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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蔓延。 确认这一点之后,那些看似诡异可怖的紫黑色晶体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它跟地板上那些污染腐化对着干,那它就是好东西。 “现在让我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干什么的……” 漂浮在荆棘丛的破口前,看着从破口中暴露出来的那台古老终端,尼古拉斯的声音跃跃欲试。 他已经大致找到了唤醒这台终端的办法,只是出于谨慎,他才在这里观察了许久。 站在不远处的贝尔兰塔等人则明显比尼古拉斯要紧张,他们紧盯着总指挥官的动作,看着他飘在那台沉默的机器旁边仔细观察,反复试探,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也确实不需要喘气。 就这样过了好半天,尼古拉斯才终于确认了接下来的操作,他上前一步,以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了那台终端深处的某个结构。 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即刻响起,下一秒,这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装置便渐渐苏醒过来,一连串闪烁的灯光浮现在终端表面以及其后部与巨型立柱相连的结构上,紧接着,尼古拉斯便看到那终端上空出现了抖动跳跃的全息影像,一行起航者文字随之浮现在投影中间。 在出发前,包括他在内的工程队伍成员便已经恶补过了起航者文字方面的知识。 他们看懂了那投影上的文字,却对其意义一头雾水—— “星图保管员离线。” 第1452章 异象频发 铺着蓝色天鹅绒地毯的书房内,高文正在听着琥珀关于近期各方情报的汇报——尽管魔潮之期已近,诺依文明发来的资料已经在联盟高层尤其是三大帝国的高层中引起了巨大的波涛,但日子还是得照过,无数的普通人还得生活,市场与经济还是得发展,帝国这台庞大的机器无法停下,那么他需要处理的日常事务当然也丝毫不会因为末日临近而结束。 “……我们已经将魔潮观测装置的资料发给提丰和白银帝国,另外塔尔隆德和海妖那边也各自成立了一个专家组来协助此事,”琥珀站在高文的书桌前,努力板着脸读着手中资料夹上的内容,至少在每天做汇报的时候,她还是颇有一点认真态度的,“目前我们已经控制了相关消息的传播,除必要的参与人员之外,诺依人发来的情报不会引起民间恐慌…… “目前关于‘异星通讯’的情况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套对民间宣传的方案,模糊处理了其中关于魔潮的部分,以鼓舞性、笼统性的表述为主,提丰和白银方面也是同样。 “另外,我们近期又在白沙湖附近抓捕了一小群宣扬末日救赎言论的邪教分子,初步审讯之后基本可以确认他们并未受到近期和诺依文明交流一事的影响,很可能只是一群曾受过万物终亡会或永眠者影响的边缘、底层教徒,其‘教义’粗浅简陋,组织结构低级原始,在抓捕过程中没有对军情局干员造成任何威胁,但这种零星余孽发展起来之后对普通人的影响仍然不可估量——现在这些邪教徒已经被移交给神权理事会的神权仲裁庭处理。” “又抓到一批么……这是这两年抓到的第九拨了吧,”高文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无奈,“这种零零星星的邪教分子还真是抓也抓不完……” “事实上如果算上那些被当地治安队直接按住的‘末日论者’以及专门在乡下骗老头老太太粮农补贴的‘地下祭祀场’,我们每个月抓到的‘邪教团体’都有两位数之多,”琥珀耸了耸肩,“大多数普通人的思想都是容易被煽动且难以长期保持理智思考的,所以这种不法分子永远都有存在的土壤,就像你说的,跟他们得打‘持久战’。” 说到这她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古怪:“其实最近一段时间这种家伙出现的还少了点呢,塔拉什会议之前那可是隔三岔五就有军情局干员或者仲裁庭的‘审判修士’加班加到两眼昏花……” “最近减少了么?”高文扬了扬眉毛,“是因为废土战争的后续影响么?” “不然呢?联盟干掉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邪教团伙及其造物,帝国的战争机器遮天蔽日地出现在新闻画面上,尤其是目前尘世黎明号战斗群还正在帝国全境巡航,那玩意儿往天上一飞方圆几百里都看得见,而大部分窝在乡下的‘地下教会’所编造出来的那点唬人玩意儿放在实打实的空天要塞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琥珀随口说着,“毕竟你也不能指望一群连大城市都没去过几次的‘邪教教主’能有多么卓越的想象力,他们最大的本事往往也就是忽悠着村里的老人们用政务厅发放的粮农补贴去买他们的打折赎罪券……”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这年头连村里的老头老太太都知道尘世黎明号一炮下去能糜烂百里,以前宣扬邪教信仰的还能靠‘你不信教明天恶灵就会顺着壁炉钻进来杀你全家’来吓唬人,而现在我们在村口的标语上写的都是‘如遇邪灵请积极向乡镇政务厅举报’…… “另外之前还有宣扬‘你不入伙就会被邪灵拖进炼狱’的,后来随着‘门’计划向外公布,这种流派的邪教徒也一夜间全灭——毕竟别说邪灵的炼狱了,战神的神国都被咱们把门给撬了,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有意识的引导,现在一些比较进步的民众已经开始认为如果邪灵或恶魔真的搞了个炼狱,那么帝国大军和神权理事会的战团绝对能三天内把炼狱的门砸开把里面的玩意儿全给扬了…… “所以总体上说,各地的邪教信仰、末日论者还是在不断减少的,只不过就像你说的……不管再怎么减少,他们永远抓不完,只要有机会,他们就总会滋长出来。” 听着琥珀念念叨叨的声音,高文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以一个放松的姿态靠在椅子上:“教育的普及、技术的进步以及官方权威的确立会不断压缩邪教徒的生存土壤,现在看来让尘世黎明号战斗群在帝国全境巡航确实产生了比我们预料的更好的作用,不过……想搞事的人永远存在,他们也不可能永远闭目塞听,这些的手段也是会与时俱进的。” 琥珀立刻拍了拍胸口:“当然,这事儿我盯着呢,内部事务科的干员和仲裁庭的审判修士们就是为此而生的。” 高文微微点头:“嗯,这方面的事情你和神权理事会那边都要多多留意,这方面的事情不仅仅涉及到国家内部安全……尤其是现阶段,我们和诺依人建立了交流,虽然目前关于魔潮将临的消息还处于严密的封锁状态,但随着之后一些大工程逐渐展开,我们将不得不考虑社会上出现流言蜚语以及末日论者见缝插针的情况,毕竟……我们不能指望人人理智。” 琥珀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紧接着眉毛便微微皱了起来:“另外,外部事务科的干员们最近也还传来一些令人在意的情况……” “外部事务科?”高文立刻皱了皱眉,“现在这个联盟局势下还会有人想搞事么?” “还真不是联盟内部的,是北边那个紫罗兰王国,”琥珀一边回忆着自己近期收到的情报一边说道,“之前成功在紫罗兰几座边境城市扎下根的干员们最近回报说……那边的‘氛围’有些古怪,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当地的高等法师贵族们便很少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那些定期在城市间行动的商队也突然减少了很多……” 高文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他收起了之前有些慵懒的靠坐姿势:“竟然是紫罗兰……” 一直以来,这个神秘的隐世之国几乎在世人面前彻底隐去了自己的存在感,它数百年如一日地笼罩在一片迷雾深处,哪怕是之前废土战争打到几乎天地倾覆的程度,哪怕是哨兵战舰化作流星火雨从近地轨道坠落、逆潮之神临死时的尖啸掠过半个大陆,那个与洛伦隔海相望的孤岛之国也不曾有过一丁点“动弹”的迹象。 事实上有时候就连高文都会“忘”了大陆旁边还有这么个邻居存在,但他打造出来的国家机器仍在忠诚运转——琥珀手下的军情局始终关注着那座海上孤岛的动静,尽管向紫罗兰王国内陆的渗透行动都已经宣告失败,但至少在那座岛国的边缘地带,少数以商人、学者身份登岛的军情局干员们已经成功扎下根来,而这些成功扎根的军情局干员也会时不时传回一些有关那座神秘王国的情报,在有限的范围内维持着帝国方面对紫罗兰王国的基本了解。 而据高文所知,这么干的国家其实不止塞西尔一个,提丰帝国在那边也有类似的情报活动——紫罗兰王国是如此神秘可疑,以至于哪怕它什么都不干,也会吸引旁人好奇的视线,更何况这个国家在秉持隐世政策之余其实压根就不安分,在过去数百年里,这个“法师王国”一直在若有若无地影响着洛伦大陆的魔法师群体,曾经的洛伦诸国对此了解不够、余力不足,而现在塞西尔和提丰这样的大国已经反应过来,自然会把目光投向那片迷雾。 毕竟,这年头连塔尔隆德和深海王国都对外建交了——紫罗兰的迷雾便显得尤为令人不安起来。 “有更详细一些的情报传来么?”高文皱着眉看向琥珀,“你刚才提到的情况有些……笼统。” 琥珀仔细想了想:“除了上层法师贵族深居简出以及城市间的商队突然减少之外,一部分在滨海城市‘普兰德尔’活动的干员还报告说当地的‘邮局’现在变得非常冷清,所有流入城市的邮件都在大幅度减少,而一名原本定期往返于普兰德尔和王国内陆的信差已经有很久不曾出现过了。 “当地干员认为那名信差的消失很可疑,曾尝试调查他的去向,但一无所获。我们的干员在紫罗兰王国的活动一直很不顺利,虽然紫罗兰边境地区允许通商以及外国人居住,但所有通往内陆的道路都被诡异的‘迷锁’阻隔,干员们所接受的专业训练以及个人技能在面对那些无穷无尽的森林和在迷雾中戛然而止的路口时显得毫无作用。 “据我所知,其他国家派往紫罗兰的‘观察人员’境遇也相差不多,大家都只能在边境区活动。” 高文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撑住了额角,在思索中慢慢说道:“听上去……紫罗兰的边境城市好像陷入了‘隔绝’状态,所有的商业活动和民间通讯都在减少……难道当地人就没什么反应么?紫罗兰人自己的生活不受影响?” “这正是更诡异的地方——根据干员回报,当地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城市中发生的变化,而且他们的生活也好像真的没受影响,”琥珀一脸认真地说道,“商队减少了,可市场上的东西丝毫不见减少,原本需要从城市外运进来的商品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当地自给自足的货物,居民们也没有在意信差消失的情况,大家仍然在谈论日常的话题,只是在交谈中自然而然地隐去了关于内陆的内容。” 说到这,她脸上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用一名干员在报告中的描述来形容,就是‘整个城市都好像不知不觉地换了个舞台,居民没变,建筑物没变,城内外的风景也没变,可整座城市在所有细节上都悄然发生了变化’,给人的感觉……诡异异常。” “似乎是超凡异象……这种超凡异象比寻常的天灾人祸更让人紧张,尤其还是在那么个本来就透露着诡异的法师王国,”高文眉头紧皱地嘀咕着,“等等,各个城市出现了这些诡异的变化,那我们派过去的干员情况如何?” “他们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虽然有一部分干员感到紧张,但城市的变化仿佛绕过了他们那样的‘外人’,”琥珀点了点头,“当然,我已经提醒所有在外活动的干员注意自身安全,一旦异象开始影响到自身,以安全撤离为优先事项——毕竟我们派他们去紫罗兰只是‘盯梢’的。” 高文嗯了一声,随后刚要再说些什么,脑海中突然传来的一阵呼叫却打断了他的举动。 “你先等一下,”高文立刻摆了摆手,“尼古拉斯那边有消息过来。” 琥珀一听便轻车熟路地朝旁边的椅子走去:“妥,我在这边帮你守着。” 高文点点头,紧接着便已经集中起精神开始回应那道“呼叫”,他的意识在虚幻中不断拔高,很快便超脱了当前这幅躯体,超脱了大地,转而以纯精神态的形式连接上了远在太空中的苍穹——随着视野在黑暗中逐渐稳定,他的眼前浮现出了阿莎蕾娜的身影。 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像是联合工程队最新开辟出来的“安全区”,他可以看到一段灯光明亮的走廊,以及数名正在附近警戒的龙族机械师。 “上边发生什么情况?”高文开口问道,他的声音通过合成装置回荡在阿莎蕾娜所处的那段空旷走廊中。 “我们发现一座被暗影力量笼罩的大厅,”阿莎蕾娜立刻回道,语速飞快,“大厅中有疑似逆潮污染之后残留的痕迹!” “……啊?!” 就这么一瞬间,高文的精神便差点从连接状态脱离出来——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平日里的定力还好,但他可没想到阿莎蕾娜突然传来的消息竟然能如此劲爆! 苍穹站里发现了逆潮污染的痕迹? 这一下子,刚才琥珀汇报的情况都被他暂时放到了一旁,高文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汇报具体情况——那个大厅是怎么回事?你们发现的污染又是怎么回事?” “是,那间大厅位于临时编号为C-7的舱段尽头,目前初步判断应该是两个环带的连接区域,大厅规模与交通舱段的‘集结大厅’规模相当,其内部充斥着不正常的暗影力量,整个大厅维持在‘昏暗’状态,外来光源在其内部受到极大压制、在大厅中央,我们发现了一个由紫黑色荆棘状水晶丛交织而成的庞大结构体,该结构体内部封存着一个用途不明的大型设备。在该结构体底部,我们发现了高度疑似逆潮污染的痕迹…… “目前尼古拉斯长官正在大厅中继续调查那个结构体以及被结构体包裹起来的大型设备,他让我带人先来汇报情况。” 第1453章 最初的污染点 在与苍穹站精神连接的状态下,高文仔细听着阿莎蕾娜汇报的情况,一个细节都没有漏过。 苍穹站内……存在着一个神秘的“暗影大厅”,哪怕不考虑那惊人的逆潮污染痕迹,仅仅这个大厅的存在本身便已经足以令人诧异,起航者建造的空间设施里面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和空间站“画风”格格不入的地方?这间大厅的作用是什么?它是一开始便在那里,还是在过去的某个时间逐渐异化成了那副模样? 如果那间暗影大厅原本只是个正常的舱室,是在过去的某个时间异化成了如今的模样,那它的“异化”与逆潮污染有关么?如果它从一开始就是空间站设计的一部分,那么起航者在空间站里设置这么个地方就一定有其意义……这个“意义”是什么? “我们检查了大厅其他地方,发现整个大厅的能量供应是正常的,只是大量设备进入了休眠状态,这和之前遇到的‘失能舱段’不太一样,”阿莎蕾娜那边则在继续汇报着,“尼古拉斯长官认为这说明‘暗影大厅’拥有比其他区域更高的能量供给优先权,因此在整个空间站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休眠的状态下它还维持着基本的运转。 “不过我们现在还没办法确定大厅中的暗影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确定它是否一开始就是那个状态。目前能确定的是,大厅里原有的照明灯光显然也受到了‘昏暗环境’的影响,这种盘踞在大厅中的暗影力量明显非常强大,而且……起航者的设备对这强大的暗影之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任由它在大厅内活动。” 高文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问道:“你们应该还没有穿过大厅去查看另一端的情况吧?” “还没有,”阿莎蕾娜立刻回应,“目前大厅那边情况诡异,我们采取了谨慎态度,在没有搞明白暗影大厅的性质之前,尼古拉斯长官让我们不要继续前进。” 高文微微松了口气:“很好,保持这种谨慎。现在尼古拉斯还在大厅里是吧?我接下来要尝试把自己的感知向那边蔓延,希望那间大厅中也有可被激活的通讯节点。” “明白,我这就去告诉……”阿莎蕾娜那边答应着,但话刚说到一半便突然打断,“啊,守在大厅的贝尔兰塔小姐传讯过来了……尼古拉斯长官激活了那个被荆棘结构包裹起来的大型设备!” “他把那东西激活了?”高文的声音顿时有些上扬,他透过轨道站中的监视器看到了阿莎蕾娜脸上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有什么发现么?” “……那台终端上只有一行信息——星图保管员离线。” …… “星图保管员是个什么玩意儿?”卡珊德拉好奇地伸长脖子看着刚才被尼古拉斯·蛋总激活的那台古老设备,那上面投影出的文字在空气中微微抖动着,似乎是投影设备的聚焦结构在长久的休眠之后有些状态不佳,“是这里以前的工作人员么?起航者中的某个职位?” “字面意思好像是负责管理星图的……导航员?或者仅仅是某个‘仓管职务’?”尼古拉斯体内也传来了带着疑惑的嗡嗡声,他虽然能通过简单粗暴的物理办法激活眼前的终端,却对具体的起航者技术以及设备操控方法不甚了解,在面对这样一台不知休眠了多少年的古代装置时,他也只能跟那些普通的工程队成员一样连蒙带猜地操作,现在他就在一边猜测着这台终端的使用方法一边按照之前在几个舱段里积累下来的经验尝试向眼前的终端输入指令,“我先看看它还有什么别的反应……” 话音落下,他与那台古代终端之间便迸射出了一道小小的电弧,这恰到好处的电弧就是他与这些古董机器“打交道”的手段。 下一秒,那台刚刚被从荆棘丛中“挖”出来的终端内便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鸣响,紧接着便有一行红色的荧光文字伴随着嗡鸣的示警声浮现在众人眼前:“错误,星图保管员未授权。” “……这东西似乎是专门给那个‘星图保管员’准备的,”一旁的红龙机械师贝尔兰塔始终在冷静地旁观着终端的变化,这时候才出声打破沉默,“我们需要对应权限才能进行下一步操作。” “……上哪找那个所谓的‘保管员’去,”卡珊德拉嘀咕了一句,“这整个空间站都被放置一百八十七万年了,还能找个通讯台给起航者船团发个消息让他们派个人回来给咱们解锁不成?” “理论上……不该如此,”尼古拉斯嘀咕着,他漂浮在那古代终端前,一边扫描着周围设备的深层结构一边思索,“起航者一百八十多万年前便将这座空间站和外面的整个太空设施群设置成了自动运行状态,而且从龙族那边的记载来看,起航者离开的时候显然也没有返回的计划……既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来,那为什么还要专门在这里留一个需要‘星图保管员’权限才能启动的大厅?正常思路下他们不是应该要么彻底锁死这个区域,要么让它保持开放,要么给它设置一个不需要船团返航也能开启的条件么?” 旁边的卡珊德拉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这里提到的‘星图保管员’应该不是起航者船团中的一员?” “如果你要永远离开一个地方,又在离开前留下了一份‘遗产’,那你要么该把它托付给某人,要么就把它彻底锁起来,而不是在门口留一句‘钥匙在XX手上,需要开门请留言’,”尼古拉斯晃了晃身子,“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卡珊德拉若有所思,而几乎同一时间,大厅中的所有人便听到了高文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同意尼古拉斯的看法。” 下一秒,他们便听到了轻微的嗡鸣声从附近的某些机器内部传来,大厅顶棚那些微弱暗淡的灯光也紧接着闪烁了几下,黑暗中,数个监视器逐一启动,暗淡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指示灯光从监控设备、广播设备和通讯设备的外壳上一闪而过——高文·塞西尔的意志借着刚刚激活的信息链路抵达了这间大厅,并通过大厅各处设置的交互终端观察着这里,与工程队的众人交谈。 卡珊德拉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您每次‘来’的时候都挺带感的啊。” “哦,陛下!你来了啊!”尼古拉斯也高兴地开口,尽管他看不到高文的身影,但他知道,这间大厅中发生的一切此刻对于高文而言已经如同发生在面前——作为能够直接观察到周围机器运转情况以及能量流动情况的“铁球星人”,从登上苍穹站并第一次和高文交谈的时候他便比所有人都更加深刻清楚地明白了高文与这座空间站之间的联系,“你看到这间大厅的情况了么?” “……看得比你们清楚,我在这里拥有多种感知滤镜。”高文嗓音低沉,在精神连接中,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整个暗影大厅的状态,而在他的另一重“印象”中,则可以看到一连串被激活的暗淡光斑以及光斑之间联络的线条——那是尼古拉斯一行人从登上苍穹至今所不断激活的一个个舱段。 这些被陆续激活的设备在他的脑海中呈现为一个不断成型的、交织的网,正是因为这张‘网’的蔓延,他才能将自己的意识不断连接到新发现的舱室中,从某种意义上,尼古拉斯一行人的行动其实就是在不断激活着他在苍穹站中的“视野”。 而现在,在这视野的末端,他看到了那个暗影大厅,也看到了大厅中央的那台规模庞大的古老设备—— 那是一根连接着屋顶和地面的巨大多棱柱,在监视器传回来的特殊视野中,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柱子被隐藏在荆棘丛中的部分,并通过不断切换各种视觉模式的方式来查看它的细节,他看到那柱子顶部、底部皆有大量分支蔓延出去的结构,而这些结构又与大厅深处的大量设备、管线相连。 在他的感觉中,这装置从上到下都呈现出一种和周围的起航者设备格格不入的“画风”,但却又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了整个大厅中,而这整个大厅……看上去又好像是这根柱子的延伸,是为了支撑这东西的运转而存在。 高文默默切换着通过多重监视器传回来的视觉,这些“视觉”显然不全是依靠光学取景来获得,因此大厅中的昏暗环境并不能影响他的“视线”,他也看到了那些包围着中央立柱的“荆棘结构”——在监视器自动修正之后的画面中,那些水晶荆棘在他眼中呈现出了半透明的虚幻状态,就如一层幻影般覆盖着大厅中心的大片区域,看上去……就如保卫着那根立柱的“甲胄”一般。 暗影大厅中,高文的声音暂时陷入了沉默,但周围黑暗中却有设备运行的嗡嗡声渐渐响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有某些装置切换时的轻微咔哒声以及顶部监视器转动时的灯光转动,卡珊德拉等人知道,这是高文正在通过他“神奇的能力”调动周围的监控设备来仔细观察这个地方,因此他们都没有催促什么,只是默默等待。 与此同时阿莎蕾娜也带着人从之前的走廊返回了大厅——他们行动的速度显然没有依靠意识转移的高文快,这时候才刚刚回来。 “他已经到这了么?”阿莎蕾娜来到贝尔兰塔身旁,压低声音问道。 “他正在观察这里,”贝尔兰塔低声回答,“已经到一会了。” 阿莎蕾娜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她听到高文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逆潮污染的残迹是在荆棘丛缺口那边么?我看到那里有一片异常。” “啊,是的,”阿莎蕾娜立刻说道,同时走到了那片呈现出腐蚀凹陷状态的地板前,“这里就是发现污染的地方——另外之前有一部分荆棘丛也明显有被污染的情况,只是那些荆棘在之后突然碎裂掉了,这才在这里留下一个缺口——却也正好把一个原本被荆棘丛包裹的交互终端暴露出来。” “你们认为是这些荆棘阻止了当年的污染?” “我们是这么猜的,”一旁的贝尔兰塔说道,“毕竟从现场痕迹看着很像是这样,而且那些荆棘看上去就是在保护着大厅中央的这根……柱子。” “嗯……”高文轻轻嗯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道,“现场痕迹能判断出来污染大概发生在什么时候么?” “这个……一时间难以判断,”阿莎蕾娜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空间站环境封闭,异于地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仿佛被冻结在时间中,很难找到能用来判断时间流逝的参照物,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这些‘荆棘’随时间推移的变化规律……” “粗略判断的话,这应该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时间尺度以十万年为单位,不可能是近期,”旁边始终没开口的爱丽丝RS-6这时候突然打破了沉默,“我扫描了污染痕迹周围的颗粒沉积情况,虽然现场环境因我们的行动而略有破坏,但扫描结果仍有参考价值。” “十万年为单位……”高文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意外,“也就是说起码十几万年前,甚至几十万年前……” “在那么古老的时候,逆潮的力量就曾尝试入侵苍穹?”贝尔兰塔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时候……那时候它应该还被困在塔尔隆德旁边那座高塔中……” “别忘了,逆潮的本体虽然被困在高塔中,但祂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向外蔓延,这蔓延躲过了龙族甚至龙神的眼睛,甚至在其脱困之前,这些蔓延出去的力量就污染了哨兵系统,”高文的声音响起,“那么祂以类似的方式将一部分力量‘辐射’到苍穹站也不是不可想象……等等,倒不如说祂首先污染苍穹才是合理情况……” 贝尔兰塔一时间没搞懂高文的思路:“污染苍穹才是合理情况?为什么?” “起航者在这颗星球留下了两套系统,一套是监控深界的‘哨兵’母港及其附属舰队,一套是监控现世的‘苍穹’空间站及其附属设施群,而这个附属设施群包括苍穹附近的卫星和小型空间站,也包括地面上与之对应的‘支持站点’……” 高文的声音在大厅中低沉回荡着,他感觉自己的思路一点点清晰了起来,在迷雾中,有些古老的线索终于连接成片。 尽管逆潮已经死去,此刻这些暴露出来的线索却绝非没有意义——他觉得自己正在接近某段至关重要的历史,某些被所有人忽略的真相。 “……当年逆潮的本体被困于塔尔隆德外海上的那座‘高塔’,而那座高塔位于现世,因此如果按照起航者留下的设施群分类,它应该可以算作是苍穹系统下的设施。 “所以,恐怕从一开始逆潮最先尝试污染的就不是哨兵……而是苍穹!” 第1454章 搞个大活 逆潮污染泄露之后最初影响到的可能并非哨兵,而是位于同步轨道上的苍穹空间站——这是高文突然产生的、大胆之极的猜想,然而这个猜想却并非空穴来风。 事实上这正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想明白的一点:逆潮本体所困的那座塔位于现世,从起航者留下的设施之间的“联系”来看,逆潮如果想要向外渗透脱困,那祂最“便利”的脱困路径也应该是同样位于现世而且当时无人监管的苍穹站才对,可为什么祂的力量最终却流向了位于诸神领域的“哨兵”? 要知道,整个哨兵系统都位于深海底部的“深界”区域,与现世之间隔着包括幽影界、暗影界在内的界域屏障,而且本身还受到起航者留下的永恒协议约束,根本无法擅离岗位,逆潮的力量要想穿过这层层屏障去污染哨兵系统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事倍功半的事情,那祂为什么还要选这条路? 逆潮确实是个疯狂的古神,其行为逻辑毫无理智可言,但即便如此,逆潮也有最基础的本能,这一点是有多方证据可以佐证的,既然祂依本能行事,那就意味着……祂更应该依照本能去选择最方便的脱困路径,去向苍穹站蔓延…… 而现在,这一最不合理之事终于有了答案——逆潮最初确实曾向苍穹蔓延过,但祂被挡下来了,所以祂才不得不将自己的力量转向起航者留下的另一套系统:哨兵。 逆潮被苍穹站中一个神秘的、充斥着暗影力量的大厅挡了下来,这个大厅又似乎与一个被称作“星图保管员”的存在有关……这“星图保管员”又是什么? 高文脑海中冒出了巨大的疑问,而带着这个疑问,他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了大厅中央那根巨大的“支柱”上——不管那终端上提到的“星图保管员”到底是什么,这间大厅中的一切都显然是为了这个神秘的特殊权限而设,而眼前这个被紫黑色水晶荆棘丛层层包裹起来的“支柱”则明显是大厅的核心。 起航者不会在苍穹站这样重要的设施中做无意义的设置。 他开始切换自己在监视器中的视野,尝试用多重滤镜来观察这根支柱上更多的细节,那些紫黑色的荆棘丛对他的视线造成了一些干扰,但他似乎隐隐约约在荆棘丛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事物,而与此同时,他又听到贝尔兰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逆潮……那个疯狂的古神应该已经死了吧……” “是的,神权理事会的高级顾问们已经确认过,”高文随口回答,“这方面应该不会有疑问——神明的死亡虽然罕见,但一旦祂们真的死去,所引发的异象变化同样无法掩盖,理事会那边在逆潮的残骸样本中找到了神力衰退消散的证据。” “但落到‘咱们这边’的不是只有半个神尸么?”贝尔兰塔的声音仍然有些担心,“祂剩下那半个尸体还不知道在哪呢,神明的生命力那么强,说不定剩下那半个还活着……” “神明之力是一个整体,即便神尸被切成了两份,其‘本质’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上仍然会维持统一,这是‘蛋女士’告诉我的,”高文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着,“通过观察神明的部分碎片即可确定神明整体的状态,在这一点上,几位高级顾问还是有把握的。” “是么……那我就稍微放心点了,”贝尔兰塔轻轻呼了口气,紧接着表情有点古怪,“我在这方面可能有点过于敏感……” “我理解你的紧张,逆潮在巨龙社会中留下了太大的阴影,以至于即便祂死去了,现在突然看到祂在多年前留下的痕迹仍然会让一位巨龙紧张起来,”高文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而令人安心,“而从另一方面看,即便逆潮死去了,祂留在这里的这些痕迹也值得我们谨慎对待,在这座远离地表的太空站中可能埋藏着不得了的历史隐秘……嗯?” 高文话到最后突然冒出了一丝疑惑的声音,这让尼古拉斯下意识开口:“你发现什么了?” “我刚才注意到荆棘丛中的这根‘柱子’表面有一些奇怪的装饰花纹,”高文疑惑地说着,“现在看来这些花纹似乎并非简单的装饰……它们遍布在整根支柱上,而且风格……” 他一边说着一边调动了大厅中所有的监视器,同时启用了特殊的扫描视野,在变成黑白双色的画面中,他看到那些包覆在支柱表面的荆棘丛开始呈现出半透明的形态,而荆棘丛下一度被隐藏起来的花纹也随之变得略微清晰起来—— 弯弯曲曲的复杂纹路覆盖在那根巨大的支柱表面,从其根基一直蔓延到天花板附近,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纹路绝非起航者的文字,也不是起航者遗迹中曾出现过的任何一种“装饰”! 高文努力分辨着这些花纹,想要将其记录下来,然而那些影影绰绰的荆棘仍然干扰着他的视野,在一些关键的地方,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浑浊一片的阴影。 “这些‘荆棘’能除掉么?”高文突然说道,“那根柱子表面有东西,但被荆棘挡住了。” “它们似乎并非坚不可摧,”爱丽丝RS-6开口说道,“不过我们不知道破坏这些荆棘之后会有什么影响,因此暂未尝试。” “测试一下,”高文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做好安全防护。” 爱丽丝RS-6看向尼古拉斯,后者立刻上下浮动了一下身子:“明白,开始按照标准安全流程对未知物质进行测试——无关人员撤离现场。” 随着指令下达,这支先遣小队立刻开始按照过去几十天里已经操作过许多次的标准流程执行命令,包括龙族和铁人士兵在内的所有无关人员迅速离开大厅并退到了大厅外那条连接走廊上,深海女巫卡珊德拉则带领数名海妖队员留在了那片荆棘附近,各自准备好了切割采样设备。 联合工程队标准安全流程——遇上可疑物品或可能存在危险因素的陌生区域就找几根海妖献祭过去,然后大家躲在安全一点的地方看那帮深海咸鱼死没死…… 说真的,这个操作流程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给队伍里三观正常的队员们带来了一定的心理压力,毕竟初次跟海妖接触的种族很难立刻适应这群深海生物特殊的“种族性质”,但在一起并肩工作了这么长日子之后这一情况已经发生变化,如今就连性格最保守的人也已经能做到淡然面对海妖们慷慨赴死了——有时候甚至能一天看同一个海妖慷慨赴死好几次…… 至于海妖们?海妖们对此非常满意,她们似乎以此判断工程队中的异族队员们终于成为了“朋友”,为此愉快的一比。 贝尔兰塔对海妖们奇妙的心理状态表示完全无法理解,但不管怎么说,她必须承认这群不死生物的存在大大降低了在这座“沉寂空间战”中的行动难度,在退到外面的走廊上之后她还在看着卡珊德拉等人所在的方向,忍不住跟身旁的阿莎蕾娜感叹:“如果没有她们,还不知道我们要在这座危机重重的空间站中付出多大代价才能走到这一步……” “如果没有她们,我们在遇上失能舱段和未知装置的时候就压根不会直接一头莽进去或者扔个队员过去测试威力,”阿莎蕾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觉得这群‘深海朋友’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所有人的三观,回去之后所有人必须做一番心理调整才能重新适应和正常人一起行动的‘常识’……” “……我想你所说的‘所有人’中应该不包括爱丽丝小姐和她的铁人士兵们,”贝尔兰塔耸了耸肩,“他们是第一批适应了海妖奇怪画风的。” 在阿莎蕾娜与贝尔兰塔在走廊上嘀嘀咕咕的同时,暗影大厅中的卡珊德拉带着她的队友们已经来到了那片荆棘结构面前,短刀形态的高周波切割器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辉,在这位深海女巫手中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音,她定了定神,摆动蛇尾慢慢靠近那堆荆棘:“我要开始了啊……” 她身后的一群海妖立刻举起了手中的记录设备,七嘴八舌:“开始吧开始吧。”“赶紧的,姐姐。”“别磨蹭了我们等着呢!” 听着身后的动静,卡珊德拉终于一咬牙一吸气,举起手中的高周波短刀便砍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段完好的紫黑色荆棘上。 火花迸溅,比预想中更大的反震力度传来,这完好的紫黑色荆棘显然不是之前那些被逆潮污染过的、一碰就碎的“劣质品”可比,它们的坚固程度让卡珊德拉吃了一惊,不过下一秒,她便听到一阵轻微的脆裂声传入耳中——在高频震荡的分子刀锋前,那坚硬异常的荆棘终究还是发生了崩断! 就像爱丽丝RS-6的判断那样——这东西果然不是坚不可摧的。 而就在这同一时间,铺着蓝色天鹅绒地毯的书房中,正舒舒服服地瘫在椅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吸溜茶水的琥珀耳朵突然激灵一下子竖起来,紧接着手臂便仿佛触电般弹起:“哎妈呀……” 一把瓜子皮瞬间就被她扬了出去。 “啥情况……抽筋抽这么大?”下一秒,琥珀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刚才那种触电般的的感觉仿佛只是个幻觉,然而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或许可以被称作“幻肢痛”的感觉却又清晰地留在了记忆里,她检查了自己毫发无损的手臂,又低头弯腰检查了一下自己放着瓜子的小圆桌,仿佛是要找出什么隐藏的陷阱,“啥也没有啊……” 片刻后,半精灵小姐叨叨咕咕地直起身子:“老粽子总不至于在瓜子里下毒吧……” 一边念叨她一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高文坐着的方向,脸上表情突然有点僵硬。 只见正坐在书桌后面陷入“冥想”状态的高文双眼紧闭,头发上跟领子上到处都是瓜子皮…… 琥珀终于一声惊呼:“哎妈!这他醒了不得把开拓者之剑都掏出来!不行,得在他醒之前清理罪证……” …… 卡珊德拉瞪着眼睛看着被高周波短刀切断的荆棘,短暂的错愕之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哎,看来管用啊,这东西可以切断的,也没比大鱿鱼结实多少!” 她身后的姐妹们则传来了一片有些遗憾的声音:“哎,是是是……”“确实不怎么结实,还以为没被污染的部分有多硬呢。”“白期待了。” “别念叨了,”卡珊德拉扭头看了一眼正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把记录设备收起来的海妖们,“都过来帮帮忙,咱们得清理掉这一大片呢!起码得把下半截的柱子清理个轮廓出来。” 几名海妖队员这才凑了过来,其中一人仰头看着那在黑暗中向上蔓延出一大片的荆棘丛以及荆棘丛中隐约可见的大型立柱装置嘀嘀咕咕:“这么大的东西要靠几把小型切割刀可搞不定……搞个大活?” “搞个大活!”“搞个大活!” 这名队员的话瞬间点燃了姐妹们的热情,在“搞个大活”的欢呼声中,这些来自深海的强大生物纷纷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元素在空气中蔓延,无形的肢体自黑暗中降临,虚与实的界限在微微的海浪声中被重新界定,那些优雅的蛇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庞大骇人的身躯、坚韧滑腻的触腕、闪烁的鳞片与泛着波涛般流光的符文,以及连接在这庞大的海魔之躯上的、一个个妖艳而巨大的女性半身。 这是拟态的力量,是大鱿鱼带来的灵感,是非常便于“搞个大活”的姿态。 数个转化为海魔姿态的海妖来到了荆棘从前,她们庞大的身躯此刻若仅论高度几乎可以达到那立柱的三分之一,卡珊德拉也在黑暗中舒展开了自己的一条条触腕,触腕末端翻转间,十几把高周波切割刀便被她从“体内”取了出来…… 下一刻,她便扑向了那片在暗影大厅中蔓延生长如同巨树般的“荆棘丛”,高周波刀锋上下翻飞,黑暗中火光与清脆的断裂声接连不断。 “都小心点啊!别把里面的柱子给砍坏了!”“把掉下去的荆棘扔远一点,好大一堆呢。”“哎谁跟我缠一块了……切你那边还是切我这边?” 海妖们的劳动现场吵杂却又高效,在一个个海魔海妖的不懈劳动下,那片规模惊人的荆棘丛也以飞快的速度被从立柱上剥离下来,而伴随着大片大片的荆棘被不断剥落,在半空中那些魔法光球所散发出的微光照耀下,“中央立柱”表面的复杂精美纹路也终于真正清晰地呈现在了卡珊德拉面前…… 第1455章 星图保管员 伴随着卡珊德拉以及数名海妖姐妹的不懈努力,那些层层叠叠盘踞在暗影大厅中央、将那根巨大支柱完全包裹起来的荆棘丛终于被成片成片地剥离下来,这些材质不明的结晶体曾经或许有着什么十分特殊的“属性”,或许曾具备不可思议的力量,然而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之后,它们的非凡之处显然已经消散殆尽,如今除了较为坚硬的质地之外,它们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了。 高频震荡的分子刀刃切开了面前的一片荆棘,坚硬的水晶伴随着哗啦一声响从立柱上坠落脱离,处于海魔形态的卡珊德拉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十几条触腕,她把一部分切割刀收回到自己体内,用腾出来的触腕攀附着那根立柱表面的凸起结构,把上半身凑到了柱子前仔细观察着。 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那些繁复却精美,古怪却蕴含巧妙结构的花纹终于无遮无挡地暴露出来,看上去……仿佛带着某种亘古而神秘的美感。 “……这真不可思议……”卡珊德拉忍不住轻声咕哝着,“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海妖漫长的历史中都从未记录过与之类似的风格,我在海妖里面已经算见多识广的了。” “连海妖都不认识么……”高文的声音从大厅周围的黑暗中响起,他一直在关注着海妖们的工作进展,也关注着那些柱子上暴露出来的花纹图案,“但不管怎么说,这肯定不是起航者风格。” “是的,不是起航者风格,区别太明显了……”卡珊德拉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嘀咕着,她的视线从下而上地仔细扫过这根立柱,观察着它的奇特风格:它由某种合金建造,其灰黑色的外壳质地坚硬细腻,且有复杂的凸起结构,又有许多镶嵌在缝隙中的指示灯光微微闪烁,这让它看上去就十分“先进”,然而在这先进的特征之余,它的表面又布满了玄奥复杂、意味不明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由无数变形扭曲的符文首尾相连而成,完全看不出其中任何一道线条的起点和终点,给人带来一种原始宗教图腾般的矛盾之感。 “东西肯定是起航者造的,这是一台先进的数据交互装置,其底部有延伸结构与其他的数据终端相连,但与此同时这上面却又布满了风格神秘的‘符文’……”卡珊德拉嘀咕着,“看不出这些符文有什么作用,但不管怎么想应该都不是单纯的装饰吧……” 高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能感应到这些符文中的魔力流动或者周围环境与符文之间的‘交互’现象么?” “感应不到,”卡珊德拉摇了摇头,“当然也有可能是符文的生效机制太过复杂隐晦,超出了我们对魔力的感知水平——你也知道,海妖在感知魔力这块并不是很擅长。” “……那就把其他人都叫进来吧,”高文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大家一起来研究研究这东西。另外你们继续把柱子周围以及天花板上剩下的那些荆棘结构也都清除掉,看还有没有更多线索。” 卡珊德拉虽然已经清除了立柱主体上的大量增生物质,但还有不少残存的荆棘结构依附在立柱周围的地板和天花板上,要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干净看来还需要点时间,而在海妖们继续忙碌着的时候,留在走廊上待命的尼古拉斯和阿莎蕾娜等人也返回了暗影大厅。 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大厅中央那台大型支柱真正的模样,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画风异常”的东西有多么古怪。 尼古拉斯漂浮在半空中,慢慢地绕着这根大型支柱转了半圈,他知道高文可以“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但监视器的视角终究有点局限,有一些细节上的线索高文不一定能及时发现,这还是要靠现场的工作人员。 而就是这半圈里,他果然看到了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这里有一个铭牌,”尼古拉斯突然高声说道,并飘到了柱子侧面的某处,“这上面有字,‘锚点发生器’……这好像是这个大家伙的名字?” “锚点发生器?”高文在意识形态下“皱了皱眉”,他关注着暗影大厅中的进展,视线集中在那个已经露出真面目的、杂揉着高科技与宗教神秘双重风格的巨大支柱上,尼古拉斯发现的那个古怪名字让他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了很多猜想,“什么东西的锚点?苍穹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东西……” 而在高文因新出现的线索陷入思索的同时,卡珊德拉和海妖们对大厅中残余荆棘结构的清除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渐渐到达了尾声——巨大且拥有多重肢体的海魔形态非常适合进行这种重体力劳动(当然也可以发展一些诸如扮演邪神、深海恐惧、惊悚Boss之类的副业),伴随着一阵结晶体断裂的脆响以及大量荆棘坠落地面的噪声,卡珊德拉发出了愉快的声音:“搞定了!” 下一秒,一阵异样的嗡鸣便突然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那嗡鸣声来自大厅中央的“锚点发生器”深处,并不响亮,却仿佛能钻入每一个人的思维般具有“穿透力”,阿莎蕾娜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看向那黑暗中的巨大支柱,赫然看到它表面那数不清的纹路一瞬间仿佛活过来般发生了变化! 所有的条纹都在移动位置,所有的边缘都开始起伏蠕动,这惊悚诡异的一幕宛若怪诞的幻梦,而在这短暂的“幻梦”中,阿莎蕾娜感觉自己透过那些变化的花纹看到了某些……东西。 那些花纹组成了文字,或者某种能直接传达信息的图画,她看到了被凝固在里面的、冻结状态的海量信息,那些信息以浩大却又模糊的方式描述着一个古老缥缈的存在,并通过这种“描述”维系着那个古老存在的稳定,她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因为这些信息,或者说“印象”是直接浮现在她的潜意识中——而且在下一秒便如清晨的露水般烟消云散了。 阿莎蕾娜揉了揉眼睛,发现柱子上的那些花纹依然如故,之前汹涌而来的“信息”似乎只是一段突然植入自己脑海的虚假记忆,她以为自己在那诡异的状态下持续了至少几个小时,然而从现场来看,那好像只是个瞬间。 可是紧接着旁边贝尔兰塔开口所说的话证明了她在那个瞬间所“看”到的东西确实曾真实存在:“你看到那些了么?阿莎蕾娜,刚才……难以言喻的庞大信息突然涌入了我的脑海,可我完全无法理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看到了,”阿莎蕾娜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短暂地明白了某些真理,可那些东西现在又不见了,脑海中只留下……” 只留下一些空洞的回响,一些曾代表“那里曾有东西存在”的印象,她目睹了凡人绝对无法理解的事物,但这事物并没有伤害她作为凡人那脆弱的理智,反而如轻风般无害地消散——她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又感觉这说法过于古怪,而就在她这一犹豫间,尼古拉斯的声音便突然从旁响起,打断了她和贝尔兰塔之间的交谈:“信息?什么信息?” 尼古拉斯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立柱表面花纹的变化,也没有“目睹”到什么“不可名状的真理之形”,他只是感觉到这立柱中的能量一瞬间活跃了起来,原本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设备正在嗡嗡作响着迅速苏醒,与大型立柱相连的那些终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天花板上也有暗淡的灯光在渐渐浮现。 紧接着,这间大厅中无处不在的浓郁阴影便好像渐渐消散了一些——并没有完全消散,那种不正常的昏暗感觉仍然笼罩着整个空间,但这种昏暗明显不像之前那样浓郁压抑到令人紧张不安的程度,屋顶上洒下的灯光重新带来了温度和安全感,大厅中的暗影力量依然盘踞着,可给人的感觉……它就好像从某种极端释放的“失控”状态恢复到了有序运行的状态。 这一切变化显然与卡珊德拉她们将“荆棘”彻底清除的活动有关。 “我们似乎修复了这里的什么东西……”尼古拉斯沉声说道,嗓音中带着金属共鸣的震颤,“我能感觉到大厅中的能量奔涌,这里的所有设备都在逐渐苏醒,中心这根巨大支柱是整个变化的核心,它表面的灯光比刚才多了一倍,我接下来要检查一下与之相连的那些终端是否可以操作。” 高文听着尼古拉斯的汇报,注视着暗影大厅突然间发生的惊人变化,而在他的意识深处,那代表着苍穹站各系统工作状态的“光斑”与“线条”也悄然发生了改变,暗影大厅所处的光斑明显比刚才明亮了一些,大量原本隐藏起来的线条则从迷雾中浮现出来,透过这些隐秘的连接,高文感觉自己正在链接到一些新的数据库或指令库中,他知道,又有一些古老的权限松动了,一些被尘封的日志正在进入自己的调阅列表,而这些数据显然都指向这神秘的暗影大厅,以及那作用不明的“锚点发生器”。 “尝试激活你左前方的那台终端,”高文的声音突然从大厅上方传来,他循着自己在意识中所看到的那些“线条”,开始指挥尼古拉斯去启动大厅里的对应硬件——这将有助于他进一步掌握这个刚刚“苏醒过来”的舱段,“输入原始指令,00-01-01-22-15-05。” 尼古拉斯立刻开始配合行动——在过去的几十天里,他已经跟高文这么配合了无数次,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卓有成效的。 那台刚刚随着“锚点发生器”苏醒而启动的终端接受了外部输入的指令,它上空投影出来的界面抖动了一下,似乎短暂地想要重置自己的状态,但在千分之一秒内,高文的意志便接管了这台终端,并将其内部储存的一些已经只剩下残片的日志投影了出来。 与此同时,高文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那些支离破碎的日志碎片——那似乎是这间暗影大厅建成之后的一些“注释”,又有些像是起航者留给某个或某些对象的指示—— “……锚点发生器将于……后激活,目标个体将维持于……稳定状态…… “目标个体将于锚点发生器激活后接受星图保管员权限,系统时钟于此时归零并开始运转,苍穹站数据链路将于该时钟启动后对星图保管员开放…… “需注意,星图保管员激活后不可关闭自身所承载的各个子系统及子权限,该任务将永续存在,直至理想模型出现并达到标准…… “……星图保管员与锚点发生器之间的链接设为高优先级,在确保苍穹本身运行的前提下,任何情况皆应优先确保锚点发生器的能源供应及星图保管员存活…… “如星图保管员意外死亡或失效,锚点发生器应即刻重启并重置保管员状态。如星图保管员在存活状态下离线,锚点发生器应锁定至离线前状态并持续运转,以最大限度确保保管员存活…… “如本地行星系统发生永续性灾变,导致在可计算的时间尺度内再次诞生文明的概率始终为零,则该项目可提前终止,星图保管员若在该情况下仍存活,则……将所有能量用于发射……执行撤离任务…… “注:哨兵系统不可与星图保管员建立直接数据交换,以防锚点发生器失焦,如锚点发生器失焦或进入二级……或将导致保管员数据错误复制及溢出……” 支离破碎的系统日志如流水般在高文的脑海中淌过,其中所隐含的信息却带来了更多的困惑,高文检索着这台可能已经休眠了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年的古老设备,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的碎片来拼凑自己所看到的内容,然而却只找到一些完全无用的苍穹站运行记录或硬件日志,最后他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这些流淌的日志碎片中,并看到了这些碎片信息的末尾—— “……向星图保管员致以敬意,向这颗星球上已诞生和未诞生的众生致以祝福,愿你们好运——星海辽阔,宇宙冰冷,路还很长,但你们并不孤独。” 当高文把脑海中读取到的日志碎片浏览完毕的时候,位于暗影大厅中的先遣队们也看到了那台终端上空投影出来的信息,阿莎蕾娜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完全懵圈的时候:“这上面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起航者留在这颗星球上的古老计划,”高文的声音回答了她,这声音听上去低沉严肃,“看来……他们留在这里的布置不仅仅是‘监控’那么简单。” “看上去,这上面提到的那个‘星图保管员’似乎是依靠这个被称作‘锚点发生器’的东西来维持稳定,或者说‘维持存活’的,”贝尔兰塔则若有所思地开口,“这个神秘的存在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可ta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个……什么?” 第1456章 琥珀的异常 星图保管员到底指的是什么?这是此刻身处暗影大厅的众人心中皆有的疑问,在这样一个被封存了无数年的古老空间站中,在起航者所留下的又一个谜团深处,一个亘古的计划就这么突然被揭开了一角,而那神秘的“星图保管员”显然在其中承担着极其特殊且重要的角色,这不但让所有人产生了好奇,更让他们产生了……隐约的不安。 “但愿那不要是又一个‘哨兵’,”贝尔兰塔轻声嘀咕着,说出了此刻其他人心中都有的担忧,“我已经对起航者留下的‘古老心智’有点心理阴影了……” “从现场来看,这个‘星图保管员’应该并没有像哨兵那样被逆潮污染,之前那些荆棘多半就是锚点发生器的自我保护机制,那东西隔绝掉了当年的污染,”高文的声音从大厅上方传来,“不过……谁也不知道那个‘保管员’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管ta是谁,ta现在显然都不在这儿,”卡珊德拉的视线落在了身旁的一台终端上,“这上面说星图保管员处于离线状态。” “是的,离线状态,而非死亡,”高文的声音若有所思,“从系统日志中的细节判断,这个锚点发生器应该是有检测星图保管员是否存活的机制的,如果保管员意外死亡,锚点发生器似乎可以通过重启的方式来‘重置’保管员,而现在这个装置处于离线挂机的模式——这说明星图保管员还活着,只是处于无法连接的状态。” “被困在某个地方?处于深度休眠?还是系统本身出了故障?”阿莎蕾娜皱起眉头,“这个‘离线状态’与这间大厅在多年前遭受的逆潮污染有关么?” 贝尔兰塔的目光落在终端上空投影出的日志记录上,随后又收回视线看了身边的阿莎蕾娜一眼:“你说……这个星图保管员现在是不是就藏在苍穹站里的某处?还是藏在我们的世界里?” “谁知道呢?”阿莎蕾娜摊开手,“说到底,我们连‘星图保管员’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都无法确定,甚至不知道那是一台机器还是一个古老的生物,或者仅仅是在苍穹站的某台设备里所存储的一段数据……这些零零碎碎的日志所描述的内容看完之后反而更让人一头雾水了。” 大厅中陷入了片刻的安静,所有人都在静静思考着终端所透露出的那些信息背后可能的解释,这安静持续了许久,直到高文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现在我们能够总结出的情报只有这些:这个‘星图保管员’仍然存在着,存在于某个我们所不知道的角落,ta有可能一直在关注着我们这个世界的发展,依照起航者古老的指令等待着我们发展到某种特定的阶段,苍穹站中有一个独立的大型系统专门为此目标而服务…… “现如今,这个星图保管员的状态明显不佳,甚至很可能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至少失去了响应苍穹站的能力,而ta的古老使命……显然也无法顺利完成了。” 尼古拉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这时候才突然开口说道:“从系统日志里最后的留言来看,起航者留给‘星图保管员’的任务至少是出于善意的。” “这大概是整件事唯一能让人稍感安心的部分——然而面临着一百八十七万年的岁月变迁以及不知何时蔓延至此的逆潮污染,我们恐怕也不能太相信创始者所留下的‘善意’了,”高文的声音听上去仍然严肃,“哨兵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例子,虽然星图保管员看上去没有走上哨兵的老路,但我们最好别盲目乐观。” “我们明白,”尼古拉斯上下浮动了一下身子,“那关于这间暗影大厅以及这个‘锚点发生器’……我们该怎么处理?就这么放着不管么?” “不能放着不管,”高文的声音立刻响起,“现在看来,这间大厅本身并没有发生危险的畸变,你们留一部分人手继续研究这里的东西,看看其他终端里是否还有更多的线索,同时也密切监控‘锚点发生器’的状态——但要注意,不能对这里的任何设备进行破坏性的‘测试’,以防引起安全系统的自动反击。 “另外这间大厅里有很多数据流仍然不受我控制,稍后我会把这部分数据流所对应的设备找出来,你们重点‘关照’这部分,这有助于我帮助你们开启更多的通行权限。 “剩下的人继续深入,我已经找到了通往下一个环带的路线,路线上所有的大门已经解锁,目前初步判断那里应该是一段生态/观测复合舱,稍后我会把前方路线以及当下能够确定的安全区域给你们标注出来,按照之前的经验和步骤一点点来吧,注意安全。” 尼古拉斯的身体微微下沉,语气格外严肃:“是,我们明白。” 高文嗯了一声,随之结束了那种精神高度集中的“连接”状态,一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拽着他的所有感官猛然下沉,在这阵熟悉的天旋地转中,他再次感觉到了自己位于行星表面的身躯,以及这身躯传来的种种触感——他微微睁开了眼睛,没什么变化的书房景色随之出现在眼前。 ……好像也不是没什么变化。 高文一低头,便看到自己的书桌上一片狼藉,之前刚整理好、处理完的文件被弄的一团混乱,手边的墨水瓶也被打翻,里面的墨水得有一半洒在自己的袖子上,还有一大堆不知从何而来的瓜子皮散落四周,从自己身上一直洒到旁边地面,附近书架上的书也掉了满地——现场惨烈的宛若五百只发了疯的鹅在这里进行过黑暗决斗一般。 “……卧槽!” 高文终于从那种精神转移所带来的恍惚眩晕中惊醒过来,卧槽一声便霍然起身,下一秒,他便看到了造成这惨烈景象的嫌疑人正瘫在桌子对面——琥珀跟条脱了水的咸鱼一样趴在地毯上,散落的瓜子皮和手上残留的墨水无一不在指明罪魁祸首的身份。 “你这是……”高文赶紧从桌子后面绕出来,走到琥珀身边,他第一反应就是刚才有人尝试行刺,然后他勇敢的近卫琥珀小姐跟刺客大战了三百回合力保主君,双方刀光剑影间留下了一地狼藉——但第一他觉得这不是眼前这万物之耻能干出来的事儿,其次这也没法解释那满地瓜子皮的问题,所以他很快便甩掉了脑海中所有的脑补,只带着紧张去查看琥珀的状态,毕竟对方这趴在地上的姿态实在是有点暴毙而亡的意思,却没想到刚靠过去便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传入耳畔…… 这货睡得格外安逸。 高文发誓,自己刚才从苍穹站的系统日志里知道“星图保管员”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懵逼,他人生中所积累的所有经验和智慧加到一块都没法解释眼前这诡异的局面。 下一秒,他便伸手把琥珀扒拉着翻了个面,看着这货身上完好无损,只是脸上手上沾满了墨水,他这才松了口气,并伸手拍拍对方的脸颊:“醒醒,醒醒醒醒,别睡了。” “呜咕……”琥珀在睡梦中呼噜了一声,跟某种猫科动物一样蜷起身子在地毯上蠕动了几下,紧接着便突然激灵一下子惊醒过来,整个人几乎从地上弹跳而起,“妈哎!!” 高文差点让这货一脑袋顶在下巴上,多亏反应机敏才堪堪躲过,随后他站起身子,伸手按在琥珀的脑袋上:“你醒了?解释解释这到底发生啥了——你跟一个拿着瓜子的刺客在这儿大战三百回合了还是喝高之后跟我的墨水瓶进行了黑暗决斗?” “瓜子?黑暗决斗?”琥珀的懵圈程度似乎丝毫不亚于高文,眨巴着眼睛愣了半天才好像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紧接着她便看到了书桌旁边的一片狼藉以及高文身上的墨水和瓜子皮,整个人一缩脖子,甚至连身高都好像硬生生缩进去一节,“那我如果说刚才有一个凶残的刺客尝试用瓜子皮刺杀你你信么?” 高文一乐:“我说我下个月给你涨三倍工资你信么?” 琥珀顿时一扬脖子:“我可以信,你啥时候涨?” “别打岔!”高文顿时一巴掌把她按了回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你干的?你又为什么会趴在地上?”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起源于一次抽筋你信么?”琥珀缩着脖子,只偷偷抬起眼皮看了高文一眼,“我当时只是想帮你把身上的瓜子皮弄下来……” 高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又抖了抖衣领和头发间的瓜子皮,表情木然:“那我已经收到你的好意了——我姑且不在意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瓜子皮,你先给自己选一面墙吧。” “我说的是真的!”琥珀顿时跳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啊——我一开始就是在你旁边守着嘛,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抽了下筋,紧接着手脚就跟不听使唤一样,我还想招呼人进来帮忙的,但之前你开始‘冥想’的时候我把书房的防护给激活了,想关都关不掉,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趴在地上的,就记得突然感觉一阵格外轻松……” 琥珀噼里啪啦地说着自己刚才那一段诡异又惊悚的经历,中间还夹杂着手舞足蹈比比划划的“辅助说明”以及现场演示。 她所讲的事情实在离奇古怪,又习惯性地加上了一大堆夸张的表述,然而高文却在她开口之后没多久便露出了严肃认真的表情,他仔仔细细地听着琥珀的讲述,直到对方说完之后才开口:“所以那不是什么‘抽筋’,严格来讲是你感觉自己出现了不受自己控制的‘肢体’,而那部分‘肢体’在和你本身的意志起冲突?” 琥珀眨了眨眼睛,特惊讶地看着高文:“……你都信了啊?我还以为你……” “你平常给人的印象是说话嘴里没个把门——但我知道你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话是有把门的,”高文看了这个暗影突击鹅一眼,“这些异常现象发生之前有什么征兆么?” “征兆?完全没有征兆,”琥珀无奈地摊开手,“我嗑瓜子的时候嗑到两个臭的算不算?如果不算的话那一切就都只能说是突发情况了。” 高文皱着眉,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紧跟着又问了一句:“那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琥珀回忆了一下,“就你进入‘冥想’之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 高文保持着眉头紧皱,默默地注视着琥珀的脸,脑海中却有数不清的思绪在翻涌起伏,琥珀却被对方这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当场耳朵就支棱起来:“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的都是真的啊,而且你刚才也说了相信我的……”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高文表情严肃地慢慢说道,“我只是……有一些完全没来由的联想。” 琥珀身上绝对发生了什么“异象”,高文可不会把这简简单单地归到“抽筋”上拉倒,而她身上出现异象的时间……仔细想想的话应该就在卡珊德拉和海妖们开始切割那些紫黑色的“水晶荆棘”前后。 理性上,这似乎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远在同步轨道的暗影大厅和从小到大在地表生活的琥珀之间能有什么联系?高文想不到任何线索或证据能把二者串联在一起。 然而从感性上……他忍不住想到了苍穹站中发生的情况。 因为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跟琥珀身上异象有点关联的事情——至少,它们似乎是同时发生的。 而且那间大厅里还充斥着不正常的暗影力量。 “没来由的联想?”琥珀疑惑地看着高文,耳朵在空气中微微抖动了两下,“你……是不是苍穹站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星图保管员’,”高文看着琥珀的眼睛突然说道,“你对这个词有什么印象么?” 琥珀一愣:“星图保管员?没听过,政务厅里准备新增的职位么?是干啥的?”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当然,高文从一开始也不认为她真的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们在苍穹站中发现了一个被暗影力量笼罩的大厅,大厅中有一个古怪的起航者设备,设备铭牌显示那东西叫做‘锚点发生器’,”高文没有隐瞒,“当时那个锚点发生器被大量紫黑色的荆棘状水晶增生物覆盖,卡珊德拉带领海妖们清除了那些荆棘——从时间上,那应该正好是你‘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 “而在清除了那些荆棘之后,尼古拉斯他们读取了那个设备中残存的日志资料,从资料中,我们得知了一个叫做‘星图保管员’的存在……” 第1457章 难题 琥珀愣愣地听着高文所讲的事情,直到对方话音落下,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有些蒙圈地抬起头:“所以你觉得苍穹站里发生的事情跟我有关?” “大厅中充斥着暗影力量,切割荆棘的时候你的身体发生了失控,你还感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肢体’,”高文表情很严肃,“当然,我知道这些听上去都是不怎么有说服力的猜想,但巧合之处过多,我便难免把这些联想到一处。” “可这怎么可能呢……”琥珀困惑地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放开,“我一个在地表生活了几十年的普通人,怎么会跟太空中的苍穹站还……” “可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高文看着琥珀的眼睛,“你也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事实上在我看来,你身上发生什么都不让人意外,毕竟……你甚至能拿到夜女士的一部分权柄。” 琥珀抿了抿嘴唇,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此完全无法反驳,正如高文所说的,她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她是刚铎帝国人工合成的“人造人36号”,她有一个来自暗影界的灵魂,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生存在现世界的“暗影住民”,而且她还与暗影女神有着无法解释的联系……种种特殊之处都汇聚在一个人身上,这就注定了她身上必然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只是一直以来,她心目中的“不寻常之事”都仅仅局限在这颗星球上,太空中的苍穹站……往前倒腾几年她甚至还不知道“空间站”这种东西呢!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琥珀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高文,“话说难道你觉得我就是那个所谓的‘星图保管员’?” “……这听上去不太可能,但从另一个角度想,你的身体虽然是刚铎帝国时期制造出来,可你的灵魂或许要比刚铎帝国更加古老,毕竟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灵魂的来历,不是么?”高文慢慢说道,“当然,这仅仅是个没什么依据的猜想,而且有太多可以否认的地方。别的不说,起航者留下的‘星图保管员’应该也不会弱成你这个样……” 琥珀:“……说的也是。” “现在关键的是你身体如何,”高文皱了皱眉,表情严肃起来,“除了之前感觉到肢体失控和刺痛,现在你还有什么异样么?” 他现在越发怀疑琥珀和苍穹站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这最初或许只是个没来由的猜想,但这想法一成型就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坚定,如果真的是之前卡珊德拉她们切割“荆棘”的过程对琥珀这个“人造生命体”产生了某种刺激,那这种刺激是否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些荆棘的消失对琥珀是好是坏?这都是他越发担心的事情。 琥珀显然也有点担心自己的状态,她一脸紧张地查看着自己的手脚,又原地蹦了蹦,还蹲起了好几下,绕着高文小跑了两圈,中间还往暗影界里钻了两次——一连串奇奇怪怪的“自我检查”之后她才松了口气:“感觉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而且非但没什么不对劲,还感觉……轻松了许多?” “还感觉轻松了许多?”高文眉毛一扬,“这什么意思?” “就好像一直以来束缚在自己身上某种东西消失了?觉得手脚和精神都轻快不少,”琥珀斟酌着用词,尝试描述自己此刻奇妙的感觉,“就是那种……你从来不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也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应该这样,但突然有一天这束缚消失了,你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原来可以更轻松,才终于意识到之前有什么东西在影响自己的活动,就是这种感觉。” 说到这她又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补充道:“但这只是一种‘感觉’上的变化,我的身体似乎并没有真的因此变快变强,力量也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一种心理层面的轻快?大概就是这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高文上下打量了琥珀两眼,“所以就短期来看这似乎还算好事。但我们仍然不知道你跟苍穹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也不知道所谓的‘星图保管员’到底是什么东西。” “唉,希望尼古拉斯他们那边能尽快找到什么新线索吧,”琥珀一声叹息,“你说我当年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贼,这怎么现在都被卷到这种事情里来了……” “行了,你别在这儿感慨了,有这感慨的功夫不如先收拾收拾你的犯罪现场,”高文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满目狼藉的书桌书架和地面,“这搞的跟进了一个加强营的哈士奇似的,你……算了,你一个人估计也收拾不过来,等会让贝蒂派几个人来收拾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拽上了琥珀的胳膊便往外走,琥珀被拖着还在不停地BB:“哎哎你别拽我……哈士奇是什么啊?回头这个词条怎么注释……哎你拽我去哪啊?” “去哪?跟我找地方洗手去!墨水都腌入味了!还有我这身衣服也得换。等会,你说的词条是什么……你那破书还连载着呢啊?!而且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你就不用往里加了!” 琥珀就这样被高文拖着出了房门,一边在后面连跑带颠地跟上一边嚷嚷着:“那我知道了,下期我就写上‘大帝本人对《圣言录》的发行情况极为关注,并亲自提出建设性的编写意见’……” …… 夜色渐渐浓郁,初冬时节的寒风正呼啸着吹过窗外,远方城区的灯光与天空中渐渐密布的繁星显得清冷而遥远,从热交换器中吹出的暖风却驱散了这夜色中的寒凉,在魔晶石灯带来的明亮灯光下,赫蒂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这里是她的卧室,充满女性气息的房间显得温馨而亲切,她也换上了舒适的居家便服,轻便的衣裙让她暂时可以放下作为帝国大执政官的威严和紧绷感,然而即便如此,身居要职所带来的负担也不会随着下班结束——今天又有一些文件被她从政务厅带了回来,直到刚才才处理完。 “或许该考虑考虑优化秘书处和二级顾问组的工作流程了,”赫蒂轻声自言自语着,“之前的方案应该可以……”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喧闹,赫蒂疑惑地抬起头来,喧闹声中似乎有熟悉的动静,但很快这声音便到了远处,再也听不真切了。 “……该不会是瑞贝卡吧,听上去不像。” 她随口咕哝了一声,而就在这之后过了还没半分钟,她便听到有脚步声来到自己房门前,紧接着是敲门声和瑞贝卡的声音:“姑妈,您在里面吗?” “……进来吧,”赫蒂嘴角一抖,不知为何手指就轻轻抽动了两下,“门没锁。” 下一秒,瑞贝卡便推开门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这姑娘进屋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桌子后面的赫蒂,脸上顿时笑逐颜开:“哎,您果然还在工作呢啊!” “事实上两分钟前我刚准备休息,”赫蒂的目光则瞬间落在了瑞贝卡手中那一摞厚厚的文件上,眼角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一点技术上的小事情,需要请您过目一下,”瑞贝卡笑眯眯地抱着文件来到赫蒂面前,仿佛全程都没有注意到姑妈逐渐微妙起来的脸色——也可能是这些年对此早已习惯,“其实我原本打算明天拿到政务厅的,但今天回家的时候不小心……” “你得多不小心才能不小心把这东西带回来……”赫蒂不等瑞贝卡狡辩完便瞥了她一眼,然后一边伸手接过文件一边随口问道,“刚才走廊上什么动静?不是你在跑来跑去吧?” 瑞贝卡赶紧摆摆手:“啊,不是,是祖先大人和琥珀……” “祖先大人和琥珀?”赫蒂正待翻开文件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狐疑地看向瑞贝卡,“琥珀也就罢了,祖先大人……你编谎话能注意一下逻辑性么?” “我说的是真的!”瑞贝卡赶紧摆着手,然后就开始比比划划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我刚才看到祖先大人拽着琥珀从走廊上跑过去,俩人身上手上脸上都是墨水,一边走还一边讨论新一期《皇帝圣言录》的内容,祖先大人还吩咐旁边路过的贝蒂带人去收拾书房,说有半架子书都倒地上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带来的这些文件原本是想让他过目的,但他看上去很忙,就让我把东西给您先送来了。” 赫蒂:“……?” 这位帝国大执政官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姿势盯着瑞贝卡看了好半天,仿佛要硬生生从满脸坦诚的帝国铅球脸上看出那么一星半点胡扯的证据来,然而到最后她看见的还是只有瑞贝卡人畜无害的干净笑脸,于是只能相信这铁头姑娘说的是真的。 这也只能是真的——毕竟瑞贝卡从小到大的特点就是头铁,尤其是这种回头传出去很可能会被老祖宗吊起来打的言论,她说出来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肯定是发自肺腑的那么真诚…… 赫蒂突然伸手揉了揉额角,发出一声长叹:“瑞贝卡啊……” 瑞贝卡立马凑上来:“啊?怎么了?” 帝国的大执政官女士满脸担忧:“你说……先祖这段时间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瑞贝卡想了想,眼睛骨碌一转:“那我回头给他炖点补脑子的汤……” 赫蒂抬头看了正满脸阳光的大侄女一眼:“你别说这是我的建议。” 随后不等瑞贝卡反应过来,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手中的那份文件上,而随着视线向下浏览,赫蒂之前略有些放松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在快速浏览完前面的部分之后,她抬头看向了正站在一旁的瑞贝卡:“这是那个‘观测装置’的本地化建设草案?” “是的,解星者那边已经加班加点完成了对原始文本的翻译,然后詹妮带领的小组对翻译之后的文件进行了重新注释和理论推演——您眼前这份是对整个工程项目的说明以及初始方案,”瑞贝卡点着头说道,“目前遇上的技术性难题也都写在上面了。” 赫蒂神情严肃,她再次将自己之前匆匆浏览的内容认真看了一遍,表情若有所思:“诺依人的‘魔潮观测装置’是基于对临近恒星的魔力变化观测来间接计算出‘起源震荡’在宇宙空间中留下的‘痕迹’,整套装置最核心的部分是‘起振焦点’么……” “是的,这个‘起振焦点’是整个观测系统的‘心脏’,也是计划中最难的部分。”瑞贝卡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伸手指向技术文件上的一幅示意图,那示意图明显源自诺依人最初传来的那份技术文件,只是在细节之处进行了些许调整,而瑞贝卡手指的地方,正是整套装置最中心的结构:那座位于环状观测器中心的、仿佛某种金字塔或方尖碑的巨型结构。 诺依人所设计的这套魔潮观测装置整体由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位于外部的、由多段结构拼接而成的巨大圆环,另一部分则是环状结构中心的庞然大物,在图纸上,它被称作“起振焦点”,而这个焦点才是整套装置真正的心脏——它的作用,是与遥远的星辰产生“共振”。 宇宙中的魔力无处不在,而这些能够贯穿万物、跨越虚实界限,甚至覆盖所有维度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就如这个世界的“骨架”,世间万物皆依靠它们连接并厘定秩序,而宇宙中的群星……便是这些魔力之网中大大小小的“焦点”。 无形的魔潮如一道季风般在群星间往返,除了对智慧生物的心智产生毁灭性影响之外,它几乎不会和任何实体物质产生反应,因而其踪影看起来根本无迹可寻,但蕴含惊人能量的恒星仍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涉魔潮的运行,并在自身闪烁的过程中“反映”出魔潮的踪影,这正是它们作为“魔力焦点”的固有秉性,也符合“统一波动理论”的描述。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那无尽群星便是太空中的一面面镜子。 而只有从这些遥远又闪烁的“镜子”中,凡人们才能窥见末日掠过现实世界上空时留下的惊鸿掠影。 可是要从一颗小小的星球上观看那些遥远星辰所“倒映出的景象”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现在我们遇上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起振焦点’运行所需的能级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它需要的还不仅仅是强大的能量,”瑞贝卡的声音传入赫蒂耳中,“诺依人在起振焦点内部构筑了一个能够干扰时空结构的装置,其作用是削弱焦点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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