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街上空荡荡,入眼皆是破败景象,偶尔能看到路人也是面黄肌瘦,仿佛一把骨头罩着件破麻袋,一阵风就将将人打得摇摆。 这些路人还特胆小,若目光不经意跟沈棠这两个陌生面孔撞上,便会瑟缩脖子,犹如受惊吓的兔子,加快脚步闪没影。 祈善叹道:“四宝郡是庚国率先攻破的郡县之一,附近六郡,三郡被劫掠一空,四宝郡尤为严重。若想恢复以往繁荣,难啊……” 家家户户飘缟素、办丧事,耳边的哀嚎和啜泣便没有停下的时候。 这般衰败景象,祈善并不意外。 谁让两国战争战场放在了辛国呢?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注定要悲剧。 只是,待二人千辛万苦抵达孝城,却发现城内城外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城外尸横遍野,荒地千里,夜风发出的呜呜声,仿佛万千孤魂野鬼凑在耳侧悲恸齐哭。 而城内―― 人潮涌动,歌舞升平。 028:小娘子~ 反常! 非常反常! 沈棠忍不住东张西望,揉揉眼睛。 确信眼前这一幕不是梦境之后,她问祈善道:“元良……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吧?是不是不小心踏入什么奇奇怪怪的幻境,亦或者是跨过了某扇穿越大门……它、它不对劲啊……” 她忍不住扭头看向来时的城门。 一眼看不到底的队伍还在缓慢蠕动前行。 这些百姓大多衣衫褴褛,精神不济,城内的百姓却是红光满面,衣衫干净得体。 怪诞差异造成的视觉冲击让她怀疑人生。 祈善面无表情:“哪里不对劲了?” 沈棠指了指城门的方向。 “你看城外,再看城内,哪里对劲了?” 见惯了荒芜萧瑟的破败场景,再看孝城内的繁华热闹,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两幅场景真的存在于同一片天空之下?但现实却是――二者仅仅隔着一面城墙、一条护城河。 祈善闻言敛眸,不知何时唇角已带上三分讥诮,一派老成姿态:“沈小郎君啊,你还得多走走多看看,以后便见怪不怪了。” 沈棠不满:“你说我大惊小怪?” 一点儿不给她面子? “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对,一点面子不给! 沈棠:“……” 日常想跳起来给这厮做个开颅手术。 途径一家酒肆,祈善指了指酒肆门侧的位置,叮嘱她:“沈小郎君,你先在这里等着,在下去打听点事情,约莫一个时辰就回来。你千万守着这里,别乱跑。” “打听事情?找你债主下落?”见祈善没有正面回答,沈棠又无所谓地摆摆手,“要去就早点去,早去早回,咱们还得找晚上落脚的地方呢,我可不想睡马路边或者桥洞下……” 祈善:“……” 原先复杂如烈火灼烧的心情,被沈棠这番话这么打岔,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什么情绪都接不上了。那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在胸腔翻滚糅杂成一团,化作一声长叹。 他无奈重复:“嗯,你也是,别乱跑。” 沈棠听话地待在酒肆门侧,目送祈善的背影消失在街尽头,直到完全看不到了,她眼睛蓦地一亮――虽说穿越快一个月了,但每天基本跟祈善同行,根本没有私人的活动时间。 自然,她也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在原地等了会儿,转身就跟酒肆老板租借了张小马扎,摩托也乖顺地伏下来陪着。 “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 约莫过了一刻钟,头顶传来故作端庄的男声。沈棠闻声抬头,一眼便瞧见个略显富态、五官粗糙的中年男人,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问:“喊我?” 此时唯有颜文字能表达她的心情。 天啦撸?(????) 穿越近一月,头一次有人喊对性别! 以往那些百姓,无一不被祈善带进沟里。 真是造孽啊,祈元良! 中年男人笑着凑近说道:“正是正是。” 沈棠生得俊俏漂亮,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能看出相貌潜力,只需养个一两年就能出栏赚钱。肤色白皙,气质干净,只是穿着打扮不富贵,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她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的乡巴佬模样,一瞧就是个生嫩没经验的孩子。 最好拐骗。 祈善跟沈棠出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他本来也没抱啥心思,毕竟沈棠身边还跟着个祈善――需知这个世界最不能惹的,其中之一就是文士装扮、戴着发冠发簪的儒雅男性,鬼知道他们有无文心?踢上铁板就不好了――可谁让祈善离开,只剩下落单的沈棠? 二人口音,一听就是外乡人。 这么一头肥羊不宰了,他啥时候能开张? 只要将人拐走转移,祈善回来也无用。 沈棠此时乖顺地坐在小马扎上,眼神无辜,还冲男人露出核善的笑:“有何事情?” 男人笑道:“是这样的,方才与你同行的郎君让我过来领你去客栈。” 沈棠问:“元良让你来喊我?” “是啊,我是芳华客栈的帮工。你同行的郎君是不是一位穿着月白色文衫,个子高高的,长相比较清瘦的郎君,他说你在这家酒肆门前等着。”男人一边道一边比划两下。 沈棠一派天真单纯模样。 男人形容一句她点头一下。 “对对对,那就是元良……可,他不是说去打听点事情,还让我在这里等……” 男人出声打断沈棠的话:“这个啊,那位郎君似乎是碰上故人了,一时间抽不开身。” 沈棠见他“不似作假”,半信半疑。 男人又问:“小娘子是担心我是骗子?那不如我陪你在这里等那位郎君过来吧,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待在这街上很不安全的。” 沈棠连忙摇头。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说罢,她想了想,又问男人。 “你在这里等着,不会耽误客栈杂事?” 男人大方摆手,爽朗笑答。 “这不碍事儿,耽搁就耽搁,总不能看着你一个小娘子待在街上,很不安全的。” 他这么一说,沈棠神情似有动摇。 这一幕也落在往来行人身上。 酒肆老板抬眸瞥了一眼男人,不屑轻哼,却没出声戳穿,其他铺子老板也熟悉这个中年男人――这一带有名的混混,时常去孝城附近的村落物色相貌有潜力的男童女童,放在家中养个两年,若是没有长歪就高价出手卖掉,一些不知情况的外乡人也是他下手的目标。 这会儿明显是瞧上这位小娘子了。 酒肆老板内心啐了一口唾沫。 但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个年头谁的生意都不好做。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得罪这种混子,也别想在孝城做生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自己没有看到。 同时也内心哂笑,嘲笑沈棠单纯无脑。 这男人生得一双细长狭窄的鼠眼,在沈棠没注意的时候,视线在她脸蛋和衣裳来回打量,再加上那股子轻浮劲儿,明显不正派。也只有这种不谙世事的富贵人家的孩子会上当。 居然还跟人笑眯眯地谈得有来有往。 殊不知,沈棠有这份耐心也是有原因的。 谁让他是头一个喊对性别的人呢? 沈棠笑眯眯,这才愿意跟对方多聊两句。 然后―― 他若打消心思便好,若还使坏―― 再送他早登极乐。 029:做赌 似男人这样的混混,见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对人心的把控在摸爬打滚中趋于圆满,只一眼就能看穿这人好不好惹,如何能拿捏。似眼前这种单纯天真的小娘子,最心软。 这种心软是可以被道德裹挟的。 他越是大方表示“耽误工作”无所谓,为了“安全”陪着小娘子一起“等候”,小娘子就会越愧疚,愧疚之余信任感也会暴涨,放下在陌生环境升起的戒备心,继而落入陷阱。 不出男人所料。 小娘子敛眸,怯生生问他:“当真不碍事?” 男人一屁股坐沈棠身边。 刻意伸出双脚,将脚上沾着乌黑泥渍、生过冻疮的脚趾露出来,让沈棠能看到他那双磨损严重的草鞋,嘴上爽朗豁达:“不碍事儿,至多被掌柜扣几个铜板。那位郎君要是没看到你过去,应该也会过来。” 沈棠表情微变,瞳孔游移,似在内心做着天人交战,男人瞧了心下窃喜。 他为什么敢这么说? 因为他知道祈善不会这么快回来! 不担心谎言被戳穿。 他沉得住气,心里默念数字,直到数到“十五”,乖乖坐在小马扎上的小娘子站起身,软乎乎道:“既然是元良让你来找我,我们还是快些去跟他会合。若是迟了,不仅耽误你的活儿,他又得骂我……麻烦带路。” 得手了! 男人心下得意,嘴上忙道:“这是小的应该做的,不麻烦不麻烦,小娘子折煞人了。” “小娘子,咱们走这边。”男人伸手一指,指着祈善先前离去的方向,作势引路的同时还贴心接过沈棠牵着的摩托绳子,又道,“芳华客栈离这里有些路,小娘子要不要骑上去?” 整个过程,男人表现得非常得体有分寸,无形中也能增加沈棠对他“芳华客栈帮工”身份的信任感。沈棠果然不疑有他,费劲儿笨拙地爬上摩托背上。男人余光瞥向摩托,一边牵着绳,一边跟沈棠闲聊:“这匹瞧着不像是马?” 温顺的小娘子有问必答。 “摩托是一匹骡子。” “骡子?” 男人心里暗忖这匹骡子能卖多少钱。 虽然是骡子不是马,但这匹叫“摩托”的骡子长得好看,通体雪白,个头能有寻常成年男人那么高,看着价格不菲。自己找个渠道转手卖出去,说不定能卖上高价。 此时的男人牵着摩托走在前面,露给沈棠的只有后背,自然也不怕她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脸上的得意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一直暗地里关心这边情况的商贩见状,叹气的叹气,嘀咕的嘀咕――有些人找死真是拦也拦不住。 落在这种混混手里,这位小娘子完了。 有家肉铺跟酒肆隔了两间。 肉铺屠夫见沈棠傻乎乎跟混混走了,神情几番变化,咬咬牙,手中剔骨刀往砧板一摔,抄起另一把杀猪刀。还未踏出肉铺就被店里干活的老父母拉住,狠狠给他使眼色。 屠夫没挣扎,只是看看沈棠的背影渐渐缩成一小团,最后化成一声长叹。 “作孽啊!”他用沾着荤油的手一抹脸,压下想管闲事的心,又啐骂,“什么破世道!” 不知道是骂那个混混还是骂自己。 调整好心态,他继续回到肉铺前干活。 来买东西的客人倏地说了句。 “那位小郎君不会有事的。” 屠夫一怔:“啥?” 客人笑着重复。 “那位小郎君不会有事,反倒是哄骗人的那个,性命要悬了。” 屠夫诧异地睁圆眸子,手中还握着刀,愤懑比划道:“你这老东西说的什么鬼话?” 客人不惧,从容笑说:“不妨做个赌?” 屠夫听客人说沈棠无事,稍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又觉得客人是在瞎说话。 什么小郎君? 被带走的分明是个俊俏漂亮的小娘子。 他不满哼道:“老不正经的东西,招子不灵光,脑袋也糊涂,净说瞎话哄骗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你说做赌,那问你怎么赌法?” 客人:“那位小郎君半个时辰就会安全回来。我若赢了,今日的下水你送我。” 屠夫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不过是几斤没人要的下水,这个赌不大。 这客人他熟,被月华楼买回去的后厨杂役――每次来都会买点没人要的下水,屠夫见他跟月华楼其他人不同,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谄媚劲儿,倒像个读书人,带着股说不出的儒雅,很有好感,每次给称下水都会多给点。 今日照常又来,没想到会说胡话。 屠夫道:“俺要赢了呢?” 客人:“下水我多买一斤。” 屠夫没好气道:“下水这玩意儿多卖一斤,俺能多赚几个子儿?成,赌就赌!” 过了会儿,屠夫切了半斤碎骨用荷叶包好,跟之前的下水放一块儿,手指点着肉铺案子,说道:“人要是能回来,这半斤也给你。” 虽说碎骨没什么肉,但也能凑合炖锅肉。 这位客人瘦得快皮包骨,屠夫多少有些心软,也由衷希望客人能赢,那位小娘子平安,算给自己积阴德,心里好过一些。 客人叉手一礼:“多谢。” 屠夫嘀咕:“这动作也像模像样。” 月华楼是什么地方? 男人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这位客人说是后厨做粗活的帮工,但被月华楼买回去的奴隶,说难听一些就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这么个人却学读书人的范,没少被嘲笑,屠夫也觉得他拿架子。 不过屠夫没笑。 只因为客人气质真的好。 跟他说话舒服。 半个时辰,屠夫等得心焦,时不时往沈棠二人消失的方向瞅,问客人:“老东西,你刚才为什么说那是小郎君?那分明是个女娃。” 客人一点儿没将屠夫不客气的称呼放在心上,而是笑着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位置。 屠夫不解:“咋了?你腰疼?” 客人道:“文心花押。” 屠夫一愣:“啥?” 客人:“那位有一枚文心花押,虽不及寻常武者,但对付个普通人不成问题的。” 屠夫:“……” 作为普通人,他即使没见过“文心花押”也听说过,自然也知道拥有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俺怎么没瞧见?” 屠夫回忆,只记得那张俊俏漂亮的脸蛋。 客人道:“那枚文心花押无色透明似水晶,若不刻意注意,极容易被人忽视。” 因为文心武胆,时下流行男子外出佩戴花押或者类似虎符的配饰。普通花押和文心花押辨认起来有难度,普通人很难第一时间区分。 030:救我! 隔壁铺子掌柜一听来劲儿了。 探出头“调侃”客人,言辞轻蔑:“嘿,就你这老东西也分得出贵人才有的东西?” 又有一个来打肉的客人也附和。 “许是楼子里见的‘贵人’多了……” 面对周遭人带着些许恶意的调侃,客人始终面无异色,一双历经千帆的眸子仅剩平和。 屠夫却听得刺耳。 手里抄着剔骨刀作势赶人。 一脸凶悍:“去去去,别凑这里坏了俺生意,要不要打肉?不打肉去别地儿站着。” 其他看客感觉没趣儿,纷纷散去。 别看屠夫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儿,却是这条街上家境最好最殷实的,说话也有几分重量――寻常人家逢年过节才舍得开个荤腥,屠夫家隔三差五能吃到肉,菜里面油水很足。 街坊邻里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见看热闹的人散去,屠夫才问那位客人:“老东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客人笑道:“自然是真的。” 屠夫咂摸了会儿,问:“你咋知道?” 他也挺好奇这老东西怎么大老远,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文心花押而不是普通的配饰。 客人屈指轻敲肉铺案子,笑着说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输了,愿赌服输。” “行行行,俺要是输了,那就是喜事!俺回头再去打二两老酒给你下菜……”屠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他干着高薪职业,不心疼那点儿“赌资”。等待的功夫,屠夫双臂曲起撑着木案,跟客人闲聊起来,“诶,老东西,俺听你说话酸得很,你是不是真念过书啊?” 客人道:“略识得几个字。” 屠夫一听来了精神,一拍案子:“老东西啊,你也知道俺那娃儿要开蒙了……” 客人淡声问他:“你想你娃念书?” 屠夫点点头,又道:“也不用教多少字,又不指望俺娃能当官,俺们家这个跟脚哪有当贵人的命?你就教娃念几个字,不然以后跟人算账还被人坑。俺这铺子总要给娃的……” “若你娃有文心或者武胆呢?你供不供?文心习文,武胆练身,要吃光家底的。” 屠夫只觉得老东西在揶揄他,撇了撇嘴,低头麻溜切肉:“就俺们这些跟脚?俺娃哪里配得上,跟着俺学怎么宰肉就行……” 在他记忆里面,有文心花押或者武胆虎符的都是贵人,他们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大富大贵,总而言之是人上人。这些人能飞檐走壁,也能无中生有,那可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他们只是泥地里打滚的平头百姓。 他是屠夫,他的娃肯定也要当屠夫。 其他的? 哪里敢奢望那么多。 客人目光平静如水地看着屠夫,连做个白日梦畅想一下都不敢,心下不是滋味。 他喟叹着道了句:“箕裘之业……” 屠夫不懂:“啥东西?” “子承父业的意思。”客人解释道,“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 屠夫更加不懂,不过他倒是笃定了一事儿――这老东西还真识字,估计识字还不少! 于是,他越发迷惑。 这年头谁不尊重识文断字的人? 老东西出去教教孩子读书识字都不至于混成这样,怎么会被月华楼买回去当后厨杂役? 屠夫心里装着疑惑,可客人不想多说,再加上生意上门,只能收起多余的心思。 他想着晚上带娃去找老东西,多带两斤好肉,整天吃下水也不怕吃出病。 与此同时,混混也将沈棠带远。 他先是走了一段大路,等沈棠注意力被引开,没了戒备,又建议绕近路往巷子里钻。 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安静。 沈棠终于有了几分明显的不安。 问男人:“离客栈还有多少脚程?” 男人回答:“快了快了。” 又绕了两条巷子,沈棠再问。 “你确定没有走错路吗?” 男人不耐烦,此时距离目的地不剩几步路了,他自觉有恃无恐,声音拔高数度恐吓沈棠:“说是快了,小娘子如此心急作甚?” 沈棠察觉不对劲,慌道:“我要回去……” 男人嘿嘿一笑,不肯停下:“晚了!” 一脚踢开门,冲院子道:“来生意了。” 那是个非常偏僻肮脏的院落,院墙缝隙爬满杂草,隐约还能听到院内传来交谈声。 沈棠作势要爬下摩托的背逃跑。 刚落地,还未站稳就被男人大力往院内推搡。她重心不稳,脚下狠狠踉跄,又惶恐不安地扭头看着院中走出来的一男一女。 女的道:“好生俊俏的娘子啊,赖头,你上哪儿哄骗来的,瞧瞧这细皮嫩肉的……” 说着还上手要掐沈棠的脸。 沈棠惶恐躲开,冲着名为“赖头”的男人怒目而视:“你、你你你不是元良喊来的?” 赖头不理沈棠,兀自回答:“三两句话就乖乖跟着俺走了,生得好看可脑子不行。” 女人身边的男人凑近打量沈棠的脸蛋,沈棠怯懦地往后闪退,惶恐欲泣。 男人舔了舔唇,哼笑:“女娃要什么脑子?女人要有脑子,俺们生意还怎么做?晚些带她去月华楼看看,那边一直催着要好货。” 女人忽略同伴的地图炮:“月华楼?那楼子里不都是小倌,要个丫头过去作甚?” 赖头和男人相视而笑。 猥琐在二人间流淌,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不懂,人家上门要货俺们给就行了。” “就是,女人少管那么多。” 赖头推着沈棠肩膀,准备将她关进一间漆黑肮脏、散发着难言恶臭的小黑屋。 沈棠脚下错步闪开。 羞愤,咬牙切齿:“你们敢卖我?” 女人嗤笑,眼神陡然锐利,上手要去掐沈棠的肉,口中威胁:“别说你一个小娘皮,就是天王老子家的娘子来了,俺们也能卖。老实点!不然有你好受的!” 沈棠直接绕柱闪,一边绕一边眼尾泛红,骂道:“你们这么干就不怕老天爷报应吗?” 见沈棠越跑越来劲儿了,三人准备合力将她拿下,再好好毒打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报应?”赖头啐骂,“老子就是老天爷!” “祈元良救我!” 男人道:“喊破嗓子都没人救你!” 这小娘皮挺会跑,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我好怕!” 沈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院子就那么点大,沈棠很快被三人逼到死路,几乎要哭出来的小娘子瑟缩着肩膀。 下一瞬,脸上的惧色退去。 “才怪!” 蹬墙借力,长腿旋身横扫。 031:市容 院落内,两男一女双手被缚在身后。 三人齐齐跪在沈棠脚下,抖得像筛糠。 “刚刚是谁说自己是老天爷来着?” 沈棠手中棍子挑起一人下颌。 笑问:“是你吗?” 被点名的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边摇一边不住地往后方闪躲,试图避开沈棠的棍子又怕她会暴起。他们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子,再加上被殴打,整个人都傻了。 沈棠又用棍子挑起另一人下颌。 “那是你?” 被点名的人就是哄骗沈棠过来的赖头。 “不细不细――” 他声音带着哭腔,说话还漏风,整个人怕得眼泪花都要滋出来了。 不怪他这么怕。 沈棠那一记蹬墙飞踢,他连疼都没咂摸过味来,上下两排牙就被一脚踹掉四五颗,剩下的也在摇摇欲坠,牙床溢出的血糊满半张脸。 之后的发展简直像做梦一般,他们三个大人被个黄毛丫头制服。 毫无反抗能力!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也不是你?”沈棠眼尾泛笑,长棍挑着第三人,也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那是你?” 女人毫不犹豫地出卖赖头,声音尖利大叫:“俺没说,俺真没说!是赖头说的!” 沈棠视线落向赖头,眼睑微敛。 “死到临头还撒谎,罪加一等!” 一听到“死”这个字眼儿,赖头登时被吓得眼泪鼻涕齐下,跪在地上不住给沈棠磕头求饶。刚磕三下就被她用那根晾衣棍抵住,她漠然道:“瞧你还有几分悔过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立功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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