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缠。” 柳朝明坐在正堂,抬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茶碗盖,吩咐道:“武昌府冬冷夏热,安然,你去太医院领些上好的药材。” 朱南羡抬手摸了摸下颌:“官府养的马太次,郑允,你去太仆寺牵两匹好的。” 柳朝明啜了口茶:“巡按的马车岂是人坐的?安然,你去沈青樾那里,跟户部讨一辆好的来。” 朱南羡负手走了两步,看着郑允道:“这一路要走两个月,也不知路上会不会闷,她又是个爱瞧书的,郑允,你去淘些新鲜有趣的话本子。” 柳朝明放下茶盏,看着安然:“我记得,我有一本棋谱,上头记了不少古时残局,此去武昌路途遥遥,闲时钻研棋谱倒是不错,安然,你去找出来。” 朱南羡长叹了口气:“一做起事来就拼命,身边没人保护不行。” 柳朝明揉了揉眉心:“平白落了一身伤,身边没人照顾不行。” 朱南羡脑中灵光一现,目光忽然落到覃照林身上。 武艺,很不错,保护人绰绰有余了;头脑,够简单,不怕苏晋治不了他。 朱南羡负着手,围着覃照林看了两圈,扬了扬下颌:“你去。” 覃照林又傻了眼:“啥?” 然后他义愤填膺地说:“苏……她可是个——”一句“娘们儿”还没出口就被朱南羡一道眸光扫了回去。 覃照林垂下头,犹自不服:“俺不去。” 朱南羡淡淡问:“去不去?” 覃照林挺直背脊跪得端正,盯着朱南羡的锦靴,仍不忿:“不去。”又补充道:“殿下您把俺腿打断俺都不去!” 朱南羡扬眉,片刻高声道:“郑允,拿刀来!” 刀锋还藏在刀鞘里,朱南羡握着刀,漫不经心地在覃照林的脖子胳膊腿都比了比。 覃照林惊出一声冷汗:“殿、殿下,您这是要干啥?” 朱南羡手腕一振,“噌”一声长刀出鞘。他举起刀,刀光映着日晖发出耀眼的光。 他悠悠道:“本王打算先将你这双腿卸了!”话音落一个纵刀劈下去,却在离膝盖毫厘处堪堪停住。 覃照林一头砸在地上,险些嗑出个坑:“俺去。” 柳朝明正深思,一抬头,忽然瞧见阿留捧着一叠被杜若熏过的衣物正自正堂门口路过,余光里扫到门柱上仿佛有一道污渍,不由扯起袖口揩了揩,又揩了揩,然后看向自己的袖口,叹道:“唉,又得洗。” 柳朝明分外满意地勾起唇角,道:“安然,把他也送去。” 阿留本已走了,在外头听到此话,又退回几步探出个头问:“谁?去哪?” 安然道:“大人让你跟苏御史去武昌府。” 阿留听了此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手中衣物“啪”一声掉在地上,张了张口,才难过地说:“大人您……要撵阿留走?” 柳朝明扫了一眼安然,安然会意道:“不是撵你走,是委以重任。” 阿留心神略缓,又扶住腮帮子深思道:“阿留是很喜欢苏公子不错,但也不想与三哥与柳大人分开,武昌阿留还没去过,去瞧瞧也不错,可是阿留去了,大人与三哥该由谁来照顾呢,唉,真是让人不省心啊。”他说着,眼前忽然一亮,“大人,不如这样,您先将苏公子留下,择一日,咱们三人一起陪苏公子去武昌府罢?” 柳朝明平静地看着他:“安然,拿刀来。” 安然一惊,看了阿留一眼,“大、大人?” 柳朝明不温不火道:“你要留下也可以,先把舌头割了。” 隔日一大早,苏晋拎着行囊从京师衙门出来,就看到一方端方宽敞的马车前站着的覃照林与阿留。 二人已吵了一早上,脸色都不大好。 原因是覃照林非要卸了阿留马车的马,换上自家殿下命人从太仆寺牵来的。 阿留一个文秀小厮,虽拧不过他,却也念得他耳根子生疼。 二人历经昨夜一夜,都被料理妥当,一见到苏晋,都十分热忱地迎上去。 覃照林接过她手里的行囊道:“苏大人,俺奉了十三殿下的命,往后就跟着您混了,您别嫌俺是个大老粗就好。” 阿留扶着苏晋登马车,和气道:“苏公子,阿留奉了柳大人的命,日后都要跟在您身边照顾您,您别嫌我话多有洁症就好。哦对了,柳大人还让我一定要告诉您,阿留犯洁症的时候话就少,话多起来就顾不上洁症,他说您可以拿这个治阿留。不过咱们之前就见过,阿留对您一见如故,我三哥说……” 苏晋听他说着,沉默不言地上了马车,沉默不言地拉上车帘。 覃照林跃上马车,握住缰绳,阿留也坐上车辕。 马车辘辘地跑起来,混在这车声里,帘子外,阿留的声音又絮絮传来:“苏公子?您可知我为何叫阿留?当年闹饥荒,我们一家兄弟四个失散了,我与三哥流落到杭州府,是柳大人收留了我们。我二人自小就跟着他了,他为我二人起名为,且留安然。我嫌阿且不好听,就叫做阿留了。你又知道为何安然是我三哥,不叫且留却要叫安然吗?这是因为……”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车帘忽然被拉开,苏晋一脸郁郁地盯着覃照林,吩咐道:“找东西,把他嘴堵了。” 覃照林已被吵得双眼发直,听闻此言如蒙大赦,立时勒住缰绳道:“好咧,俺这就脱袜子堵!” 阿留闻言一惊,趁着马车停下的当儿,跳下马车,甩下一句:“休想!”溜了出去。 他看似文秀,没成想跑起来跟兔子似的。 覃照林意外地“嘿”了一声,一扔缰绳,跃下马车追阿留去了。 两人转瞬间就一前一后跑出数丈远。 苏晋扶着车帘,甚是无言地看了他二人一阵,收回目光往四周看去。 原来马车已行到山间了,新泥芬芳,道畔的草叶上还凝着露珠,更远处,晨光熹微,一缕日光在云团子边镶了一圈金。 苏晋也下了马,负手站在道崖边,山岚阵阵,拂过她的发丝与衣衫。 她望着即将亮起来的苍穹,忽然觉得岁月如潮,纵有潮涨潮落,仍有归海一刹那的平静,恰如朝阳挣破层云,藤蔓爬上古城墙,醒木惊断一出老掉牙的书段子,世间急风密雨,总有让人心安处。 作者有话要说: 注:湖广道武昌府,差不多等于湖南湖北武汉市,明时以“道”划分行政区。 - 昨天看了大家的留言,被你们的脑洞吓坏了,连NP3P都来了。 连夜在作话里添了一句不NP。 对,这辈子都不可能NP的。 还有一群人慌成一匹马,我跟你们说,稳住,根本不用慌。 要信我,不管发生甚么事,都要怀揣着一颗慈悲喜悦的心看下去,相信之哥总会对你们好。 再说了,本文男主男配的宗旨,最重要的并不是得到女主的爱,而是得到你们的爱,只要你们爱他们,他们就美滋滋的了。 第42章 四二章 (一年半后) 从南往北走, 越走越冷。冬至以后不见落雪, 反是淫雨霏霏, 回京师的一条官道格外泥泞,苏晋一行三人颠簸了两月余,才堪堪赶到应天城外的驿站。 这已是景元二十四年的初冬了。 时光转瞬即逝,这一年余, 她先在湖广治理了夏汛,后查出湖广布政使私吞修河官银, 以身犯险取得实证, 上书弹劾。 二十四年开春, 圣上着令她巡视苏州府, 又查得一名吴姓人士拿着假的御宝文书,自称是锦衣卫千户,在当地大肆敛财,胡作非为(注1), 当即上表朝廷, 圣上震怒,下令将吴姓人士及其同党,以及当地知府知事一干人等枭首示众。 一年之内连办三桩大案,朝野四惊, 老一辈的官员无不感慨后生可畏。 直到今年夏末, 京师又传旨让苏晋去广西监察巡按, 谁知刚好走到一半,上头又下来一道旨意, 让她回京复命了。 苏晋接到旨意,竟生出一种恍惚感,春去秋来东奔西走,离京岁余,原来已许久未曾见到故人了。 一行三人刚在驿站讨了碗水喝,就看到不远处的茶寮一阵骚动,像是有谁说了一句“又死人了”,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少人往应天城内跑去。 覃照林见此情形,问道:“大人,俺们要跟去瞅瞅不?” 苏晋想了想道:“不急,先着人问问再说。” 阿留闻言,默不作声地掏出官印给一旁的驿官瞧了瞧。 这一年来,阿留已被苏晋料理得十分妥当,每日闭嘴两个时辰,若实在要说话,凡开口不能超过三句,统共不能超过三十句。 驿官看了眼官印,竟然是回京复命的苏御史,当下跪地磕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未曾给大人见礼,请御史大人恕罪。” 苏晋道:“无碍,你起来回话。” 驿官这才忙不迭站起身,躬着腰道:“要说这出的事儿啊,倒还跟都察院有些干系。几年前,圣上为了防百姓有冤不达圣听,在承天门外设了个登闻鼓,御史大人还记得不?” 苏晋点了点头。 登闻鼓是景元帝命专人所设,由都察院的御史看守,凡百姓有冤,可上京至承天门击鼓鸣冤,由皇上直接受理,如有官员干涉,一律重惩,自然,如查明冤屈作假,那击鼓人亦会被处以重刑。 数年来,不是没有人通过登闻鼓沉冤昭雪,但也有人因击响此鼓被施以杖刑,更有一些人,死在了赶来京师的路上。 “这来敲登闻鼓的人,无一不是背负了天大的冤屈,可就在前几日,陕西一个知县敲完鼓后,也不说是甚么冤屈,就站在鼓前自尽了,大人您说怪不怪?” 苏晋问道:“连诉状也没有吗?” “没有。”驿官摇了摇头,“更怪的还在后头呢,那知县自尽后,圣上本已着御史去查了,可就在第二日,居然又有一个书生模样的来敲鼓,敲完以后,也是自尽了。” 覃照林听到这里,瞪大眼:“这知县跟书生咋看着像说好的哩?” 驿官道:“这下官就不知道了,但听说两人确实住在同一家客栈。”然后又道,“出了这两桩奇案后,圣上震怒,命都察院与刑部,京师衙门一起查,谁知也就查了两天,就在刚才,又有人死在登闻鼓前了。” 苏晋目光一凝,问:“这回死的是甚么人?” 驿官道:“回御史大人,下官不知,但听方才茶寮那头的跑腿说,这回死的是个女的。” 苏晋微一沉吟,负手走向马车:“过去看看。” 进了正阳门,发现全城的人都在往承天门赶,巡城御史与兵马司只好在各个街口设禁障,以防止拥堵。 苏晋不得已,让阿留在马车前挂了监察巡按的牌子,这才一路畅通无阻。 承天门前仍是围着许多瞧热闹的人。 覃照林大喇喇地拨开人群,登闻鼓下,果然躺着一具湿漉漉的女尸,且已有御史来探查究竟了。 御史姓言,曾在都察院与苏晋见过,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都察院的小吏。 苏晋走上前去,合手揖道:“言大人。” 言脩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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