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二阵灵还镇守在那里,护一个清净平安。他正感怀当年呢,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忽然响起来,震源就贴着他的大腿。卜宁老祖惊了一跳。“周煦!”他默默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那个震动的玩意儿,接连叫了周煦两声,“这物什我可不会用,要是误了什么就不好了。”他看着屏幕上跳跃的阿拉伯数字,茫然地辨认着。直到这时,周煦才终于活过来。他浑身一震,随便找了把椅子瘫过去,说:“你看着啊,这东西叫手机,如果下回还这么震,你拇指顺着这边划一下就好了。”他又从椅子上坐直起来,没好气地说:“你还打算装死几回?”然后再瘫下去:“那谁说得准呢,不是有句话么,叫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他嘴上交着卜宁怎么接电话,手里却直接摁掉了电话。手机瞬间不震了。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疑着换了个斯文姿势,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又贴近耳朵听了听,问:“你怎么没有与人说话?”卜宁老祖虽然不会用手机,但见过张家姐弟接电话,有点印象。“嗨!”周煦上学转笔转惯了,是个高手,手机也在指间转得溜熟:“像这种陌生号码,十有八九是骚扰电话,我常碰到,什么资深教辅品牌,全方位课业辅导巴拉巴拉,还有宁州哪里哪里楼市开盘,精装修拎包入住,都是什么玩意儿——”他正骂着呢,手机又嗡嗡震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周煦二话不说又给掐了:“还来?!这傻比还挺执着。”他骂完,又缓下声音自我教育道:“少说粗话。”“不粗不粗。”周煦再次掌握了主导权,不太在意地说:“也就是顺口。”手机第三次震起来。周煦服了。他这次没再摁掉,而是划了接通咕哝道:“靠,没完了还!行吧,就会会这个傻比一一”“比”字刚落地,张家家主张正初苍老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是小煦么?”周煦: “....”草。骂着张家老太爷了。“小煦?”张正初又叫了一声。周煦终于赖不下去了,应道:“昂....”“是周煦吗?”“太爷,是我。”周煦硬着头皮哈哈干笑两声,然后捂着听筒深呼吸了一下。张正初当然不是他亲太爷,只是周煦小时候在本家住过,为了讨亲近,张岚和张雅临让他叫一声太爷。事实上,仅仅一个称呼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起码他不觉得张正初对他有多亲近。他在本家住过好几年,见张正初的次数一只手都用不了。这点从他根本没存过张正初电话就能看出来了。“太爷,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啊?”周煦哈哈干笑着,问道。可能是周煦年纪小,张正初冲着他语气要比冲着张岚、张雅临慈祥许多,像个颐享天年又忍不住操心小辈的老爷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名谱图上出了点岔子,你听你小姨他们说了吧?”张正初问。你小姨....周煦仗着对方看不见,默默撇了一下嘴角。毕竟张正初以往提到张岚都直接说“阿岚”,可不会用“你小姨”这种称谓。周煦想了想说:“没有啊,什么岔子?”那边张正初似乎噎了一下。 倒不是说不过小辈,而是张正初以为就周煦这种凡事都闹着要参与、要知情的性子,只要张岚接完他和阿齐打过去的那通电话,就必然会被周煦缠着说一些事。张正初倒也没噎太久,索性开门见山:“卜宁老祖复生这么大的事,你小姨居然没跟你提,你也不问问?不像你啊。”他说到最后像是玩笑。周煦哈哈了几声,说:“没啊!我这不是懂事了么,没有缠着小姨多问。不过太爷说的这个我知道啊!”张正初那边不知怎么又卡了一下。周煦仔细听了会儿,觉得应该是老爷子捂着收音的地方,跟身边那个叫阿齐的傀说什么呢。但这个停顿没持续太久,老爷子的声音又在电话里响起来:“我跟阿齐正说呢。小煦,你老实跟太爷讲,你是不是跟你小姨他们一起入笼了?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他问完,又操心似的叹了口气,补道:“之前我让阿齐给你小姨去过一个电话,但那丫头不知道急着干什么去,没等阿齐话说完呢,就把电话给挂了。刚刚再打又打不通了,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洗澡没接到。太爷想了想不放心,就来问你了。你知道的,阿岚跟雅临都要强,报喜不报忧,碰到什么棘手的事都喜欢先自己扛着。”周煦点了点头,应道:“是呀。”张正初又道:“ 我猜呢,卜宁老祖复生的时间点还挺巧,没准跟你们入的笼也有关。我听你小姨之前支支吾吾的,怕状况不太对她又憋着不说,特地来问问你。你跟太爷说说,好让太爷放心放心?”周煦倒是干脆,显得有点没心没肺:“行啊,太爷你想问什么?”“你们见着卜宁老祖复生了?”张正初问。“见着了。”周煦说,“场面挺大的。”张正初问:“他是在哪复生的?”周煦说:“笼里啊。”张正初: “……太爷是想问,什么样的笼,大概在哪个位置。”周煦:“哦,就一个大笼,在天津。”他这问一句挤一句的形式,张正初显然有点受不了。索性问道:“那你跟太爷说说,卜宁老祖怎么复生的?形容形容。”周煦:“就……那笼在一个村子里,村子里有个通道,走过去就是另一个村子,村子里有几块石头。小黑一看石头就扑通跪下了,说是卜宁老祖的阵石。”张正初:“哦?然后呢?”周煦:“然后就进阵里了呀,然后卜宁老祖说活就活了。”张正初:“过程呢?”周煦:“太爷,说实话,过程我真不太知道,老祖还没出来我就晕过去了。”张正初:“……”那一瞬间,周煦怀疑,如果老太爷不用太注意形象,可能会当场骂出声来。“那你什么时候醒的?”张正初问。周煦:“从笼里出来就醒了。”张正初: “……”“所以你从卜宁老祖出现前,晕到了出笼后?真能晕啊。”张正初笑了一下,活像一个调侃晚辈小失误的长者,“那你跟卜宁老祖直接错过了?”“那倒也不是。”周煦理所当然地说:“不是还有出笼之后吗?”张正初终于听到一点想听的:“老祖也跟着出笼了?”“对。”“就在天津?”“是啊。”周煦说,“不过没有身体,就一个灵相。”张正初忽然来了精神,压着嗓子重复了一遍:“没有身体? ”“对,他没有身体。”周煦说。张正初:“ 那他出笼后去了哪里?”周煦:“哪都没去,跟着我们呢。”“跟一一”张正初顿了一下,又道:“行,那怪不得你小姨之前支支吾吾的呢,估计对着老祖有点不知所措了。既然老祖跟着你们,那也是你们的福分……不过这事还是有点蹊跷,得慎重为妙。这样吧,本来我是打算召集各家在本家这里开个会,商讨一下。但既然老祖本人就在天津,咱们这帮晚辈断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不管怎么说,得先把老祖接上。你跟你小姨他们说一声,就说一一”老爷子退疑了片刻,道:“算了,我们今晚人齐了动身,也不知要等到几点。等到了天津再说吧。”他想想又补了一句:“老祖那边,你们先不要惊动。”说完,便打了招呼挂断了电话。这……给老祖亲自打了个电话算不算惊动???周煦抓着手机愣了半天,自语道:“要不你……假装没听见?”作者有话要说:久等~第90章 邪术还假装没听见……周煦抓着手机僵了一会儿表情忽然变得意味深长,然后咕哝了一句:“我有些摸不明白了。”片刻后,他又嗓音粗噶地说:“干嘛?什么东西不明白?”“你是我分出去的一部分灵相,照理说,即便咱们之间隔了一千来年,经历、性子都不相仿,但多多少少能相通。”卜宁这次占的时间有些久,话也有点长,“我以为我一眼就能将你看明白,现在听了你同张家家主之间的话,却有些拿不准了。”他对外说话总是礼数周全,对着周煦会稍稍放松一些,显得直接不少。他斟酌片刻,还是直言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的?”他原地呆立片刻,又变成了周煦,一屁股坐到夏樵旁边的空位上,仰着下巴翘着二郎腿抖晃了一会儿,说:“我跟你说,要是别人这么问我,我就骂回去了!到你这我还得憋着,不然感觉跟骂自己似的。你听着啊,我不傻,我也没装。”周煦掰着指头说:“本家里面,我小姨和小叔一一”话说一半,他卡机了,用另一种教书似的口气道:“张家那二位是亲姐弟,你管其中一位叫小姨,那另一位得叫舅舅,怎么叫小叔呢?我听你叫错好几回了,实在有些忍不住。”教完,他又“啧”了一声,继续抖着脚丫子说:“我小时候口齿不清,小舅说得像小脚,我小叔自己受不了了,让我改的。都叫了十几年了,反正就一个称呼,有什么可讲究的。”“喏,所以比起我亲妈,小时候我跟小姨、小叔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他俩又那么厉害,我就一直挺崇拜他们的。”周煦性格偏动不偏静,说话嗓音又粗嘎嘎的,哪怕在认真说话,也坐没坐相,更没有什么娓娓道来与人交心的意思。但卜宁知道他这会儿挺认真的,便没再打断。“你要说他俩多喜欢我呢?那倒也没有。我小时候疯起来,小姨还揍过我呢,小叔也经常被我烦得恨不得拿傀线给我捆起来。但除了那些时候,他们对我真挺好的,教过我那么多东西,带我长过不少见识,还给我撑过门面,在一帮老祖宗面前虽然不够看,但在外人面前,那还是很拉风的!所以就算咱俩之间有这么深的渊源,我小姨和小叔,还是我小姨和小叔。我不能翻脸不认人,突然就跑去坑他们对不对?”他静默了一会儿,淡声评述道:“有理。”“但是!”周煦话锋一转,又道:“我不喜欢老头子。”卜宁: “……”周煦又连忙补了一句:“哦哦,我不是说你啊。”卜宁:“?”“你虽然一千多岁了,但看着还挺年轻的。现在又在我这里呆着,而我又这么帅气——”卜宁不得不出来占个位置,打断他:“你有话不妨直说。”周煦自夸被截,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才继续道:“那我直说了 ,我不喜欢本家那位太爷,就是刚刚电话里那位。我不想坑小姨、小叔,但也不想顺着那位太爷。所以他问我的那些话,我想说的就说,不想说的就不说。他怎么想不关我的事,反正我没撒谎,也没什么都告诉他。而且你岁数那么大——”卜宁又忍不住出来补了一句:“我布阵自封时,还未及而立之年。我是腊月生人,虚两岁,实际也就活了不足廿九。”他一贯温和沉敛,又在阵里一坐那么多年,早该无波无澜的。但可能是受了这具年轻躯壳的影响,也可能是跟周煦那半部灵相有点相融,居然会在这种小事上争两句,仿佛回到当年十来岁的时候了。他争补完,自己先摇头笑了一下。周煦就在这时占了主位,怔然道:“妈耶,居然还不到29岁啊?我真牛逼,也真可怜。”卜宁:“?”老祖被另一半自己的臭不要脸震慑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作孽,罢了。你继续说。”“噢……”周煦道:“我是想说,二十九岁也比我大不少了,你见过的人肯定比我多得多,应该听得出来,本家那个太爷也一点都不喜欢我。”这话卜宁应不来,点头摇头都不对,索性没开口。周煦便继续说了:“其实我小时候挺牛的,据说小小年纪就灵气逼人。”卜宁“……”“当然了,我现在知道了,这是借你的光。但有什么呢?你的就是我的嘛。”他倒是很自觉,说什么都不会脸红,“再加上我小时候浓眉大眼长得讨喜,在同辈里是很突出的。所以我小时候去本家住,其实是那位太爷亲口提出来的。但他一见我估计就不喜欢我了。”“为什么?”“因为一一”周煦下意识应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卜宁问的,而是旁边的夏樵。“哎呦,不容易,你总算活过来啦?”周煦呵了他一声,道:“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你哥跟祖师爷一一”夏樵指着他:“你别说话!我刚消化完。”他说完,又想起来卜宁在周煦身体里,默默把伸直的手指缩了回来,道: 我就是没想明白,明明我哥在的时候我也都在,他们是什么时候……唔,发展的,我怎么没看出来呢。”“看见没,这种才是真.傻子。”周煦对自己说。卜宁默然两秒,借着他的身体替他转了个头。于是周煦看到背后的沙发上,真,傻子二号老毛幽幽地盯着他,眼里寒气逼人。周煦怂兮兮地转回头,决定继续讲自己的故事:“那个……是这样,本家规矩特别多,代代相传下来的。其中有一个规矩,就是像我这样有天赋有灵气的小孩儿,到了本家是要去拜家主的,得磕头。”卜宁又没忍住,微微皱眉,不赞同地说:“哪怕我当年拜师,也不过就是两手交叠作个长揖而己。”他虽然管庄冶叫师兄,但他们其实是同一年行的拜师礼。那时候庄冶年纪长他一岁,知道的比他多,礼数也比他周全。拜师的时候冲着尘不到就要磕个大的,结果膝盖刚弯,尘不到长袖一扫,他就被山风托了起来。“见天见地都不用跪,跪我做什么。”尘不到当时是这么说的。他和庄冶当时懵懂又小心,像受惊的鸟雀,生怕自己反应错了惹师父不高兴。可能是眼里的惊惶太过明显,尘不到又补了一句玩笑话:“除非腿脚犯软,就是站不住。”说完他移了两个蒲团来,让两个落地就踉踉跄跄的小徒弟歪倒在里面。从那之后,他们见了尘不到行礼只作长揖。“不用跪吗?”周煦纳闷地说,“不对啊,我在书里看到说,当年各大弟子见了祖师爷都要下跪的,一跪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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