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郑嬷嬷却不罢休,抬手还要再打,苏棠一把抓住了藤条:“即便我是妾,也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动手,郑嬷嬷,你凭什么?” “凭什么?” 郑嬷嬷冷笑一声,手上一用力就想将藤条拽出来,可苏棠那小小的身体竟然满是韧性,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抽动,反倒被晃的险些栽到在地。 她脸色一黑,没再继续纠缠,只是阴恻恻地开了口,“就凭爷的吩咐。” 她看了看身侧的曹杜两人:“两位嬷嬷,爷吩咐了,这几日要教会苏姑娘《孝经》,若是稍有懈怠,不必客气,如同我方才那般教训就是。” 苏棠心口猛地一沉,郑嬷嬷如此猖狂,大约真的是秦峫下的令,莫不是秦老夫人醒过来了,却不记得昨天的事?她引诱老夫人的罪名是坐实了?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她苦笑了一声,虽然受冤枉已经是常态了,可她以为这秦家和苏家多少都有些不一样的,原来并没有。 “她就交给你们两位了。” 郑嬷嬷冷冷乜了苏棠一眼,转身走了,曹杜两人关上门,这才看着她叹了口气:“苏姑娘,咱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可用些心吧,不然咱们也不能徇私。” 用心? 既是有意为难,即便她用心,又能如何? 短短一上午,苏棠胳膊上便多了五六条印子,她没有喊,等送了两人出去,她才坐在桌前,撩起袖子沾了清水一点点擦拭那些伤痕。 晖儿这才露面,站在门边带着哭腔喊姑娘。 苏棠头都没回:“出去。” 晖儿没敢多言,委屈巴巴地跑走了。 苏棠却在这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晖儿指望不上,她素来胆怯,有事就躲,但凡有一分可用之处,苏夫人当初也不会把这丫头指给她用。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希望对方能安慰她两句的,可连这一点,晖儿都做不到。 擦拭着伤口的指尖慢慢颤抖起来,苏棠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仰头闭上了眼睛。 苏棠,不必难过,你反而要庆幸,庆幸秦峫只是用慢刀子磨你,而没有和苏家似的动家法要了你半条命,只要还能喘气,就要挣扎下去,只要挣扎的够努力,迟早会得偿所愿的。 错怪她了 秦峫搓了搓指腹,心里有些不知来由的烦躁。 苏棠既然敢对祖母下手,那她遭受任何惩罚都是咎由自取,他没有理由怜惜对方。 可他就是有些说不出口的不安,只能抬手一下一下揉着额角,试图借此冷静一些,冷不丁郑嬷嬷自外头走了进来,虽然没开口,可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喜色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秦峫蹙了下眉头,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回爷,老奴刚刚送了两位嬷嬷离开,她们说今天已经将姓苏的好生教训了一顿,往后几天一定教的她规规矩矩的,再不敢动鬼心思。” “还有吗?” 郑嬷嬷被问得一愣,秦峫就交代了她这件事啊。 她摇了摇头:“除了这没旁的了,爷是指什么?” 秦峫却没再开口,他只是希望郑嬷嬷这份高兴是有旁的原油,可现在看来,只是因为苏棠受罚了而已……那女人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他挥了挥手,示意郑嬷嬷可以下去了,郑嬷嬷却没动:“爷,这都到午饭时辰了,您该用饭了。” 秦峫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本以为这一眼足够让对方闭嘴,可没想到竟然还有声音响起来:“不吃饭怎么行呢?事再大也不能耽误吃饭。” 秦峫彻底烦躁起来,扭头朝郑嬷嬷看过去:“我说不吃,听不懂……”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郑嬷嬷已经退了出去,刚才她站的位置上此时空无一人,秦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朝另一侧看过去。 秦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被红杏往外头一步步走过来,刚才那句话正是出自她口。 秦峫连忙迎了上去:“祖母,您怎么样?” “年纪大了,吃了不克化的东西,难免会有点不安生,不用担心。” 秦峫揉了下眉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老夫人,她这是被人害的。 “还好昨天那丫头拦着我,没让我多吃,不然今天怕是一天都下不了地了。”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继续开口,秦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话音落下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您说谁?” “就是你那小媳妇啊。” 秦老夫人身体还算虚弱,可精神却好了许多,“我昨天去瞧她了,也没有府里说的那么不好,你怎么就看不上啊?” 秦峫懵了片刻才从这话里反应过来什么,腾的站了起来:“祖母,昨天你是自己去清苑的?!” 他忽然拔高的嗓门唬的秦老夫人往后缩了缩,随即嗔怪地瞪过来:“我是年纪大了,还没聋呢,小点声我听得见……” 抱怨完她才回答孙子的问题:“是我自己去的啊,人家小姑娘离开父母来了咱们秦家,受了委屈你也没给人家一个公道,我这做长辈的不得去安抚安抚啊?” “那您的腹痛……” “刚才不是说了吗?”秦老夫人嫌弃地瞥了眼孙子,“贪嘴多吃了两口,腹里就闹腾了,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对了,我昨天是犯糊涂了吧?后面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了,没给人家姑娘惹麻烦吧?” 秦峫却顾不上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就朝着清苑去了,到了门前看见门环上拴着的铁链才反应过来,今天的惩戒苏棠已经受完了,他来这里也没用。 “打开,以后不用关着了。” 吭哧半晌,他才开口吩咐,两个粗使婆子不敢违逆,连忙开了门。 可看着那大开的门洞,秦峫却迟迟没能迈开脚步,他不自觉想起昨天苏棠几次试图和他解释,都被他置若罔闻的情形来,有些难以面对。 先前被关在后院的事,他还以为苏棠有故意为之的嫌疑,可看刚才郑嬷嬷对她的敌意,他才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受害者,那件事都还没给她公道,现在又因为祖母的事,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冤屈…… 他挠挠头,还是没有脸进去,只给婆子递了个眼色,让她往里头喊了一声。 婆子会意:“苏姑娘,你的禁足解了。” 秦峫下意识躲远了一些,可院子里却并没有回应,苏棠既没出声,也没出来,仿佛她不在这院子里一样,安静的无声无息。 秦峫心里越发愧疚,挣扎片刻转身回了武轩。 “石丫,开了我的私库,找些金银首饰给苏棠,再传句话给她,就说这次是我误会她了。” 石丫挽着袖子跑过来,老夫人走丢的事情闹那么大,她自然也知道了,昨天说是苏棠做得时候她就不信,还替苏棠求过情,奈何人微言轻,根本没用。 “我就知道苏姐姐不是那种人。” 石丫嘀咕一句,很为苏棠得了清白高兴,转身去了库房,不多时就收拾了一匣子金银首饰出来,虽然小丫头眼光不好,没什么珍品,可毕竟是真金白银,还是很值钱的。 “送过去吧。” 眼见石丫走了,秦峫心里一松,不管怎么说,苏棠也是庶女出身,贪财是本性,这么多东西应该足够弥补她这两次的委屈了。 他放了心,换了套衣裳去练武,可一套拳还没打完,石丫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那个匣子。 “怎么回事?” 他拧眉问了一句,石丫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苏姐姐就拿了一根金簪子,让我给了厨房的周娘子,她还让我给爷您捎句话,说您的意思她明白了,她不会因为这件事多生事端,请您放心。” 秦峫眼底闪过羞愧,苏棠的确是个玲珑心肠,看出了他这笔补偿背后的意思,他的确是在封苏棠的嘴。 我想要一只兔子 这次的无妄之灾,是秦老夫人引给苏棠的,老人家心善,他不想对方因为这种事而觉得亏欠苏棠,所以想让她以后再也不提。 虽然这个意思他一句也没提,但苏棠还是看懂了,还配合地收下了一支金簪,告诉他银货两讫。 秦峫有些无地自容,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在欺负人,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欺负人。 让人不耻啊…… 他得再做点什么。 “石丫。” 他喊了一声,小丫头正打算把东西放回私库去,闻言连忙折返,在门边探出头来,“爷?” “去挑个最好的伤药给苏棠送过去。” 石丫面露茫然:“伤药?什么样的是伤药?怎么才算最好的?要挑个瓶子最贵的吗?” 秦峫:“……” 他无力地挥挥手:“算了,你下去吧。” 他是想给苏棠送药,不是想让她送命,他那药箱子里有药也有毒,要是被这小丫头拿错了,岂不是平白害了一条人命? 他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去拿了瓶药,借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往清苑去。 里头有细碎的读书声,他侧头听了一耳朵,对方声音不大,可他耳力极好,都是战场上拿命博出来的本事,只是当初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本事会被他拿来偷听姑娘家的墙角。 里头苏棠在读孝经。 就是他让人逼着苏棠学的那一本。 原本他还想进去的,可现在却忽然没了勇气,犹豫片刻,还是将药放在门边,等躲得远远地才拈起一枚石子扔在了门上。 许久之后门才被打开,苏棠探头来,没瞧见人也没露出惊讶来,脸上带着几分受伤后的漠然,找不到人后抬手就要关门。 秦峫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好在在关门的前一刻,苏棠发现了那瓶药,弯腰拿了起来。 秦峫松了口气,正打算走,却见苏棠又把刚拿起来的瓷瓶放了回去,而后关上了门。 “……” 这女人怎么回事? 挣扎片刻,他还是上前敲了门,隔了一会儿苏棠才再次打开门,看见他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似是很意外,下一瞬眼睛就亮了起来,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再次暗淡了下去。 她很明显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了头。 秦峫越发尴尬,迟疑许久才将药瓶递过去:“祖母的事是我误会了你,你需要什么补偿可以提。” 他没提那匣子首饰,既然苏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明确的提出来,倒像是羞辱。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老夫人没事就好。” 苏棠却不识好歹的拒绝了,秦峫没能生气,反而是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这次的事苏棠应该的确是很难受吧,她几次想和他解释,他都没有听,还那么粗暴的拍开了她的手。 “苏棠……” “忽然想起来,好像还真的有样东西想要。” 苏棠忽然开口,秦峫如释重负,只要苏棠要的不是八抬大轿嫁进秦家,他都会尽量满足,哪怕是她狮子大开口,要田产地契都行。 “你说。” “妾想要一只木雕的兔子。” 苏棠哑声开口,一句话说得秦峫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惊讶道:“你说什么?” 苏棠仿佛是以为他想拒绝,仰头笑了笑:“将军如果觉得过分,就当妾没提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想好了吗?我只会给你这一个机会。” 雕一只兔子 苏棠轻轻应了一声,却始终没有抬头。 秦峫也无话可说,犹豫片刻,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好就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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