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同游鱼一般避过飞珠更擦着双拳而过,只抬手硬接之后顶来的手肘,便错开身位。 在和尚的感觉中,恍若对方拖拽着风雪游向了一边,或者更确切的说,像是和风雪一体,被他的气劲和拳脚排向了一侧。 “轰”“轰”“轰”“轰”…… 这一刻,地面上和周围一些墙根处,被铁佛珠打中的地方犹如中了炮弹,一片响声震天,观战者更是被吓得纷纷逃窜。 “武功到了先天之上的境界,便已不再只是拳脚招式,动可若奔雷,亦可如风云,开碑裂石未必强,拈花破阵方为道……” 易书元的话音好似就在耳边,无法和尚几度转身却竟然不能完全看清对方,那身法连他都快跟不上了,恍若周边有数道残影。 “喝——” 和尚身形化为模糊,既然看不清,那就凭感觉。 刹那间双方再次激烈交手,这一回显然更为用力,脚下青石没有一块完好,飞沙走石声如雷鸣。 “以真气牵势,破人武道败尽高手,便是妖魔鬼怪……亦能斩之!” 话音之中,和尚眼前的龙飞扬仿佛清晰起来,浑身真气孤注一掷,胸前单手佛礼维持一瞬,切掌而出! 这一刻,易书元真的在和尚面前变得清晰,不闪不躲,一掌相迎。 “第三十招!” “砰——” 双掌相交的一瞬间,院中想起一声闷雷。 下一刻,风雪携尘土碎石漫天…… “轰——” 第228章 哪有什么巧合 这是直接力与势的碰撞,对掌双方周围不止有烟尘,更是连气息都一片模糊。 掀起的风沙和飞雪打向周围,带起恐怖的压迫力。 挤在墙头的士兵纷纷被骇得下墙,还在院内的武官更是全都翻身跃出墙去,心中有种好似留在这就会被碾碎的感觉。 更有种恍若整个相山禅院都微微震动的错觉。 也只有段嗣烈强顶住意识上的恐惧,双脚犹如扎根大地,死死站在原地不肯移动。 禅院内外,不论是外围一些兵马,还是不知情的扣留香客,亦或是原本寺院中的僧人,都在这一刻能感受到那种并非来自体感的震动。 常人并非没有身体之外的感知,只是很多时候太弱也太容易被其他东西影响。 但在这一刻,相山禅院中人人心神动荡神色惊愕,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必定有事发生。 院中的动静虽大,但其实持续并不久。 墙头上又有很多脑袋冒头,刚刚躲避出去的武官也纷纷进来,段嗣烈则一眼不眨地盯着场中。 此刻的无法和尚与易书元相对而立,双掌接触在一起并未再有其他动作。 两人脚下附近两丈见方的地面呈现漏斗状,最低处陷下去两尺有余,其中破碎的青石砖还剩下不到一半的痕迹。 天空的雪花纷纷飘落,落到无法和尚附近,则未能落地已经提前融化,好似他本身就是一座人形的熔炉。 而龙飞扬明明和无法僧接触在一起,但雪花却能毫无阻碍地落到龙飞扬身边的地面,甚至落到他的头上和身上。 和尚双目眼白充血,身上气息不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缓缓收回了手,双手合十向着面前的武者弯腰行礼。 “多谢前辈赐教,丁飞雄有此一战,此生足矣,前辈武功惊世骇俗,真气更深不可测,在这世间只怕已无敌手……” 声音中有感激之意,也有几分莫名情绪,和尚只觉得,自己尚有龙前辈可赐一败,那么龙前辈自己呢? 三十招,一招不少,一招不多,不论是从比斗的过程还是结果而言,眼前这位前辈都胜过太多,无法僧自觉甚至无法逼对方使出全力。 这位龙前辈武功之高,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这根本不是比斗,而是最后的指点! 以武论道,让自己在最后关头,也得以聆听“武道真经”! 直到这一刻,直到听见无法和尚说的话,依然有些恍惚的观战众人方才明白,胜负已分。 虽然从之前的过程中都已经能预见结果。 可最后那一掌实在威势骇人,不能怪众人提起心神,直至此刻才能确认龙大侠赢了! 但此时无法僧的身上仿若不断有热力升腾,即便已经结束比斗,却也始终令旁人压抑。 易书元收回手,平静地看着无法和尚,带着惋惜和感慨开口。 “大师这又是何苦呢!” 无法和尚最后一招,以自废武功为代价,强提真气,才换来了和易书元势均力敌的一掌。 此刻和尚周身如熔炉般的热力,不过是毕生武功最后的余晖。 这会功力尚在所以热力升腾,再过一会功力就会开始消散,热力也会弱下去。 和尚倒是很看得开,此刻经脉刺痛,却能重新露出笑容。 “贫僧能与前辈交手,若不拼尽一切,岂不徒留遗憾?” 易书元上前几步,伸手点在和尚几处大穴,一股真气融入对方体内在经脉游走一圈,将他身中的热力迅速散向体外。 在真气游走一圈之后,也一起散出体外,但却有一缕气机走向丹田消弭无形。 热力蒸腾的感觉也迅速弱下去了。 无法和尚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轻松,已经感觉不出其他异常,身中更是空空如也,不再有浑厚的先天真气,也不再有经脉的刺痛。 “你虽散去武功,但龙某也不想你成为一个废人。” 听到易书元的话,和尚脸上露出感激。 “谢前辈慈悲!” 刚刚那种状态,散功之后经脉怕是也会破裂,到时候日常生活都可能无法自理,而现在则至少一身体魄还在,比常人还要强健不少。 易书元和无法和尚都离开了那个大坑,走向那边的一众武官。 所有人全都面容复杂,但不少也也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面对走来的两人,邹介先一步拱手行礼,其余武官同样略微激动地向着两位先天武者行礼,哪怕他们都知道无法和尚武功已废。 其中最为激动的自然当属段嗣烈,能亲眼目睹先天高手之间的决斗,既是荣幸,也是莫大的收获。 远方靠寺院内部的围墙拱门边,石生和他肩上的灰勉就躲在此处观看。 虽然决斗已经结束,但石生还是忍不住咂舌。 “灰,前辈,武功这么厉害啊?能不能让师父的那个朋友也教教我武功啊?” 灰勉用爪子敲了敲石生的脑瓜子。 “小笨蛋,龙飞扬就是你师父变的!” “啊?” “嘘……别到处嚷嚷!” “哦!” 灰勉深知多重变化不止是能让先生融情红尘,以各种变化领悟各种玄妙之道,以各种身份融入种种故事。 更是一种隐藏的保障,若以后需要做点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变化为另一种身份就能撇个干净。 所以自然也不能轻易让人知晓变化之道。 但最亲密之人当然是没事的。 另一端院落的一棵大树顶部,照梨和尚同样站在树梢眺望前院院中。 从段嗣烈和无法僧比斗开始,到龙飞扬现身与无法和尚最后一战,照梨和尚没有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 此刻照梨和尚心中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刚刚那种威势,竟然让自己都感觉到恐惧!凡人武者,竟能强到此等地步? 只怕是真如那个龙飞扬所说,即便妖魔鬼怪,亦能斩之吧? …… 事到如今,相山禅院之内自然也不会有人再为难无法和尚。 段嗣烈的激动且先不论,其他人作为大庸的武官,见到如龙飞扬这样的先天境界的绝世高手也纷纷想要认识一下,也对无法和尚升起敬意。 只不过两大先天高手过来的时候,真正说得上话的也就段嗣烈和大都督邹介两人。 “龙大侠,邹介见礼!” “大都督客气了!” 易书元回了一礼后让开了一步,邹介明白他的意思,郑重向着无法和尚行了一礼。 “无法大师,不论你信不信,邹某并非有意为难你,更无意为自己开脱,事到如今,只能保证定在御前为你解释清楚,并为你争取度牒!” “大都督不必自责,贫僧并无遗憾!” 和尚说着看向段嗣烈。 “段将军,你长枪已毁,贫僧那一串佛珠,乃是取晏国及西北诸国高手神兵利器,融锻精华所铸成的玄铁,送你铸造兵刃。” 段嗣烈正要致谢,却见和尚继续开口道。 “归元丹虽然没了,但贫僧会将归元功默写而出,一并送与将军……当然将军有龙前辈指点,此功可只做参考!” “龙某可算不上指点,只是教了他锻体之法罢了。” 段嗣烈激动不已,以佛礼向无法和尚致谢。 “多谢大师!” 这种回报其他人羡慕不得,自然也无人有什么意见。 易书元打量了一下段嗣烈,没有多余的话,留下一句“功夫不错”,便转身离去。 “龙前辈,您去哪?” 段嗣烈显然还有很多话想要和心心念念的前辈说,怕他再次消失。 易书元转身看向身后,扫了一眼众人后笑道。 “本来便是与旧友相约见面,现在自然是去赴约,我想易先生的当得以恢复自由了吧?” 老都督赶忙回答。 “那是自然!” 易书元点了点头,大步走向后院方向,所过之处士卒纷纷让道,当穿过拱门经过石生身边的时候,小家伙神色带着三分古怪地扭捏一句。 “龙,龙大侠好……” “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闻言大笑,弯腰抱起石生便大步流星而去。 远处前院一端,不论是无法和尚还是一众武官,全都看着龙飞扬远去的背影。 “真乃江湖奇人也!” 无法和尚的喃喃之言,也是身边众人的心头之感。 后院僧舍近处,易书元所住之地早已无人看管,他走到屋前,隐约还能听到室内睡梦中均匀地呼吸。 不过易书元也没有立刻入内,而是转头看向一侧。 本来使了障眼法的照梨和尚心头猛然一跳,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几乎立刻就飞退离去。 直到此刻,投来的视线才重新回转门前,照梨和尚也明白自己确实被看穿了。 “吱呀~” 易书元开门进去,等关上了门,石生则抑制不住激动立刻出声。 “我要学我要学,师父,我也要学武功!” “嘿嘿,你不嫌累那便学呗!” 易书元对此毫无意见,而灰勉已经在石生肩头偷笑了,这小家伙简直自讨苦吃,仙法还没修好呢。 听到灰勉的笑声,石生又有些后悔,可依然想学。 …… 当天晚些时候,一封西北都督邹介亲笔所书的奏文被加急送往承天府。 信件通过官道经过各个驿站,中途不断换人换马日夜兼程,九天之后这份奏文已经到达京城。 奏文被送到承天府的第一时间,心知干系不小的辅宰和兵部尚书一起前来面圣。 午后的御书房中,大庸天子认真阅读着奏文上的内容,封面都被紧紧攥住。 “南晏细作绘制我大庸边关地形……还不能起战事,还不能……还没有到时候……” 长风府产粮平原被淹没,几乎等于在皇帝心头刺了一刀,更是大大影响了其余的国策,但即便如此,皇帝也依然稳住心态慢慢治国。 细作绘图证据确凿,但皇帝只能压下怒火,他心知大庸民生未复,军治未善,武备不足,粮草不丰,就是各地粮仓都不满,还经不起战火。 “虽不能起战事,但也不得不防,需往西北调派士卒,保证军械完备!要让南晏知道我大庸厌战却不畏战!” “陛下圣明!” “退下吧!” 两位大臣相识一眼,行礼告退。 “是!臣等告退!” 皇帝视线再次落到奏文后半段,心中也有感慨,更有喜色。 “那无法和尚,便给他度牒,准他安心出家吧……” 说着,皇帝看向身边。 “良喜,遣一名心腹速去溯州,除了嘉奖相关人等……若易先生还在,务必把他给我留住,最好把他‘劝’来京城!” “遵旨!” 章良喜深知帝心,行礼之后退去。 而皇帝也在此刻长出一口气,一来欣喜于多年没有消息的易书元没事。 二来,那西北的细作干系不小,易先生偏偏和好友龙飞扬一同出现在那,又正好和细作和无法和尚撞上,只怕不是巧合! 只能说奇人虽身不在朝堂,但还是心系大庸社稷的! 不过有龙飞扬这等近乎天下无敌的高手在,怕是也不能强行把人劝来京师啊…… 第229章 终究是没留住 承天府到溯州路途遥远,大庸皇帝派人赶往溯州的时候,相山禅院这边的大营早已经开拔了。 于情于理都不可能长时间将相山禅院封锁,也不可能将一群明显无辜的人一直看押。 更何况还有易书元和龙飞扬,以及现在的无法和尚这层情面在。 至于那个一直失踪的长须僧人,或许也正如无法和尚所说的,并非凡人。 兵马离去的之后的相山禅院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原本被扣留于此的香客和客商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走了,而因为之前军队清场和张贴的告示,也没有新的香客过来。 甚至走的还不只是兵马、香客和旅者,寺院中原本的和尚都走了一小半。 这些和尚有的是因为没有度牒怕因为被此事牵连,事后就赶紧走了,有的则是被吓到了不想再当和尚,干脆还俗了。 一时间,整个相山禅院一下子都冷清了下来。 清晨,相山禅院前部的广场大院之中,一些寺院僧人在这里收拾清理广场。 近半的地面青石都已经碎了,甚至院墙上也有不少碎石打出的小凹坑,之前两大先天高手对掌所留下的凹陷更是尤为明显。 这些破损都不是靠几个和尚就能收拾过来的,只能是将一些碎石搬走,或者干脆就直接填在裸露的泥地上。 当然,相山禅院自己也是有些香火钱积蓄的,或许之后也会有善信募捐,三相县衙门也表示会尽力支持,迟早也是能恢复的。 无法和尚当然也同样参与,他如今脱去了自己的旧僧袍,换上了相山禅院的棕色僧袍。 除了僧人之外,寺院中仅有的几个外人也在帮忙,易书元和石生,以及唯一短暂停留的段嗣烈。 收拾了一阵子,其他和尚都陆续离开了,不是他们偷懒,而是剩下的一些石块都太大了,不好搬。 无法和尚虽然废了武功,强健的体魄还远超常人,还有一身力气,所以他依然在搬动一些大石块,将之填到很裸露的土层上。 段嗣烈没有披甲,一身常服卷起袖口,也搬着一些大石块将破相的地面尽量填补。 易书元和石生早已经停下,看着无法和尚不厌其烦的重复着相似的工作,却隐约能感受到和尚内心的宁静。 至于段嗣烈,虽然也在重复机械性的工作,但脑海中却很活跃,一直在想着归元功中的一些语句。 他留在这里自然也是趁机向和尚请教一些《归元功》中的细节,也想要请教龙飞扬。 只可惜龙飞扬来去无踪,那天短暂会面之后就消失了。 虽然只有两人搬运大石,但效率却非常高,不到半天就已经将一些显眼的大石全都填回了地面。 无法和尚拍着手中的尘土直起身来。 此刻再看前院广场,虽然地上的青石多有破碎,却也不再那么碍眼,唯一特别显眼的可能就是那个大凹陷之处了。 “我佛慈悲……” 段嗣烈微微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又从怀中取出了和尚此前花一天一夜默写的归元功,翻看几页之后就在场中运功练拳。 石生跑到近处也跟着出拳出脚,有样学样地胡乱打拳,似乎乐在其中。 “大师,你是要一直留在相山禅院,还是要继续云游啊?” 易书元的话音传来,无法和尚看向段嗣烈的目光也转了过来,脸上也带着一丝笑容。 “贫僧会在相山禅院修行一段时日,或许就此常驻,或许还会行走吧。” 也是等个度牒是吧? 易书元笑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那边沉醉于练功的段嗣烈。 “我那友人说,大师的归元功确实神妙,不过以归元丹为辅却太过苛刻。” “先生所言甚是,不过段将军有龙前辈所传锻体之法,相当程度上能弥补没有归元丹的不足,凭他的天赋,说不定还能推陈出新,希望他日能进入先天境界吧……” 易书元想说的却不只是段嗣烈,他话锋一转道。 “归元丹的主药,怕是雪蟒蛇胆吧?” 无法和尚面露诧异,这事别说是这里的人,就连南晏武林中也几乎无人知晓,少数原本知晓的如今也化作了土。 可是再转念一想,无法和尚却又有些恍然,眼前的易先生怕也不是什么凡俗之辈。 易书元收起笑容,平静地说道。 “易某曾在一本丹术典籍上看过,雪蟒蛇胆乃世所罕见之灵物,单独服之亦能延年益寿功力大进,却也容易招来不祥,大师可有不安?” 不过无法僧听到此事,脸上却并无什么波澜了。 “此祸自招,苦难自受,若这便是贫僧归处,也无有不安,我佛慈悲!” 易书元微微点头,侧身看向寺院内侧的方向,弥光殿的宝顶一眼可见,在阳光下金灿灿一片。 这样也不行么? 很显然,舍利子毫无动静。 不过易书元却忽然洒然一笑,心道自己急个什么呢,舍利子虽无动静却也没飞回来,只能说勿急勿躁,静候缘法吧。 无法和尚忽然又问了一句。 “易先生,您学识渊博又料事如神,还通晓佛法,更能折服如龙前辈这等高人,贫僧斗胆请教一句,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无法和尚心中,易书元几乎可以比肩佛陀化身,专门来此点化他的,可先生也明言他绝非佛门中人。 “嘿~” 易书元笑了一声。 “易某嘛,不过是个说书的,喜欢游红尘,看百态,将所见之事记录下来编撰成故事……” 说着,易书元话音微微一顿才看向身边的和尚,继续道。 “比如大师你,《无法和尚》一书,在易某看来还远没有结束,他日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即便如今已经放下一切的无法和尚,听闻易书元这话,心中还是有一些波澜。 “先生要走了么?” 易书元袖中滑出折扇,“刺啦~”一声扇面展开,摇扇曳清风,院中有落叶滚动,众人衣衫都微微飘荡…… “易某又不出家,不至于一直待在相山禅院吧?说句不算玩笑的话,这素菜真吃够了!” 笑语间,易书元已经扇着扇子走向后院,片刻后又有声音远远传来。 “石生~~~” “哦!来了师父——” 石生喊了一句,不再跟着段嗣烈打拳,匆匆跑向了后院。 在易书元和石生先后拐过后院的时候,照梨和尚在此处双手合十,向两人各行佛礼。 多日之后,加急赶到溯州的朝廷使者,在先去过都督府和溯州大营之后,又匆匆和才回去没多久的段嗣烈迅速折返相山禅院。 只可惜那时候易书元和石生早已经离去。 传召太监在寺中转了一圈,将皇帝亲赐的度牒交给无法和尚,也将皇帝手书墨宝和五百两香火钱交给广济禅师。 最后使者站在两大先天高手对掌留下的凹坑边叹息一声,才遗憾离去。 传召太监既遗憾没能留到易先生,也因为见院中痕迹,恨不能亲眼见到先天高手的对决。 承兴十六年末,大年三十,溯州三相县相山脚下的寺院中,天子遣使者御赐墨宝——相山宝刹。 自此相山禅院以天子墨宝为基重造匾额,更名为相山宝刹。 天子赏赐一至,原本已经香火冷清,并传有一些不好流言的相山宝刹,瞬间门庭若市,溯州各方信众和各地豪绅权贵纷至沓来…… …… 今年的除夕似乎格外热闹,茗州城里锣鼓喧天,墨府的大院,在墨家人心间却总觉得有些冷清。 下人们在门口放着鞭炮,庆祝新年的到来,墨老夫人在神堂求神拜佛。 年夜饭有一会才能准备好,墨老爷和墨夫人依偎在课堂门前看着天空。 “也不知生儿怎么样了,想不想家……” “夫人放心,生儿是跟着易先生的,神仙中人还能让生儿吃亏么?” “嗯!” “夫人,若如此思念孩子,不如我们再要一个吧……” 墨老爷嘴凑到了墨夫人耳边,声音轻微的同时手也伸入墨夫人裘绒之中…… 这时候有下人匆匆跑了过来,墨夫人猛得拍开了墨老爷的手。 “老爷,夫人,没找着齐师傅。” 墨老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神色如常地询问下人。 “家里去找了么?” “去了,我还去了娘娘庙,去了另外几个庙,还去齐师傅常去的一些茶馆酒家找了,都不见人,然后娘娘庙的喻婆说,齐师傅八成已经离开茗州,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行了,你下去吧。” “是!” 墨老爷叹息一声,再看向身边,墨夫人已经躲开一段距离,低声说了一句。 “晚上再说……” …… 距离茗州城路途遥远的溯州城中,一家酒楼的雅间内,易书元、灰勉和石生或坐在桌边或站在桌面。 面前是满满一桌荤素搭配的菜肴,被父母牵挂的石生则一手一个大鸡腿,正在大快朵颐。 灰勉用盘子当饭碗,独自啃着一整盘红烧鱼。 易书元的吃相就文雅多了,但落筷干脆速度也不慢。 忽然间,正在夹菜的易书元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心有所感,略微掐算之后不由叹息一声。 “先生,怎么了?”“师父,我给你留一个鸡腿呗……” 易书元好笑道。 “吃你们的吧!” …… 此刻遥远的月州元江县境内,易家虽比上不足,但照比原本的同乡村人,却已经算是成了大户。 不但良田多了,自己种不过来还需要雇人帮着耕种。 原本的老宅也已经推倒重建,有了大院进深。 马上要年满十五岁的易阿宝,带着几个伙伴一起在家中书房玩闹。 这些伙伴的家乡都在远方,是来月州书院读书的,身为同窗的易阿宝便盛情邀请要好的几人回自己家一起过除夕。 几人年纪相差无两,都是对新鲜事物好奇又带着叛逆的年纪,书院里对夫子毕恭毕敬,这会难免也会背后编排一下。 正好谈到书院诸多夫子中哪个书法好,哪个字又写得差,但阿宝却在边上不搭话。 “阿宝你觉得呢?”“是啊易兄,别这么正经嘛,又不是在书院!” “嘿,我可不是正经,论书法,书院的夫子算什么?不及我伯爷爷一根指头!” “啊?”“怎么说?”“莫非你伯爷爷书法很厉害咯?” 阿宝这年纪也是爱吹嘘的时候,此刻作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是自然,我伯爷爷也就是懒得去争世俗之名,小时候不懂事,等如今学识逐渐积累,眼界逐渐开阔,方知伯爷爷书法之精妙!” “那你伯爷爷人呢?” “呃,我很小的时候就出门了,一直没回来过……” “我看易兄在吹牛!”“何止是吹牛,简直在吃牛!” “或许是易兄的伯爷爷吹牛,让儿时的易兄信以为真了!” “哈哈哈哈哈……” 朋友说的是玩笑话,但阿宝却有些生气。 “说我可以,不能说我伯爷爷的坏话!” 看到阿宝真的有些生气,旁人也立刻收敛了,但心中却被勾起好奇。 “易兄,既然如此,可有你伯爷爷的墨宝?”“对啊,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阿宝皱起眉头。 “伯爷爷当初在县衙倒是留下了不少墨宝,可是被那边当宝贝,老县令升官调任的时候,把当年伯爷爷编撰的县志都给带走了,主簿大人为此专门来我家哭诉呢……” “这么神奇?”“还有这种事!” 众人兴趣愈发浓厚。 “那你家中竟然连一副墨宝都没?”“是啊,他是不是你伯爷爷啊?” 阿宝顿时有些着急。 “有!当然有咯!当年家道中落,也不知求伯爷爷留书,但还是有一副墨宝在的!” 第230章 孤珍残篇 听到易阿宝说有伯爷爷的墨宝,旁人赶忙求他拿出来看看。 “易兄,既然有的话,可否容我等一观?”“对啊阿宝,给我看看啊!” “不给我们看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呢?” 阿宝皱起了眉头。 “就是有些麻烦……” 本就已经被勾起了好奇的另外几人顿时连连催促恳求。 “有什么麻烦的啊?”“阿宝,是你说你伯爷爷书法造诣很高的。” “是啊,你把我们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明明有墨宝却不给我们看,这是何意啊?” 阿宝现在心中多少有些尴尬和忐忑,刚刚话说得太满了,其实伯爷爷的字他上一次看也已经几年前了。 万一要是朋友看了觉得字也就那样呢? 写得是漂亮,可万一比不过夫子呢?而且还染了一滩墨的,有些拿不出手…… “阿宝,你不会真的是吹牛吧,现在不敢给我们看了?” 被连连恳求又被这句话一激,阿宝一咬牙还是点头了。 “行!看就看,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取来!” “那太好了!”“快去快回啊!” “等着!” 阿宝说着起身打开书房的门,出门后赶紧关门将寒风挡在外面。 书房内的几人这会又议论开了。 “你们说易兄是不是在吹牛啊?”“这,我看不太像啊,不过他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确实。”“唉,等会就知道了!” “可是你们听过姓易的书法大家么?”“而且还是在世的……” “好像……不曾听过吧。” 另一边,阿宝已经从书房出来,穿过院子到了另一侧的厢房,这会前院还在喝酒聊天,父亲也没有回房。 阿宝推开父母的房门,不用点灯也能找到房间角落的那个陈旧的老箱子,那是老宅未拆的时候就留下的,里面装着太爷爷的一些东西和伯爷爷留下的东西。 实话说这箱子里的东西,易保康和易勇安两代人基本都不会去动,也早就说过是留给阿宝的。 所以阿宝也不觉得自己拿来看看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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