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了。 院门口的嘈杂声中,看热闹的村人纷纷避让,而易书元提着船桨扛着渔具走了进来,向客厅望一眼便知所见紫气源头,看来确实是皇子无疑了。 这一刻,皇子不由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心中的亢奋。 对于易书元,此刻皇子对其已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除了本就知道的,还多了一段堪称玄奇的身世,也不免让代替父皇前来的他多了几分激动。 易书元将手里的东西在院墙边放下,易保康则快步走到他跟前耳语几句,大致讲了讲家里的客人尊贵,随后就见自己兄长走向了客厅。 也是如常人一样,易书元拱手向着厅中之人行礼。 “草民易书元,见过两位大人!” 那皇子却是也上前一步,向着易书元拱手回礼。 “本只是来了解一下,并没有过于惊扰易家的打算,不想今日又见着先生了!我父……父亲时常念叨着您的……” 为什么是“又见着”呢,因为当年在谭元裳府上,被带来一起听书的皇子皇女之中,就有眼前这一位。 可以说当年的易书元就已经给当时的皇子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此刻的表现也不只是因为皇帝的嘱托,也有几分自己的感觉。 在儿时的皇子心中,那位仿佛能将故事搬到眼前的说书先生,简直神乎其技! 一边的县令在看到易书元进来的时候,是明显愣了一下的,因为他想起来之前见过他,却没想到此人就是易书元。 这会听到皇子的话,县令心中震动之下也赶忙上前回礼。 “原来阁下就是易先生,前段时间老教头的过世我们还见过,实在是在下有眼不识高人啊……” “县尊大人客气了!” 易书元说完之后看向皇子,神色并无半分拘束,反倒是面对他的眼神,皇子显得有些莫名的拘谨。 但既是怕易书元没印象,也浅浅提醒对方自己的身份,更是为了相对拉近一些关系,所以皇子还是走近易书元几步笑道。 “先生可能已经忘了,但我却是终生铭记啊,当年在谭府,父亲带着我们去听书,听的就是先生讲的《河神落》!” 易书元露出一丝恍然神色,但除此之外就并无惊色了,也笑着问了一句。 “殿下想听书,易某又喜欢说书,自然是容易实现的,不若晚间易某就说上一段如何?” 皇子“啪~”地拍了一下手,略显激动道。 “那可太好了!” 因为屋中人的动作,自然也引得院门那边好事者的猜测,议论声也大了一些,让易书元也望向了院门处,心中念动便又回头望了一眼这皇子。 “殿下听书,易某自然是会讲的,不知殿下怕不怕冷,想不想在露天听书?” 皇子愣了一下。 “露天听书?在这院中么?” “非也,在晚间的晒谷场!” 一边的县令诧异一句。 “这大冷的天,谁大晚上去那啊,先生莫要说笑了!” 皇子心中一动,又追问了一句。 “晒谷场和这里有什么分别?” 易书元还没回答,易保康提着新烧好的开水来重新泡茶,人已经到了近处,一听这话便道。 “晒谷场哪能和这里比啊,也就是地方大,平日里除了晒谷子堆东西,戏班子来了也在那搭台,全村都能去。来来,刚刚的水都凉了,我给你们泡新茶!” 易保康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恰到好处,让皇子恍然大悟,也不由看向院门方向。 “这天也还没多冷呢,难得出一趟远门,自然要尝试一些新鲜事物,我还从没在晒谷场这种地方听过书呢,先生既然如此说了,那就有劳先生安排了!” “安排什么?” 易保康疑惑地看向易书元,后者对着皇子点了点头,笑道。 “自然是安排说书,保康,通知左邻右舍村中乡亲,就说今晚戌时,我在晒谷场说书!” “说书?那可好啊!上次你说书的事我后来还在村里讲了,大家伙都说我吹牛了,今晚过后看谁还不服,嘿嘿嘿,那我去说了啊!” 易保康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此刻却显出几分童心,好似还是兄长身边的小跟班,顶着一头白发乐呵呵往客厅外跑,边跑还边喊。 “唉,大家伙都听好了,今晚上戌时,晒谷场说书咯!戌时晒谷场说书,都早点吃晚饭啊——” 这消息一出,顿时让易家附近扎堆的村人又热烈讨论起来,谁说书,说什么书之类的则是热门话题,只是这会易保康却也卖起关子又不多说了! 第415章 神乎其技也 对于易家而言丰盛的晚餐,在皇子眼中当然算不上什么,但是胜在烟火气。 皇子出宫次数少,更少有在这种“不知底细”的家中用餐的经历,易家人忙前忙后热火朝天准备餐食的情况在他眼中也特别有意思。 菜肴摆盘自然远比不上宫中御膳房的精致,也比不上一些上档次的酒楼,但菜量大,色泽鲜亮香味也十分浓郁,看着也是让人食指大动。 实话说,在易书元面前,皇子确实也是暗暗做一些姿态的,只不过在吃饭过程中越来越放得开了。 易家人就算是因为有贵客在显得有些拘谨,吃起饭来不太放得开,但这种放不开依然是大口夹菜大口扒饭,吃得是稀里哗啦香甜无比。 加上易家人身体好,别说是消耗了一天体力的易保康父子,就是家中女流也是不遑多让,光看着他们吃都觉得香。 这种情况下,同桌用餐的人多少也受了影响,以咸鲜为主的菜肴也变得更加可口。 一顿饭下来,平日里只吃一小碗米饭的皇子都吃了好几碗饭,那元江县令见皇子都是这样,也顾不上矜持,甚至刻意让自己狼狈一些。 “汤来咯,来来来,大家都盛一点啊~~” 易勇安端着一个大盆子上来,这是最后一道菜了,里面不是那种熬出来的浓汤,而是干菜梗和咸鲜一起煮出来的清汤,虽然简单,却鲜美解腻。 和易家人一样,皇子与元江县令也一起站起身来拿汤勺盛汤,而且就盛在扒完饭的饭碗内打汤饮用。 “嗝~~” 饭桌上的皇子打了一个饱嗝,一边的易书元也是咧嘴一笑。 “让先生见笑了!” 皇子倒也不在意,脸上露出笑容,心中略有窃喜,果然,今夜做派在易先生那是加分的!不过也确实痛快! 易书元低声道。 “殿下能洒脱不羁与民同乐,易某怎么会笑话呢!” “先生叫我子冀就行了!” 虽然皇子也是有心计的人,不过这种心计易书元倒也并不反感。 易家这边晚餐的时刻,一会晚上晒谷场说书的事情也已经在村里面传遍了,很多以前就听易家人提起过易书元说书之事的人也都兴奋起来。 还有更多的人已经提前搬着自己的椅子板凳过去,可以占一个好位置。 一般戏班子来村里唱戏的时候,都是摇着大船过来,搭戏台的材料都是现成的,包括那种大罩灯。 不过易书元说书可没有戏台子可搭建,所幸说书不像是唱戏,主要靠耳朵听,而不是用眼睛看,而且今晚也算天公作美,虽有浅云但不至于会下雨。 云遮不到的地方星光也十分璀璨,能见度并不差。 等易家人搬着桌椅板凳过去的时候,虽然还没到戌时,晒谷场边上早已经有人在转悠,一看正主来了,立刻有人大声吆喝起来。 “说书咯,说书咯~~~” 村里还有人提着个铜锣“咚咚咚~”地敲,显然西河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人群迅速聚集,大人小孩男女老少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得过来,更多人则准备充分,穿着厚冬衣,甚至带着毯子的也不少见。 西河村在元江县也不算是小村了,晒谷场很快聚集了几百人,可以说除了实在不方便出来的人,基本上全村到场了。 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又明显怀揣着期待和兴奋。 “上次的戏班子都是前年了!”“是啊,今天说书也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易家那位说得好不好?” “真有易太爷说得那么好就行了!”“自家人肯定吹牛,但能有一半也行啊!” “唉,哪个是县太爷啊?”“当然是年长那个咯!” 作为村里的贵客,元江县令和皇子项子冀当然是在最靠近说书台的位置。 晒谷场中有很多稻草堆积起来的草垛子,夜晚昏暗又人多嘈杂的环境,明显让个别侍卫略有紧张,不过相对的,皇子却十分放松,而领班侍卫同样也并不如何担忧,只是保持戒备。 仅仅是才坐下一会,皇子已经有种要流鼻涕的感觉,身边人给他披上毯子,又递过来一个手炉才好一些。 易书元的桌子就是普通的四人方桌,摆在皇子等人前方三步之外,桌上就是抚尺和折扇,此外也就是茶水了。 村里人大多没听过易书元说书,自然也不会有在一些茶楼中那种他一来,听众都纷纷安静下来的场面,此刻依然议论纷纷,不过他只是微微一笑,提起抚尺向桌面一击。 “啪~~” 玉惊一响震四方! 整个晒谷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全都看向易书元的方位,也见他“刺啦~”一下打开了折扇。 “今日我西河村父老齐聚晒谷场,又有贵客远道而来,易某在此摆开桌案献丑说书,废话不提我们现在就开始,而今天晚上我们要说的,便是一个发生在莫山以北的故事,名曰《鸣天雨》!” 易书元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清晰传到了晒谷场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也传向整个西河村。 而在不知不觉间,天上的浅云也在此刻渐渐散开,露出那一轮明月,月光挥洒下来,也让晒谷场更加明亮了几分,好似说书人面前揭开了一层昏暗的帷幕…… “话说在莫山山脉以北,便是南晏之地,南晏以鹤为国鸟,对白鹤的喜爱和尊崇更是到了夸张的地步,而这一天,天际云层之上,正有一群白鹤振翅迁徙,大地之上的南晏则有一场纷争正在上演……” 说的是外国的事情,却同样能提起人的兴趣,甚至更为专注。 易书元此刻说的,正是白鹤变化之初遇见赵氏遗孀那一段。 “凡人肉眼凡胎,不知处境危机,仅有一名道行不深的术士察觉不对,原来那沼泽之中瘴气横生孽影重重,妖魔已经渐渐汇聚过来,想要将人留在这里……” 晒谷场中孩童抱紧了家长,很多人的身子也缩在一起,这一刻的冬夜的寒凉仿佛更加明显,所有人都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大家注意,有些不太对劲!” 易书元口中发出当初术士那惊慌的声音,这也是他前言叙述后的第一次变声。 这声音一出,村中人乃至元江县令都惊愕无比,但很快一串连续的声音变化,所有人也被故事内容吸引。 “怎么不对劲了?” “不知道,感觉有邪性的东西过来,就是不知道是这里本来就有的,还是别人的手段!” 易书元手中折扇一收,看向前方诸多听众,以说书人低沉紧张的声音叙述。 “那术士已经察觉不对,却限于道行不知情况,其他人更是两眼一抹黑,这一刻术士也顾不了许多,保命黄符连连丢出!黄符冒火炸开一片……” “喝~看我符法——” “唰~”“唰~”“唰~” 黄符冒火的声音,风的呼啸,水面“哗啦啦啦”的声响,甚至还有马匹惊慌的嘶鸣声…… 一时间,易书元所在的那一张桌子,仿佛演化出种种慌乱嘈杂,也让诸多听众不由身体紧绷,不论是听过易书元说书还是没听过的,都有一种强烈的震动与沉浸感。 马蹄声踩水的声音尤其乱,这一刻,嘶鸣嘹亮。 “呜噜噜噜……” “啊——”“哎呀~~” “啪嗒~”“啪嗒~” 即便这一刻易书元没有旁白,但在场听书之人,包括孩童都知道,那对母子坠马了! 与此同时,易书元声调再变,一种恐怖的声音响起。 “嘶吼……” 这声音一起,所有人鸡皮疙瘩一阵阵起,听书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妖怪来了! 村中一些孩童甚至“啊”地叫了出来,死死抱住了爹娘长辈。 这一刻,就连守护皇子的侍卫们,也不可避免地被牵扯了心神。 也是这一刻,易书元准备已久的鹤鸣响起。 “唳——” 高亢清亮的长鸣自有一种天上而来的感觉,不光是故事中,晒谷场听书人心间的阴霾也在此刻一扫而空,也在随后得知鹤群落下而妖物退怯后,紧张的情绪得以释放…… 为什么是《鸣天雨》这个名字,其实是同白孝节的《望天雨》是相呼应的,虽然是神话故事为引,但本质上,白羽道也好,江湖纷争和朝野动乱也罢,甚至是赵家母子的逃难过程,都是南晏人间的乱象。 易书元以白鹤为引,中间也不落下两妖争劫浴天雷的宏大,但在他今夜的故事中,白鹤与和乐山大蟾反而成了一种背景一般的衬托。 书中主要人物有江湖侠客,有那国师天羽真人,有军士和普通百姓,也有那大晏皇族…… 从戌时初,一直讲到亥时末,长长的一整部书带得听书之人的情绪起起伏伏! “时辰已到,斩——” 监斩官的嗓音,刀斧手的吞吐刀的动作,乃至最后那一声人头落地的响动,都在易书元口中重现。 “啪~” 抚尺玉惊一击桌面,也惊得众人精神一振。 “手起刀落,血溅十几步,随着人头坠地,曾经的南晏国师,也算是一代翘楚的韩师雍就此殒命,白羽道的一切也随之覆灭!实乃可叹啊!” 易书元此言落下,手中折扇也已经收起,代表着今晚的《鸣天雨》,已经说完了,并没有留下什么“下回分解”的悬念。 晒谷场上久久无人言语,即便玉惊醒神,大多数人也好似依然在书中。 好一会之后,才有人激动拍手。 “说得真好!”“对,说得太好了!” “易太爷说的书比城里那些个说书匠强百倍!” “是啊,百倍都不止呢!”“对对对,我刚刚简直紧张死了!” “谁不是啊,我差点以为妖怪要出来了!” 人群此刻议论纷纷,全都宣泄着心中的激动。 易书元看向皇子,对方脸上的震撼之色不减,只是相比相对于其他村民,皇子心中应该会有更多感触的。 “殿下觉得,易某说的此书如何啊?” 易书元这么问了一句,皇子才如梦初醒,吸了一下鼻涕,感慨不已地说着。 “先生真神人也!” 易书元咧了咧嘴,我牛逼我还能不知道么,你这反应也不知听进去几分…… 晒谷场边缘,黄宏川和本方土地都站在这里,灰勉也立在黄宏川的肩头。 “怎么样,先生厉害吧?” 灰勉骄傲地说了一句,黄宏川同样感慨不已。 “不施仙法,不障眼蒙目,却能到如此境界,可谓神乎其技也!” 第416章 非凡人乎? 晒谷场人群散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子时了,对于西河村人来说已经是很晚很晚了。 不过没有人懊恼什么,回家的时候一家老小拖椅子搬凳子,一边走也一边和家人或者邻里议论着书中的事,讲谁谁谁该死,谁谁谁可怜等等…… 这么晚了,皇子和元江县令也不回县城了,就在西河村住一晚,易家虽然比不上真正的豪宅,但客房还是有一些的。 只不过之这一晚皇子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想着此前说书的过程,父皇曾说过,易书元此人以书寓人也寓天下社稷,而在这《鸣天雨》则更为明显一些。 在易家的客房内辗转反侧了许久,皇子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来人!” 一声令下,门口立刻有声音回应。 “殿下?您还没睡?” “睡不着,准备笔墨纸砚。” 外头守着的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只好去找易家的家丁,让对方帮忙准备。 大概一刻钟之后,皇子暂住的客房内,桌上摆好了文房四宝,也点上了一盏油灯。 皇子披上厚衣服,也不穿戴整齐,就直接借着灯光在深夜书写起来,有关今天见闻和听书的事情他要立刻写下来,虽然不可能完全记录,但也力求全面。 天还没亮的时候,村里的鸡已经早早开始鸣叫。 皇子门外的侍卫已经轮岗过了,现在是另外两人,他们都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屋内的灯火却还没有熄灭。 在这里不可能有宫中的条件,皇子更不想让易书元以为自己真的就娇生惯养,所以整个一夜下来,持笔的手都冻僵了却也没有再叫过人。 “嗬……” 放下笔的皇子在手上哈出一团白气,搓了几下手后藏入衣内温暖双手,桌上已经写了十几页纸,并且字迹密密麻麻间隔很小。 本来皇子还想在末尾补上一句“冬月十三日夜所书”,但想要落笔的时候却又觉得这样反而有些画蛇添足,毕竟父皇最后肯定会知晓自己是连夜写的。 自己写上去和父皇自己了解到事实,虽然结果相差不大,但多少还是有一些意义的。 “来人!” “在!” 外头的侍卫开门进来,一阵寒风就直往屋里灌,吹得灯火摇摆,桌上的纸张有飞出去的趋势,让皇子忍不住伸手按住桌面,同时也扯着衣服缩了缩身子。 侍卫见此,赶紧把门关上。 “把桌上的书文整理一下,装信后速速送往承天府,不得有误!” “是!” 侍卫走过来,皇子抬起手后心头一惊,这才发现有好几张纸上的字墨迹还没有完全干涸,以至于刚刚那一按,抹开了一些字上的墨水,虽然并不影响阅读,却也印上了一部分掌纹。 “啧,唉……” “殿下,要重写一张么?” “算了,就这么装起来吧,父皇应该不会怪罪我的,嘶好冷好饿啊……” 昨晚上吃的晚饭可是不少的,但此刻皇子还是觉得又冷又饿,一边整理桌上的纸张,一边笑道。 “天虽然还蒙蒙亮,但我看易家厨房那边已经有炊烟,应该是已经在做早饭了,殿下睡一会吧,过会有吃的了我给您送来。” “嗯!” 这会皇子也确实安心不少,等侍卫一走就解开披着的衣服,裹着有些冰冷的被子睡了起来。 …… 项子冀又在易家住了一天才离开了西河村,同元江县令一起回了县城,若是住太久了既不方便也容易招人不喜,反正已经旁敲侧击知道易先生会在家多留一段时间的。 当然,项子冀也没有离开元江县的打算,他要等承天府宫中的回信。 这封从元江县送出的信件到达承天府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大庸皇帝在阅读信件的时候谭元裳正好也在,二者算是一同阅信,皇帝也没有任何避讳。 皇帝先是激动于易书元竟然就在元江县,随后当通读皇子所书内容,则是更多的震惊。 “南晏白羽道之乱,我们也只是才知晓而已,这易先生竟然也已经了解了?” 南晏的细作活动猖獗,大庸虽然克制,但在南晏也并非没有眼线,皇子或许并不清楚南晏的事情,但皇帝还是偶尔能了解一些南晏的事情。 在情报手段中,谭元裳的商贸是重要的渠道之一,而这几年的讯息之中,又以白羽道的覆灭最为重要。 并且比起承天府这边得到的言简意赅的情报,易书元的《鸣天雨》肯定是更为详尽,哪怕是皇子的书信中也已经可见一斑。 一边的章良喜便道。 “陛下,易先生有龙飞扬这样的高手为好友,并且他学究天人,又关心江山社稷,对南晏之事格外上心也更为了解并不足为奇。” 皇帝点了点头,不由回忆当初。 “当年相山禅院,他与龙飞扬先行一步,约于北方见面,那时他对南晏之事定然已经了解颇多,此人在江湖各道之中定有不少朋友,绝非只有龙飞扬一人!” 这么说着,皇帝又看向书信中前半段的内容,里面也提到了老教头的事情。 “这次易先生回元江县,或许也与这陆信有关吧……良喜,当年我取缔执捕台,是不是做错了?” 一同坐在软榻上的谭元裳立刻站起来说道。 “陛下,当年朝野上下更是动荡,执捕台在那个时代虽然有存在的必要,上层却也已经被腐蚀不少,也已经太过臃肿,执法权大的同时也容易滥用,您虽身为太子,但已经要为今后考虑,您当时的选择并没有错!” 说着,谭元裳思虑一下继续道。 “执捕台这等机构,缺少掣肘,动荡之时立重典,效果立竿见影,但若一直放任下去,只会造成祸患,南晏的白羽道也算是一个例子!” 章良喜赶忙附和。 “谭公所言极是啊!” 皇帝笑了笑,看向一侧的谭元裳。 “你要是愿意当官,宰辅之位有你一个!” “哈哈哈……” 谭元裳笑了起来。 “陛下能这么说,我当然开心,不过我谭元裳不想当官,也不适合当官,有时候我太感情用事,务商还能辗转腾挪,官场却不合适,而且也太累了!再者……” 谭元裳话音一顿,看向皇帝道。 “我不当官,陛下累的时候,总归还有一个好去处!” 听到这句话,皇帝心中也有些感动,不过谭元裳的话却还没结束。 “比起当官,我更好奇的是,殿下信中说易先生的胞弟年近七十了,这易先生似乎也不显多老啊,莫非有什么特殊之处?” 皇帝想了下,摇了摇头道。 “当年见他其实已经头发花白,或许也是学过些道术,懂一些养生之法吧,我倒真希望他只是与父同名……” 亦或者,此人非凡人乎? 这是大庸天子心中第一次升起此类的怀疑,但并没有说出来,也很快一笑了之,转而思虑着国中之事。 楚航那边抽丝剥茧也已经握住一些南晏细作的脉络,有一些已经深入江湖,原本倒也棘手,但白羽道的覆灭算是一个契机,毕竟此前细作很多都和白羽道有关,加之南晏国中权利交替朝野震荡,应该也顾不上大庸这边。 当然这些事情皇帝也只是想想,放权下去便可,他的注意力也再度回到信上。 “《鸣天雨》也可是《鸣天羽》,又与白孝节的《望天雨》寓意呼应,故事之中的玄奇固然引人入胜,但南晏国事的混乱更让人警醒啊,也不知道冀儿听进去几分……元裳,冀儿和恒儿你更喜欢哪个?” “哎呦,这话能问我吗?皇子冀和皇子恒皆是大才,陛下您自己考虑吧!” 谭元裳是万不敢在这种事上随便发表意见的,关系好归关系好,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玩笑,谁都不能忘,包括他谭元裳。 “陛下,皇子冀还等着您回信呢。” 章良喜这么说了一句,皇帝思虑片刻,还是放下了诸多念头,也抑制住一些冲动。 “让冀儿回来吧,不然可能赶不上过年了,易先生难得回家,也莫要去频繁打扰了,对了,追封陆信为金信总捕,赐陆家绢十匹,黄金百两……” “是!” …… 这一天是腊月初三,皇子冀专程又来了一趟西河村,将一封书信亲自交到易书元手中,同时也是来道别的,当然这次没有让元江县令随行,甚至都没有怎么惊动村里人。 也是同一天午后,易书元应易勇安的邀请,一同划船出去垂钓。 还是那个江河交汇处,还是那个老地方,但这次两人都久不见鱼儿咬钩,易书元便也在船上拆开这封大庸天子的亲笔信。 洋洋洒洒近千字,几乎没提什么请易书元做官的事情,却又好似句句都在提希望他出仕。 灰勉此刻正趴在易书元肩头,同易书元一起看着信中的内容。 “嘿,我就不是当官那块料!”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灰勉也乐了。 “您这么说,皇帝也不信啊,要不您去当当试试,让他清楚清楚?” “笑话!” “哎哎,先生,漂动了!” 灰勉这边才出声提醒,那边的易勇安已经猛然提起了竿子,显然他那边的浮漂也动了,杆子一提就如同弯月。 “哈哈哈哈,是条大鱼!唉,不对,不对啊,好大力气……大伯,快,快来哎哎哎啊……” “撒手啊,这鱼你拉不上来!” “不成啊——” “噗通~”一声,死抓着鱼竿不放的易勇安直接被拖入了水,这冰冷刺骨的河水直接把人给冻傻了,又穿着厚衣服,会水也扑腾不开。 “大伯……大伯快救我!” “抓着,我拉你上来!” 易书元摇摇头,提起鱼竿递过去,让易勇安抓着鱼竿往上爬,同时易书元的视线则看向一侧江中深处,刚刚侄子的钩中的可不是一般的鱼。 第417章 水中疑案 “唉,鱼跑了啊,嘶……” 易勇安被易书元救上了岸,哆嗦的同时,整个人缩在那边还十分不甘。 “大,大伯,您看,鱼竿还在动呢,嘶哎呀……” “再大的鱼你拉不上来还不是白搭?” 易书元说着,将收集过来的干柴枯草放下,就在沿岸的林边给易勇安升起一堆篝火,让他可以烤火取暖。 火势旺起来非常快,不过这会的易勇安显然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一边烤火,一边还看着远处的河面,视力不差的他看到刚刚还在动的鱼竿,这会已经飘在了水面上没动静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易勇安发现自己大伯已经用鱼竿、鱼线和林中的树枝搭好了三角支撑的架子。 火堆既能给人取暖也在之后烘烤衣服,而易书元则在之后又走到河边。 “大伯——若是可以的话,帮我把鱼竿捡回来——” 易勇安在林边篝火那喊了一句,易书元回头看了一眼,懒得理会自己的大侄子。 只不过易书元没反应,水中的鱼竿却自己有了反应,只见水花溅起,一股水流在鱼竿边上生成,很快形成了一个漩涡,将这支易勇安费了大心思做的鱼竿给吞入了水下。 灰勉从衣领处探出头来,看着江面并不言语。 易书元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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