋慈惊奇地发现谢乐天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谢主席?”宋慈停下了脚步,挑眉道。 谢乐天对他微笑了下,证实了他的想法,“宋狱长,我能搭你的车吗?” 宋慈不喜欢生人的味道,不过谢乐天没关系,谢乐天几乎就像个死人,是刚刚去世音容犹在的死人,最干净。 至于谢乐天的随从,宋慈敬谢不敏。 谢乐天的随从上了谢乐天来时的车。 宋慈很客气地为谢乐天开了车门,还关心道:“谢主席,我扶你?” “不用。”谢乐天挥了挥手,非常有力地在空中一顿,竟有一丝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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