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划夭折在了第一步。 本以为崔徽已经死了,没想到她还活着,并且以这么意外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刚刚跟崔徽了解过她这些年的经历。 四海为家,四个字足以概括。 沈棠蹙眉道:“你不会骗过她感情吧?” 祈善喊冤:“明明是我被巧取豪夺。” 他是被崔徽母亲强抢回去的。 蓄意接近崔善孝是真的,但骗人家闺女不至于。再者,崔徽是个很好的姑娘,当年也确实陪着他走出了最迷茫难过的阶段。人家小姑娘已有心上人,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又年轻气盛,这才懵懂不知。祈善一开始还挺慌张,发现这点他就放心了…… 崔徽喜欢的是她青梅竹马。 竹马是崔善孝一直很看好的学生。 但崔徽性格倔强,厌恶大包大揽的逼婚。 凑巧,祈善又在那个节骨眼出现,长相气质都符合崔徽对未来夫婿的假想,崔徽便心一横说非祈善不可。二人也相处了一阵子。 说是二人相处,其实是三人行。 崔善孝那个学生阴魂不散。 为了给学生打助攻,崔善孝私下跟祈善透露,说崔徽母女是一对悍匪,抢祈善也是为了给崔徽当男宠。作为前车之鉴,崔善孝不忍看一个良家妇男沦陷匪寨,帮他逃出生天。 祈善也凑够证据,顺势跑了。 只是跑的时间点有些微妙。 沈棠扬眉:“大婚当天跑的?” 祈善反问道:“不然呢?等着生米煮成熟饭再跑?只是过来当卧底调查藩王谋反证据,犯不着将自己清白之身也赔上去……” 沈棠:“……” 祈善逃婚这个事情让崔徽失了脸面。 少女脸皮薄,气得不行。 崔善孝的学生趁虚而入,耐心安抚心上人,青梅竹马本就暗中属意彼此,很快就捅破窗户纸互许终生。崔善孝对此乐见其成,乐呵呵重新操办婚礼,然而婚礼也不顺利。 祈善道:“……血溅大婚。” 沈棠眼皮狠狠一跳:“你干的?” 祈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唉,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实际上是帮另一人过来调查藩王谋反证据,崔善孝暗地里一直为这位不安分的藩王做事,手段多不光明。不过,也不能说那位藩王有过,说到底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只是这些上位者的斗争,为此付出鲜血代价的,往往是拥趸他们的人,以及跟他们素不相识的普通人……” 此前说过,崔善孝的岳父是悍匪。 悍匪救了崔善孝,让他给女儿当童养婿。 随着国内战乱平息,匪寨也开始转型,金盆洗手,做起了其他的营生。原先的匪寨老弱仍跟随崔徽母亲。这些人之于崔徽母女,不啻于血亲,某种程度上比崔善孝还亲。 但―― 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大婚。 匪寨也被大火付之一炬。 崔徽的夫婿被乱箭穿心而亡。 这也是崔善孝不被妻子儿女原谅的主因。 祈善继续道:“崔善孝效忠藩王一事,一直瞒着家人。崔克五和她娘一直以为他是普通教书先生,特别是她娘,一直不希望崔善孝入仕。崔善孝嘴上答应很好,但――” 哪个文心文士甘心在野呢? 崔善孝准备大功告成之后再坦白。 孰料半途杀出一个祈善。 祈善也算是帮凶,崔善孝属于主犯。 崔善孝显然不这么认为。 沈棠听得脑袋都大了,问了个关键问题:“善孝妻子,崔克五的娘,还活着吧?” 祈善道:“我也问崔克五了。” “结果呢?” 祈善:“不确定。” 母女二人上一次见面是五年前。 五年时间,能发生太多变故。祈善第一时间准备派人循着崔徽提供的线索找人,希望能有好消息传来。若崔善孝敬酒不吃吃罚酒,无法化解,他也不介意送对方喝孟婆汤。 |w`) 1036:说客 沈棠对这笔烂账已经不想说啥了。 崔徽母亲的经历甚至可以写一本重生文――前世看走眼,选了一个看似忠实本分的童养婿,实际上童养婿野心勃勃,背着自己为藩王效忠,干着能灭三族的事,丈夫翻车后,连累看着自己长大的一众长辈丧命,害得女儿心上人被万箭穿心,最终四海为家。 沈棠代入一下这个人设。 倘若有重来机会,绝对掐死崔孝。 掐不死也要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个世界也不是话本。 沈棠不由得发出叹息:“难怪善孝的夫人会带儿女离开,依我看她还是太克制。” 要是自己,崔善孝高低要见见阎王。 “你们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我不插手,但只限于你们自己,别将其他朝臣也拖下水。”沈棠看出祈善眼底泛着的杀意,清楚他的打算。自己虽为主君,但面对这种私仇死局,也是端水端不了一点儿!二人私仇只能靠自己化解,“最好等战事结束。” 沈棠还真不认为祈善有绝对胜算。 崔孝存在感低,低到很多人都忘了他与秦礼赵奉等人原是一个团体的,本身也存在利益交情。祈善准备动崔孝,崔孝也不会坐以待毙。沈棠最愁的就是这俩同时去摇人。 要是摇人,康国朝堂就宁静不了了。 祈善唯一的优势在于先一步察觉。 沈棠仔细想了好久。 仍觉得这个安排不妥当。 “算了,我做东看看能不能调节吧。” 其实摆在沈棠面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出面,暗中派人将两人中的一个做掉,只要一方死了,这仇就死无对证。将可能演变成大案的导火索,彻底掐灭。沈棠感情上也更偏祈善。倘若只能二选一,她只会保祈善。这无疑是最优解,但沈棠真这么做,她还是她自己吗? 权衡利弊之后舍弃一个相对不重要的自己人,被保留下来的人就真的会安心? 特别是祈善。 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和信任感。 谁又能保证这样的局面就只一次? 二选一,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场死局。 这些烂账明明跟自己没关系,但沈棠却是受影响最大的那个:“说起来,这件事情你们也是各为其主,本无对错,偏偏多年后同朝为臣,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才麻烦。” 但凡不是自己人,杀了就杀了。 哪用得着顾虑这么多? “……要说无辜,这事儿里面的崔徽娘子才是最无辜的,难怪你心虚。”祈元良和崔善孝这俩不用细说,匪寨那些老弱年轻时候也是崔孝岳父手下打手,崔徽母亲在这种环境长大,手上多半也有不该有的血,否则也干不出看到祈善合眼就将人绑回去给女儿当男宠,唯独崔徽是什么都不知,只知道自己有个金盆洗手的娘,教书育人的爹,一群看着凶相但实际上宠溺自己的长辈。什么都不知道,也最无辜,“元良,我想与她谈谈。” 沈棠决定主动出击。 抢救一下这场康国朝堂风暴。 祈善对沈棠的选择不意外。 从来结仇不心软的他,看到主上眉眼间的愁绪,第一次生出后悔情绪――不是后悔自己得罪人太多,仇家遍地跑,而是后悔自己当年心慈手软!他就应该让仇家早早喝上孟婆汤,而不是留下一屁股的烂账去烦主上。 所幸,现在意识到这点也不晚。 第二日,祈善遣人通知崔徽。 正帮依玛木松梳头发的崔徽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一国之主要见自己。 崔徽对于沈棠的了解,多源于坊间传闻,康国境内多为歌颂称奇,康国之外地区褒贬不一。她会来康国,多少也跟沈棠有关。如此奇女子一手建立的国家,她真的好奇。 只是她来得不凑巧。 康国正跟其他地方干仗呢。 崔徽第一次听说这事儿,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入境来,她去过不少地方,她敢下定论,康国境内的繁荣稳定是她周游的诸多国家中排得上前三的。她震惊于沈棠治国的手腕与用心,却被人告知这还是对外开战的缘故。若无战事,得是多么国富民丰? 向往,崇敬,憧憬,惊叹…… 唯独没想过能与沈棠近距离接触。 对方是一国之主,自己不过一介草民。 架不住命运造化弄人。 她从未想过会遇见当年故人,连避之不及的父亲也是沈国主的属臣。去见沈棠的路上,崔徽脑中萌生过许多猜测,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或许,她猜到沈国主此番用意了。 “草民崔徽,见过国主。” 崔徽以为沈棠会将自己喊去主帐。 却不想她带着自己出去转一圈。 其实沈棠真的很忙, 连见崔徽的时间都是见缝插针挤出来的。 打下来的地盘不是说派兵占领就能彻底高枕无忧,特别是北漠这种多种族多部落的地方。北漠各部落又喜欢用发色、眸色、肤色区别敌我,沟通少,生活环境相对封闭,自然而然就衍生出不同习俗、生活习惯与信仰。 沈棠想彻底拿下这么一块地方,还是在北漠战败后,反抗情绪最高的时间点,其中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沈棠干脆用最笨办法。 只要是人,生存需求永远是最低需求。 同时,它又是最高需求。 只要能想办法满足它,自然能慢慢抓住人心。对付北漠这种天生有白眼狼属性的,她也不怕。不听话就打一顿再给甜枣。一顿不够打两顿!粮食永远是人类生存的命脉! 沈棠带人去深入了解附近部落条件。 尤其是部落奴隶和普通人的诉求。 临近中午还用了一顿家常菜。 说是家常菜,其实就是黑暗料理。 待人下去,沈棠忍不住皱眉道:“虽然知道这户人家已经拿出最好的招待,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对方想谋害我,全是黑暗料理。” 字面意义上的黑暗料理。 乌漆嘛黑的一团,散发怪味,时不时还有几个泡泡冒出来,咕嘟咕嘟,粗俗一些的比喻就是窜稀!一碗冒着热气,热乎乎的屎。 居住环境也一言难尽。 要是让秦礼这种洁癖过来,当场吓晕。 折算一下,这户人家全年收入不足五十文,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更离谱的是他们一年下来还有一点结余。说起这点的时候,这户女主人脸上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了…… 崔徽作为随从也分了小半碗。 她眉头也没皱就喝完了。 四海为家的这些年,她甚至有过饿得吃树皮充饥的时候,手中这种食物远不到无法入口的程度。真正让崔徽惊讶的是沈国主居然也能面不改色吃完,至少在人前是如此。 晌午过后。 崔徽又跟着沈棠跑了好几家。 了解的内容多半都是鸡零狗碎的细节。 诸如家中几口人,父母尚在否,子女有几个,鸡鸭牛羊几许,平日都喂它们什么,有无清扫打理,一般养多大贩卖宰杀,收购价格多少……不像是国主应该了解的内容。 沈棠忙完的时候,伸了个懒腰。 余光瞥见崔徽才想起对方。 问道:“克五想什么这般入迷?” 崔徽来之前被祈善暗示过,后者告诉她有什么说什么。崔徽想想也对,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沈国主是文武兼修的奇才。对方想要知道自己真实想法,那可太简单了。 故而,她没有丝毫隐瞒。 “你说这不像是国主应该了解的内容?那么在克五看来,国主应该要了解什么?” 崔徽:“政策?律法?治理朝臣?” 沈棠双手叉腰做着扭腰操,放松一下筋骨:“哈哈哈,克五说的这些东西,对,但也不对。治理一个国家,在我看来,其实本质就是治理一个大家、打理一座府邸。不过其他人面对几口人、十几口人、几十口人甚至上百口人,而我要面对几百万上千万甚至更多。” 她努力用简单的语言解释。 “一个小家庭人口少,但矛盾不少。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吃喝拉撒的矛盾,小家与亲戚们的矛盾,谋生赚钱的矛盾……这里头的学问也多。作为一家之主,要让每个人都吃得饱,穿得暖,要懂鸡鸭牛羊怎么照顾才能长得快,养的膘肥体壮,家中的田地怎么照顾才能丰收……要让少有所养,老有所依,要知道家中一天开支多少、花销多少,去哪里采买省钱,市场价格……这些不必都压在一人身上,一家之主也不必都精通,但至少要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心里有数,不至于被人蒙蔽……” 说着,沈棠说起了个笑话。 她说道:“康国刚建立的时候,王庭内部采买任用了前朝的人,我有一日心血来潮看了一眼账本,你猜上面的价目有多离谱?一颗鸡蛋五两银子,一颗鸭蛋要十两……” 沈棠当然不惯着对方。 直接将人提过来问怎么回事。 崔徽好奇:“那人怎么说?” 沈棠:“人家说哪里贵啦,一直都是这个价,前朝庚国和辛国供应的鸡蛋鸭蛋比这个还贵十倍。这些蛋都是精心饲养的贡品鸡鸭产出的,每日投喂它们的饲料就造价不菲。唯有这样才能产出上佳的蛋,这才符合王室身份。一国之主,如何能与平民一般用廉价蛋?” 她当时就气得青筋狂跳。 采买吃回扣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真以为自己是不知民间疾苦的煞笔啊? 崔徽咋舌:“倒也有几分道理。” 什么身份就该配上什么样的排场。 沈棠道:“怎么会有道理?简直是狗屁不通!喂养鸡鸭的饲料都是上佳,标准呢?这里就能做文章,大贪特贪。产下的鸡蛋鸭蛋送进王庭,又贪污九成九。鸡蛋鸭蛋还只是日常饮食最平常的,其他果蔬肉类呢?宫内不止我一人要吃饭,其他女官内侍仆役不吃?” 后者伙食费没那么高,就无法贪污了? 显然不是。 从他们身上能刮下更多油水。 沈棠就一人,而这些人有几百上千号! 这还只是吃饭呢,衣食住行哪一样不能钻空子贪污?倘若沈棠对此毫不了解,她不知民间物价,不知百姓疾苦,又如何能与他们共情?康国也会成为贪污腐败者的宿主。 沈棠感慨:“朝臣辅助国主打理国家,任何政策律法实施下去都是为了造福治下。若连治下的生活都不知道,国主如何能保证实施下去的政策能切实有效帮助庶民,而不是成了贪官污吏的帮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崔徽思忖良久。 叹息道:“当真是不易。” 沈棠点点头:“是啊是啊,贼不容易。” 她这个大家长实在是不容易。 底下人的矛盾还要她操心。 趁热打铁,沈棠正准备切入话题。 孰料崔徽先点头。 一脸郑重道:“国主用心良苦,草民知道了,必不会让国主为难。对于阿父,早些年确实有恨,但时过境迁,自己也为人父母,便有些释然了。不过,原谅他是不可能的。他真正该取得原谅的人也不是草民……” 崔徽以为沈棠想当说客给崔孝说情。 沈棠:“……” 她没准备提善孝啊。 沈棠的表情过于明显,崔徽也愣了一下:“国主今日的用意,难道不是想撮合草民与阿父父女相认?草民愿相认,但不原谅。” 从头到尾不提祈善。 “你的意思……你其实不打算见善孝?” 崔徽:“不太想,不知该如何面对。” 彼此之间横隔着太多的人命。 偏偏自己身上一半血脉又是他给的。 沈棠含糊道:“……那元良?” 崔徽道:“可恨。” 过去这么多年还是觉得此人可恨。 但,也仅仅如此了。 倘若知道祈善和崔孝都在,她就不来了。 沈棠:“……” 崔徽轻声问:“草民误会了?” 沈棠:“……” 她这会儿尴尬得脚指头能抠地了。 “其实,善孝还不知元良的身份。” 崔徽也是冰雪聪明之人。 一听便知道沈棠真正的用意。 叹气:“国主是担心草民说破曲谭身份?草民还道奇怪,以阿父的脾性,若知曲谭的真实身份又怎会安安分分同朝为臣。草民虽出身草莽,也知大局为重。倘若国主信得过,阿父那边就交给草民处理吧,保证他消停。” 阿娘说过,男人的愧疚取决于感情。 只要他还有感情,愧疚就昂贵。 崔善孝,本就是亏欠一方。 |w`) 咦,标题序号标错了,找编辑改改。 1038:那是前夫哥 崔徽的回应让沈棠悬着的心落了地。 本着宜早不宜迟的想法,崔徽打算动身去见崔孝,唯一的要求便是让祈善护送。这个提议让祈善好似浑身炸毛的猫,从头到脚写满了抗拒二字。他不说,只是幽幽看着自家主上。沈棠好笑道:“你是担心崔克五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联手亲爹宰了你?” 搞一个谍中谍,计中计? 倘若祈善是崔徽,还真会这么搞。 祈善被沈棠说中了心思,尴尬地挪开视线,底气不足:“北漠未定,善不放心。” 沈棠好笑道:“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北漠一战精锐折损严重,此前又有粮种布局,他们今年攻不下康国就要面临来年的大饥荒。负隅顽抗的区别,不过是现在死,还是拖到来年饿死。这些日子派人在各部落散播的消息初见成效,北漠这会儿即便有众神会砸锅卖铁给支援,他们没人怎么打仗?你就放一万个心,好好将你那些陈年旧账平掉。” 这次也幸好崔徽深明大义。 若她将当年血债全部记在祈善身上,这事儿怕是无法收场。人家不仅没有迁怒,反而通情达理,理智看待过往,这份胸襟和觉悟胜过太多人。沈棠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祈善脸上的心虚浓郁了几分。 沈棠扬眉,故作无奈地扶额摇头苦笑:“元良,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祈善看着她挤眉弄眼地取闹自己,莫名觉得浑身汗毛又揭竿而起,忙道:“行,臣去就是了。这不是……瞧她这张脸愧疚。” 祈善对这种情绪甚为不喜。 在他看来,谋士为主君出谋划策就需要摒弃不必要的杂念,一切皆以主君与自身利益为主。对某个人有愧疚就容易影响理智,继而产生心软,做出误判,甚至动摇立场。 这种人,往往不得善终。 若搁在以前,他不介“大恩如大仇”―― 只要愧疚对象死了他就不用愧疚了! 如今却是不行的。 “跟她一起,太难受,不啻于凌迟。” 沈棠闻言觉得新奇。 “凌迟?” 凌迟祈元良那颗薛定谔的良心? 尽管后面的吐槽没说出来,但沈棠眼底的打趣却未遮掩,祈善臭着脸走了。刚走出大帐,他就听到身后传来自家主上放肆大笑。 祈善:“……” 唉,忍了吧,自己选的主君! 他不忍,他还能掀桌不成? 沈棠并未完全相信崔徽,让她与祈善同行去找崔孝,也是因为有后手。北漠这边的战争大体上已经结束,哪怕之后还会有零星叛军搞事情,但都是蚍蜉撼树,不成气候。 这点小动静不需要这么多康国精锐镇压。 沈棠要抽调兵力去河尹。 祈善他们前脚启程,大军后脚就拔寨。 前后也就三五日的时间差。 若祈善真觉得不对劲,完全来得及搭救。 第二日,车马干粮全部准备妥当。 崔徽与依玛木松依依惜别。 这孩子很依恋崔徽,默默红眼不肯撒手。 崔徽耐心安抚这才将孩子哄住了。 见崔徽频频回头,从车窗往后看了又看,他道:“克五跟半步家的女儿很投缘。” 护卫车队的二十多号人都是武胆武者,所用战马皆为武气所化,跑得快还稳当,不多会儿就瞧不见依玛木松小小的身影。崔徽将视线收回:“依玛木松的性格,跟小女相似。每次看着这个孩子就忍不住想起她……” 崔徽的神色似有追忆和怅惘。 祈善一愣:“你有女儿?” 崔徽抬手抚着发髻,好笑道:“元良不会以为我这个装束是为了方便在外行走?若是为了这点,扮做男子不是更加方便省事?” 祈善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显然不是因为这点才迟疑。 当年三人行,表面上是他与崔徽相处,实际上都是他以旁观者视角看着崔徽跟她师兄眉眼波澜。正如主上说的,男女情爱这种东西,果然还是看别人谈更有意思。这种感情似乎能蒙蔽人的双眼,若有似无的暧昧、欲语还休的纠缠、藕断丝连的拉拉扯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俩情投意合。 偏偏都是瞎子。 一个不懂,一个畏缩。 祈善还真以为崔徽至今未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更别说当年那件事情留下的伤害太大。 崔徽自幼聪慧。 祈善的意思她如何不懂? 她只是自嘲:“若是记得没错,创造这句言灵的主人,本身也不是什么情深不悔的男子吧?嘴上说的,跟手上做的,总归不同。我少时也以为自己会记得师兄一辈子,但你知道吗,我跟着阿娘四海为家没两年,便惊恐发现自己不太记得他的眉眼了。明明我一开始看着他的画像就流泪,彻夜难眠,可当时突然惊醒,我已经连着小半月没打开那幅画。” 那幅画还是祈元良给画的。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祈元良这双眼睛很会找人特点,哪怕是相貌普通的师兄在他笔下也能被增色。这幅画也是师兄妹唯一一次同时入画。崔徽便是靠着这幅画度过最痛苦的两年,时间太可怕了。 她明明还深爱着师兄,想起来也有流泪心酸的冲动,却没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当崔徽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做了个梦。 梦到了一身喜服的师兄。 崔徽痛苦道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忘记这么快。 师兄却道: 崔徽不知道这个梦境是师兄托梦,还是自己宽慰自己的谎言,梦中醒来宛若新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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