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造的灭门案让他替上峰背了办事不力的锅,仕途不顺,没两年就愤然挂印归家。 如今又来坑他,一来就要他命。 他们俩八字肯定冲撞! 老友还想嘲讽两句,例如老巢都被敌人劈了之类的话,下一息就看到方衍神色变,不是变差,而是肉眼可见浮现了喜色。 只因一团眼花缭乱的“雷花”之中,三道颜色各异的光芒几乎同时落到晁廉身上。跟着便是三道人影飞速接近,直接上了城墙。 也幸亏方衍眼疾手快改了指令。 不然,最少也有两支弩箭冲他们射去。 待看清来人,方衍大喜过望。 “祈中书!” 祈善是最先登上城墙的。 他一眼便找到了坐镇指挥的方衍。 第二个上来的是一张熟人面孔,上一次见面能追溯到十几年前了。若非此人是跟着祈善来的,方衍都要拔剑劈砍过去了。他硬生生忍下了将人拿下的冲动:“怎是你?” 贺信面上不见尴尬。 道:“此战结束再解释。” 见方衍仍有戒备,贺信只得指着祈善给自己担保:“祈元良能作证,今日是友非敌。” 方衍冷笑着指着天上:“我会信?” “牙齿都有打架的,何况亲兄弟?” 他跟贺述暂时不是一条心的。 这一点,祈元良可以担保。 方衍只能暂时作罢。 不多会儿,第三道人影也登上城墙。 几人简单见礼。看清此人模样,方衍终于能长舒一口气,栾公义和祈元良作为主上最信任倚重的重臣之一,他们的出现便意味着援兵也快来了,上南此次定能化险为夷。 一生被忽略的崔善孝:“……” 不是,他就不是个人吗? 心中有怨言但不是抱怨的时候。 崔善孝只是重重一咳嗽,仿佛喉咙卡了一口千年老痰,几人想忽略都无法。待方衍投来迷茫震惊的眼神,他花式转刀扇,动作潇洒利索,从容道:“莫慌,待崔某跟它过招。” 昂昂自若,人群焦点。 祈善感觉牙有些酸:“不需要帮助?” 崔孝道:“需要,借我文气。” 祈元良这厮文宫大成,不要钱一般挥霍文气那个潇洒劲儿啊,看得他老眼都红了。 祈善痛快答应。 尽管彼此都矛盾,但毕竟都是高手,配合起来天然有一股默契。崔孝抬头看着天空肆虐咆哮的雷云,心中一哂。扇柄在手中转动,口中轻诵:“不见吾身,视若无睹。” 没有目标,看你怎么劈! ( ̄�幔�) 啊,粉丝称号的帖子有效帖一天就一百多了。 ps:下个月还有,不急不急。 pps:乐清税务局办事效率好高啊,才6号退税就办完了,朋友圈一堆朋友还在等,偷笑。 1066:一坑再坑(中) 戛然而止! 崔孝发动文士之道的瞬间,狂轰滥炸的雷电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尽管头顶的雷云仍在不停翻滚,无数黑紫电弧在云层之间辗转跳跃,但就是没有再落下一道雷电。这一幕看得无数人为之瞠目结舌,甚至还有人不适应突然消失的轰隆声,误以为产生幻听。 方衍的老友不可置信看着崔孝。 完全没想到这不慎出彩的陌生文士有此等手段,此前为何不曾听说沈幼梨帐下有类似人物?他嘴角微动,心思活泛开来――看这个情形,沈幼梨真有跟人掰手腕的资格。 之前的判断似乎有些武断了。 方衍注意到老友眼中闪烁的算计。 考虑到祈善三人的地位和能力,他也担心老友鲁莽撞枪口,暗中提醒一句,被这三人盯上,那真是大罗神仙来了都保不住。老友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好奇打听崔孝身份。 方衍道:“崔孝,字善孝。” 老友:“……” 方衍注意到老友对这个名字格外在意,嘴角的弧度都抿直了,浑身带上了戒备。这个反应未免也太大了,莫非是跟崔孝有旧仇? 老友对此就呵呵了。 旧仇倒是没有,而是崔孝这名字耳熟。 堪称是“如雷贯耳”! 众所周知,康国的御史台是个不好惹的存在。上到御史大夫顾池、炮仗一般的御史中丞田错,下到那一群无孔不入的御史,谁招惹谁倒霉,被人抓到把柄最少脱一层皮。 但,最让人畏如蛇蝎的还是某个神秘的、来无影去无踪、一度让人怀疑是个庞大情报组织的监察御史,崔善孝。康国建国以来的几次官场大案,基本与这人分不开关系。 谁都不知道那些机密证据是怎么被他搜集走的,又是怎么到的沈幼梨手中,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蹲大牢。因为铁证如山,被抓的人喊“冤枉”都底气不足。 姓沈的靠这一手,清理了一批不对付的。 屁股不干净的世家更是噤若寒蝉。 生怕下一个就被盯上。 老友有个远房姻亲就是其中之一,他还去探监问了问情况。保存周密的证据怎么会被人拿走?莫非是家中出了叛徒?府上被安插了眼线?对方痛哭流涕: 一次两次还能推说巧合。 七次八次就让人心惊胆战了。 察院监察御史崔孝的事迹也被挖出来。 知道归知道,却无人能找到他,更别说相貌年龄实力能力……于是就有人私下猜测“崔孝”其实不是具体一个人,而是一个情报组织所有探子共用的代号。这神秘组织隶属于沈棠,专门替她打听百官阴私,监控朝堂。 一时间,人心浮动,风声鹤唳。 友人对此颇有微词。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啊。 崔孝居然真的是个人! 以前猜测的那些“真相”都是荒诞谣言! 友人对崔孝畏惧戒备之余,也由衷生出了敬佩――以一敌千!这是何等的奇才啊! 方衍不知友人心中活动,兀自道:“崔御史非是直性狭中、无容忍雅量之辈,若尔等有旧怨,不如坐下来推心置腹说开了……” 友人:“……” 平生首次怀疑方老六的眼睛有问题。 他瞎了吗? 友人正要开口解释什么,上一息还冲祈元良得意笑的崔孝,毫无征兆地后退,呕出一大口血。他面色煞白,萦绕周身的天地之气从中正平和变得暴戾无序:“崔善孝!” 这一变故来得过于突然。 祈善离崔孝近,伸手将人扶住。 忙问道:“怎么回事?” 崔孝根本不用回答,因为头顶的雷云已经给出了答案。刚刚还跟无头苍蝇一样不知往哪里劈的雷云又有了动静。它像是被愚弄的人找到了罪魁祸首,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全部往目标倾泻。雷云翻滚动静更大,连地面都有震感,一道比此前粗四五倍的雷电轰得砸下。 晁廉见状大感不妙。 “不能落下!” 数十道颜色各异、强弱不同的光芒同时爆发,迎面直冲雷电。二者在半空交锋的一瞬间,可怖气浪以其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声音也被剥夺。刺眼的白光在头顶绽开。 无数人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怪异的是,预料中的气浪冲击并未出现。 友人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却看到抬起的袖子上面结满白色冰霜,周遭温度不知何时急剧下降,吸入肺腑的空气带着让人激灵的寒意。抬头,最先入眼的是数道坚固屏障。 这些屏障出自祈元良等人之手。 不管是厚度还是面积都能让人咋舌。 粗估计能抵消爆炸产生的正面气浪冲击。 若是以往,他肯定要震惊两句――文心文士使用文气一向节俭,抠抠搜搜,似这般不要钱的使用方法,不是不差文气的能人就是啥也不懂的愣头青――眼下他却没这个心情,只因为眼前发生了让他震惊到失语的一幕! 天地间凭空出现几乎能连接雷云与城墙的巨型冰雕!被瞬间冰封的,不仅有还未完全抵消的雷电余威,也包括爆炸产生的气浪! “结、结冰了?” 他恍惚间听到自己在结巴。 相信此时此刻,不仅是他会结巴,看到这一幕的城内庶民也震惊到舌头离家出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眼前的场景。别看雷云压得很低,但与地面的距离也非常可观。想要弄出如此震撼场景,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 来者是友非敌,是援兵! 冰雕仅出现了一息,眨眼冰雪消融,无数密集雨点子从空中坠落,噼啪打湿一地。 祈善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 如此特征,猜测来人身份太简单。 “元谋!” 云策应声出现。 空中雨点似被鲸吞虎噬往一处汇聚,凝聚出一道人影,落地瞬间化作了云策模样。他面上是还未散去的焦急,又由衷庆幸道:“还好,终于赶上了,祈中书可有受伤?” 祈善还没说话,被他扶住的崔孝幽幽开口:“主上的宝贝蛋子能受什么伤?元谋真不仗义啊,你但凡再来早些,老夫就不用承受反噬之苦了……唉,还未圆满的文士之道就是容易吃亏,这都能被找到,气煞老夫也!” 祈善闻言直接将手抽了回来。 崔孝跟着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 他将手中报废的刀扇一摔,气恼道:“祈元良,你公报私仇!要害死老夫不成?” 云策试着调停矛盾,将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奈何崔孝不肯买账,抬手拂开云策伸过来的手,用手背狠狠抹去嘴角血,眼神阴仄看着天上还在酝酿的雷云:“好得很!好得很!” 头顶雷云没步步紧逼,云策又在这里,祈善终于能松一口气,注意到一些小细节。 “元谋,你身上这些血怎么回事?” 云策是武将之中少有爱干净的,虽说没有文心文士那般热衷熏香梳洗,但也常年维持着清爽,不会邋遢应付。用主公的话来说,这符合每个热爱白衣的枪兵的刻板印象。 云策身上带血,只有一种可能。 路上碰见敌人被拖延了。 云策的回答也契合了祈善的猜测。 “拿下了一伙敌军。” “敌军?” 提及此事,云策面上肉眼可见动怒:“那一伙敌军的作战路数,像极了折冲府出来的精锐。他们在半途上骗取吾等信任,却又突然偷袭发难……末将这才以为上南沦陷。” 空气出现了一瞬安静。 祈善等人是半路过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蹙眉担心敌人的手段――以云策的谨慎,想要骗过他混入军中,这伙人必须对康国折冲府极其熟悉,又深谙军中暗号。 符合以上条件―― 侧面印证康国军中有内奸。 祈善担心之余还不忘骂两句顾池。这厮怎么盯的,大营都要被敌人透成筛子了! 刚骂了个开头,真相就揭露了。 好消息,大营没有所谓的超强内奸。 坏消息,这些敌军是上南郡的。 方衍和上南郡原守将的脸色黑得不能看了,祈善也萌生出杀意:“他们伏诛了?” 云策本就不是迟钝的人,意识到不对劲。 他轻声道:“杀四成,其余俘虏。” 祈善等人沉沉闭上了眸子。 倘若方衍这边提供的消息不假,这伙所谓叛军就是受了命令去伏击伪装成自己人的“敌人”,而云策这边被偷袭,反击清理敌兵……双方都没有错,但结果是两败俱伤。 设计这个局的人…… 甚毒,也够狠。 不管是互相残杀,还是云策被拖延赶不及时,最后受损的都是上南郡,得利的则是高国敌人。所以,这个局会是贺述布下的吗? 贺信仿佛看出他的想法。 “不可能是大哥。” 兄弟俩是情况特殊的双生子,某种程度上能心灵感应彼此的境况,他大哥贺述没有这个时间以及条件布下此局。在这个局里面,有一个细节很容易被忽视却又至关重要。 贺信眼神古怪看着祈善。 “说起来,这能将人骗得团团转的伪装,跟元良也能一较高低了吧?若是你……” 祈善想也不想张口驳斥。 “怎么――” 他说着,猛地顿住。 (σ)σ:*☆ 猜猜是谁吧,猜中也没有奖励。 ps:今天更新短了一点,明天看机会补上(感觉这个月的全勤又要保不住了,呜呜呜) 1067:一坑再坑(下) 贺信注意到他的异样,尽管有些不仗义,但看祈元良吃瘪是真的让人心情愉悦啊。 他一脸真诚地表示关心。 “元良可是想到了什么?” 或者说,又想到了哪个冤家给使绊子? 以贺信对祈善的了解,这厮得罪什么牛鬼蛇神都不让人意外,他安分守己不去得罪人才叫破天荒。看祈善的反应,多半是锁定目标了。贺信眼底泛起了兴趣,崔孝这位正经仇家却生不出一点儿幸灾乐祸。乐意看祈善吃瘪甚至受难,不代表他想看康国受损。 “那人是谁?” 崔孝这四个字隐含杀意。 祈善却是轻轻摇头:“并无头绪。” 他停顿只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潜意识的狂傲,在这个文士之道能力诡谲多变的时代,自己的能力并非独一无二。别的不说,似栾公义这种便能复制,轻而易举做出以假乱真的伪装,再者敌人布局也不算天衣无缝,伪造的军令固然能瞒天过海,但真正让此局顺利进展的却是康国的军制缺陷。这一缺陷还普遍存在于其他国家和军阀势力。 士兵往往只认识自己的长官。 普通武卒听命于伍长,伍长听命于什长,什长认百夫长。上面下了一道军令,往往是一级一级往下传递。百夫长告诉什长,由什长通知伍长,最后是伍长召集普通武卒。 哪怕上头去造反,武卒多半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九族消消乐的事儿,只知道去哪里打仗杀人。武卒就算意识到什么,也不可能越过伍长找什长或者百夫长询问。敌人借用这一点特性,设下的杀局便有了极大的成功几率。 不从根本解决问题,同一个坑再摔一跤也不是不可能――招不怕老用好就行,一招用好足以定敌。他道:“虽说没有头绪,但也能肯定不是吴昭德帐下谋士出的主意。” 上战场反应更不灵光的栾信也有看法。 “……既不是完全有利于高国,也没有完全对上南下死手,倒像是中立的,看双方损失更大。”若高国情报灵通至此,足以给上南沉重一击,而不是简单拖延云策兵马。 符合条件的范围大大缩小。 祈善猜测:“莫非是西南分社的人?” 别看现在是康国和高国打仗,但掺和进来的势力却有好几方,一个个心怀鬼胎,各有各的目的。西南分社嫌疑最大却不是唯一! 祈善心下转了两圈。 对栾信道:“此战结束偷偷去见一人。” 栾信问:“谁?” “一个叫梅惊鹤的女人,同时也是隶属于西南分社的文心文士。她的文士之道,你看看有无问题。”祈善说起此事便有些懊悔。 栾信从凤雒赶来就被主上喊走派任务,而梅梦在此期间一直低调,每天不是跟崔徽游玩就是窝在下榻处喝酒,一时也将她忽略。 期间栾信也没机会接触梅梦。 “梅惊鹤?” 这个名字让贺信与方衍老友都侧目看来。 崔孝问:“你们认识她?” 老友:“这名字耳熟,有听说过。” 世家圈子彼此联姻频繁,这个圈子随便抓俩看似不相干的人,往上查查族谱,说不定都沾亲带故算远亲。梅惊鹤又属于比较出格的士族女君,名声传得远,自然有耳闻。 贺信却道:“她跟岳母是同宗。” 梅梦年纪比他岳母小,但论辈分却是岳母的姑奶,比贺信大得多,又因梅梦少女时期在四宝郡名声大,情史丰富,恋慕者如过江之鲫,族中长辈对她的私生活有些微词。 她在圈子里算是典型反面教材,推崇她的人非常认可,不喜欢她的人觉得过于放肆。 岳母就不喜欢她。 据说因为梅梦影响了再嫁。 此后教导女儿闺训也用她当错误例子。 只可惜事与愿违,贺信他夫人反而对素未谋面的梅梦相当推崇,认为男女姻缘就是穿鞋,合脚不磨脚最重要。只要脚穿得舒服,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也能三夫四侍。 只要妻妾夫侍不反对就行。 贺信也是因此对梅梦的名字记忆深刻。 不过―― 他无法将梅梦、西南分社、文心文士三个词联系到一起,更别说是套在一人身上。 栾信问:“怀疑是她?” “她算是嫌疑目标之一。” 仇人要一个一个排除! 贺信没多余精力去关注此事。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突兀地示警一句:“来了!” 随着云策现身,雷云不再有动作,但也没散去,一直静静笼罩着上方天幕,仿佛一双黑沉的眼睛注视着芸芸众生的一举一动。云策抵达不久,一路兵马也扬着沙尘赶到。 云策瞧了一眼:“是自己人。” 这一路兵马打头的正是将作监大匠。 冰冷面庞露出一丝暖意:“开城门吧。” 尽管带来的兵马不多,但多少也能弥补城内守兵不足的窘迫,高国兵马休想得逞! ----------------- “你以为你能得逞吗?” 河尹郡,治所,孝城民宅。 梅梦回首看向身后不该出现在这的崔徽。 绽开浅笑道:“克五不是在午睡?” 崔徽扶着连廊长柱往前走了几步。 她的步伐虚浮,看着似乎没什么气力,面色也比平日惨白一些,唯有目光坚毅。她咬牙切齿道:“梅惊鹤,你这几日在利用我?” 梅梦笑道:“何出此言?” 说完又叹息一声:“你不该过来。” 不管崔徽发现了什么,最聪明的做法都应该是装作不知道,该午睡午睡,挨到平日醒来的时辰再起身,而不是莽撞过来跟自己说这些:“知道太多的人往往命不久矣。” 死人比活人更让人放心。 梅梦也不准备伤害崔徽什么,只是下了一点儿让她睡得沉一些的药物,待她醒来,自己早已脱身。如今被堵个正着,梅梦只能跟崔徽征求意见了:“你教我如何是好?” 语气带了十足十的苦恼。 崔徽却惊骇看到对方的手搭上了剑柄。 下意识想后退半步,硬生生止住。 二人隔着连廊对峙了几息。 下一瞬,脖颈传来一阵剧痛。 崔徽意识消失之前,眼前划过熟悉的裙摆。她身体不受控制软倒在地上,一双眼皮似灌了铅水般越来越沉。除了远去的步子,还有一声略带苦恼的回应:“乖乖睡到自然醒不好么?非得挨这一下,克五这是何苦来哉?” 不多会儿,眼前只剩黑暗。 梅梦出门拐入巷中。 出了城,与自己人顺利接头。 “路上碰见了一点儿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外头戒备如何?”梅梦上马车,弯腰准备进入车厢。还未等来心腹回应,一阵危机感已经先一步占领大脑,她不假思索撤离。 车厢猛地炸开。 气浪带着车厢残骸散了一地。 梅梦唇角笑意逐渐抚平,双眸左右转动,警惕四下,车队其他人迅速包围过来车夫的位置只剩一滩血肉,五脏六腑挂满枝头。若非她躲得及时,怕是要被波及:“谁?” 对方并未做出任何回答。 不,对方的回答就是一颗高飞人头。 最外层护卫接二连三毙命,眨眼只剩下三人。其中一人喝道:“贼子休伤吾主!” 跟着便是武器交锋的叮叮声响。 三人中武力最强的一个也没走二十多招。 一道腿鞭残影闪过,护卫身躯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一口气撞断了四棵大树才停。 耳力强一些的,还能清晰听到骨裂声响。那名护卫吐出一口污血,另外两人尸体被一杆长枪狠狠扎入头顶的树干。鲜血顺着树干往下淌,与重伤的护卫鲜血汇合成血泊。 护卫艰难道:“家主……” 立在原地的梅梦仿佛被突如其来一幕吓傻,木头一般没有动静,视线却落在一处。 噗―― 扎穿两具尸体的武器被一只大掌拔出。 随着尸体落地砸中重伤护卫,来人显出身形。此人长着一张梅梦无比熟悉的面孔,不是吕绝还能是谁?吕绝拖着沾血的长枪,缓步走近梅梦,一边走一边问:“夫人这是去哪里?倘若要远行,为何不给机会践行?” 梅梦看着浑身沾血的吕绝,笑容艳丽如盛放牡丹,从容道:“守生要为我践行?” 吕绝道:“自然。” 梅梦似乎没看到一地尸体。 “设宴何处?” 吕绝眸色微黯:“夫人去了便知。” 梅梦将手搭在剑柄上:“世人皆言‘世上无不散之宴席’,一场分离不知何年何月何地再聚,你应该知道我素来厌恶这种。究竟是你忘了,还是你记得,但宴无好宴?” 吕绝依旧是那个回答。 “夫人去了便知。” 梅梦摇头:“倘若我回答‘不’呢?” “夫人可以‘不’,在下也可以拒绝。” 看吕绝的架势是不准备放人了。 梅梦对此却无意外之色。 她太了解吕绝了,对方要是肯松口放自己走才叫古怪。但也正因为了解,她更清楚吕绝将自己带走绝对没有安好心:“我不赴宴,你不放人。守生以为,该如何是好?” 吕绝的回答就是抬起武器对准她。 只见身形一闪,冰冷尖刺已经抵着皮肤。 接触位置传来清晰凉意。 武器上的血腥味也直扑鼻腔。 梅梦一怔,旋即笑开。 那双妩媚多情的眼睛也泛起真实的笑。 “守生当真没让我失望啊。” 梅梦冲他狡黠眨眼。 “不过,我倒是要让守生失望了。” 吕绝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武器再想刺出的时候却发现触感不对,不是伤及皮肉的特有触感,反倒更像劈开木头的滞涩。他定睛再看,前方哪里还有梅梦身影?不仅梅梦是假的,连倒了一地的尸体也成了假的。空气中只剩一句:“派来杀我的人不该是你。” 只要是吕绝就一定会失败。 当然,不是因为吕绝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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