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身拱手回礼。 “此乃钟某职责所在也!” 刘员外点点头,正如钟捕头所说的那样,衙门的人是吃公粮的,职责所在。 而且官差人再多也终究是凡人,这次能救女儿,主要还是靠了薛道人这位高人。 只不过这会薛道人躺在病床上身体虚弱,否则刘员外真想让这位道长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 “等贤婿回来,老夫也定会替衙门的差人着重提及此事,尤其是钟捕头,定不会忘!” 升官发财是很多公门人的理想,刘员外此话说得郑重,钟捕头也露出感激表情再度行礼。 问候过昨夜功臣,刘氏二老逗留了一段时间,直到日头西斜才准备离去。 虽然县衙厉鬼已经除去,但老妇人还是希望女儿刘会芳暂时回娘家去,至少也等到关新瑞回来再说,只不过刘会芳自己却并无此意。 天近傍晚,刘会芳和丫鬟巧儿没有在自己的闺房中,也没有在大厅等候开饭,更没有在官邸花园,而是在官邸的书房中。 只不过这会的刘氏并非是来看书消遣的,而是有些反常地在各处书架等地方翻找。 一些文书会扫一眼,就连关新瑞的很多书信也会翻开看一看,这种事照平常是绝不可能做的,但今日的刘会芳却做了。 “夫人,夫人这样不太好吧夫人,老爷知道了肯定不高兴的.” 刘会芳看看身边的巧儿。 “那就别让他知道,你也别愣着,帮我找找,书信和老爷自己写的文章,看完再放回去就是了!” “这好,好吧” 巧儿犹豫一下,也帮着刘氏一起翻找起来,她虽然是个丫鬟,但从小和刘氏一起长大,即便不像刘氏那样有学识有见解,可至少是识字的。 “哎呀,这什么呀” 巧儿的惊呼也把一边的刘氏吸引过来,本以为是找到了什么书信,却见到巧儿咬着唇看向一本书册。 这本书塞在一个书架下方的角落,似乎是挺隐秘的。 然后刘氏过来一瞧,脸上顿时也热了一阵。 与其说是书册,不如说是图册,图册上的画面刻画极为精致,都是男男女女,只不过大多衣衫轻薄甚至一丝不挂,以各种能连贯起来的姿势动作演绎着床笫之事两女呆呆看了一会,羞耻中都有些移不开视线。 “呸!” 刘氏啐了一口,直接将书合上。 “夫人,这本是什么?” 巧儿又看了一眼那个角落,然后顺手抽出一本封皮陈旧的老书。 刘氏也看了过来,两女都看出是什么了,这是一本关氏的宗族族谱。 关新瑞家乡也极为偏远,家中也无什么亲人,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说的,加上官员本就是家随着上任之地走,所以刘氏嫁给他之后也没有同他一起回过故乡。但寒门落魄子弟,其实也并非寻常纯粹的布衣百姓中出来的书生,保留一本宗族族谱是可能的。 两女好奇之下也翻开族谱查看,找寻许久,竟然真的找到了关新瑞的名字,以及有关他那一系的一段信息。 只不过这样的话,关新瑞在家乡或许也并非完全没有亲人,至少有点宗族关系的人应该还是存在的。 毕竟若是没人的话,怎么会修族谱呢?而且关新瑞旁边似乎还有一个名字和一段信息,但已经被用笔涂抹掉了。 “难道是老爷的兄弟?” 巧儿犹豫着这么说着,却见刘氏看了过来,两女眼神接触,各自看出了什么。 刘氏此刻神情有些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惶恐,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或许吧” 说着刘氏看看外头,从阳光看起来应该已经接近傍晚了。 两女将书籍放回,随后走出书房,到了外面果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巧儿,我们今天找东西的事情不能让夫君知道,倒是可以说我这段时间烦闷来书房看书解闷。” “是,巧儿明白了!” 刘氏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又快步去了薛道人所在的那间屋子,由巧儿支开负责照顾的衙役,刘氏单独和道人说了一会话。 等巧儿回来和刘氏汇合,明显就察觉出夫人脸色不太对劲。 只不过刘氏也不多言,而是直奔前方衙门所在,一些不在县衙居住的衙役会在这个时候回家,自然也包括了钟行温。 也就是刘氏和巧儿到县衙侧门处没多久,钟行温也正好与一名同样准备归家的捕快走来。 “钟捕头~~” 巧儿喊了一声,钟行温和旁人寻声看去面露诧异,随后钟行温快步上前行礼,那名捕快则避开一些。 “见过夫人!” 刘氏点了点头,取出了一锭银子递过去。 “虽然县衙会有奖赏,我爹娘也已经谢过,但救命之恩如何谢也不够,听说钟捕头之后会休养不短的时间,还请钟捕头收下,买些滋补之物调养身体!” “多谢夫人!” 钟行温没有推辞,微微弯着腰双手接过刘氏的赏赐,这过程中旁边的衙役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刘氏扫了周围一看,对着钟行温低声一句。 “钟捕头,请借一步说话.” 钟行温疑惑一下,但还是随着刘氏和巧儿走了过去,当然也没有离开太远,更无需偷偷摸摸,只是从门前到了一侧廊道方便说话。 “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刘氏看了巧儿再看向钟行温。 “钟捕头,昨夜那索命厉鬼的喊叫,我们应该都听清了吧?” 钟行温微微皱眉,心中却是一惊,略带疑惑和诧异地看向刘氏,却见对方又递过来一张纸条。 “这是夫君原居之地与信息,我知道钟捕头你心有正念古道热肠,薛道长也说,若是整个县衙只有一人可以信任,那必定是钟捕头伱,有些事” 犹豫一下,刘氏还是开口了。 “有些事,还是还一个真相为好,也能还夫君一个清白,反之” 刘氏眼眶微微泛红,咬着牙不说话了,只是将纸条交给了钟行温。 这一刻,巧儿有些不知所措,钟行温则面色严肃,一双手犹豫着没有马上去接纸条,但一息之后,他还是伸手接过。 “请夫人放心,钟某定不负所托!” 钟行温向着刘氏和巧儿重重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走出衙门的时候,钟行温站定门外看向西边,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夕阳的余晖泛着金红色,更带起一片灿烂的晚霞,海玉县在这霞光之下显得宁静又美好。 只是此刻钟行温的内心却并不如夕阳下这一幕那样平静。 亲身面对那厉鬼,恐惧于厉鬼的凶狠之刻,同样能感受到那深邃的怨念,是恨与苦,不甘与绝望,这不是真正凶戾之人能催生的疯狂.鬼也曾是人!身为公门人,钟行温知道。 有些发生过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公理,不畏强权者,终究是少数,自己也不是其中之一。 但今日,我钟行温,想要替人,替鬼,替心中正念,为公理走一趟,否则或许余生难安! 若一切皆为误会自然最好,若如心中所推测那样钟行温扶了扶头顶六合帽,随后大步向前而去! 第659章 波澜之壮阔 钟行温大步离开县衙门前,顺着街道回家的时候,西街一脚背光处,就在那边远远望着。 灰勉一只爪子扶着老翁的耳朵,踮起后爪眺望着离去的钟行温,忍不住感慨一句。 “这钟捕头的气数也变了,虽是凡人,虽然武功也不算出众,却也值得敬佩!” “然也!” 虞翁应了一声,望着那边公门官差远去的身影微微点头。 那边的钟行温快步归家,人还没到家中呢,就见院门外妻儿已经在望着这边。 见到钟行温回来,其妻子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和儿子出来迎接,也让前者略微诧异。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都出来了?” “还说呢,在这等了有一会了,你早该回来了的!” 妻子埋怨一句,儿子更是在边上补充。 “爹爹,您一刻多钟以前就该回来了的,娘还以为你被鬼给” “嘘!小孩子不得胡说!” 妇人捂住了孩子的嘴,鬼怪这种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随后看向丈夫,脸上露出宽慰神色。 “回来就好,街坊邻居都在传,说昨晚上县衙里闹鬼呢,还有咱们家的公鸡,昨天半夜和坊间的公鸡一起打鸣,有些吓人呢.” 妇人说的有些吓人不是指的公鸡都打鸣,实际上诸多公鸡打鸣的时刻是正气上扬诛邪消减,纵然很多人都被吵醒却也不会心生惧怕。 妇人口中的吓人,是今日白天听闻街坊邻居的话,后知后觉的怕,此刻看到丈夫才安心一些。 钟行温当然也能感受到这一点,能明白妻子的担忧,伸手抱住妻子的肩头,让妇人脸上发烫。 “在外头呢.” 一家三口回到院中,钟行温才笑着解释一句。 “昨晚县衙确实有些事,但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而且我这不是没事么?” 妻子脸上露出笑容,儿子又要伸手去抓刀玩,同样被钟行温轻易避过,一切都是往日的习惯,刀归刀架人宽衣袍。 “你们衙门的大人也真是的,你都熬了一宿了,也不让你早归!” “哈哈哈哈,县尉大人是说准我早归,只是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毕竟大人放我一段时日的假呢,手头的一些事得交由同僚帮忙!” “放假?” 妇人已经回到厨房门前的开始摘芹菜,闻言不由惊愕一下。 “这是真稀奇,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居然放假?” “嘿,不但放假,而且日子可久呢,我都已经知会过几位大人和诸多同僚,少说也有一个月,正好乘此机会外出拜访一位老前辈,学他个一招半式的!” 妇人皱起眉头。 “外出啊,不能陪我先回一趟娘家么,许久没回去了.” 钟行温这会已经解下挂在腰间的锁链,放下了头顶六合帽,走过来蹲在妻子面前帮着摘菜叶。 “那自然是可以的,对了,你看!” 说话间,钟行温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只钱袋子递给妻子,看着鼓鼓囊囊的。 妇人放下菜双手去接,入手沉甸甸的,得有七八斤不止的感觉,显然也里面应该装满了钱。 “你伱不会.” 妻子掂量着手中钱袋,下意识看了看一边早也凑过来帮忙摘菜的孩子,然后又看向自己的丈夫,有些话不好问出口。 她知道今日绝非县衙发放薪俸的日子,那相公这钱的来路.“相公,你.” 夫妻之间很多时候是会相互影响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妇人有时候会埋怨丈夫,却知道钟行温是个什么为人,此刻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钟行温起初不太明白,随后反应过来,发出爽朗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娘子,你想哪去了?看!” 说话间,钟行温直接将钱袋打开,里面不但有很多铜钱,更多的是白银,一锭一锭官银条子可是不少,还有两锭看着就比较大的元宝!“娘子,这都是县衙的奖赏,昨晚的事情可是有些累人,里面一共有一百二十多两银子呢!” “这么多啊.这,这都抵得上你六七年薪俸了吧.” “哈哈哈哈,所以啊,坐得端行得正,照样得财,领得放心,花着安心,唉,你苦着张脸做什么?” 钟行温这么说,其妻也终于露出笑容“爹娘,那我是不是能吃很多糖葫芦啊?” “嘿,糖葫芦算什么,这次陪你娘回娘家,爹给你买糖画!” “哦!太好咯,太好咯~~~” 孩子跳到了钟行温背上欢闹,妻子也带着笑去藏钱了。钟行温一边保持平衡伸手护着背后闹腾的孩子,一边看向妻子的背影,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虞翁和灰勉此刻就在院外,只不过里面的钟捕头并不知晓。 透过门缝望一眼,白发老翁也并未去打搅,只是比较欣赏这类人,遇到了便会多看一眼。 纵然人间有诸多险恶与污秽,却也有诸多如钟行温这样的人,清浊之中众生情才构成这红尘,也有诸多可能性。 “先生,不瞒您说,昨晚我还挺紧张的,生怕那北海龙君下来搅事” 灰勉这么说着,但不等虞翁回答,它又自顾自说了下去。 “不过再一想,对于那黑龙而言,虽然是他影响到了这事,却顶多当是一个偶尔看一眼的游戏,不会在意的” 虞翁笑了。 “对于北海龙君而言的不值一提的游戏,一些人却人生起波澜气数生壮阔!”——夜晚,钟家一家人在家中用餐,今日晚餐较为丰盛,钟行温还喝了一点酒。 虽然现在的身体其实不宜饮酒,但是钟行温心中有事,也心生豪气,所以多喝几杯。 “钟捕头~~~钟捕头~~~” 有略微熟悉但也略微含糊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钟行温看看门外站起身来。 “我去看看!” 钟行温快步走向院子,望了望那边看过来的妻儿,随后打开院门,客厅那边较远的灯光照到院门已经不算明显,但门外的人着实是好认。 “薛道长?您怎么来了?您不该在县衙养病么?” 钟行温惊愕不已,薛道长白天床都下不了呢,这会就走出来了?薛道人身体有恙脸色也不太好,但他还是这时候赶来了这里,听闻钟行温的话,他也不过多解释,摆摆手开门见山地说道。 “钟捕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去,贫道确实行动不便,但必须来见你一面,否则明日你就该动身了吧?” “我” “不用多说,给!” 薛道人从随身的布兜摸出来几件东西,一把红绳缠成的铜钱小剑,几张符咒,以及几张银票。 “这,道长,您这是作甚?” 别的还好理解,钱钟行温是不想收,但薛道人明明身体比钟行温差,力气却不小,硬生生塞到了他手中。 “拿着,贫道叮嘱你几句话,你且听好!” 钟行温不敢怠慢,附耳过去。 “昨日厉鬼虽然被贫道诛除,但昨天鬼气妖气并存不类寻常,贫道怀疑就算你此去找到地方,说不定还有一個厉鬼在等着你.” “什么?” 钟行温被吓了一跳,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厉鬼? “捕头勿急,此事并非一定,况且就算有,和昨日的也不可相提并论,就是寻常鬼物了,这几件东西足以保你无恙!只不过.” 薛道人话音一顿才继续下去。 “只不过或许那边鬼物能够交流,若是能见其现身,看看能否交流,若是不能则保全自己!” “至于这银票,乃是贫道一点心意,留一点路上花,剩下的留给妻儿!” 钟行温看也不看地将银票塞回薛道人布兜中。 “钟某自己的赏赐不少,无需道长再给,说起来,此乃我公门人分内之事,反倒道长你才是介入其中,岂需要你给我银子?” 钟行温话音较重,表现出一种自觉受到侮辱的感觉,随后再行了一礼。 “道长请回去养病,勿要伤势加重,钟某送你回县衙,你要回家中也可!” “不用不用.贫道也绝无看轻了捕头的意思,好吧,贫道自己回去,请钟捕头保重!” 薛道人也向着钟捕头回了一礼,两人直起身子之后相视一笑,前者也转身离去,虽然步子好像还不是很稳,但速度看起来也不算慢。 钟行温笑着摇了摇头,刚才饭桌上略显沉重地心情反倒是放松了不少,薛道长专门来一趟,足以让他心生感动。 “这道长,到底是奇人,消耗这么重却还走得这般迅捷” 喃喃说着,钟行温也走回院中关上院门,随后向客厅方向走去,里头的妻子已经在问了。 “相公,是谁啊?” “哦,没什么,一个友人经过说了.” 钟行温话说了半截顿住了,忽然伸手摸了摸怀中,从衣衫斜缝中摸出几张银票,借着灯火之光一看,零零总总二百多两!他快步走回院门,开门到了外头眺望左右,但哪还有什么薛道人的影子啊! 第660章 传道解惑也 薛道人走这么快当然不是因为伤好了,等已经离开了钟家所在的街巷很远了,才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顿时只觉得浑身酸软筋骨无力,好悬没在走路的过程中跪下去。 不过薛道人咬牙坚持一下,这种虚弱的感觉也暂时退去。 薛道人是在负责照顾他的衙役出去方便的时候离开的,留了一张字条在借助一点障眼法,衙门里这会应该还无人发现。 不过薛道人这会也不急着回衙门去。 昏暗的夜色之中,薛道人一边走着,一边看向各处,好似在寻找着什么,步子偶尔也会踉跄一下。 他知道城中必有高人相助,或许就是之前的老先生虞翁。 昨天晚上若是金鸡报晓符没能成功发动,可能也就没有之后的事了,而那一声啼鸣来得实在太及时了。 薛道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这不是有机会请教高人的问题,而是他觉得这次的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最开始薛道人也已经明白事情比较复杂了,昨晚使出“火龙符咒”之后,有种灵光开窍的感觉,对这次的事就更觉出几分微妙了。 城隍碎签来指点,土地现身说因果!若能妥善解决不失为一个善恶有报故事,虽不成佳话却也能警示后人。 可有些事是无法忽略的,比如昨晚那厉鬼的状态,那种感觉似鬼若妖,实在是恐怖,也绝非简单能成为这样的。 走着走着,薛道人抬头看向天空,又伸手摸了摸脸颊。 又下雨了,虽然这会还只是小雨,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薛道人每逢下雨都心中略微不安。 同时也借由这雨水联想更多,想到那鬼怪,想到被县衙得到的龙鳞。 或许那来自海中的宝贝龙鳞是真,但凡人拿到这等宝贝,究竟是祥瑞还是为自己招来不祥可就不好说了!沿途路上没寻见人,加上又已经开始下雨,薛道人想了想,没有返回县衙,而是向着自己家中走去。 虽然是租住的房子,却也比县衙待着舒坦,身体虽然差,但没到无人伺候就活不了的地步。 走了这么多路,以薛道人现在的状态,接近家门口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只是刚看到院门口,他就不由精神一振。 一个白发老翁就坐在门前,屁股底下的正是薛道人平日在背箱里面背着的小凳。 不用说,那背箱自然也摆在门边,写着“老仙妙卦”也靠着门口摆着。 “人从衙门出来了,东西也不能落下吧?” 老翁说着,已经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薛道人此刻回神,赶忙快步上前。 “老先生,虞老先生.您在这呢,哦,老先生久等了吧,贫道这就给您开门!” 薛道人这会就好似伤病好了大半,不但腿脚利索了,说话也是不顾舌头疼,说得尽量清晰。 虞翁站起来的时候,薛道人已经到院门处,开了门前锁后连声道“请”的请人进去。 背箱幡旗都入屋中,薛道人一个脚下不稳差点软倒在桌边,还是被虞翁伸手扶住。 “歇着吧,老夫来就是了。” 虞翁接过桌上火石,打火引燃火绒又点燃油灯,厅堂内顿时亮起温暖的灯光,已经坐在长凳上的薛道人再度起身,郑重向着老翁行礼。 “贫道薛元拜谢老先生昨夜相助!” 虞翁伸手托住薛道人的手臂。 “无需多礼,老夫也没帮上什么大忙,若非道长自身法术神奇,又岂能诛灭鬼怪呢?” 说着,虞翁也是一笑,继续道。 “以符咒刻画金鸡报晓之意,也算别出心裁,而之后县衙火光大盛,想来是十分了得的火行咒法吧?” 薛道人直起身子,脸上又多几分激动,之前只是心中猜测可能为虞翁相助,现在是能确定了。 “若无老先生施法,今日贫道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老翁在长凳上坐下,笑得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什么施法不施法的,不过是早年和一位善口技者学过两手,模仿公鸡一阵啼鸣而已,真说出来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此乃老先生妙法,怎可能不值一提,我否则我那金鸡报晓也敌不过鬼妖之气!” 薛道人这么说着,话音一顿也忍不住继续道。 “先生昨日白天指点我城隍签文所在,又引我去那城外土地庙,想来是对此事也有所了解,还望老先生指点一二!” 薛道人诚恳地望着面前的老翁,却见对方神情若有所思,扫了一眼旁边的背箱。 薛道人也下意识看了一眼背箱,这箱子和幡旗摆在县衙里面,刚刚他出来的时候受限于体力,实在是不方便携带了,这会一想,虞老先生是如何带出县衙的呢? 应该不会是进去说一声就让拿出来的那么简单。 也是这时候,白发老翁再度开口了。“此事说简单不简单,说不简单却也简单,人间正气自可破之,你与钟捕头便是那一股正气.” 虞翁微微一笑,然后继续道。 “比起这些,老夫见道长似乎是修行多年,也算是有所成就,又闻道长说老夫妙法不凡嘿嘿嘿.” 虞翁笑容不改抚须看着薛道人。 “道长,老夫愚钝,还望道长点明,一声口技不凡在何处啊?” 这问题听得薛道人微微一愣,下意识就回答。 “老先生一声啼鸣唤出日辉,困住鬼妖缓解急情啊!” 虞翁抚须摇头。 “道长错了,老夫只是啼鸣一声,真正唤出日辉的还是道长的金鸡符,也本就是符咒之力,神异在何处啊?” 薛道人又是一愣,随后立刻答道。 “昨夜不但金鸡报晓威能远胜以往,更是满城雄鸡竞相鸣,老先生妙法牵动天势,雷雨即止,震慑鬼邪,岂能不神异?” 虞翁还是摇了摇头。 “老夫依旧是只是啼鸣一声,之后一切与老夫无关,至于止雨之说,或许是巧合呢,道长如此说,老夫属实不解啊!” 薛道人这下是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分明知道一定是老先生妙法,分明知道绝不可能只是学鸡叫那么简单,否则岂不是顽童嬉戏亦可施展?可是老先生如此问,那自己该如何答? 思维陷入僵局的时刻,薛道人心中却微微一动,本已经坐下的他再度起身,退开几步向着虞翁郑重行了一個长揖大礼。 “贫道实在不知,请老先生赐教!” 白发老翁慢慢从长凳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向外面,阴云之下是蒙蒙细雨,小院中清风阵阵。 薛道人在老翁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知后者望的是天是雨还是院落,而老翁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一声鸡鸣如何解困局?鬼怪惧天阳之力,嘹亮鸡鸣胆寒三分,心不稳是其一,其二么” 老翁回头看向薛道人,脸上露出微笑。 “道长可曾自己养过鸡?亦或者留意或别人养鸡?” “不曾圈养却也多少留意过!” 老翁点了点头,心中确实笑了,施法需要可能宰杀过很多鸡,怎么可能少留意呢。 “雄鸡之间常常相互打鸣,说是交流更多是竞争,亦是一种雄姿勃发的鸡鸣之勇老夫一声鸡鸣嘹亮,惊醒县衙周围坊间雄鸡,后者以竞争之心纷纷来比” “因为起初动静就不小,而夜幕之中满城歇息,万籁俱寂而一鸣独响,亦是一鸣惊人,继而渐渐引动全城,万千鸡鸣之势即成!” 薛道人随着老翁的话语在思索,而后者却也并没有停下。 “金鸡报晓本为天理,万千鸡鸣起自人间万家,此鸡鸣为天理,为人道之势,起自大地而动天势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而道法自然!” 这一刻面对老翁的眼神,薛道人微微睁大了眼睛,对方的声音不响却在心头犹如雷鸣。 “一鸣可惊人,因势利导便可惊天!” 老翁话音至此“嘿嘿”一笑,侧头看向已经不知不觉站到门前看向屋外的薛道人。 “老夫说此法不值一提,不假!道长说此法神妙,也对!天地万物,自然之道,生息之理,亦简亦繁莫过于此!” 薛道人呆呆站在原地,如同老翁一样看着雨,外头是蒙蒙细雨,心中是电闪雷鸣!夜幕之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薛道人一直呆呆站着。 屋中灯火渐暗,无人挑灯的灯芯淹没在灯油中熄灭,时间也不断过去,直至一声鸡鸣。 “喔噢噢——” 薛道人刹那间如梦初醒,这才发现天边已经翻起了白肚皮,再看四周,屋中屋外早已没有虞老先生的踪影。 “老先生,虞老先生?” 薛道人叫喊着找了一圈,又打开院门看向外头各处,都找到老翁的身影。 恍惚中,薛道人甚至心生出昨夜老翁是否来过的疑问,有种独自归来的错觉。 但薛道人知道,昨夜虞翁就在家中,就在这门前。 聆听一席话,似乎道理简单,却胜过多年修行所悟,此为传道之恩也!薛道人找寻一圈之后回到家中,坐在屋中长凳上,呆呆望着外头逐渐随着天光亮起来的院子。 也不知若是再相遇,是否能接受我唤上一声.渐渐的,薛道人呆愣的脸上露出笑容。 唉,薛元啊薛元,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还有什么不知足? 第661章 人道龙气 在薛道人心有所悟自觉修行之道大有收获之时,钟捕头也带着妻儿离家回乡下去了。当然,钟行温除了要带给岳父岳母的礼品,同时也准备好了行囊和薛道人所赠的东西,会在到了岳父岳母家后择机找借口告辞离去。 理由也准备好了,就如前一天和妻子说的那样,去拜见一位老师傅。 而对于之前两天海玉县衙发生之事还一无所知的关新瑞一行,今天上午也已经到了北海郡城所在。 马车和随行人手进入城门之后,郡城的喧嚣一下子就明显了起来,关新瑞坐在马车内,抱着盒子掀开帘子看着郡城的繁华,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 虽然海玉县也不算小县,也有着自己的热闹繁华,但或许更多是心理上的感觉,在关新瑞心中无法和郡城相比。 “老爷,咱们是找地方吃饭还是先去驿站?” “先去信王府!” “是!” 关新瑞急着去王府,手下的人当然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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