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下留情。 梅梦捂着脖颈位置,残留的幻觉让她蹙起眉头,若没有提前留下后手,吕绝这一手还真能送她见祖宗。她透过窗外看了一眼某方向,放下车帘:“启程吧,不用管了。” 孰料马车只是行走了一会儿又停了。 梅梦挑眉:“发生何事?” 莫非是吕绝追上来了? 车夫道:“家长,有人。” 梅梦掀开车帘,发现路径之上正挡着人,此人相貌秀丽,眉眼精致却不张扬。她对上对方视线的一瞬便有种微妙的感觉,那是一种看到同道中人的隐秘欣喜,也正是这点让她意识到来人并非普通人。梅梦心中浅浅叹息。 自己不过是想脱身,何苦这般波折? “可否请教女君姓名?” 梅梦面上挂着一缕探究浅笑。 车队护卫同时戒备着对方。 来人道:“在下,乌有。” 梅梦将这个古怪名字细细咀嚼一番。这不像是正经大名,倒像是随口敷衍的化名。 来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 张口解释道:“子虚乌有之人,u看书 net 吾名便是‘乌有’。女君行色匆匆,欲往何处?” 梅梦道:“归家。” “归家何必这般鬼祟?” 乌有这话似有所指,梅梦心中清楚,笑着道:“若非有人阻拦,我也不必这般波折,乌有女君肯行行好,不妨放我们过去。” 乌有摇头拒绝:“这不行。” 梅梦笑容二度消失。 “那真是可惜,今日是非走不可的。” 孝城,民宅。 宁燕正要拍醒倒地昏迷的崔徽。 崔徽不仅中了药,还中了精妙的言灵,短短一刻钟时间做了七八个可怕的梦中梦。 悠悠转醒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长得怪好看的。” 也不知道之前几次梦怎么回事,梦中的人不是无脸人就是奇丑无比,冷不丁闯入她视线能将她心脏吓停。一来二去几次,眼前这张脸堪称天姿国色,让她不禁发出感慨。 “美人儿。” 这回终于是个美梦了。 宁燕:“……” 她看着崔徽用胳膊肘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捂着脖颈位置龇牙咧嘴倒吸冷气:“疼啊,挨千刀的梅惊鹤,辣手摧花如此无情……” 怎么做梦也会这么疼? 她喃喃出声。 一旁的美人儿道:“因为不是梦。” 崔徽:“……” 美人儿道:“你还活着。” 崔徽还想问什么。 只见眼前美人儿似有顽疾,眉心轻蹙,眼波流转间浮现水雾,面色肉眼可见白了几分。崔徽喃喃:“西子捧心也不过如此了。” 宁燕:“……是乌有散了。” 1068:煽风点火(上) “乌有?那是什么?” 崔徽离得近,听得也清楚,只是听不懂。 眼前美人儿扬手一招,一道文气落地化出了第二个美人儿,瞧得崔徽一愣一愣的。她不是不知文心文士有身外化身的本事,但亲眼见到还是头一回,由衷升起一股羡慕。 “是两个美人儿……” 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到窒息。 宁燕道:“它就是乌有。” 崔徽不假思索:“乌有也美!” 宁燕:“……” 冷风灌入衣领,带走为数不多的热气,冻得崔徽打哆嗦,脑子瞬间清醒。这季节的温度偏低,她又在连廊躺了近一刻钟,冻得大脑都要僵硬了:“额,尊下如何称呼?” 宁燕与乌有对视瞬间就交换了情报。 “吾名宁燕,字图南,与你父亲崔善孝同朝为官。”宁燕伸手帮崔徽起身,不忘叮嘱,“地上凉气重,女君还是起来吧。那道言灵虽未伤及根本,但女君作为普通人容易受惊,这几日睡前最好喝一碗安神汤压一压,也好入眠。若有不适,可尽快告知,安排就医。” 连廊风大,宁燕将她送回屋中。 崔徽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段话。 她猛地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 惊道:“宁女君,那个梅惊鹤,她……” 宁燕递给她一杯温水暖身,道:“她的事情我已知晓,人已经走了,没能拦住。” “那该怎么办?”崔徽不知梅梦身份藏了几重,但她清楚能被祈元良盯上的,绝对有分量,“这算不算‘纵虎归山放龙入海’?” 宁燕点点头:“算。” “那――” 崔徽话未说完,一道阴影投入屋内。 来人身形魁梧雄壮,威严武铠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略微凑近还能嗅到淡淡血腥,光是体格就带给人极强的视觉压迫。此人入内先是看了一眼崔徽,见崔徽无事才舒了气。 肩膀肉眼可见放松下来。 “宁侍中,末将未能将人带回。” “意料之中,她对你还是手下留情了。”宁燕听过吕绝跟梅梦当年旧事,清楚二人有些理不清的纠葛,“她身边有实力极强的武胆武者保护,若你不是被她支开,而是撞上她本人,这会儿就算杏林医士赶来也回天乏术。虽然乌有找到她本尊,但也被击中命门。” “实力高强的武胆武者?” 宁燕道:“还是熟人。” “熟人?” “早年在郑乔身边见过,是戚苍。” 梅梦那些护卫实力都不强,属于比较正常的世家出行配置,实力超出这水准,底蕴差点的世家也供养不起。但梅梦不仅是世家女,同时也是戚国高官、西南分社的副社。 吕绝这些年进步再大碰见戚苍也是白瞎。 乌有也只是一道比较特殊的文气化身。 “宁侍中贸然前去岂不危险?” “乌有是我的文气化身,不打紧。有些情报也需要乌有亲自去搜集,相较于收获,冒点风险很划算。若非子虚已无,还能省心点。”宁燕回想乌有被击散前听到的话,脑仁儿有些涨疼,那事儿怕是比梅梦跑了还让人烦心,“唉,他真是……惹好大麻烦。” 吕绝:“她?” 宁燕并未接着回应。 只因为乌有听到的那句话是―― 这意味着梅梦的文士之道与栾信的有一定共性,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利用第三者的文士之道为己所用。宁燕笃定梅梦肯定利用祈善的文士之道做了什么,否则不会特地留下这样暧昧的挑拨离间,同时也是对祈善,或者说西北分社的挑衅和示威。 事关祈元良,宁燕要去请示沈棠。 在此之前不能透露给第三者。 除了这些情报,宁燕还通过乌有查到点“意外之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吕绝正沉浸在少有的挫败中,不懂宁侍中为何突然发出如此感慨,倒是旁边的崔徽忙不迭点头赞同美人儿观点:“这话是真理。” 长得貌美说什么都对。 吕绝:“……” 偏僻山道,山路崎岖,车轱辘转得飞快。 置身车内却没有太大的颠簸感。 满面络腮胡的壮汉掀开车帘,未经主人允许便坐进来,大大咧咧往后一靠,完全无视车厢内的原主。坐了一会儿他浑身不得劲儿,坐直身体抱怨:“你们这些世家出身的文人没意思,坐啥马车?出行骑马跑得快还不闷。几个时辰下来不改改姿势,颠得腚都麻了。” 铁打的腚也经不起这么糟蹋啊。 不仅腚麻,腿也麻木。 他就不喜欢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排场。这会儿可是在逃命啊,怎么还能优哉游哉? 梅梦单手支着下巴没有看他。 壮汉哂笑:“还念着你的旧情人?” 他与梅梦在高国境内分别,抽空去给旧主扫墓,重游故地一圈――沈幼梨心胸相当宽广,他都做好旧主坟墓被人抛了,尸骨挂树上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那间废弃的破旧书院被人仔细修缮过,位于其中的旧主坟墓也跟着沾光,坟头干干净净,有哑仆看守。 壮汉跟哑仆连蒙带猜打比划。 从哑仆这边得知附近山头被人买下了。 山头主人可怜哑仆遭遇,让哑仆在此住着,只需每月定期清扫书院就行。那座孤坟倒是没吩咐,哑仆偶尔闲着没事会帮忙拔草。 壮汉对此表示怀疑,险些惹恼哑仆被推搡出去。他讨了个没趣,不再多嘴,下山买了不少丧葬品。 一边烧一边感慨康国日新月异。 郑乔这辈子貌似还没吃过穷困的苦。 看着被火舌吞噬而蜷曲的灰烬,壮汉想到郑乔那张脸,再想想这些粗糙纸人谜一样的大红脸蛋,郑乔要真能收到,真不知谁乐谁。 壮汉又抓了一把写着“文心文士”、“武胆武者”的纸人,一大摞纸人腰部位置画着红色横线,缀着的花押虎符分别配注“二品上中”和“二十等彻侯”: 哑仆看着壮汉给孤坟烧了半个时辰的纸。 误以为孤坟躺着壮汉的亲人。 转身去后厨拿点干粮出来。 孤坟跟前哪还有壮汉? 若非桌上多了几块金子,哑仆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忙冲着四下拜谢,心中想着下次下山买点祭品,也算是感谢这位好心人了。 壮汉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行程只字不提。 但对梅梦的行踪却了如指掌。 梅梦淡声道:“没有。” 壮汉一副“你不用瞒”的表情。 他这几天才联系上梅梦,康国方面还不知他潜入的消息,只要梅梦狠下心肠,不管她想要将吕绝一整个带回去还是一块一块带回去,理论上都能办到,顶多就是费点劲儿。 “此人确实有天赋,要是跟老夫一个年纪,老夫见他就得跑,但谁让他托生迟了这么多年?不管是杀了他还是废了他,都一样。” 梅梦斜乜了眼壮汉。 玩味道:“将军脑中只有这些?” 壮汉:“……” “我们既带不走他,也杀不了他,正如你还没来之前,沈幼梨不也没杀了我?倘若我只是梅惊鹤,不过是当权者挥手就能烟消云散的蝼蚁,但我还是戚国国主的心腹,是西南分社的副社,亮了身份就不能直接动。暗地怎么做怎么说,明面上也要收着……” 所以吕绝就不能死。 或者说,今日不管谁来阻拦都不能死。 壮汉对此只是嗤之以鼻。 他最不耐烦这些阴谋算计。 “等沈幼梨知道你做了什么……” 梅梦阖眼道:“那只是计划的一环,我的圆满之路,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非得要圆满吗?” 以壮汉的经历来说,梅梦的文士之道不圆满更好,圆满的方式太容易招惹来忌惮。 “文士之道就是叩问本心,将军,你会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阻碍而放弃武道吗?” 答案是不会。 壮汉知道自己再说无用。 随着车轱辘滚动带来的颠簸感,壮汉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无言。好半晌,梅梦被壮汉怀中掏出的册子砸中,册子落在她衣摆。 梅梦疑惑捡起。 只见册子首列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逆袭!开局监牢,天下朕为皇!》 落款是。 梅梦脸上浮现几分怪异。 “将军还看这些?” “什么叫‘还看这些’?雅俗共赏的东西,康国特产!老夫只是觉得有意思,里面一些观念非常合乎心意,写下这书的人必然是个高人。”壮汉含糊着跳过一些内容,将话题引开,“里面有个猜测非常有意思,说是世间女子修炼根源或许在于当权者,换而言之――” 壮汉正色道:“禁锢已经解开。” 梅梦没必要冒险圆满这个文士之道。 她将册子翻到壮汉做了备注那页。 良久,笑了笑,问:“你的意思是说,施加在我身上的禁锢解开与沈幼梨有关?” 计算她能修炼的时间确实符合。 壮汉道:“目前来看是的。” 梅梦垂眸将书册放到一边。 “但,她是她,我是我。她走的这条路,又有多少人能复制?戚彦青,沈幼梨最早成名在十二岁,孝城联盟时期,她是什么实力?她在此之前的十二年经历,世人又知道多少?她就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试问――几十年、数百年之后,王朝更替一轮又一轮,被打开的枷锁再度加身,世间有哪个十二岁女子,能复制一遍她走过的路?有复制的可能吗?” 复制的大前提―― 拥有一定实力,才有资格登上孝城舞台。 这一身实力是一切的基石。 没有基石,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而我走的路……”梅梦睁眼看着戚苍的眼睛,一字一句,“即便没有沈幼梨,我也能成为文心文士。哪怕那本该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的事情,总归有希望。” “我要亲自走一遍。” “证明它是可以被后人复制效仿的。” “哪怕它本就希望渺茫。” 对此,壮汉发出了一声叹息,拍着大腿道:“当年要辅佐你,应该会更带劲儿!”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 梅惊鹤身上这股疯劲比如今的主上更纯。 梅梦:“……不了,没兴趣。” 她能借势拥趸王姬上位,因为王姬天生就有着极高的起点,能顺应礼法获得一块不错的封地,待羽翼丰满还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做什么都师出有名,远胜白手起家无数倍。 若以自己为主,便少了最重要的“正统”旗帜,不管招兵买马还是其他都会受阻。 她可不是沈幼梨,被多方势力围攻算计还能打得有来有回,大多时间还占上风…… 从这点想,沈幼梨这条路果真难以复制。 无法给予后人参考。 梅梦回答坚定,奈何壮汉不肯信。 以它为文士之道的人,又岂会甘心人下? 梅梦是窃钩者,窃国者? 抑或,她是诛杀二者的刽子手? “姓沈的要跟永生教那俩玩意儿打起来了吧?”壮汉托着腮,百无聊赖,他想掺和一脚又不想当被殃及的池鱼,“不能看热闹,可惜了。不过――看你的热闹也行啊。” 见证文心文士圆满文士之道。 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w`) 棠妹:这样千载难逢的仪式,你其实见证了俩。 1069:煽风点火(中) 梅梦笑了笑,眼底泛起异色。 “看我的热闹也不怕丢了性命。” 壮汉却是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洒脱道:“你见过哪个武胆武者怕死的?武胆武者从踏入武道第一天就该有不得善终的觉悟。怕死就别走这条脑袋别裤腰带的路。老夫连郑乔的热闹都敢看,还怕你一个梅惊鹤的?” 梅梦:“……”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 但是吧,哪个武胆武者是看热闹死的?看热闹看死的,跟追求武道死的,能一样? 壮汉往后一仰,双手抱胸姿势。 颇有些混不吝的架势:“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会为了怎么死而纠结。在老夫看来,匹夫之死,君王之死,为了苍生大义赴死,还是喝水呛死,死就是死,没有什么高贵低贱区别。要说世上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那就是死!老夫怎么就不能看热闹看死了?” 战死沙场的武将就死得比他高贵? 他死他的,旁人置喙个什么? 梅梦:“……” 无奈看着理直气壮的壮汉,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闭眼在脑中分析各种细节,力求万无一失。这一局也是她近些年唯一圆满文士之道的机会,错过这次,怕是没下次机会。 壮汉也没有出声打搅她。 耳畔只听到车轱辘飞速滚动的响声。 直到车队要离开河尹郡地界,壮汉望着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冷不丁道:“……女君知道老夫最欣赏郑乔什么吗?哪怕在你们看来,这人烂得不能再烂,是要钉在耻辱柱上受千人万人唾骂的崽种,但在老夫看来,他却有一个优点,也值得女君多学一学。” 梅梦知道壮汉不会突然说这些话。 定然有什么目的。 便顺着问道:“什么优点?” 壮汉道:“他很清楚把握实力、机遇,不会被多余的感情所牵连。不管是万人之上的国主还是仅一人之下的权臣,保障他性命前程的,从来不是什么关系血脉利益……” “是武力。” “是兵权!” “国主是兵强马壮之人才有资格当的。” “所谓礼法道义是兵强马壮之人才有资格定义的。若非郑乔不想其他人好过,控制不住发疯,以他的实力不该这么早就谢幕。至少还能压制沈幼梨十年发展,你懂吗?” 梅梦笑了笑:“所以呢?” “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兵权,迟早会对准自己要害。”壮汉上下打量梅梦的小身板儿,似乎在思量她能撑住几刀不死,“不要过于相信‘同甘共苦’的谎言,那都是骗傻子陪自己吃苦的,只有傻子才会傻愣愣全信。这世上多得是能共苦不能同甘,甜头不给外人尝。” 梅梦脸上笑意一点点收了干净。 “暗示我会被人‘狡兔死,走狗烹’?” 壮汉闻言发出铜铃般嘲笑,越笑越大声,差点笑断气,不雅直拍大腿:“女君啊女君,老夫总算知道为何世上优秀的女君如此多,成功手握大权的却没几个了。人和手握权力的人,那差距比狗和人还要大啊。能让大权在握的人与你畅谈甚欢的,要么是她迁就你,拿你消遣,要么是你对她有用需要拉拢……理由很多很多很多,唯独不会是因为性别。” “狡兔死,走狗烹,为何不可能?” 壮汉只是提醒梅梦不要过于相信她主上。 梅梦想做什么,壮汉很清楚,主上也很清楚,但清楚不意味着彻底信任,以前信任不代表着以后也一如既往信任。人是会变的,特别是手握权力的人,甚至会变成怪物! 梅梦似乎天真以为这份信任不会变。 也以为她与主上有着相同的性别,相同的遭遇,二人会从始至终互相体谅,这种体谅会也会让那位主上对她报以信任:“郑乔有句话说得对,从生到死唯有自己而已!” 唯有自己才会绝对信任自己。 也唯有自己才会永远忠诚自己。 与其将变革的希望寄托于另外一个人,希望对方与自己志同道合,始终如一,还不如将这份希望寄托于自身。将一切力量捏在手中,将定制规则的主动权揽在怀里―― “主动让渡权力不啻于将刀子递给别人,刀子捅不捅到身上全看握刀人的良心。”壮汉摸了摸有些蜷曲的茂密胡须,嘀咕道,“老夫活了这把年纪,没见几人这么干。” 这么干的,无一例外没好下场。 梅梦静默了良久。 长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 但是她没有选择啊。 她不收敛锋芒去辅助主上,而是独立自己干,且不说白手起家难度有多大,她一个普通女子如何招贤纳士迈出第一步?她是世家女子,但她不是男子,家族如何会帮她? 或者篡主上基业,摘现成的桃子,这么做她是得益了,但也留下恶名,对后人而言不仅不是助力,反而是阻碍,防范只会更严! 梅梦没得选。 她也只能信任主上。 也希望能一如既往信任她。 壮汉见梅梦看得明白也不再多嘴。 道理大家都懂,但照样有人不肯遵守。 估计梅梦心里也清楚,她的文士之道有多惹人忌惮。是什么不好,偏偏是,哪个听了心里不打鼓?偏偏梅梦还铁心想要将其圆满,圆满方式又充满血腥背叛,谁能保证这份背叛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当然,现在说这些也还早。 即便真要“狡兔死走狗烹”也要等“飞鸟尽”那一日,只要林间还有猎物,还需要良弓狩猎,或者良弓替代物未出现,梅梦就是安全的。壮汉自己说不定比梅梦还短命。 他没事儿操这些心作甚? 自此,一路无言。 宁燕这边整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沈棠。 上回收到崔孝的青鸟,沈棠便派了斥候印证上面的情报真伪。从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大部分都是真的: 不知哪里挖坑等自己跳。 沈棠只是犹豫了半天就拍板钉钉。 不考虑那么多,先打了再说。 甭管吴贤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管永生教有什么底牌,明面上自己是可以啃下天海郡的。既然如此,这块肉为何不啃?沈棠毫无征兆就下了战贴,天海兵马高挂免战牌。 看到偌大免战牌,众将丝毫不鸟。 免战牌挂出来又不代表这一仗打不起来,打仗哪有那么多礼节?不过是告知另一方不想应战,你要是想打就打过来。于是,沈棠直接率领兵马打过去了,也懒得等吴贤。 这一仗,沈棠摆出了踏平天海的阵势。 天海的兵力尚能抵挡一阵子,立即将消息告知邑汝,邑汝兵力整装待发突袭河尹。 结果―― 碰上了本该在天海作战的沈棠兵马。 这一仗打得中规中矩,高国方面也未派出能颠覆文武的永生教供奉,沈棠这边的主力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重心还是放在天海战场。待吴贤反应过来,天海数县失守。 派兵增援却屡次被打断。 沈棠总觉得事情进展过于顺利。 “吴昭德究竟要憋到什么时候啊?” “他是便秘习惯了还是怎么的,这么能忍?”沈棠看着快要被自己翻烂的文心文士基础课程,太阳穴突突疼,眼珠子也疼,“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何不来点儿痛快的?每天学习那些言灵都快怨气冲天……” 顾池几个文心文士也被折腾得不轻。 特别是顾池。 一天天习武不仅没有长出腱子肉,精气神反而更萎靡了,让人忍不住怀疑顾池是不是夜夜笙歌,被什么妖精吸走元气。沈棠去看他习武进度,总觉得康国未来希望渺茫。 沈棠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上补药。 什么药大补就让杏林医士上什么药。 只要顾池需要,她可以短时间催出任何植物药材,能补一点是一点,喝得顾池脸都绿了,笑容生硬: 沈棠道: 他这副身子实在是教人发愁。 顾池闻言只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其实他想说,自己停下习武就能好转,偏偏不能说。褚无晦几个都日夜操练不停,自己作为主上最器重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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