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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殿下,出了何事?” 朱悯达沉了口气,淡淡道:“没事,念珠断了。” 他知道这些大逆不道的羽林卫在等,等他念诵完十如是,殿宇里的僧侣都退出去的时候,他们便会动手,因为这样便没有人能目睹他们的恶行。 他只剩这么一刻了。 朱悯达冷眼环顾四周,斥道:“愣着做甚么?还不给本宫捡珠子?” 端坐于两侧的僧侣连忙跪了满地去寻念珠,朱悯达俯身去扶沈婧的瞬间,在她耳畔轻声道了句:“你快走。” 沈婧眼里有浓浓的伤色,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垂在身旁的指尖忽然被一只小小的,圆乎乎的手握住。 是朱麟。 他正跌跌撞撞地从蒲团上爬起身,一只手牵了沈婧,又要伸出另一只手来牵朱悯达。 朱悯达苦涩一笑,抬起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再看沈婧一眼,然后冷声斥道:“乱七八糟像什么话?梳香,你扶太子妃与皇孙去一旁耳房里歇息片刻。” 梳香愣怔地看着他,须臾明白过来。 她当下将朱麟抱起,稳着声线似是平常道了句:“太子妃娘娘,小殿下,奴婢伺候你们去歇息。” 朱悯达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转回脸,努力不表现出一丝异样。 他知道耳房上头有一个高窗,沈婧聪颖,她该知道在什么时机离开最好,她会护麟儿的周全。 满地一百零八颗念珠,数十人帮忙拾捡,凑齐也不过片刻。 一名僧侣用丝线将念珠重新串好,捧到朱悯达面前时,朱悯达想,这一刻来得真是太快了。 他镇定地接过念珠,然后抬手猛地推开殿宇的门。 大片大片的春光自洞开的殿门倾洒而入,将他一身朱红绣金龙纹的袍服照得云纹涌动。 朱悯达迈步而出,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扫了一眼殿外左右列阵待命的羽林卫,冷笑一声:“怎么,这就要反了吗?” 他负手再要往前走,眼前寒光一闪,两柄长矛交叉架于他身前,挡了去路。 前方,高立于马上的伍喻峥垂下眸子:“对不住了,殿下。” 春光倾斜于前,苍穹高高在上,四下里涌起无尽的寒风,就像是被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搅弄着,翻覆着。 朱悯达听到这一声“对不住”,忽然觉得累了。 他想,没什么好对不住的,这一生,不过是成王败寇。 沈婧与梳香从高窗翻出殿外,眼前是后院的高墙与庙宇间的墙隙。 她二人带着朱麟躲在这墙隙中,一直等到守在佛院中的侍卫往前院跑去。 沈婧知道,这是因为朱悯达未诵完经便走出殿宇惊动了他们。 她心中空洞洞地像漏着风,但她咬唇不去想,目光落在朱麟身上,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昭觉寺她是每年都来的。佳节至此,为父母求平安,为青樾积功德,为三妹问吉凶。 眼下四方正门都有人把守,沈婧知道,贴墙而行,至后院有一个小药圃,药圃外穿过一条短巷,便有一扇小门,这是僧侣平日里私下出入用的,他们也许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沈婧带梳香朱麟来到药圃,隔着墙往短巷一看,竟见巷末也有羽林卫把守。 唯一的生路也没了。 沈婧回过头,忽然瞥见药圃一处有个正给草药松土的小和尚正直起身,愣怔地看着她们。 她细想了想,忽然脱下朱麟一只鞋,扔在了药圃通往短巷的小径旁,转身看着梳香道:“你先抱着麟儿躲在药圃里,待我将后院的羽林卫引开,你务必带他从后门回到方才我们诵经的殿宇中,然后就在佛案附近找地方躲起来。”她顿了顿,“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沈婧知道,羽林卫发现她与朱麟不在,眼下一定已搜过那殿宇,之后便是要再搜,也当放在最后了。 梳香怔怔地问:“娘娘呢?娘娘之后会来找我们吗?” 沈婧却不答这话。 她黯然笑了笑,轻声道:“你曾经和我说,你家乡在蜀中?”她看向梳香,“你若能活下来,日后便带着麟儿去蜀中,为他取一个贱名,不要姓朱,也不要姓沈,然后把他养大,这辈子,都不要告诉他他究竟是谁,他的父母是谁。” 说完这话,她再深深地看朱麟一眼,像是要把这一生的离愁别绪都铭在这一眼里。 朱麟原是早就会喊爹娘的,可惜一岁时被吓过一场,之后连声音都不会发了。 朱悯达曾请无数医正医师为朱麟看过,都说他喉咙是好的,兴许是被魇着了,日后能不能发声只能看机缘了。 而就在此刻,小小的朱麟懵懂地看着他的母妃,就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他忽然睁大眼,伸出手想要去牵沈婧的袖口,口中忽然发出“啊,啊”暗哑的生涩的叫声。 沈婧的眼眶忽然就蓄满了泪,却深吸了一口气,将这泪抑在了眼底,坚定道:“捂住她的嘴,别让他叫。” 待看到梳香抱着朱麟躲入一间庵堂中,沈婧折转身,走到药圃一角的小和尚跟前。 四周都是苍茫茫的风,她看向小和尚,忽然笑了一下说:“小和尚,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那小和尚似乎是认得她的,又似乎是觉得她太面善,好看得像是画里的观音,不由自主便恭敬地点了点头。 沈婧仰头,目光越过古刹庙宇,落在最高的佛塔之上:“你看到那口老钟了吗?”她说,“你帮我去撞钟好不好?撞十二下,让整个应天城都能听到这钟声。” 小和尚愣愣地看着她,他是佛家中人,远离红尘,却在这一刹那,在沈婧的忧悲交织的目中参悟了所谓俗世七情。 心中突生悲悯之意,小和尚双手合十,轻声道:“女菩萨不必多礼,小僧这就去撞钟。” 沈婧听了这话,盈在眼眶的泪蓦地就滚落下来。 她提了裙,对着小和尚跪地俯首,安静地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她在心里说,这钟声大约会要了你的命。 可是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我希望有人能听到这钟鸣之音,我希望有人能赶得及来救麟儿。 沈婧这辈子与人为善,以温柔待这个世间,没想到走到生的涯涘,竟要为恶一回了。 这个眉眼清秀,慈悲为怀的小和尚,她就要害了他,等他撞完钟,被羽林卫发现,他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呢? 沈婧不敢想。 她自地上站起身,努力噙起一个笑,对小和尚轻轻地道:“快去吧。” 小和尚手持木头念珠,认真地对她施了一个佛礼,疾步往塔楼而去。 沈婧觉得,这个佛礼,就像是要度化她一般。 她忽然有些释然,觉得善便善了,恶便恶了,也不会有谁来为她记上一笔功德,到头来不过是一坯黄土,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只是她,便是化作一坯黄土,也是要葬在他身旁的。 沈婧抬手抚向腰间,那里藏着朱悯达曾送给她的九龙匕。 古老的钟声带着一丝慌乱响起,一下一下传得很远,实实在在浑厚低徊。 羽林卫听到这钟声一时纷乱不堪,却在见到沈婧的那一刻又静了下来。 沈婧踩着钟鸣之音,衣裙被风吹得往后翻飞,目色沉静得就好像自九天踏云而下的仙娥。 她走进殿宇,便看到三根长矛刺入朱悯达的身体,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他闷哼一声,抬起眼却怔住了。 他看到她了。 朱悯达先是惊讶,然后是震怒——她怎么回来了?不是让她逃了吗?她不要命了吗? 可随着鲜血流逝,他一点一点便失了神志,眸中的惊怒逐渐化成一丝一缕的哀恸与怅悲。 视野已模糊不清了,他还想再看看她。 而看着她向自己走来,他实是有些高兴,他还以为他们这一生便要就此分开了呢。 阿婧自小便跟在他身边,他守着她,从一个垂髫小姑娘,长到豆蔻年华,他等着她及笄,看着她一天胜似一天眉目盈盈,倾国倾城,然后娶她为妻。 朱悯达抬了抬手,想去拥住她,奈何身上有长矛支着,叫他动弹不得。 他看到沈婧走到自己面前,温柔地笑起来,嘴唇翕动,像是在对他说着什么,可惜他已听不大清了。 她说完之后,再看了他一眼,抬起他送她的九龙匕,扎入自己的胸膛。 鲜血迸溅而出,大片大片迷了他的眼,殷红之色好像惊艳了一整座城的春花。 朱悯达合上眼的那一刻,想起多少年前,阿婧就快要嫁给自己的那个暮春。 东宫外的垂花园开了一片艳色海棠。 他将自己的九龙匕送给阿婧,她的脸红得比海棠更美。 那年的春光真好啊,有石桥流水,有落英缤纷,青樾嘴里衔了一根狗尾巴草,抬脚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嘻嘻笑着;十三刚练完武,持刀靠树坐着,扬眉看着;三妹在一旁打络子编剑穗,俨然不懂发生了什么,还在说,二姐你帮我看看,这结打得对不对? 还有十七,那时十七还小,蹲在池塘边玩水,脚底一滑险些栽下去,还是十三两步过去用刀柄勾住他的衣领,将他捞了回来。 十七委屈得要哭,青樾就撵他走:“去去去,大吉利的日子,眼泪都给我咽回肚子里去。” 十三哈哈大笑,拎着十七的后领说:“走了走了。” 三妹便将满地丝绦胡乱往衣裙里一兜,追上去道:“捎上我捎上我,我要去找四哥。” 弟弟妹妹们还是少年,笑闹地走在海棠缤纷而落的石径上,眼前的阿婧刚及笄两年,红着脸,即将要做他的妻。 不知怎么,这片春|色满园忽然就长在了朱悯达心里,变成了他这满腹铁石心肠中唯一柔软的归处。 朱悯达想起那一日只剩他二人时,沈婧站在海棠树下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这一生还没听过这么好听的话,好听到他似乎只能看到她唇瓣翕动。 而这翕动的唇瓣,正与她方才笑着说最后一句话时一模一样。 朱悯达最后闭上眼时,是余愿已足的。 因他听见她在说什么了——阿婧要生生世世都跟着殿下,不再与殿下分开。 他们没有分开。 充斥在朱悯达三十二年生命里的兵戈战乱,明谋暗斗,如飞鸟扑棱掠过苍穹,倏忽之间了然无痕,在一场纷乱春雨后,最终纳入了他心中那片温柔归处。 他们终于再也分不开。 第92章 九二章 沈奚是辰时自宫门守卫那里夺了马,一路往昭觉寺去的。 各军卫兵马都有自己的安排, 他这么做实在不合规矩, 奈何承天门几个守卫追在后头喊了半晌, 他就像没听见一般。 后来户部两个主事追出来,听守卫说了情形, 摇摇头:“方才不知怎么,沈大人像是想到什么, 突然间就跟疯了似的。” 这是年关节还未开朝期间, 各衙司只安排一两个人值勤,以防有紧急公务。 更早一些的时候, 户部这两名主事正坐在公堂里闲磕牙, 看到沈奚来了, 便把沏好的茶给他斟了一杯,其中一人问:“沈大人,钱大人致仕这事儿,您听说了吗?” 沈奚敷衍地“嗯”了一声。 另一名主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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