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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陆氏和李氏等几个女眷的激动声,易家院内一阵喧闹,又回归了准备餐食的忙碌,闲着的依旧是最年长的兄弟两。 “兄长啊,咱们家,其实阿宝是最像你的……” 客厅外的易阿宝听到这话不由有些尴尬,他不论如何也不敢和伯爷爷相比的,长相上也谈不上多像,也就是血缘关系有那么一些相似而已。 “是么,看来我年轻的时候还是有几分风姿的。” 这会的易阿宝在月州书院任教多年,虽然没有从政,但气度仪态温文尔雅,卖相也是不差。 听到兄长的调侃,易保康露出了笑容,又有着无限感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兄长回来的那一天,见到了不再疯癫的至亲。 “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活九十岁,整个元江县的九十老翁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 易书元也是笑了笑。 事实确实如此,而弟媳赵氏比弟弟保康小了得有十岁呢,就这也已经是少见的高寿了。 “是啊,这不有两个在这嘛!” “哈哈哈哈哈……” 听到客厅里两个老人的笑声,易家人个个都乐呵,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易家这可是好几个宝呢,虽然有时候很固执,有时候脾气臭,但谁能不敬重呢? 易书元看向身旁的兄弟,此刻脑海中有回忆,也有对往昔的通感。 多年以前,易书元疯癫,家中为了给他治病耗尽了一切,随后易父也郁郁而终。 易保康年纪不大,既要照顾同样一病不起的母亲,还要照顾疯癫的兄长,即便年龄越来越长,但十里八乡的媒婆闻其名都是眉头紧锁,能娶个媳妇都是不容易。 似乎此刻的易保康也在想着曾经过往,只是这会好像也不是在想父母兄长了。 赵氏八十了,头上却还有部分黑发,这会端着碗碟进来,在桌上摆放器皿,动作依旧麻利,时不时也会回头看看易家兄弟。 易保康撑着椅子坐正了一些,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娘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这话听得一个八旬老太微微有些脸红,这死老头,几十年也少说这种话,回头笑骂一句。 “那可不,那会我也是被媒婆诓骗了,又信了你易保康老实肯干的鬼话,谁知道来了易家这么苦啊!不过好在苦尽甘来,大伯您说是吧……” “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和易保康都笑了。 赵氏如今当然是也早已释怀,回头想想,这一生也是有滋有味的。 冬至的团圆饭吃得开怀,九十以上的耄耋老翁两兄弟,在今天都喝了不少酒,家人想劝都被易保康怼了回去,让人勿要扫兴,后面甚至连易书元劝都不管用。 这一天,易保康也喝醉了,嘟囔着不愿离开,靠着藤椅就坐在桌前盖着衣衫酣睡,而易家人依然在享用饭食。 “呼……呼……” 一阵阴风从易宅之外吹来,入了府中却没了寒意,仿若春风提前而至。 易书元提着酒杯就坐在上首之位,身边就是醉倒的易保康,周围易家上下的欢闹在他这仿佛都已经远了。 一队阴差就静静站在桌旁不敢有什么动作,良久,当先的夜巡游才低声道。 “仙尊,易保康的时候到了……” 在喜悦声中而生,在家人簇拥下而逝,何尝又不是一种美满呢。 易书元点了点头,一旁的夜巡游微微松了口气,向前勾了勾手指。 “易保康,你的时候到了,请随我们走吧!” 易保康就像是才睡醒了一样,眯着眼睛坐正,愣了片刻之后坐了起,随后又缓缓站起,他看向周围,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可否,可否让我待一会……” 这种要求换别的地方门都没有,但在这阴差自然没有一个不字。 “自然是可以的,但不可太久!” “唉!” 易保康也没有什么过分之举,就是站在厅中看了好一会,易书元此刻只是举着酒杯发呆,好似也看不到鬼魂。 “好了!” 正如吃饭前说的那样,易保康也已经十分满足了,更自觉走得毫无痛苦。 “请!” 阴差伸手向外,随后带着易保康一步步走出了客厅。 屋前院中,一只貂儿蹬着后腿站起来,望着阴差队伍离去,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保康,走好……” 人各有志,也各有追求,有人追求长生不老,有人只想要幸福美满,有人求而不得,有人求得而不适…… 仙道亦有终时,不过是拉长时间而已,凡人一生短暂,未必不是轰轰烈烈,而这轰轰烈烈也未必需要快意恩仇乃至争夺江山! “伯太爷,您怎么哭了?” 厅中喧闹略微停顿,都看向了大太爷,易书元神色略显恍惚,只是下意识伸出了手,一滴眼泪刚好从自己眼角滴落到了手心。 不知不觉,易书元感受到了冬至之劫,或许早已开始了,或许如果易书元这些年没回来,或者直到近日有感才归,此劫便是心中大劫! 只是此刻的易书元,却并不在乎这些了。 心中回忆胞弟平生,易书元只是看向了身旁的易保康,平凡的伟大也是伟大,此,便是《易保康传》了。 而此刻的易家人,也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第485章 此愿非宏愿 欢声笑语成了哭喊,团圆喜悦成了悲切。 易家人都聚了过来,老太爷的过世让易家人猝不及防。 有些人的悲伤骤然而至,有些人却连哭都哭不出来,甚至还有些茫然,但这绝非冷漠。 慌乱了一阵,客厅中的秩序才渐渐恢复过来,开始准备易保康的后事。 忙碌了一阵子之后,易家人忽然发现大太爷找不见了,本就十分悲伤,此刻更添心慌,所幸易勇安在院门外找到了易书元,和里面人招呼一声又赶忙走出去靠近易书元。 “大伯……您,没事吧?” 只是到了近处,易勇安声音也小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同样是九十多的高龄,亲兄弟的过世只怕对大伯打击更大。 易书元转头看向易勇安。 “没事,你也节哀,我出去走走……” “我陪着您!”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就在附近……我的身体我清楚,没事的……” 易书元说着已经向外走去。 确实,大伯的身体向来很好,反倒是父亲的身体这两年每况愈下,大家心中都是清楚的,但这会的易勇安哪敢让大伯一个人走。 只是才追过去,易书元却又回头看向他。 “身为人子,这会正是要你出力的时候,真要担心便让其他人来吧。” “唉,那您等等!” 赶紧去院中叫来了一个家丁,看着家丁跟着大伯才心中略安。 易家的动静不小,结合那种哭喊声,附近邻里也大多知晓了易太爷离世了。 这在西河村绝对是一件大事,在这已经十分寒冷的日子里,很多人捧着饭碗出了门,把消息传到了全村。 冬至团圆的日子,九十高龄的易家太爷易保康在吃饱喝足之后,于家人簇拥之下逝世。 对于易家人而言自然是悲伤的,村中父老得知也皆有感慨,只是易太爷也算人生圆满,村中很多人都说是喜丧。 这是易书元在村中走动时也听得到的议论,很多人见到他想要打招呼。 但谁都清楚易家兄弟情深,此刻不打搅才是最好的,就连跟着的家丁都不敢靠太近,生怕刺激到老人,此刻的大太爷属实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易书元一直走到了晒谷场,在一处草棚角落,有一张不知道谁家忘记搬走的小凳,他扫去凳上的雪坐了下去。 一路行来,西河村知道消息的村人皆言保康人生圆满。 但真是这样么? 作为兄长,易书元早就知道,不是的,至少在易书元所处的角度看绝非如此! 易书元坐了一会,看了一眼晒谷场边缘偷偷猫在那边的家丁,随后站起了向村外走去,一步踏出已然化作清风远去。 而易家的家丁看向大谷场那个草棚边,大太爷依然还坐在那。 一道淡淡流光闪过,早已留意这里的灰勉已经追向那一阵风。 …… 元江县阴司处,城隍向常青知道易书元一定会来,所以对于易保康的平生定夺也不急于一时。 赏善罚恶殿中,阴差一个个将近日新死之魂带上来,其余孤魂则等候在外,其中就有易保康。 只不过平常可能是一队鬼魂一起进来,今天则是逐个入内。 而且今日判官翻断平生事迹的时候尤为仔细,或者也可以说尤为的慢,只是对于等候中的鬼魂认知而言,谁都是第一次死,自然不可能知晓今日阴司效率的问题。 有的鬼十分坦然,有的鬼战战兢兢,有的鬼略显痴傻,也有的鬼唉声叹气…… 而此时的鬼门关处,守门鬼将和一众阴差阴兵纷纷向前行礼,早已等候多时的城隍也亲自现身迎了出来,此刻的城隍不过是常人大小。 “易先生,您果然还是来了!” 鬼门关前走来的正是易书元。 “叨扰城隍大人了!” “不敢不敢,请!” 两人相互施礼随后一同走入阴司各部方向,易书元远远望去,赏善罚恶殿外排着队的鬼魂中易保康也在那,当然那边的鬼魂则是瞧不了太远。 易书元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向常青虽然知道易先生肯定会来,但听完来意却和他的猜测大相径庭,一时不由惊愕出声。 “易先生,您这是太高看我幽冥鬼神了,这如何能做得到?先生当也是明白,绝非我等推脱不愿,而是力不能及也!” 易书元十分平静地看着向常青。 “城隍大人,易某只是希望列位能助一臂之力,至于行此事者,自然是易某自己!” 向常青皱眉思索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既是先生之愿,向某自然不会推脱,但亦如当年石头投胎那样,我等能做的也就那么多了!” 易书元也不多说什么,再次拱手施了一礼。 “多谢城隍大人!” “易先生不必多礼,请先生稍待,向某这便去大殿了!” 说完,向常青一步步往赏善罚恶殿走去,越走神祇身躯就越大,渐渐成了一步踏出就能震动地面的城隍法相。 大殿内外的鬼魂皆面露惊骇,虽然还没见过,但谁都知道,城隍爷来了! 赏善罚恶殿内的城隍神案之后,向常青落座,此刻开始,城隍亲自主断,判官则在一旁协助。 一个个鬼魂纷纷入内,惊叫者有之,喊冤者有之,致谢者有之,也让等候入内的其他鬼魂心中更不平静。 终于,有阴差在殿内喊着。 “带西河村人易保康!” 外头的易保康在阴差的带领下,略带忐忑地走入赏善罚恶殿,抬头望去,高大的城隍爷就坐在那看着自己。 易保康生前对阴间也有过多种想象,但死后亲眼见到这一切,心中的震撼和敬畏依然无以复加。 “草民易保康,拜见城隍爷!” 向常青面带微笑地看着殿中之鬼,即便没有易先生,此人也是良善之鬼。 “易保康,对于你的事,本城隍了然于胸,你平生并无大过,乡里也素有德善之名,原本可享阴寿二十载,不过……” 向常青话音一顿才继续道。 “不过死而得缘新生也是福报,今日便有这机会,且命数断于今日,而缘定几生,天道轮回偶有神机一现……易保康,你可想见见父母?” 城隍此话一出,原本听得迷糊中有些惴惴不安的易保康当即愣了一下,随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一下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城隍爷,我,我爹娘他们,还在阴间?” 向常青摇了摇头。 “早已投生去了,然有缘众生续而不断,今生遗憾也未必没有来生或者几世之后得以弥补的!” 这些话易保康本该听不太懂,但此刻的他心中却隐约好似明白什么。 向常青叹息了一下,其实他说的这些不是假的,天道无情,但天道也有情,有些事冥冥之中却有缘分,但同时也有些虚无缥缈,此刻对易保康所说的,不过是易道子想要他表达的。 但也正因为这些话是易道子说的,向常青也愿意信,易保康露出的期待,同样也在向常青心中,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思绪不过转瞬即逝,向常青看向易保康道: “易保康,你可愿意轮回投生,或可再遇此生父母!” 易保康激动得有些颤抖,这一刻儿时的记忆不断浮现,但同时也想到了垂垂老矣的兄长,想到了家中妻儿子孙…… 易书元只是躲在赏善罚恶殿外,兄弟之间通感却也感受到了易保康的情愫,自然也能明白对方心中此刻所想。 这会的易书元忍不住心中叫着: 保康,你这会就不用替家中着想了,你就自私一回吧! 就在灰勉忍不住要跳出去的时候,此刻易保康的情感逐渐温暖起来,儿孙自有儿孙福,易家早已开枝散叶家门得幸了。 “易保康,你可想要此机会?” 城隍又问了一次,这次易保康抬头看向城隍,犹豫一下还是点头回答。 “回城隍爷,我想的!” 城隍微微点头,手中取过笔,在桌案上的簿册上写下几笔。 “好,头七之后,便可投生!” 簿册上光芒一闪,代表幽冥城隍已定下判断。 赏善罚恶殿外,灰勉也松了口气,随后又立刻紧张起来,抬头看向易书元。 “先生,幽冥鬼神是肯定做不到的,您准备怎么做?” “无前妙法自有后缘……” 易书元看着易保康被阴差带出来,往后退了几步就遁入了如雾的阴气之中。 易保康真的如外人说的那样没遗憾么? 作为兄长的易书元最清楚不过了。 这一世,实话说父母的爱和关怀几乎全都给易书元了,易保康前半生都是苦过来的,也没享受过什么父母关爱。 易书元知道这世上多得是人有悲剧,多得是人不得圆满,没有万事万全的。 但易书元也从来没有天下万全这么大宏愿,他不过是个仙道修真的说书人,也不过是一个兄长而已。 同太阴宫修士的交流让易书元明白,转世虽是新生,却亦会有几分感觉。 此生父母是好父母,易家兄弟自小都十分爱他们,但在易书元看来,对弟弟太不公平了。 要做的事难么?很难! 但真就做不到么?对于易书元而言,未必! 天地间有轮回之道,也有夙世之缘,有道既有法,可展天罡之妙! 其实易书元完全可以和易保康“一起死”,甚至向常青也绝对能配合易书元处理得十分圆满。 只是小琳谈过太阴经浅析,轮回之中即便记忆不再,却也往往会留几分感觉。 将来家人得以重聚,却不见易书元诞下,虽无记忆,但心中的感觉会是如何呢? 易书元不清楚,也不想试,不若如现在这样吧! …… 头七日,易保康的后事早已经步入正轨,当天夜里,易书元再次离开家中,去往了阴司。 易保康不是当年的小石头,更非什么恶徒,自然用不着幽冥渡。 黄泉路十分漫长,但只要处于这黄泉路中,时间仿佛就和阴司刑狱司一样,再远的路也能一夜而至。 元江县阴司处,阴差将易保康带向黄泉路,这路并非时时人满为患,并非刻刻前拥后堵,至少此刻绝非如此。 走了一阵之后,易保康并入黄泉道途,元江县阴差便在此处辞行。 易保康略觉茫然无措,前后看看,黄泉路上远远才有身影,这道路似乎显得那么孤寂。 来时只身一人,走时亦是如此,易保康叹了口气,随后朝前走去。 远处的路旁一角,一个鬼影手中转动一支细笔,随意朝着一侧划动几下,又将那落了笔墨的面具戴到脸上。 下一刻,易书元已经变成了一个略显佝偻的苍老农家汉。 易书元望向黄泉路的一个方向,那边正有一鬼孤身而来。 兄长不能陪你同去轮回,但兄长会陪你走这一程! 在易保康经过的时候,有一老汉似乎是从另一条路上走了出来,兄弟两在这黄泉路上碰了头,寒暄几句后又很快结伴而行。 康问老兄卒年几何,答曰九十有四,竟与兄长同,眉宇间更有几分神似,谈天论地述家常,无有不畅…… 黄泉路尽头,忘川桥上,鬼魂渐密,易书元和易保康终是分开。 或许对易保康而言,只是一不留神,那一路相伴而来的老哥就不见了,周围到处是鬼,寻也难寻,倒是此处有鬼神连连催促,让鬼魂过桥投生。 远处,易书元显出无相之身,望着易保康几乎是被推搡着过了桥,迷茫着一直往前。 “借我一粒。” 易书元这么说了一声,肩头的灰勉楞了一下。 “借什么?” “星罗丹。” “噢噢噢!” 灰勉赶忙从脖子一掏,就掏出一个小玉瓶,他当年云莱之神立于伏魔宫,当然也是有所收获的。 易书元也不多话,直接取出星罗丹送入口中,又取出三枚养元丹一同服下,同时右掌展开,手中一粒晶莹璀璨之物朝前轻轻一抛。 “去!” 晶莹之物竟然飞向忘川河对岸。 忘川桥边有鬼神望见流光不以为意,但此光竟然过河而不坠,顿时让诸多鬼神面露惊骇。 此光速度极快,一下追上易保康,在他踏入了轮回之光的一刻融入其身。 也是这一刻,易书元意境丹炉开鼎而起,浑身法力如风烟直上处于巅峰,吟尘、玉惊浮现手中…… 以泪为引指明路,几世不休寻至亲,造化阴阳起,显天罡之变! 幽冥之力翻卷袭来,我自不动。 此亦是冬至之劫! 第486章 此去西北两万里 忘川桥外黄泉路旁,直至易保康的一切气数皆已消弭在轮回之光中,易书元以抚尺在折扇扇骨上轻轻一拍。 “啪~” 声音清脆却不响亮,易书元身旁泛起一阵阵涟漪,幽冥之力也渐渐消解。 这一刻那种压抑的感觉淡去,易书元还没如何,灰勉倒是长长舒出一口气。 “呼……” 易书元将手中法宝收入袖中。 在这种情况下施展天罡变,幽冥轮回之力既是助力,也是噬力,即便先服下星罗丹和三枚养元丹,但其中疲惫和损耗自不必说。 只是身体虽然虚弱但心情却是轻松的。 这天罡一变,成与不成似乎是要看将来。 但易书元倾其所有法力变出来的那一刻,心中便已经升起一种明悟,成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也并非易书元法力不济,和当年的小石头独自寻个降生之处不同,易家二老早已各自投生,为人也好为兽也罢,想要聚集起来,非一世之功。 造化阴阳这一变,借助的也是天地轮回之力,有情众生之缘系于天地,自然也要在其中沉浮流转,等在阴间是没用的,走得越早则相聚越快。 “先生……” “怎么?” 易书元收回望向忘川桥对岸的视线,侧目看向肩头的灰勉,后者犹豫一下,毛茸茸的貂脸上露出笑容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了。” 易书元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来路归去…… 回去的路上,灰勉时不时看看易书元,又偶尔回头望向仿佛才一离开就已经看不见的忘川桥。 其实刚刚灰勉很想问先生,想问问他,保康到轮回前那一刻,知道您是仙人么? 只是话临出口,灰勉却又忍住了,说知道么?好像不太可能,说不知道么,似乎也是未必,兄弟之间心有灵犀,保康至少肯定有过怀疑。 …… 易保康的墓也在阔南山的山南岗上,易家的生活也似乎渐渐回归了正常。 只是有些在易保康才过世时显得冷静甚至在外人看来有些漠然的人,偶尔会独自在夜里哀伤,亦如易保康的发妻赵氏。 不过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等到了春节,新春的喜庆终于是冲走了哀伤,这个春节,西河村依旧热闹。 至开春雪化之后,易家人也归回了往日的生活。 这一天,易书元早早就起了床,将床铺和室内桌椅器物整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随后又将一封家书放在了桌上。 这会天还蒙蒙亮,易书元走出房门又轻轻关上,独自走到前院打开大门插销,在低沉的“咯吱”声中慢慢打开。 等易书元走出门外,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大伯……” 易书元回头望去,也是一大早起来的易勇安就在站院中,还抓着鱼竿背着鱼篓。 见大伯没说话,易勇安小心问了一句。 “您,要去哪?” 易书元只是这么看着易勇安,却并不言语。 伯侄二人沉默了许久,易勇安几度想要开口却仿佛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才说了一句。 “我送送您吧……” “嗯。” 就像是当年第一次去元江县城一样,易书元和易勇安一起走向村外,顺着村中道路一直出去。 易书元没什么,易勇安苦思冥想欲聊点什么却又嘴笨说不出什么东西,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我明明这么笨,为什么这会又要这么明白呢? “大伯,您说那年把我拽下水的那条鱼得有多大?我要是钓起来了,得够全村吃吧?” 易书元嘴角扬起,随后又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呵呵……” “大伯您笑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的笑声却并不停下,易勇安仿佛忽然反应了过来。 “那鱼我怎么都钓不起来对吧?” 易书元笑容止住想要点头却又改变了主意,带着依然存留的笑意说道。 “鱼是很大,但也未必钓不起来,只能说你那会啊,太急了!” 一听这话,易勇安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唉呀!我就说嘛!” 两人说笑着一路到了岔路,一面去元江县城,一面则是去西河口。 “去吧,今天天气尚可,说不定会有大鱼上钩的。” “唉……” 易勇安应是应了,但没有往那边走,只是站在了原地,易书元看了他一会,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大伯……爹走了,我们还在啊,您还会回来么?” “好好过,勿替我忧愁!” 易书元的声音传来,人已经渐渐远去,易勇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仿佛心中长久以来自己也不清晰的疑惑也解开了,想了下还是提着渔具去往了西河口。 西河村村口,土地公显出身形,向着易书元离去的方向遥遥作揖。 去往元江县的路上,灰勉从易书元的衣领中钻了出来。 “嘿嘿,先生,您要真想直接一走了之,干嘛还走大门,还能让勇安发现啊?” 易书元没有回答,不过灰勉也不等他回答,直接一下窜了出去。 灰勉御风飞到了娥江上,一边沿江而飞,一边在天空朝着水中大喊。 “江珠儿——珠儿——江珠儿——” 没过多久,一处江段上水花炸开,水流托着江珠儿从水中现身,看向天空疑惑道。 “怎么了?” 灰勉落到了江珠儿肩头。 “帮我个忙,让勇安多钓些鱼!” 江珠儿本以为什么大事呢,一听这个,顿时拍了拍胸口。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那行,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灰勉又一跃而起,飞向了县城方向。 元江县城中,易书元特地拜访了吴明高,逗留大半日,直至天近黄昏方才辞行,此后一路向上,自北门出县城。 出城一里有余,易书元身上也渐渐起了变化,老态渐消皮肉渐丰,心中迟暮苍老之感也逐渐减少。 行至流水红花处,易书元已经恢复了当年从天界归家前的模样。 “先生,您变回来了,不装老人了!” 灰勉这么说了一句,易书元却摇了摇头。 “这些年在家,先生我也确实老去了,并不是装的,这些年久居家中,天下变化之大,也令人感慨!” 话语间,易书元脚下生风,初时摇曳,载得易书元摇摇晃晃,随后狂风飞卷,托身躯拔地而起。 细算起来,此前化入风中去元江县阴司这等小法不算,易书元也有快二十年没有真正乘风远游了! …… 御风上九霄,仙游万千里,易书元闭目而行,不求多快,更好似随风而行,再睁开的时刻已经又是清晨,延山已在脚下。 易书元放眼望去,远方天光所落之地,乃是大庸京师承天府。 这么多年过去,西河村好似一直是一成不变的,易书元也没有主动施法推算天数,但各方来信却是不少,也让易书元明白,天下变化其实很大。 飞至承天府上空的时候,易书元望见一处特殊的事物,便改变了只是飞掠而过的原本打算,落向了承天府城。 但易书元一没有落到什么繁华的街道,二没有去往皇宫大府。 一阵清风吹过,易书元的身形出现在了承天府城北,他一步步向前走去,周围行人仿佛都没有注意到有人突然出现,不知不觉就接受了这么一个行人,好似他本来就在此。 前方城门附近也有诸多百姓聚集,更有很多人喊号子的声响,一些厚重的木制大型器具被架在那边,似乎是在忙着什么工程。 “嘿呦……嘿呦……嘿呦……” 在天气还很凉的早春时节,一群汉子或者身着单衣,或者光着膀子,汗水将身上的壮实的肌肉涂亮。 “大家加把劲!” “嘿呦……嘿呦……嘿呦……” “咯啦啦”的声响和号子声中,二十多个壮汉一起推动六杆绞盘,绳索牵引着木制器物,缓缓将一块原本斜插在一处大坑中的巨石一点点拉起来。 围观的百姓很多,好多人都在旁边鼓劲。 等巨石立起,一群人跟着欢呼。 易书元饶有兴趣地站在人群中一起围观,他看向周围,发现围观者中虽然大庸百姓很多,但是一些扮相特殊的异族人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在巨石扶正之后,有人立木支撑,有人用工具将周围土方回填大坑,工匠一点点夯实。 很显然,这块巨石是主动要放在这里的。 人来人往中,围观者有的看一会走了,有的可能很闲,和易书元一样站了很久。 到中午的时候,巨石的基座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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