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真情实感的演绎。 “怎么,给不出解释?你们不是信誓旦旦说孩子这模样是卓寡妇害的?可有证据孩子是那一次伤的?而不是你跟你儿子,威逼有孕妇人才伤到的?若有孕妇人真碰不得这些,便是你们母子用心险恶,加害儿媳和孙辈!若能碰得,你们便是诬告卓寡妇!” 又问顾池:“望潮,诬告是何罪?” 虽说顾池在这方面的了解不如康时那般精通,但底子在,基本常识也能扯上几句。 他行一礼,缓缓开口。 “若按照旧法,诬告反坐。” “何意?” 因为底下一群围观庶民在伸长耳朵细听,顾池只能解释得通俗易懂一些。 “若经查实,确实是老媪一家捏造事实,诬告卓寡妇,便用被诬告者的罪名量刑。即,老媪一家诬告卓寡妇谋害独孙,依律需以‘谋害’之罪对老媪一家施加刑罚。” 而谋害他人有何下场…… 大字不识的文盲也知道,一命抵一命! 老媪脸色刷得死白。 卓寡妇还没从这次反转醒过神,但她知道,自己和女儿安全了,不禁喜极而泣。 沈棠又问:“这是旧律,新法呢?” 顾池道:“看情节轻重,轻则杖刑三十,游街示众七日,入于舂槁一年;重则杖刑一百,入于舂槁五年或七年不等。” 围观庶民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沈棠见状,冷哼。 对付封建迷信,苦口婆心解释没用,人家也不知道什么叫科学,唯有魔法打败魔法。在他们的逻辑之中,用他们的那套逻辑打败他们,才能真正让他们长记性了! 老媪已经被沈棠和顾池的对话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也不敢再干嚎了。 用余光狠狠瞪自家的儿媳妇。 小妇人被她瞪得浑身一颤,支支吾吾:“可,可民妇那时,确实感觉到疼意……” 沈棠无语:“你那时候即将临盆,孩子动静大不正常?这番说辞可站不住脚跟!” 小妇人急得额头冒汗。 孩子刚落地,她看到他那副可怖的模样就发憷,第一反应是担心婆母和丈夫怪罪。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孩子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出了事儿,她如何逃得了?这可是婆母和丈夫的命根子! 认下这��罪名,她这条贱命也就葬送了。惶恐不安之时,婆母表情狰狞说那则忌讳,她仿佛溺水者抓到木桩。她不想害人,但更不想死。半推半就承认对卓寡妇的指控。 婆母说得多了,她也就信了。 仔细回忆那卓寡妇确实是个荡妇。自家丈夫魁梧有力又老实,干活儿多抱怨少,不少小媳妇明里暗里喜欢。那旱了多年的卓寡妇,为勾引她丈夫害她儿子不合情合理? 即便自己冤枉了卓寡妇…… 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卓寡妇自己平日检点一些,哪里会引起这些误会呢? 谁知,事情闹成这样。 听沈君的意思,自己还要被杖刑舂米。 用带着哭腔声音道:“民妇孩儿若不是卓寡妇害的……那为何生得如此怪异模样?” 怯懦的她不甘心地挣扎。 沈棠道:“这跟很多因素有关。有可能你们祖上就有人如此,也可能是你刚有孕那会儿过于操劳,摄入不够。简单来说就是吃得太坏。你想想,孩子都要从母体汲取才能顺利长成。你过得不好,孩子如何能好?总而言之,此事跟卓寡妇是没甚干系的……” 卓寡妇是没干系了。 但老媪一家三口的问题就大了。 若不治一治他们,如何遏制这股捏造诬陷的歪风?若今日坐在这里的不是沈棠,而是任何一个信了这个忌讳的人,卓寡妇母女下场能好?不死也要被活活逼死了! 必须狠心树立一个典型! “念在你们初犯,本君原想从轻处罚,但――倘若让你们诬告成功,卓寡妇除了以死明志,别无他路!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施加重刑,不足以警示服众!” 沈棠加重了口气。 “老媪,念在你年事已高,便免你二十杖刑,只需杖刑十,舂米三年,示众七日!” “至于你――” 沈棠看向小妇人。 “体恤你生产不满一月,身体虚弱,便免你三十杖刑,也是舂米三年,示众七日!” 最后看向一直没吭声的男人。 “你作为家中成年男丁,却无辨别是非之能,任由老母亲恶意诬告无辜者而不阻拦,险些害一条无辜人命,实在罪大恶极!你母亲和妻子免下的五十杖刑便由你受了。判你杖刑五十,徒刑三年,示众七日!” 老媪的儿子,小妇人的丈夫,在沈棠开口判罚之前,隐约知道事情严重性,却不敢出声吭哧半句,只是内心免不了对老母亲、媳妇乃至无辜儿子生出了点恨意。 恨老母亲的蛮横强势。 恨媳妇的无能懦弱。 恨儿子是个畸形妖孽让他丢人。 但听到沈棠判罚,瞬时傻眼。 终于不保持沉默了,张口便是喊冤――杖刑五十啊,徒刑三年,这不是要他的命? 老媪和小妇人也吓傻了。 比听到自己的判罚反应更大。 一个个哭嚎得好似天塌地陷。 在顾池几人无语表情下,沈棠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待遇,世界瞬间清净。沈棠扭头问顾池:“可有判重?” 这事儿也不能她一人独断,免得量刑过轻或者过重。顾池记下最后判决。 笑道:“正合适。” 轻重得宜还充满人文关怀,充分体谅老媪年纪和小妇人的身体,很不错。 哪怕康时来了,量刑也大差不差。 沈棠又看向底下庶民,语重心长“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还望诸位谨记此言,牢记口舌亦能杀人无形!”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青年文士和祈善默契抬首看向头顶,竟有祥云霞光凝聚! 556:教化有功,文宫异象 在场心情最卧槽的,既不是祈善和青年文士,也不是还未意识到发生啥事儿的沈棠,而是站在堂外看到祥瑞盛景却无法发声的庶民。天幕下,瑞气祥云,云蒸霞蔚。 竟是一片瑰丽奇景! 不过,这一幕景色并未持续多久。 三五个呼吸便逐渐散去。 围观庶民绷紧神经,再也不敢放肆。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 人群之中有人跪了下来,其他人就跟麦子般,齐刷刷跪下去一大片,看得沈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她今天表现是帅气,英姿飒爽、迷人万千,可也不至于如此。 这世界存在超凡力量,民众自然更加迷信天意,沈棠判决后就出现这一幕盛景,任谁都会将二者联系起来。老天爷都认为沈君判得没错,那么错的只能是老媪一家子! 事实上,这也确实跟沈棠有关系。 但这位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 她只看到庶民齐刷刷抬头看天。 啥意思??? 沈棠看向顾池。 咦??? 望潮呢??? 再一看,宁燕也不见了。 一扫,却发现这俩不知何时失去仪态,一个闪身便到了外头,也加入了仰头大军。 二人表情各异,但落在沈棠眼中同样诡谲渗人:“不是,你们几��这是作甚?” 沈棠也想凑个热闹。 但等她来的时候,异象已经消失。 “天上有飞机吗?” 以手搭棚:“还是有UFO飞过去了?” 她横看竖看也没看出个门道,只觉得今天格外碧空万顷,云净天空,日头灿烂。 这时,祈善身边那个脸生的青年文士低下头,诧异看着她道:“沈君方才没感觉?” 沈棠刚才就注意到他和祈善了。 这俩拉拉扯扯,看举止应是朋友,便给面子回应:“什么感觉?刚才有发生啥?” 青年文士见沈棠神情不似作假,表情愈发古怪起来,脸色变了又变,让人怀疑他学了变脸神技。沈棠忍不住用余光瞥祈善,心中腹诽――你这位朋友面部神经有损? 顾池以拳抵着唇,勉强忍笑。 “方才天地异动。” 虽然持续时间极短,但确实是祥瑞。 “异动?”沈棠杏眸圆睁,“啥样子?” 她啥都没看到,岂不是太亏了? “沈君,那应该是因你而起的。” 青年神色复杂。 祥瑞什么模样重要吗? 重要的是谁引起的。 沈棠指了指自己:“我?” 点头:“教化有功,天地应声。” 沈棠:“……???” 在这个世界,祥瑞从来不是稀缺货,但也不是街边大白菜那样常见。用通俗的话解释,那就是老天爷喜欢的、认可的,便会降下祥瑞予以肯定。祥瑞也分不同种类。 沈棠这种便是“教化祥瑞”。 青年文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听过的便有两桩,但真正亲眼见过的,唯有这一次。 在瑞气霞光沐浴下的文士武者,不约而同都会受益,或是滋润四肢百骸,或是凝实文心武胆,或是一举突破瓶颈,或是顿悟觉醒文士之道,更幸运一些还能破格提升。 武胆武者升等,文心文士提品。 当然,那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即使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哪怕感觉不到瑞气霞光的滋润,也能获得些好处――仿佛被污秽蒙蔽的窍穴通开。只是这种效果并不是永久性,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 明心静气,心安神泰。 沈棠挠头回想自己说过啥:“教化有功?何时?难道是那句‘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话也没什么特……” 话未尽,脑袋陡然一沉。 “卧槽――”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沈棠闭眼往前一栽。 祈善和顾池对此见怪不怪,自家主公嘴上没把门,乱用言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昏着昏着自会习惯。只是这一次,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 为何没抽走他们的文气? 顾池将沈棠交给宁燕,后者还未经历过类似的阵仗,面露忧心:“主公这是怎了?” “睡了。” 顾池给沈棠把脉。 他以为应该空荡荡的经脉,竟被交缠的文气武气填充得实实在在,他稍微试探就被二者不轻不重反弹回来。又道:“此次古怪,主公经脉充盈,丹府不见枯竭……” 怎么看都是好事儿。 他早习惯被自家主公当移动充电宝使了,这一回没派上用场还有些不习惯…… 祈善道:“速召无晦他们回来。” 顾池:“嗯。” 老媪一家的收尾丢给宁燕处理――主公的禁言夺声还不知持续多久,未免引起恐慌,需要解开――祈善负责守护沈棠,默许青年文士跟着,顾池青鸟传信一众僚属。 褚曜接到传信,片刻不敢耽误。 “主公如何了?” 董老医师刚从屋内出来:“沈君脉象平稳有力,并无异常,诸位尽可放心。” 荀贞这时赶来。 “主公呢?” 康时道:“在屋内睡着。” 文心文士五感敏锐,哪怕隔着扇门都能听到沈棠轻微的鼾声,偶尔还有呓语磨牙。若非顾池传信,他们都不信主公又无故昏迷过去。来都来了,便都安心在外候着。 这一等就是足足六个时辰! 被迫听沈棠杂乱无章的零碎梦话。 横看竖看没啥大问题,众人放下心,也有功夫关心一众熟人里头的陌生面孔。 青年文士笑眯眯地撒谎:“在下仰慕沈君久已,前阵子收到元良传信,便过来了。” 深知祈善朋友圈尿性的众人:“……” 祈善:“……” 他不是,他没有,他冤枉! 看祈善苦着一张脸,青年文士顿觉快慰:“怎得了?元良竟是嫌弃在下了?” 祈善:“……” 不,他觉得主公会嫌弃。 此时此刻,熟睡中的沈棠似有所感,打了个哆嗦,呓语两句,抱着被子埋脸,翻身继续熟睡。她的身体还算老实,但梦境就没那么友好了。她被强制性关机的瞬间,意识便受到一股强大吸力,不受控制地向地下坠去,无数模糊光景从她身侧掠过…… 一开始有些慌,但七八分钟还没见底,就淡定了,双手环胸换个喜欢的姿势。 刚要打哈欠,整个人挂在了树上。 “到站了?”沈棠早意识到这是个梦境,淡定得很,轻松跳下这棵树冠遮天蔽日,树身粗壮似要撑开天地的怪异奇树。甫一落地便嗅到淡淡奇香,奇珍异草为她开道。 “呦吼,还步步生花呢?特效挺好看。” 沈棠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走过的地方绽放朵朵奇花,每一朵姿态各异,尽显妖娆。 出于好奇心,来来回回地小跑,一会儿组一个“S”,一个会儿组一个“B”…… 玩得腻了,这才继续往前走。 穿过无数奇景,直至一片浓雾屏幕前停下,她正想着往哪儿走,耳畔出现轻响。 浓雾逐渐稀薄。 露出一道模糊身影。 锦袍兜帽遮住了此人面孔,沈棠看不清对方模样,只能看到此人身上披着的纹路瑰丽诡谲的华服,手握一支姿态舒展的木杖。看图腾纹路,倒像是哪个隐世部落的。 那木杖每一次落地,便会发出脆响,那浓雾便散去几分,露出一条路。 “这位郎君是来领路的?” 沈棠熟悉这套路。 对方不说话,只是微微欠身,径直在前,沈棠耸了耸肩,大步跟上去。即使这样也闲不下来,随手摘一朵花啊,口中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啊,因而时光流逝飞快。 见神秘人停下:“怎么不走了?” 对方仍不说话,只是侧身让开路。 “行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会说话了。谢谢领路,送你的。”沈棠也不为难人,将一朵小红花随手簪到对方木杖之上,径直向前,穿过羊肠小道,视线豁然开朗。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处云雾山岚笼罩的山峰。远处千峰竞秀,万千霞光乱窜。 有些被流光围绕,松柏翠竹绵密,隐约还传来凤鸣鹤唳之声;有些仍被浓密云雾遮掩,半遮半掩,静谧之下是蓬勃生机。沈棠以手搭棚,看到山峰之巅有宫殿屹立。 “这看着……有点像山海圣地?” 自打那年林风凝聚文心,说看到奇异异象,沈棠便仔细了解了一些文献内容。眼前景象跟传闻中的山海圣地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 “这个梦啥时候会醒?” 就在她以为这人真是哑巴的时候,他答非所问:“此方地界,是你的文宫。” “文宫?长这样?” 话音落下,脚下传来强烈失重感。 待这阵感觉退去,周遭景色又换。 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脱离这具沉重肉身,化作一缕清风飞到天涯海角,还未等她仔细回味这种感觉,双脚落到实地。再抬头,一座巍峨高耸入云的殿宇出现。 殿宇之上,匾额上书―― 跟林风当年描述不太一样。 “我能进去看看么?” 就看看,不动。 转身,哪里还有神秘人身影。 沈棠也不追究,心念一起,人转移到殿宇门前,抬手轻触门扉,这门竟开了。 门后,竟是数百个光团。 每一个光团都裹着不同的字。 儒、兵、法、墨、道、阴阳…… 仔细再看,那光团竟是无数发光光粒文字汇聚而成的,每一个光团便是一片璀璨文字组成的星海。在这座殿宇内静默着…… 557:天工开物 “这个就是……我的文宫?” 当年查阅山海圣地相关资料文献的时候,她就隐约猜测当下言灵严重残缺。 应是百家争鸣才是。 但她没去过山海圣地不敢贸下判断。 如今再看―― 自己的猜测中了个九成九! 她不由得上前细看,光团里头流动的光粒文字星海,不正是这一家的名篇巨作? 殿内,除了光团还有几条独立在外的“星河”,宛若轻盈绸缎披帛将光团围绕。 “啧啧――” 这回都用不着直觉猜测了,眼前这一幕用事实告诉她――她现在所用这具老腊肉身体绝对不简单,不止是来历神秘!啧啧啧,不愧是公西一族保存守护多年的“圣物”!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身体的记忆。 “掉线多年的金手指终于上线了……” 这些光团似有某种魔力吸引沈棠。 “咦,居然没重量……”待回过神,她已抬手抓了一把,仅一小捧就粗估有几万字,沈棠还想看看自己抓到了什么名篇,不等细看,脚下陡然一空,身体不断向下坠落。 “啊――” 梦境之外,她双腿一颤。 直挺挺坐起身。 整��人瞬间清醒过来。 环顾四周,床边油灯未熄,豆大灯光努力驱散周遭黑暗。沈棠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置身卧室床榻上,身上还穿着白日的服饰。她抬手捂着额头想起来自己又昏迷了。 沈棠起身的动静惊动屋外众人。 “主公!” “主公醒了!” 紧跟着是房门被推动响声。 宁燕入内,看到脸上印着睡痕,头顶几缕短发叛逆上翘的沈棠,这才松了口气。哪怕康时几个一再保证沈棠这种昏迷是常态,她仍不放心:“主公可有哪里不适?” 沈棠揉了揉惺忪睡眼。 “没有哪里不舒服……图南怎么在这里?我这次睡了多久?你们别不是都在等我吧?” “主公白日无故昏厥,一睡便是足足六个时辰。我等心中挂念,便无暇顾及其他……自然要等主公苏醒。”宁燕是真被吓到了。 沈棠略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都是老毛病了,嘴上没把门的锅。下次再有这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替我担心。对了,图南,老媪那一家子可有处理好?” 一回生,两回熟。 沈棠也不敢保证没有下一次。 宁燕回道:“俱已安排妥当。” “那白日那群庶民呢?可有异议?” 沈棠不认为自己的判罚过重。 唯一操作不当在于强行,此事若传出去,担心会损伤官署威信。 这会儿反思,自己当时确实任性。 宁燕道:“并无异议,他们还道主公裁决公正,判罚果决,皆是心服口服……” 不服也不行。 祥瑞都降下来了。 他们敢跟老天爷有意见? 沈棠揉着额头嘀咕:“没有就好……也希望这事儿能让他们长长记性……愚昧不是他们的错,但愚昧而不自知,拿着封建迷信的一套草菅人命就是他们罪大恶极了……” “主公一番苦心,必能如愿。”宁燕跟沈棠也相处一段时间了,她的耳朵已经学会自动过滤奇怪词汇,捕捉重点意思。 沈棠下了床榻。 “我先拾掇拾掇再出去。” 她这时候也不能撂下众人继续睡回笼觉,便用冷水胡乱擦了一把脸,让自己看着精神一些才出去见众人――让一众僚属担心,自己作为主公也要给一个交代才行。 “恭喜主公,实力又有精进。”褚曜等人一瞧便发现沈棠周身不断往外溢散的天地之气,这明显是实力提升之后未能精准掌控的特征之一,想来跟白日祥瑞有关。 不管如何,这是好事儿。 “咦?有嘛?” 他们不提沈棠还没发现。 内视一番,果真发现丹府有了变化。 褚曜:“看情形,主公收获颇丰。” “确实是有一点点收获。”沈棠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那“一点点”是多少,紧跟着故作淡定地道,“我这次好像看到自己文宫了……”估摸着蓝条能翻一番,再也不缺蓝了! _(:з)∠?)_ 沈棠紧跟着又皱眉发愁:“只是,这文宫似乎跟我以前所知的不太一样……” 姜胜心一咯噔:“如何不一样?” 他有些小小的担心――主公文宫有恙,莫不是跟自己每天支取一块文砖有干系? 沈棠还清晰记得那个怪诞梦境。 先是看了眼混在众人中间的青年文士,仅迟疑一瞬,便将梦境内容一一说来。 祈善:“主公确信是文宫?” 沈棠点头:“梦中之人是这么说的。” 祈善闻言无语:“听着跟山海圣地有几分神似,但又不尽相同……也不曾听说谁的文宫是这般的……主公,你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话问得还算有几分委婉。 直白难听一些―― 沈棠是做白日梦啊,整天念叨文宫文宫都要魔怔了,所以这次才会梦到如此怪诞的所谓“文宫”。再说了,文宫什么模样又不是看做梦啥样,内视丹府便能看到全貌。 沈棠:“……” 她光记得梦境内容,也下意识相信那个神秘人的话了……确实没想过这个可能。 但―― “应该不是梦,我临走前不是抓了一把文字?我现在清晰记得文字内容,但我确信我此前并未接触过……”沈棠很肯定地点头。 “文字内容?” 祈善等人也认真起来。 沈棠闭眸回忆一番,再睁开眼。 缓缓道:“似乎是……天工开物?” 这时,那名脸生的青年文士惊声道:“天工、开物?沈君确信没有记错?” “自然不会记错。” 天工,人其代之。 开物,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 里头记载若能以言灵形式展现出来,或者让学院那些学生学会,不说十分,只一两分,想来不久之后,治下将再无饿馁。待天下太平后再一一展现,必将塑造一个盛世! “只是很可惜,内容不全……” 应该跟她当时随手一抓有关。 早知如此,她直接脱下外衫去兜。 祈善问青年文士:“你知道?” 青年文士当然知道了。 “吾当年初入山海圣地,偶然误入一座偏僻文峰,得过一篇残卷。至于沈君方才所言梦境,倒不是没有前例。据王室记载,曾有人在祥瑞沐浴下,机缘巧合下神游山海圣地,想来沈君便是此种情形。只是受梦境误导,误以为那是自己文宫……” 说到最后,语带浅笑。 他能理解。让山海圣地当文宫,试问天下文心文士,谁没做过这白日梦? 沈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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