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易书元此刻已经显出身形,望着迅速接近中的军马,转身面向大秋寺山门的这一刻,身形已然起了变化,衣衫转动化青灰,披发伸展改红颜。 “啊——” 妇人的痛呼声传来,在这忽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无法和尚叹息一声,走向山门之外,潘文堂一咬牙也和几个大秋寺僧人一样跟了出去。 只是这一刻,一个女子同众人擦身而过。 “我略懂医术,我来帮她接生!” 大秋寺僧众和潘文堂纷纷在惊愕中回头望向那女子,见到的只是一个轻柔的背影,而里头的人则闻言欣喜。 无法和尚心中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走向外边。 “善哉!” 易书元以幂篱之身回眸一眼山门之外,其他事她便不管了,生死乃是有情众生最大的事,也是最大的因果,宁以身救不以术转,纵然是她也不可不慎。 等易书元走到那窝棚处,那个焦急的婆婆已经跑了出来,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女子,面上也是同旁人一样的表情。 如此年轻的姑娘,这能行么“准备冷热水,热水要煮沸,冷水要开水放凉,还要干净的布巾和剪刀,剪刀放开水中煮沸半炷香的时间” 易书元一边说着就已经径直走入那间窝棚,只是望了床榻上一眼,便转头又朝着外面轻喝了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她月份不足胎气已动,胎位亦不正,再来一个人帮忙——” “呃噢噢!”“对对对,快去快去!” “我来帮忙!” 第495章 众心祈福 窝棚中,床榻上的妇人已经痛苦不已,但比起身上的痛楚,心中的恐惧则更为强烈。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因为生产不顺利而死的人孕妇也是听过很多的,她现在的情况自己也清楚一些,可谓是极为危险的,只能在忍耐中不时发出一阵痛苦的低呼。 易书元进来的时候,孕妇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也迷迷糊糊知道有接生的人来了,心中又升起强烈希望。 “救,救救我和孩子.” 易书元走到床榻边,伸手在产妇人中穴一点,触穴的同时也有一小缕灵气入了孕妇身体,让她的意识渐渐清醒。 当妇人视线清晰起来的时刻,看到的是床边女子那令人安心恬静面容,反倒没有因为对方如此年轻而惊愕。 “羊水只是破了点点,现在你需要休息,我喂你吃点东西恢复体力,也等候你宫口打开,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也让产妇下意识点了点头,而易书元则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同时也开始挽起袖子。 窝棚处,产妇的婆婆和另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虽然她们已经尽力动作轻且快了,但窝棚门开带起一阵风,易书元左袖轻轻一挥便挡住了,随后回头看向进来之人。 “我们还有时间,拉起遮蔽帘,再端一碗热粥过来.” 这边准备接生,而寺院山门的台阶下,骑兵已经先到,随后的步卒也很快到达,总计得有百人。 为首的将官看向走出来的无法和尚,又扫一眼山门内外,冷笑一声道。 “不愧是大秋寺,这等年月依然香火鼎盛啊!伱就是大秋寺方丈吧?告诉你,现在秋山县是我们麒麟军的了!” 无法和尚制止了其他僧人和潘文堂跟随他下去的动作,选择独自一步步顺着台阶走下去,中途听到将官这话,知道对方是误会了。 “将军误会了,我大秋寺中如今并非是香火鼎盛,而是收容各方逃难的百姓,其中多是老弱妇孺!” “收容难民?” 将官闻言也愣了一下,麒麟军在秋山县前面几个县打了几场硬仗,在这倒是基本没遇上什么抵抗,长驱直入就过来了,早就听说大秋寺肥得流油,遂立刻带人赶来。 此刻一听无法和尚的话,将官下意识又看向缩在山道两旁不敢动弹的百姓,又看向台阶和山门那头小心翼翼探出来的脸。 山道边的人很多身上带着大包小包,确实不太像是来上香的。 “你休要诓骗于我,我家主公说了,大秋寺可能窝藏叛匪,需要搜查!老和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家中长辈也是吃斋念佛的,你莫要挡我,否则刀剑无眼!” “将军,他根本不是大秋寺方丈,我是本地人,早些年我来过大秋寺,那方丈是个长须慈眉的佝偻老僧,哪有他这般魁梧!” 假方丈?将官冷眼看向正顺着台阶下来的魁梧的老和尚,又抬头望向大秋寺山门。 “看来大秋寺方丈甚是惜身啊,那便更该配合我等搜查叛匪了!” 无法和尚此时已经走到台阶之下,微微抬头看向马背上的将官,只怕搜查是假搜刮是真吧。 “那位将军所言甚是,曾经的大秋寺方丈确实如此,但如今大秋寺算是贫僧在掌事,大秋寺的诸多财物也都已经被许多寺中原本的僧人带走了,现在留在这里的,皆佛家子弟与避难弱民!” 将官皱起眉头,看向左右副将,刚刚说话的一人喝骂道。 “将军,定是这秃驴在诓骗我等!” 另一人性子更加火爆,直接扬起手中大枪,直接挥动过来,带着“呜”的气流呼啸,堪堪停在了无法和尚面颊一侧不过一拳的距离上。 枪尖犹在抖动,无法和尚的须眉都被枪风吹得晃动,但和尚自己却根本不闪不避。 这位副官的枪术武艺显然极为娴熟,但无法和尚不为所动的一幕则更让马背上的军士诧异。 无法和尚双手依旧是保持佛礼,向前微微欠身。 “我佛慈悲,将军若是不信,只管入寺中一看究竟便是,至于寺中之物,除救济的粮食外,将军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吧!” 无法和尚说完也不再多言,缓缓转身之后又一步步向着台阶之上走去。 望着这老和尚的背影,将官等人面面相觑,刚刚那个出枪的副官也把枪收了起来。 “走,看看去!” 将官直接翻身下马,另一名副官则赶忙劝道。 “将军不可,小心有诈!还是派人去一探再说!” “嗯!你们两个,上去看看,转一圈之后立刻来回报!” “是!” 两名亲兵下马,随后一跃三阶地飞快顺着台阶向上而去,立刻追上了无法和尚,又随着他们进入了山门之内.片刻之后,两名亲兵折返,而这次将官留下一名副将,带着另一人和二十多名亲兵一起进了大秋寺山门。 一过院门进入寺院内部,这才是外殿前院就搭建了不少窝棚屋舍,入目所见皆是老弱妇孺,一个个全都带着畏惧的眼神看向山门口。 因为寺中大部分青年男子和壮年妇人都去后山开荒了,导致此刻真就放眼望去全都是病弱肌瘦,更不用说本就有很多人衣衫褴褛了。 “真的全是老弱” 那名副将不由喃喃一声,忽然间,那边窝棚传来一声女子痛呼。 “啊” “是谁在惨呼?” 将军这么问一句,那边窝棚外就有百姓回答了一句。 “里面在生孩子呢” 也是这时候,寺院后方有几人匆匆提着水桶木盆就过来了。 “开水来了,开水来了!” 窝棚的门被打开,一个妇人出来接过水盆又回来接过水桶。“剪刀煮过没有?”“煮过了煮过了,煮沸半炷香时间了!” 那边忙碌的时候,山门这边的将官等人也并未出声,直到窝棚口忙完了才开口。 将官视线从窝棚那收回,看向无法和尚道。 “请问大师,大秋寺这样已经多久了?” 无法和尚还是同样的神情。 “我佛慈悲,已经半年有余,将军请到寺中转一转吧” 大秋寺的情况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只要没瞎,基本上转一圈之后也就明白了。 整个寺庙从前面到后面,宽敞一些的地方都搭建了窝棚,僧舍客舍之类的更是早已经开放,甚至各个佛殿内也都住了人。 就这还不是全部难民呢,听说有一部分去开荒了。 在将官随着无法和尚查看寺中情况的时候,遇上简氏的三个孩子,后者一度露出十分紧张惧怕的神色,不过倒也并不突兀,因为很多孩子看到这些兵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随行副官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和将军的一部分亲兵也算是道兴府本地人,这些人中甚至有可能还有自己同一个郡县的乡人,毕竟听说道兴府各处的都有,甚至还有其他更远地方逃难来的。 兜兜转转一圈之后,众人又回到了山门前院,这会很多人都在那一个窝棚外等着,里面时不时响起挣扎般的呼喊。 产妇的丈夫也被潘文堂去叫了回来,来去都没有受到什么为难,此刻这个男子在窝棚外忐忑不已。 每一次屋内妇人惨呼一声,外头的所有人心中都紧张一下,整个还没有出世的孩童,对于整个大秋寺似乎都有不一般的意义,所有人都在为棚屋中的人祈祷。 那将官也驻足在这里,他已经听说了,里面是头胎,而且似乎月份不足胎位不正,非常危险!无法和尚同样心系窝棚之中,此刻只能默默念诵经文。 “行之有德者近人,得开神妙之门,观身自在,无有恐惧,无有恶类.” 诵经声虽然并不大,却好似也能被周围许多人听见,大秋寺许多僧人久听无法大师念经,此刻也一同加入。 念经声初时不明显,之后随着众僧平静下来,连带着周围百姓平静下来之后,经文声犹如阵阵佛音愈发明显,甚至传入产房之中.那产房内,产妇的婆婆为妇人擦汗,听到佛音口中也不断祈求神佛保佑,另一个妇人只是在易书元身旁打下手。 妇人此刻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打湿,若非此前吃了些粥食早就已经力竭了。 易书元此刻的手放到妇人的肚子上,顺着下方轻轻拂动,就像是要助腹中婴孩一股力气,刚刚费了好一整力气才让婴孩矫正胎位,这会宫口大小合适胎儿正在慢慢出来。 “再用些力气,就快出来了!” 一声鼓励之下,佛经阵阵传来,妇人咬紧了牙关。 “呃啊.” 易书元虽然知道怎么操作,但这也是第一次替人接生,此刻伸手小心托住看似带着血渍脏污的婴孩头部,随后一点点等着孩童顺着产妇用力的节奏带出孩童。 “呼出来了.剪刀给我!” 易书元也是松了口气,接下来清洗之后只需引胎盘排出就好了“噢噢噢” 一旁的妇人慌忙送来剪刀,脚下一绊差点就送着剪刀刺向易书元的双手,却被后者曲腿轻轻顶住。 “小心点,给我吧。” 易书元单手托住婴孩,另一只手取过剪刀,只是剪断脐带打好节之后,婴孩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这,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易书元面露微笑,虽然知道孩子没事,但此刻还是在其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呜哇——呜哇,呜哇——” 一个早产的孩童,却发出了十分嘹亮的哭喊。 听到这一声啼哭,老妇人口中“菩萨保佑”说个不停,那生产过程中哭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产妇,此事也是忍不住再次流出眼泪。 而在窝棚之外,所有人听到孩童嘹亮的啼哭声都激动起来。 “生了生了!”“太好了,生了!” “听声音一定很健康!”“老天有眼啊!” “恭喜恭喜啊!” 人群一片欢腾,甚至感染了来此的将官士卒。 无法和尚脸上也露出笑容。 “我佛慈悲!” 那啼哭声确实很响亮,一阵阵啼哭之声甚至隐隐传到山谷与山峦。 在那与大秋寺相邻的山巅之上,大蟾王被哭声惊得身子一抖,一下子从醉酒中醒了过来。 大蟾王撑着身子起来,肚子上的酒盏“叮铃”一声滚落到了地上,他甩了甩头,看向四周,酒盏酒壶都还在。 “鹤兄?鹤兄?” 喊了两声无人回应,大蟾王有些恍惚地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斜下方的大秋寺。 “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阵孩童啼哭若有若无,却又好似十分响亮.和尚庙里在生孩子? 而且这孩子好像还不太一般!大蟾王愣神片刻,又低头看看地上的酒壶,那白鹤不会是看热闹去了吧?念头至此,大蟾王用脚一勾酒壶并顺势抄在手中,随后凌空一步踏出,向着大秋寺飞去. 第496章 哪是人间能有 婴孩的啼哭声就像是整个大秋寺内外都能听到,也彻底缓和了残存的一丝剑拔弩张。那边的产妇的丈夫在外头同样喜极而泣,接受着所有人的恭贺。 甚至就连来此的将官此刻都将悬挂在腰间的佩刀往背后披风处一藏,走近几步向男子祝贺。 男子此刻在激动中连连回礼答谢,随后更是对着无法和尚一侧的大秋寺众僧不断长揖作拜。 “多谢无法大师,多谢各位师傅” “善哉,施主不必多礼!” 无法和尚将男子扶起,男子便向周围人不断拜着,甚至不忘再拜一拜原本来者不善的军士们。 “多谢诸位,多谢诸位”“多谢将军!多谢诸位!” “别拜了!”“对啊,留着力气抱孩子!” “你还没拜稳婆呢!”“哈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我想看看孩子!” “别急别急,一会就能看到,年轻人,不是生完孩子立刻就能抱出来的!” 旁人恭贺加劝慰,人人脸上都是喜庆的笑意,仿佛这不只是男人的孩子,也是大家的孩子。 在这乱世之中,大秋寺中这一份善意却分外温暖人心,或者所有人也都渴望一份久违的安定,这孩子的出生也是一种新的希望,更是一种强大的鼓励。 大蟾王捏着酒壶藏手袖中,落到寺中的时候显得十分自然,仿佛他本来就在这里。 感受着人群的喜悦,又被那男子叩拜道谢,就连大蟾王应付得恭贺一句就四处顾盼了一番,既没见着想见的人,也没嗅着对方的妖气。 那白鹤人呢?这热闹不来看看?不会飞走了吧? 心中带着这些念头,大蟾王倒是也不急着离开,他视线望向无法和尚的方向,这小庙里倒是也有些能人,同时他也看向那个那个窝棚。 这会婴儿已经不哭了,但是就冲刚刚让大蟾王从醉酒中醒来的那个哭声,这孩子似乎也不一般,他倒也想看看。 当然,这会想着看看孩子的绝对不只有大蟾王一人,外头不论是普通避难的百姓还是来此的军士,甚至是寺院僧众都想要看看这孩子,自然更不用说孩子的父亲了。 窝棚内部,易书元伸手摸了摸已经放温的开水,又加了一瓢放凉的开水,随后小心地托着婴孩入了盆中。 一只手用手掌到手臂都托着婴孩半个身子,另一只手则用布巾小心擦拭婴孩身体,将血迹等物轻柔地擦拭干净。 这个过程中,那个婆婆和一起帮忙的妇人只敢在边上小心地看着,眼神和表情都随着婴孩和稳婆的动作而起伏,根本不敢使劲。 而才排出胎盘并清洁之后盖好被子的产妇也在床上歪着头望着。 这位年轻的稳婆动作是那么轻柔,孩童的小手小脚在水中还挥动几下,溅起一些水花,眼睛还没睁开却已经不哭不闹。 灰勉挂在窝棚的顶上,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下面,先生的动作一点不像是第一次接生,而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有些皱巴巴的,活脱脱一个小老头。 等易书元为婴孩擦拭清洁干净,又小心裹上襁褓的时候,孩童似乎都已经在她手中睡着了。 易书元将孩童抱到产妇床头。 “恭喜你们母子平安,孩子虽不足月,却也十分健康,刚刚那哭声可着实嘹亮!” 听到来自这位清丽稳婆的祝贺,床榻上已经精疲力竭的产妇只是报以笑容。 “谢谢,谢谢姑娘” 随后这母亲的视线就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孩子睡得很香,给人一种十分安宁的感觉。 “对了,相公他还不知道呢。” “我去叫他!我去叫他!” 那个妇人端着满是血污的木盆,穿过隔帘后到外头小心打开了门。 外头原本的喧闹在门开的那一刻立刻安静下来。 妇人把血水往外一泼,拘谨地看向外头,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谁,谁是孩子他爹?” “我我我!我就是!谢谢稳婆,谢谢稳婆!” 男子连连揖拜,那妇人一手拿盆一手连连作摆。 “不不不,我不是稳婆,稳婆在里头呢,你进来吧,看看孩子!” “呃好!” 男子望了望外头同样期盼中的众人,随后赶忙进了窝棚,而门也在这时关上了。 穿过隔帘,男子一到了产妇床前,带他来的妇人便指向幂篱所在。 “这才是稳婆!” “啊” 男子愣了一下,赶忙又是一顿拜,不过易书元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窗边,用剩下一盆清水清洗着自己的双手和手臂。 这一幕男子甚至不敢多看,脚步放轻走到床榻边,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眼眶中又忍不住充盈泪光。 “娘子,辛苦伱了” 危险的时刻都已经过去,床榻上的妇人此刻心安而宁。 “相公.是个男孩!” 男子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己,弯着腰,只敢伸手触摸妻子的脸颊,却不敢用粗糙的手去触碰自己的孩子。 片刻之后,男子才忽然想起来什么地说道。 “外头的大家都想看看孩子呢.” 一听这话,老妇人赶忙摆手。 “唉,孩子不能吹风啊!”“对对对,吹不得!” 窝棚顶上的灰勉顿时传音一句道。 “这窝棚里面比外头还阴寒还脏呢,外头这会至少太阳出来了!” 易书元甩了甩手看向床榻,灰勉说得确实不错。 而且这孩子现在气息有些太纯净了,反倒容易见着不干净的东西,易书元自问不可能一直在这,所以也得处理一下,而这种处理再简单不过。见见天光,染一染烟火气立刻就好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便也笑着说道。 “屋中此刻寒凉潮湿,而外头这会天色放晴,抱着到门口无风处见见天光也是好的,亦能让心系此处的大家也沾沾喜。” 稳婆都这么说了,屋内自然无人不允。 “那,我抱出去!” 老妇人自告奋勇,小心翼翼抱起自己的孙儿,脸上满是疼爱和慈祥,但婴孩才离开母亲两步,孩童就“咿咿呜呜”地哭闹起来。 “哎呀,哎呀” 老妇人心慌不已,赶忙小心放回床边,但哭闹却并不停下,让其人都有些慌。 窝棚外,众人听到婴孩又在里面啼哭,人群也起了一些喧闹。 “怎么又哭了啊?”“是饿了吧?” “里面怎么样啊?应该没事吧?” “刚刚那稳婆出来倒了一盆血水啊” “对啊,她好像神色也不太对,不会是出事了吧?” 人群开始渐渐不安起来,就连那些军士也都皱起眉头。 这也怪众人不知情,那妇人根本不是稳婆,同时那妇人也没在第一时间对外喊一句“母子平安”来安定大家,以至于现在众人胡思乱想起来。 窝棚中孩子哭闹不止,产妇伸手抚摸孩童,婴孩哭声这才小了下去。 “这,还是别抱出去了” “没事,我来!” 易书元走过来,一边的男子和老妇人赶忙让开,她向着产妇点了点头,随后伸手轻轻抱起襁褓裹着的婴孩,轻轻晃动两下,本就已经止住哭声的孩童彻底安静下来。 “走,去开门。” “哎哎哎!娘,您在这照顾娘子啊!” “唉,去吧去吧!” 男子这才赶忙起身,走到易书元前头把门打开窝棚门开,此刻天光不是直射屋中,却也让屋内一下子明亮起来,在这一片折射的光亮中,更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入了湿冷的窝棚内。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了!” 男子喊了一声,易书元也抱着孩童出现在众人面前,稳婆的工作还有最后一步没完成。 告家属,也不只是告家属,大秋寺的所有人此刻也是这孩童的家属。 “里面母子平安——” 当易书元说完这句话,怀中的孩子似是感受到一股股带着期盼和善意的气息,在此刻也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也引的抱着他的人笑着低头看他,孩子这下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外头的喧闹在已经在门开的时刻就停止下来,此刻更是纷纷静静看向门内。 众人心中有安定喜悦,也有着惊叹,即便有些人此前就清楚稳婆是个年轻女子,但此刻看清也不免让人有些失神。 易书元只是抱着孩子露了一个面,随后向着外面点头,她视线余光甚至也瞥见了人群之外的那个蛤蟆,随后就又退回屋中,将婴孩放回其母亲床边。 此时易书元心中也想着,或许之后可以找无法和尚商量一下,为这家人换个住所,最好能腾出一间原本的僧舍来。 直到门重新关上了,外头才一下又回归了喧闹,很多人议论孩子,却也有人私下议论那个稳婆。 “那人是稳婆?”“刚刚不是有人说了嘛,稳婆很年轻的.” “可这也太.关键可不是年轻啊,这”“简直是天女下凡来救这母子的啊.” “之前可没在庙里见过这稳婆啊”“我也没见过啊!” “难道真是天女下凡?” 大蟾王愣愣盯着窝棚大门的方向,刚刚开门的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因为在他感官中,那一刻仿佛周围都明亮了起来,而当看清出现的女子,他便明白,此女绝非常人!这哪是人间能有的气质啊?但同时,那女子带着笑意看向怀中孩童的一幕也印到大蟾王心中了。 “咣~”地一声,手中的酒壶都滑落了,大蟾王慌忙去捡。 这是妖?是人?是神还是仙不至于是佛吧? 或者就真的是凡人呢?毕竟没有什么气息,如果真的是凡人呢? 大蟾王现在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妖之恋,或许也能明白几分当年灵鲤夫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凡人,说不定就和此刻的自己一样受到瞬间的冲击,随后慢慢有所倾心呸呸呸,蟾尚啊蟾尚你想什么呢,哎呀,被灵鲤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那边窝棚外,随着婴孩都现身过了,众人的心也彻底安定下来,很多人终于回归自己的事去了,不过也有些人不肯离去。 无法和尚在看到那婴孩之时,同时看到幂篱的那一刻,心中就有种感觉,这孩子绝不一般,这稳婆或许也不是常人啊。 当然,此刻当务之急是将这些军士送走。 无法和尚再次面向身边将官。 “将军,想必你也应明白我大秋寺并无叛匪,不知可否收兵了?” “呃啊?噢噢,是,是是,大师所言极是” 将军从窝棚处收回视线,不由多问一句。 “大师,这稳婆她如此年轻?她也是逃难来寺中的?” “这贫僧就不清楚了,今日妇人临盆,寺中束手无策,或许是菩萨以凡身来救人吧善哉!” “大师真不知道?” “我佛慈悲,出家人不打诳语!” 将官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我等这就回去,大秋寺的情况,我会向主公如实禀报的!” “善哉,多谢将军!” 无法和尚再次行了一个佛礼,将官郑重地拱手施了一礼,和来时多少带着嚣张跋扈的感觉已经判若两人。 将官收兵回去了,只是离开大秋寺山门的时候,还是不由回头多望了许多眼,乱世之中能见此景,纵然是杀伐过来的军人也心生感慨! 第497章 熟悉的感觉 天气这会彻底放晴,大秋寺中是一片温暖的感觉。 窝棚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至少一刻钟,而这次开门出来的则是易书元和之前帮忙的妇人。 只不过她们出门的时候,立刻就感受到外面很多人看了过来,易书元将一缕略带弯曲的头发拨弄到脸颊一侧,这一叶障目之下,若不仔细端详,也能减轻了自身容颜的影响。 但是这会似乎用处并不大,估计也就没几个不仔细看的,不过在外头的人也大多是老妇老翁和孩童,毕竟大多数力壮之辈都去干活了。 孩童眼神纯粹是天真好奇,长辈们的眼神多少都带着些敬意,也有一些疑惑。 少数几个男子接触到易书元视线看来,多是会下意识尴尬避开。 易书元还看到了一个身宽体胖肚子微鼓的麻脸汉子,居然也在她看去的时候和别人也避开视线。 这蛤蟆倒是在这时候醒了,是被婴孩降世的哭声吵醒的? 反正就当不认识了! 易书元也就是出门扫视了一眼,随后和那妇人一起带着木盆木桶去往寺院后方,没有和任何人搭话的意思,当然也没什么敢上来搭话的样子。 一边走,易书元也还在叮嘱妇人,一些事项。 “剪刀布巾沸煮,可灭污秽邪气.接生重在一个‘接’字,可接可托万不可过于运力,当婴孩头身过半出体,方能手托着微微助一把,却也万不可太过.” “嗯,我都记下了” 寺院里怀有身孕的女子其实不止一人,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易书元也是要将接生的知识传给妇人,这里最好还是有一个真正的稳婆。 而有些注意事项就和产妇坐月子一样,都是故老相传的知识。 如开水放凉用于清洗之类的事,妇人也是本就知晓的,只是很多事在情急之下容易慌乱。 但在易书元身边一起接生了一名婴孩,到此刻妇人也像是开了窍一样。 此前种种都记在心中,虽然最后差点从送剪刀变成刺剪刀,但也是因为地面坑洼,这种细节反而会更加铭记在心。 两人一直到了大秋寺斋膳堂和后面的伙房都还在说着,周围都是帮忙的中老年妇人,有的在洗衣,有的在烧水,也有的在劈柴。 众人口中更是议论个不停,说的也是前头生孩子的事。 “听说那接生的稳婆年轻得很啊!”“确实如此啊,刚刚我也看到了,当我女儿都嫌小啊,长得也是端庄秀丽.” “那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娃啊?”“自然不可能啊,那姿容肌肤怎么可能是穷苦人家的啊!” “那她还会接生?”“我听说可能是天女下凡呢” “这还真说不定呢!” 不过看到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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