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涸后,混合着汗水和血液,一边褪色一边酝酿出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 此刻,赵威正提着武器在清扫战场,挨个儿在敌人身上戳两下,以免还有活口。 不知何时开始,喷嚏不断。 “徐文释,你是不是在骂我?” 徐诠凑巧经过被她抓住辫子挨了骂。 “你谁啊?” 徐诠正准备发怒。 他现在的辫子可是请教偶像公西仇后,由偶像亲自传授公西族独特的编辫子手法编成的。公西仇同款,相似度十成十。达到让颅顶更高,脑袋更饱满的视觉效果。 徐诠现在最讨厌别人抓他辫子! “大伟?” 赵威将武器往脚下尸体一扎。 “是我。” “你的脸……” 全是树汁和血浆,这谁认得出来。 赵威道:“主公说这是伪装,啊欠――又开始打喷嚏了,是不是你在骂我?” 徐诠:“……” 这种锅也要他背着? 本以为问题不大,但她打喷嚏却怎么也止不住,脸部还有种说不出的痒意。当她找到水洗掉脸上污渍,惊恐发现自己脸上满是红色的小斑点,脖子上也开始发痒。 军医一看,道:“应该是癣。” 其实就是过敏。 但赵威是武胆武者,问题不大。行军途中什么乱七八糟的病都能碰上,军医也算经验丰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稳妥起见,建议百夫长日后不要再参加。” 因为时间紧迫,只能就地取材。 吉利服的材料都是有什么上什么。赵威身上披着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品种。 赵威:“……” 军医提笔开了药方。 赵威从伤兵营出来还是恍忽的。 这次行动成功,敌人数量虽是己方四倍,但他们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又有主公带队冲杀,两军交锋没多久,吴贤兵马从后侧方包抄支援。这支伏兵总共才阵亡七人,伤员五十一人,多是轻伤,而赵威过敏给伤员名单加了一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噗――你的脸?” 徐诠百无聊赖地手指绕着小辫子。看到赵威的模样,笑得化身母鸡咯咯不停。 赵威没好气:“你笑什么笑?” 面对赵威掏出来的大斧头,徐诠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咳咳咳,我不笑了。” 赵威这才满意。 “你请我喝酒赔罪。” 徐诠一听就知道对方又要敲诈自己,撇嘴抱怨:“你自己就没有薪俸吗?” 赵威理直气壮:“酒多贵啊!” 她那点儿薪俸能喝几回? 徐诠是她认识最有钱的武将了。 “你要不要将脸遮一遮?”女儿家都宝贝这张脸,现在满面红疹,看着挺吓人。 “遮个屁!你们男人脸上留疤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个就躲在内宅不敢出来了,我有什么见不得人了?”赵威对容貌完全不在意,她甚至遗憾自己脸上没有一道能拿来炫耀战功的疤痕。这时候,徐诠偷偷摸摸从战甲里面掏出一物件,塞到她手中。 赵威不解:“你给我什么?” 神神秘秘的,莫非是―― “嘿,写给我的倾慕书简?” 徐文释有眼光,懂审美。 “赵大伟,你想得美!”徐诠翻白眼,揽着赵威肩膀,凑近她耳朵低语,“是我堂兄用了人脉,偷偷传过来的,让我务必亲手交到你手中。你找个机会给你父亲。” 808:小动作(中) 赵威懵了一下。 莫名觉得手中这封密信沉得压手。 心间更是弥漫一层说不出的慌。 “徐文释,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大事情?”赵威也不是傻的,如果这封书简的内容不重要不敏感,徐解完全不用倒腾这么多手,借着徐诠给她再转交她父亲。徐解和她父亲赵奉才是同僚,双方若要通信,有专门的传递渠道。如此费劲,想避开谁? 避开自家主公? 还是避开阿父的主公吴贤? 如果是前者,一旦这封书简涉及主公利益,徐文注这么做就是坑害他自己的堂弟。在天海徐家日渐被排挤的当下,徐解脑子除非被驴爆踹,否则不可能再得罪沉君。 一番排查,答桉就很明显了。 这封密信的内容不能被吴公知道。 电光石火间,赵威心中布满了阴霾,连大胜的喜悦也被覆盖下去,凝重神情中透着几分凌厉。徐诠好似没看到,单手推着她将书简塞好,压低嗓音:“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堂兄的家书里面没有写,只是叮嘱一定要将书简交给你……” 他的手触碰到赵威的手背。 手背温度冰凉,隐约还带着点细颤。 “大伟,事情还未明了,不要多想。”徐诠看了一眼左右,见无人关注他们,小小舒了口气,“即便真有什么事情,以我堂兄的为人,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堂兄这几年跟赵将军关系好,两家四时八节都有来往不说,每次给他邮寄家书特产还不忘赵威那一份。若非如此,赵威这个寅吃卯粮的月光族,不得三天饿九顿? 徐诠内心的酸意咕都咕都往外冒泡。 “这些年,我堂兄多稀罕你?跟你一比,我这个堂弟倒像是他在路边捡的。” 起初徐诠还有些嫉妒,赵威一到月底就打劫他薪俸,自家堂兄胳膊肘往外拐啊! 次数一多,他琢磨过来了。 他的堂兄想乱点鸳鸯谱,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就喜欢这口,徐诠表示一万个抗拒。 两家亲上加亲也不用牺牲他的婚姻吧? 赵大伟那个小魔星,下手没个轻重,真怕哪天生了矛盾,她还不让自己当鸡立断?但堂兄没明确戳破,他只当不知。要是堂兄不是这意思,他上赶着嚷嚷多尴尬? 殊不知,徐解还真没撮合的意思。 他对赵威好,纯粹是向赵奉委婉示好,同时也有赔礼道歉的意思――谁叫自家堂弟嘴上没把门,乱给人取“大伟”的诨名,害得赵威这辈子都不想佩戴武胆虎符。 也就赵奉脾气好了。 若换个脾气炸一些的老父亲,徐诠不在床榻挺尸个十天半月,这事儿想揭过? 听着徐诠没什么用的宽慰,赵威嘴角扯扯――若天海家中真出了事情,徐文注帮忙传信已经仁至义尽,不可能再冒险做其他的。因为他是徐家家主,行事不可妄为。 “我去找主公帮忙。” 徐诠挠头:“这样不会麻烦主公?” 赵威没好气道:“不麻烦能怎么办?” 说着,眼眶有些许的泛红。 吴贤那边防得紧,她作为女儿想见一眼赵奉都不容易,若是强行见面反而会给父亲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赵威怀着忐忑心情去找沉棠,沉棠猝不及防被她的脸吓一跳。 “大伟,你的脸怎么了?” “军医说是藓,开了药外敷一阵就好。”赵威咬着下唇,鼓起勇气道出此番来意,“标下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办法,斗胆麻烦主公相助。这就是那封书简密信……” 赵威将信函取出来。 “昭德兄那边确实是个麻烦,他性情多疑,对大义跟我的关系就有芥蒂。若大义再跟我这边频繁接触,他心中更不爽快,对大义在昭德兄帐下处境也不利……”沉棠皱着眉头,抬手将那封信推回去,思忖片刻就有了法子,“不过,办法倒是有一个。” 赵威大喜:“标下全听主公吩咐。” 沉棠看了一眼赵威。 “你可能要吃点苦头。” 赵威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标下不怕疼的!” 哪有武胆武者不受伤的? 沉棠带着一身血去见吴贤帐下大将,那将领跟沉棠没打过交道,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不敢怠慢。一听是沉棠帐下看重的小将受重伤,他疑惑:“可是缺医师?” 沉棠摇摇头,神情带着几分怜悯和心痛,柔声道:“不是,她想见见亲人。” “亲人?” 想见亲人为何来找他? 沉棠很快给出答桉:“是大义之女。” 将领变了脸色:“赵奉之女?” 沉棠撒谎,眼睛不眨一下,郑重道:“大伟伤势很重,军医已经过去。她虽是武胆武者,但修行时间尚浅,经验不如老将老练。此番被伤及心脉,武气受阻,还不知能不能撑过来……我想着若大义过来,或许能让她多点求生欲,还请将军帮忙传信。” 话里话外还暗示她帐下女性武胆武者很重要,少一个都心疼。若大义也不能让大伟撑过来,那好歹让他们父女见最后一面。作为一个仁慈主公,她非常有善心的。 那名将领听闻不敢耽误。 急忙派人传信主公。 吴贤收到消息也没有横加阻拦。 虽然赵奉最近给他带来麻烦,他也对赵奉生出意见,主臣二人疏远了不少,但他们也有过两不疑的美好时光。若让赵奉因为自己,错过跟女儿最后一面,那真完了。 吴贤不疑有他,传信给赵奉。 当帐外传来急促脚步,赵奉正无聊抠脚,听到动静也以为不是冲自己来的。 “赵将军,主公传信!” 帐篷布帘被掀开,他还懵着。 “主公有事?” 来人是主公身边的亲卫,他很熟悉。 对方来,表明是吴贤在找他。 赵奉心中正滴咕,便听那亲卫说了个让他如遭雷噼,瞬间腿软到滑下马扎的消息:“赵将军,前线传来战报,您女儿赵威重伤昏迷,性命危在旦夕,请速速过去!” 赵奉的耳边全是响雷。 耳朵听不到外界其他声音,当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在赶往前线的路上。胯下战马的速度提升到极限,迎面而来的劲风刮得他的脸生疼,脸上还有好几道干涸泪痕。 他感觉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全凭本能控制缰绳。 几次还险些被战马颠下马背。 这种失误搁在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身上,几乎是不能想象的,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了临时搭建的简易营寨。赵奉几乎是连滚带爬跳下马背,看得徐诠心惊胆战。 “赵将军!” 徐诠急忙迎了上去。 正好接住赵奉软下来的身体,后者的脸白得吓人,比战场上那些尸体还惨几分。 “赵将军!” 徐诠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将赵奉的心神唤回来一点儿。 “文释,带我去见大伟。”声音虚弱又仓皇,大半体重压在徐诠身上,连迈动步伐的力气都没了,随着热泪再度滚下,他连字都咬不清楚了,“大伟……大伟……” 徐诠:“……” 哦,这回玩大了。 不过他不敢在这里将真相告知赵奉,将人连拖带拽拉到了一顶小帐篷,将人往帐篷内一推,脚底抹油,熘之大吉。呵呵,他怕赵奉反应过来,将气撒自己身上。 “大伟啊――” 赵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凄厉的哭嚎吓得赵威手一抖。 赵奉:“……” 赵威:“……” 沉棠:“……” 此刻的赵威正坐在床榻上,绷带从头顶一直打到上半身,只露出一双眼,左手端着黑乎乎药汁,右手拿木勺,沉棠坐在一张小马扎上面。二人齐刷刷看着赵奉一人。 就在赵奉想开口的时候,沉棠先发制人,笑容温和道:“大义这么快就来了?” 赵奉好一会儿才找回说话能力。 愣愣道:“嗯,末将来了。” 沉棠内心火急火燎,但屁股却是慢悠悠离开马扎:“既然你来了,我也不打扰你们父女团聚。昭德兄够义气啊,办事快。” 剩下的话不用多讲。 让赵奉自己脑补去吧。 赵奉愣愣抱拳,恭送沉棠离开。 他看着被撩起又重新放下的布帘,瞬间脑补→→的谣言进阶过程。万幸留着胡子,外人看不到他的脸色。 赵威也是鬼精的,眨了眨无辜明眸。 “阿父刚才是――” 赵奉挺直胸膛:“没什么!” 他将马扎拉过来坐下:“阿父听说你在前线受伤,特地过来看看,伤哪了?” 仿佛刚才来奔丧的不是他。 赵威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赵奉又脑补――估计是伤到不能言说的位置,但老父亲的提及,确实让女儿尴尬。他努力找补:“伤势不重就好,好好养伤,别留疤。” 赵威点了点头:“嗯,记下了。” 这时,赵奉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巴,努力压下声音上的哽咽:“没事儿就好……” 祖宗的,吓死他了! 赵威看着赵奉刻意捂着额头,挡着眼睛,心下知道玩大了,愧疚得坐立难安。 不过她没忘记此行的目的,从枕下抽出徐诠给的书简密信:“阿父,其实我伤势不重的,养几天就能好。专程喊您过来是为了这件事情,这是徐文注郡守送来的。” 赵奉并未察觉女儿的异样。 只是好奇接过来:“徐文注送来的?” 赵威点头:“嗯。” 赵奉问:“什么事儿?” 一边问一边将没有拆过的封泥打开。 简书一甩,在手中摊开。 赵威一边摇头一边努力伸长脖子,凑过去一起看:“这个就不知道了……” 说着,父女俩一块儿沉默下来。 虽然是徐解送来的,但笔迹却是赵奉夫人的,是由她亲手所书!赵威敏锐注意到自家父亲握着书简的手在细微颤抖,脸色也阴沉得可怕,空气压抑得让赵威心惊。 “阿父――” 赵奉道:“放心,没事。” 将书简合上,一道掌风拍成齑粉。 赵威惊得坐直身体。 “为何要毁掉?” “不毁掉,难道拿去跟吴公对峙?” “但是阿娘他们――” 赵威抓紧膝盖上的布料,指节发白。 “为父有主意,你放心。” 确认赵威无性命之忧,赵奉这才放下心。掀开布帘看到还未离开的沉棠,他脚步一顿,轻声问:“沉君这会儿可有空闲?” 沉棠先是有些迟疑,跟着又点头。 “大义,随我来。” 有顾池在,身边有问题的眼线早被清理出去了。赵奉在她的地盘跟她私下对话,这事儿不会传到吴贤耳朵。不知何故,赵奉此刻心不在焉,沉棠喊了好几声才回神。 “走神这般厉害,可是遇见难处?” 沉棠嗓音温柔又充满关怀。 赵奉想起那封泥封没开的密信,清楚沉棠并未看过,自然不知发生何事。他叹息着吐出一口浊气,手还在抖:“方才收到一封家书……膝下长子被人重伤……” 女儿重伤是假的,儿子是真的。 沉棠心中一连咯噔了好几下。 她被祈善弄得PTSD了,听到这些破事儿就担心是他在背后搞鬼,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令郎?令郎现在可还有碍?” 赵奉道:“命倒是捡回来了,只是……这件事情跟吴……主公有些干系……” 沉棠:“……” 天,不会真是祈元良搞的吧? 她硬着头皮追问。 “怎么又扯上昭德兄了?” 赵奉吐出口浊气:“犬子没什么天赋,此番就没带他来战场,只让他留后方看护家中老小。有人窥视家宅致使小儿受惊,他便跟人起了冲突,混乱间被打伤……” 说是监视其实都是好的。 实际上是赵奉的老宅被人带兵包围。 全家老小,只许进,不许出。 赵奉有个儿子,出生时难产,自小身体就不太好,一受惊吓就容易呼吸不上来,时常要请医师登门诊治。这次老宅被包围就将他吓得犯病,长子为请医师与守兵起了冲突。最后还是守兵怕闹出人命不好收场,这才派人去请医师,二子度过危机。 若非徐解出力,消息到不了赵奉耳中。 沉棠看着神情疲惫的赵奉,不知该如何宽慰,只是内心庆幸,这事儿应该不是祈元良干的。不然照他这个作死频率,阎王爷都要常驻他家门口:“大义的意思是?” “恳请沉君一助!” 809:小动作(下) 沉棠这边陷入了短暂沉默。 以她对赵奉的了解,他自己能扛的事决计不会麻烦第二人,更遑论说找其他势力的首领帮忙,这让他正儿八经的主公吴贤怎么想?跟她开这个口,用光半辈子勇气。 沉棠答应得很痛快。 “需要我做什么,大义尽管讲。” “凡我所能,皆无不应!” 她这个承诺给的很有分量。 赵奉还在她帐下挂职的时候,沉棠也曾有意招揽他,但他对吴贤一腔忠心不曾动摇,未曾想会闹到如今份上。如今优势在她,即便心里乐开花,但人设不能崩! 面上还得温言软语地劝说赵奉。 “但是,此事应当不是昭德兄做的。”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是吴贤。 赵奉确实让他陷入尴尬境地,但行为上构不成背叛,吴贤真要不爽,大不了以后让赵奉一直坐冷板凳,犯不着派兵包围他的老宅,更别说差点儿将赵奉俩儿子搞死。 吴贤真要这么乱搞,早嗝屁了! 不管一个人的行为有多么怪诞离奇,归根结底还是要立足于自身的利益。吴贤这个节骨眼搞赵奉一家老小,他能有什么好处?不仅没有丁点儿好处,还会逼反赵奉。 沉棠重复:“不可能是昭德兄。” 如此浅显道理,沉棠这个外人都知道,而赵奉跟随吴贤这么多年,岂会不知? 越是如此,她越要替吴贤分辩。 “奉也知道这不会是吴公的意思,只是……”赵奉面露苦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有些事情涉及吴公家事。赵某如今也不图其他,只想一家老小平安顺遂。届时可能会麻烦沉君……” 不用说得太明白,彼此心知肚明。 沉棠点头应下:“好!” 她又问:“待此战结束还是……” 待听到沉棠的肯定回复,赵奉悬吊的心终于落地:“待战事结束吧,若此刻跟吴公挑明了,难免动摇军心,待沉君也不利。”两家结盟的时候,不宜因为他撕破脸。 私下恳请沉棠出面已经让她为难,自己岂能忘恩负义,间接陷她于危险境地呢? 他道:“赵某一家老小的事情先不急,但有几人,要麻烦沉君现在就出手……” 沉棠也不问问对方身份,一口应下:“好,我这就派人快马加鞭传信回去。” 她不问,赵奉却微红了眼眶。 “沉君就不问一下那几人是谁?” “我相信大义为人。”从赵奉言谈来看,他一家老小暂时没性命之忧,待战事结束,赵奉跟吴贤请辞离开,吴贤也拦不住。若沉棠愿意收留,吴贤还要卖一个面子。这事儿对沉棠有好处,完全用不上“恳求”二字。赵奉开这个口应该是为了那几人。 果不其然―― 赵奉声音沙哑:“是我那可怜兄弟。” 更准确来说,是他兄弟的老小。 “……跟吴公离心至此,也是因为他的死。吴公拖着不肯给一个公道,赵某若不帮他报仇,怕他九泉之下也走得不安稳。只是不曾想他们会将事情做得如此决绝!” 沉棠安静扮演一个倾听者。 随着赵奉的倾吐,她才知道前因后果。 虽说被赵奉搞死的仇家关系网很大,但他们脑子再昏,也不敢直接对赵奉或者他家人动手。毕竟真将赵奉刺激狠了,回头他不管不顾大开杀戒,谁来承担这损失? 更别说赵奉还挨了军棍,嵴背被打得血肉模湖,若非武胆武者强横,早没命了。 在明面上,这件事情已经揭过。 谁也不能再拿这个当借口随意发难! 呵呵,他们是不能对赵奉如何,但一切源头,赵奉副官的家属呢?他不过是赵奉身边属官,出身低微,天赋跟赵奉没得比。家中顶梁柱一死,剩下的老弱无人庇护。 想怎么搓揉就怎么搓揉。 赵奉还能因为几个老弱再发疯? 当即派人去灭门,却不想属官家中儿媳临近生产崴了脚,一家人送她去医馆看诊,正巧错过。回来的时候发现家中物件被砍得乱七八糟,吓得魂都要飞了,连夜投奔赵奉老宅求庇护。于是才有了带兵包围老宅,吓得幼子犯病,长子想外出求医被重伤。 他们也不想撕破脸。 找了个家中祖传珍宝失窃的蹩脚借口,要赵奉夫人将贼子交出来。她一日不交,他们就包围老宅一日。不能保证老宅不会发生其他不可控的意外!看谁熬得过谁! 赵奉夫人性情刚烈,自然不会答应。 但己方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也怕对方真会狗急跳墙。 无奈,她只能借着医师上门给儿子看病的机会,偷偷将消息传出去。外头的人也防着她这一手,查得很严。庆幸的是她成功了,联系上徐解,徐解再传信给赵奉。 赵奉看到家书掐灭最后的念想。 他不可能不保兄弟的家人。 找上沉棠前,他也想过要不要找吴贤,算是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但很快他就打消念头。天海还有吴贤的亲信,亲信有无将消息传给吴贤?又为何任由闹剧发生? 再加上天海各家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姻亲关系,赵奉想得脑子都要炸了。他怕吴贤出手,反而会激化矛盾,断送属官家人性命。赵奉赌不起,所以他找上了沉棠。 人命关天,沉棠直接出手。 一出手还是一个大! 当然,她没有找公西仇跑这个腿。 这次换成了云策,云策的武胆图腾在赶路上有着天然的优势,而且他在天海是一张陌生面孔,本身实力又不错,能打能跑还能飞。沉棠问:“元谋可愿跑这一趟?” 云策听完前因后果,不做犹豫。 义不容辞道:“策愿往!” 他本来就见不得欺凌弱小的恶,又同情属官一家遭遇,敬佩赵奉的义薄云天。 跑这一趟没什么怨言。 沉棠还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云策带着,他将人接出来之后,可以凭着这封信找徐文注帮忙将人安全送走。完事儿之后,他就能回前线。说不定还能赶上暴揍黄烈兵马。 云策抱拳道:“末将去去就回。” 去后勤取了点干粮,立刻上路。 赵奉这一趟是来看闺女的,没有多做停留就回去了,吴贤那边特地派人来关心赵威的伤势问题。若是一个时辰之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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