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周围没有太多杂草,甚至还有一些发霉腐化的贡品在庙前。 只是顶盖的梁腐朽了,掉下来砸中神像,神像也歪在了一边。 若是常人,大概也就看一眼走过了。 但薛元身为道人,还是有些不同的,他看看左右,自觉力所能及,便放下背箱走了过去。 清理一下小庙周围,然后将一块块瓦片整理出来,庙小瓦不多,也就二十几块。 再把顶棚拿开后,薛道人郑重向着神像行了一礼,再将土地公扶正,之后之后就是周围寻了几条合适的枯枝,用刀削了削,辅以麻绳和稀泥,简单将庙宇的屋顶搭好。 接着二十几块瓦往上摆好,破损的一两块也将就着盖着,用泥草混合补一补。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土地小庙就这么修缮完成了,还顺带搬了几块长条石头垒起一条长凳。 从县衙出来之后,其实薛道人的心一直是有些乱的,哪怕是到刚才也并不平静。 不过借由修缮这一座小庙,专注做这件似乎并不相关之事的薛道人,其心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修缮完了庙,薛道人又摆好庙前本来就在的陶碗,从背箱里面取出一个馒头放上去以作贡品。 再行了一礼之后,薛道人自己也取了一个馒头坐在庙旁,一边啃着馒头补充体力,一边看着签文,不时含糊着喃喃自语。 “我哪里弄错了呢?虞老先生既然提点我签文所在,又带我来此,定是有原因的吧.” 薛道人在看着签文的时候,却不知刚刚修缮完的小庙中,神像之上似乎也有目光在看着他手上的签文。 神像的面部,那一双土胚所开的眼睛似乎是动了一下。 一见到那支竹签,身为这一带地祇的土地公就已经明白了,此签受过城隍大人施法,更似乎还有一股特别的清灵之气在上头。 这道人也不一般啊,至少机缘不一般。 薛道人却是不知道土地公在看着自己,啃着馒头的时候顺手去拿挂在背箱上的竹筒喝水,不过竹筒入手,摇晃一下才倒出几滴水,用嘴接住了却还不够润喉。 刚刚竹筒里的水相当一部分用来和稀泥了。 薛道人之前跑这么久又干了这么久活,现在又吃了半個馒头,有些口干舌燥了,他于是暂时放下馒头和其他东西,拿着竹筒离去。 毕竟也不是一般人,只需稍稍感应心中默念法咒,便知道附近有水,走出去没多久,果然就见着一条小溪,似乎是从远处小山丘方向一直延伸下来的。 薛道人先是洗了洗手,将泥水冲走,然后用竹筒在上游舀水。 溪水清澈甘洌分外解渴。 薛道人舀了一筒,往回走到之前的荒道边土地小庙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老翁坐在旁边歇脚,也拿着一个馒头在啃着。 那吃相显然略急,应该是腹中饥饿,见到有人过来了才相对斯文一些。 薛道人走过去的时候扫了一眼庙前的碗碟,果然上头的馒头已经不见了。 再看看这老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显然是十分困苦甚至可能家门不幸,纵然如此,老人也只是取了贡神的馒头,自己放在一边的背箱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 微微叹一口气,薛道人什么都没说,回到石凳前将竹筒递过去。 “老人家,喝点水吧。” “哎哎哎,多谢多谢!” 老人接过竹筒就喝,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一小半才停下,又继续啃起了馒头。 薛道人从背箱中又取出两个馒头,一个摆在那庙前碗碟上,一个递给老人。“老人家,神案贡品可动,却不可急着动,我这馒头摆了没多久呢,这一个给你,神案前的就不要再拿了。” 老人接过馒头点头点头。 “好人啊,好人!不过贡神的东西,我老人家在附近这么些年,也没见神吃过一口,倒是都便宜了鸟兽,依我看,谁饿了不嫌弃的话,拿了吃,这神也会含笑而视的!” 薛道人拿起自己的那半个馒头,看了这老人一眼,虽然落魄,也却自有其智,所言与部分神道之理相合。 “老人家言之有理,贫道受教了!” 说着,薛道人又下意识拿起了竹签,一边的老人也凑过来看。 “唉道士,解不了这签?” 道人略显诧异地看向老头。 “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头笑了。 “你是个道人,不就是和一般相师一样,能替人解签的嘛,这是谁的签?” “说的也是。” 薛道人也笑了。 “不过这签是我自己的。” “不不不,这签不是你的!” 老人家这了说一句,见薛道人疑惑看来,他又笑着补充一句。 “只是你自己以为是你的,但它不是,至少不全是!” 薛道人脸上的神色略微起了一些变化,只是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克制住了,眼神余光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庙。 “那不知老人家有何见解?” “唉,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见解,都不知道你困惑什么。” 薛道人放下了手中的馒头,抑制住心中的一些亢奋,尽量沉稳地问了一句。 “贫道为县衙中的事而困惑,那县令夫人刘氏梦魇之中见邪祟,贫道去了一趟县衙却被那县令惊得心神难安” 薛道人的语速快了起来,想要将事情说完整,但这时候,一边的老人却摆手制止了他的话音。 “多的事不用说,老头子我也没那么多精力,不过你说到这海玉县令,应该是这一任吧?” “自然是这一任!” 薛道人赶紧回答,老人则微微点头,手中捏着半个馒头,另一只手抚须似乎是在回忆。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海玉县令嘛,嘿嘿嘿.不过是一只衣冠禽兽罢了!” 薛道人心头一惊,只觉得自己将听到关键。 “还请老人家详细说说!” 老人看了薛道人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大概一年半以前的夏日之夜,老人家我在附近纳凉休息,天色昏暗之中,却听到有人在此买凶行事哦对了,买凶的那人就是当今海玉县令关新瑞所派。” 薛道人神色逐渐产生变化,原来在一年多以前,这海玉县令曾经在这里派人买凶,来了一共三次,其中一次甚至关新瑞本人亲至。 而要对付的人并非什么武功高手江湖恶匪,而是一个女子,关新瑞远在外乡的“糟糠之妻”。 不论是直觉还是联想,薛道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这女子同刘氏噩梦中所见的人联系到了一起。 等到听完老人的讲述,薛道人纵然也经历过许多事,也忍不住攥紧拳头,这比原本所想的所谓冤案更为不堪。 “可是我在县衙中见到那县令,为何会.” 那老人仿佛明白薛道人想说什么,想了下说道。 “听说前阵子,海玉港有渔人出海打鱼打捞起来几张龙鳞,并且在港口兜售,又有命案因龙鳞而起,或许与此有关.好了,我便不多待了,竹筒给你放这里了。” 老人说着站了起来,而薛道人则是微微有些愣神。 老人说的这事他也听说过,还以为是以讹传讹,难道真的有龙鳞? “老人家,您.” 薛道人侧身的一刻,刚想说什么却又呆住了,自己的竹筒放在条石凳上,那个老人却已经不见了,站起来眺望四周,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薛道人升起激动,他修行这么多年,虽然看似常常与神打交道,但却从没真正见过神人。 念头至此,薛道人走到庙前,仔细端详庙中所坐的神像,似乎确实与刚刚的老人有几分相似,他赶忙退开一步,郑重向神像行礼。 “多谢土地公指点迷津!” 第651章 破给你看! 等拜完了土地公,此刻的薛道人精神状态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薛道人整理了一下衣冠,收好自己的竹筒,将自己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咬在嘴中,然后背起木箱,大步朝着海玉县城的方向走去。 如果说刚刚出城隍庙的时候,薛道人多少有些彷徨,那么此刻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略微亢奋,或者说带着振奋的状态。 毕竟,此前自觉必死,即便最后选择逃避,也将留下心结,余生免不了不安自责。 但这会大不相同,薛道人想通前后关节,将之一一串联,得到的结果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薛道人一边走一边回顾着正午开始到现在的一切。 城隍庙中,城隍大人第三问看似破了签筒,实则让我带走一支竹签,定是施法相助了,破筒破筒,不破不立!县城街上,虞老先生以歌为引带我前来,让我明白这竹签所在,更是指点我到达这土地庙!土地庙前,修缮小庙,土地公亲自现身指点,道明一部分前因后果! 且不说薛道人这辈子第一次真正碰上神祇带来的激动,就说前后这几件事,足以让他产生一种宿命感,更有高人神祇来相助。 薛道人的步伐渐渐加快,一只手扶着背箱,一只手在袖中攥紧拳头。 不错,这确实是我薛元的一劫,但换种角度去想,这也何尝不是我薛某人修行中的机缘呢?而且现在也不是毫无头绪了! 薛道人快回回了城中,事情得一步步来,他第一步就是先回到了县衙一侧的官邸门前。 在这里值守的衙役还认得薛道人,毕竟前后也就过去小半天,这道人还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所以见他过来,其中一人还笑着问一句。 “道长,可是有东西落在县衙了?” 一听这话,薛道人赶忙走近顺着说下去。 “是极是极,贫道有极为重要的东西落下了,可否容贫道进去找回?” 说着薛道人就要往里面去,却立刻被两个衙役拦下。 “唉我说,让你进了吗?” 另一人也是笑了。 “我说道长,你当这里是自己家呢?说进就进?” “那,那可如何是好,要不劳烦差爷去向县尊夫人通报一声?这个,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薛道人说话间凑近几步,取出两小锭银子递过去,两个衙役左右看看,也凑近过来,头抬起看别处,手却伸了过去。 东西入手微微一沉,两个衙役相视一笑,掂量一下手中感觉,怎么也得有一两,可不是小钱了! “唉,你这道长上道啊!”“难怪修为高呢,夫人都要找伱!” 薛道人也是恭敬行礼,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深知同人打交道有时候比同鬼神打交道还难呢,该圆滑就得圆滑!“还请两位差爷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对了,落下什么?我们好给你去问问!” “呃” 薛道人想了下,开口道。 “就同夫人或者那巧儿姑娘说,贫道落下几句关键的话忘了交代!” 两个衙役闻言微微一愣,看向道人却见他一脸认真,随后两人面面相觑,不是落下东西了? “感情你不是真的落下东西了?” 薛道人笑了。 “这可比真落下东西严重多了,还请差爷代为通禀!” 其中一个衙役点了点头。 “你等着,我这就去!” “多谢了!” 衙役转身离去,薛道人和另一个衙役就在这里等着,这会衙役对这道人的印象也有些改观了,当然原因也不只是收了银子。 没过多久,巧儿一脸不耐烦地跟着一名衙役出来了。 “就前头了,就在前头!” 衙役陪着笑不敢走太快,说话的语气都是和颜悦色的。 开玩笑,这巧儿姑娘可不只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么简单,那晚上的声音可有一些人都听到了,搞不好以后就是县尊大人的妾室了! 巧儿走到门前看向外头,薛道人就站在那等候,她顿时没好气道。 “道长,有什么话不能一次说完啊?这样你不嫌累我还累呢,什么事说吧!” “呃,贫道想要当面和关夫人说!” “你” 巧儿皱起眉头,犹豫一下还是点头了。 “罢了,跟我来吧!” “是!” 这会两名衙役可不敢拦了,巧儿先一步转身离去,薛道人向着两名衙役拱手,之后也跟了上去。 再见到刘氏的时候是在花园的亭中,而薛道人过来之后也不等对方说什么,第一句话开门见山。 “关夫人,你与县尊大人是何年何月何时正式结为夫妇的?县尊大人的生辰八字可否告知贫道?你对县尊大人的了解有多少,可否详细说说.” 问题不止这几个,在刘氏和巧儿的诧异中,薛道人问了很多奇怪问题,更奇怪的是涉及老爷的比涉及夫人的还多。 等到问无可问了,薛道人又告辞离去,走之前郑重叮嘱。 “关夫人,巧儿姑娘,今日我所问之事,不可告知任何人,包括令尊令堂,亦包括县尊大人!贫道告辞!”说完,薛道人直接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今天要做的事可不少呢!来县衙问的事情其实比较散,薛道人知道其实刘氏肯定心中有许多疑虑,但他还是没有直接点破自己了解的情况。 毕竟这种时候点破,刘氏多半不信,就算信反而会乱了阵脚。 道人一走,刘氏和巧儿在亭子中一个皱眉一个疑惑。——而薛道人没有在城中逗留,又穿过半个县城从另一处大门出去,匆匆来到了海玉县的海港。 海玉县城不算是一座小城,其海港是颇有规模的。 可以说海港的位置,热闹程度还要胜过城中许多地方,尤其是早上的时候。 薛道人到达港口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不过这里依然算得上是热闹,一艘艘大小船只装货卸货,甚至也还有一些渔民在兜售一些海货。 当然,也因为这个港口,这里成了海玉县最大的集市,不光有海货,一些菜肴土产鸡鸭鱼鹅之类的也都在这卖。 海风和海浪的声音为背景,反而衬托得此刻的港口相对安静。 薛道人四下望了望,往里侧一点的集市那走去。 最新鲜的海货当然是渔夫划船过来在码头卖,不过午后这种时候要买点海货也就在这里的集市了,不过说是集市,其实也就是诸多摊位的聚集地了。 “唉,这位道长,买点东西啊,我这鱼可还新鲜呢!”“道长看看螺吧,淡菜蛤蜊都有啊!” 薛道人走到一处卖贝类的摊位前,随便指了一种。 “来一斤。” “好嘞,都鲜活着呢!” 摊位上一个老汉取了一个竹编小框,麻溜地往里面装贝子,又抬称称重,而薛道人便也和他攀谈起来。 “贫道经过这里的时候听人议论,说是这里前阵子还有人卖龙鳞呢?” 摊主老汉笑了。 “那是,这里谁不知道啊,那卖龙鳞的可是发了大财呢,龙王爷赏饭吃,唉,真叫人羡慕啊!” 旁边摊位的一个汉子忍不住插嘴。 “谁说不是啊,听说总共卖了好几百两呢?” 另一边又有人插话。 “瞎说,可不止呢,我听说一张鳞片就卖了好几百两,那可有三张呢!” “哎哎,道长您看,一斤零三钱,我这竹编小筐是三钱重!一共二十文钱!” 老汉称完了贝,薛道人便取出钱袋开始数铜钱,也继续和人攀谈。 “贫道修行之人,听闻此言甚觉可惜啊,也不知道是谁卖龙鳞啊!” “李老三!”“对,白浪村的,听说白浪村这阵子的人出海都去打龙鳞了,还有很多别的村的跟着去。” “就是啊,最近海货都少了,全去捞龙鳞了!” 一说起这个,边上一些摊位的人话就多了,还有其他来采买的顾客也一同闲谈的。 “是啊是啊,我们家里人也凑热闹,这些人也真是的,龙鳞这么好捞啊?” “就是啊,而且我怀疑啊那李老三怕是没说实话,上龙鳞的地方轻易告诉别人?换我就不会说!” “哎呀,你不知道,官府上门,硬是要李家再去捞,这才传开的,不然李老三会说?” “这倒也是,小民不与官斗嘛!” 薛道人在一边听着,数完了钱,交给老汉取过贝子,一声“多谢”之后告辞离去,他一走,那边摊位之间的讨论却也没停下。 草绳扎着小扁筐的上头,提着一斤黑色的贝,薛道人心念头快速转动。 听刚才那些就足够了,结合土地公的提示,应该是真的有龙鳞这档子事,竟然有渔民能捞起来龙鳞,也是奇事啊!在集市边缘又买了一只活鸡,最后薛道人提着东西出了港口,似乎是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他边走边想又走回了县城之中。 我上午看到县令的时候,那种感觉难道和传说中的龙威有关?但龙鳞又不是龙,脱落了的死物还能有这等威势和感觉? 不对,龙已经是神物,岂能常理论之? 不论如何,至少暂且安心一下是够了,薛道人步子依旧很快,这次进城之后没再去别的地方,而是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屋宅之中。 这是一处连上院子不过几丈见方的屋宅,屋子只有一间主屋和一间一侧的厨房,就连要上茅房也得去外头。 但这也是薛道人在海玉县住了大半年的家,因为曾经帮过东家的忙,所以租金十分便宜。 薛道人先是去了厨房,生火烧水,将买的贝类一股脑倒进去,随后添点柴就不用再操心了,这种贝类白水煮熟沾点酱油也十分美味。 而薛道人自己则是到主屋之中,摆好自己的背箱,取出诸多物件放到桌上,其中有一些个铜钱,也有那一包香灰,更有一些法器,以及砚台朱砂和笔等等。 “咯咯嗒——” 雄鸡在最后的叫声中被割喉放血,鸡血放了一碗,这雄鸡有些生猛,被放了血用翅膀夹头丢在门外,却依然不断用腿蹬着刨着。 而薛道人在屋中不断调配,加入朱砂等物,最后加入那特殊的香灰,制成颜色暗沉的墨汁,以此来书写符咒。 在薛道人提笔书写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家房梁之上,有一只小貂一直在低头看着下面。 灰勉望着下头落笔的道人,脸上浮现一丝惊讶。 不是说道人制作这墨汁有多么特别,而是薛道人的符咒有些特殊,有着复杂的咒文。 且咒文不是照本宣科的某某神咒,而是加入了一些特殊信息,比如关新瑞的一些信息,还有一些较为模棱两可的信息,比如某某发妻之类的言语。 薛道人此刻落笔极快,想着也不只是救刘氏。 此局,老天爷,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薛某破给你看! 第652章 前生之印 “轰隆隆”天上响起一阵阵闷雷,薛道人在屋中继续书写,但因为雷雨放缓了动作,抬头看向门外,本来时候也已经不早了,此刻的天色更是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暗了下来。 深秋的雷雨来得不比盛夏的时候慢,尤其是海玉县这种海边城市,天气说变就变。 而最近的海玉县乃至北海郡的天就尤其爱下雨。 房梁上的灰勉一下窜了出去,踩着风到了屋顶上。 此刻的天际高空,乌云滚滚汇聚,时不时带起闪电,在比云层最高处,一名黑衫男子站在这里望着海洋方向。 这风雨并非男子施法所至,他只是在这个地方,就容易汇聚水汽,一场小雨都可能变为一场雷雨。 在下方下起大雨的时候,男子的视线从远方收回,低头看向下方,仿佛直接看穿云层,看到了下面的小小的海玉县城,脸上也浮现一丝冷笑。 所谓怨念与冤孽密不可分,稍稍利用凡人的愚昧,再推波助澜一番,以亚慈的鳞片牵动怨念就很容易扭曲。 这种情况下,多半报应不成,怨念反倒会越来越强,也会越来越污秽。 “说到底还是不祥之辈,阴魂不散又是何苦,早日消散于天地吧” 喃喃自语之间,亚幽视线似乎也在人间搜寻。 本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连亚幽都以为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不成想今日又起波澜。 靠着亚慈一条死龙是不太可能的,显然是有谁想要助他,虽然略显天真,却也令人恼怒,这藏头不露尾之辈究竟是谁,躲藏在何处? 从之前在县衙那个蒙面人那了解的情况看,甚至极有可能是龙族。 你是想要亚慈残存的鳞血,还是单纯与我龙族作对?不管哪种,都是好大的胆子啊!不论如何,对方也迟早要现身!——大雨中的海玉县城,薛道人准备好了符咒,厨房的水开了贝类也煮好了。 宰杀的公鸡不能浪费,薛道人用开水烫毛开始处理公鸡,忙活一阵子炖上的时候,终于可以享用自己买回的贝壳了。 坐在厨房的小门槛上,以木凳为桌,一碗黑壳贝类,一小叠酱油,薛道人边剥壳吃肉,一边思考着之后的详细对策。 “啪嗒~”“啪嗒~” 空壳不断堆积在凳子上,吸溜汁水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东西美味。 不一会吃了大半,一个贝壳堆不下,从凳子上掉到地上。 薛道人下意识去捡,却看到脚边不远处竟然有一只小动物在看着他,是一只貂。 不论是常人多见的黄鼠狼,还是山里的山貂,貂类都是很机敏的,这一只这么近了居然都不怕人。 “想吃?” 薛道人剥了一个贝肉,准备投喂一下。 此刻灰勉的注意力却不是在淡菜上,而是主要在道人的手臂,因为卷起袖子,手臂露出更多皮肤,在右臂上方呈现出一片淡红色的胎记。 这胎记看似有些模糊,但在模糊之中却又好似有些特别的图形呈现,犹如雾中若影若现而不清晰。 这种胎记,多半是上一世所影响而形成的。 “来,给你一個!” 薛道人剥了贝肉,想要丢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刚刚看到的小貂已经不见了,视线四下看了看,最后只得将手中的贝肉放入自己嘴里。 雨还没有停下,天就很快彻底暗了下来。 今天县衙的官邸显得格外安静,吃晚饭的时候,桌上只有刘氏一人,她便又让巧儿一起入座用餐。 下午的时候,县令关新瑞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带人离开了县衙。 许诺诸多便利,又连带加上一些威胁,周家的那一张龙鳞最终也到手了,关新瑞带着宝物龙鳞和文书,先去过一趟岳丈家中,然后就直奔北海郡城的方向去了。 虽然那第三张龙鳞是死活也找不到,可是献宝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找不全也不能再拖了,若是后面消息传到别人耳朵里,等别人伸手来要,那和主动去献又大不相同了。 也因为关新瑞带着人离开,使得县衙显得有些冷清。 “轰隆隆” 外头的雷声响起,刘氏被吓得身子微微一抖,随后放下了筷子。 “夫人,您怎么了?” 巧儿看出了刘氏面色不太好看,赶忙也放下筷子凑过去。 “巧儿,我想回爹娘那去.” 巧儿下意识看了看关闭的门外方向,风雨声和雷声清晰可闻,闪电时不时透过窗户纸照进来。 “夫人,这都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雨呢.这样走夜路不安全,要不等明天再命人备车吧?” 刘氏也只是说说,自然知道这会是不合适的,闻言也是点点头。 “你说得对。” “夫人,我看您是累了,不如我扶您早点休息吧?” 刘氏抬头看看身边的丫鬟,想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随后打开餐厅大门,外头的风雨顿时在“呜呜”声中吹了进来,那声音仿佛就是一种哭声。深秋的天气时冷时热,而此刻显然一下子就寒凉了下来。 因为风不小,外面的廊道都不能完全遮蔽雨水,开门的时刻,巧儿赶忙取过门边的伞撑开挡在刘氏面前。 两女一起顺着廊道走着,用伞挡住被风撇进廊道的雨水,餐厅的一切自然有别人收拾。 “呜呼.呜呼” 风雨似乎是远比在餐厅里面听到的大,巧儿只能双手撑着伞,否则伞都容易被吹走。 等到了刘氏的卧房,两女的衣衫都已经被打湿了一部分,更是被冷风冷雨弄得微微发抖,不过等门一关,风雨就都被挡在了外头,室内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巧儿用火石打火,点燃了屋中的油灯,罩上灯罩之后,显得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室内。 刘氏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床边,巧儿则继续在门窗之处鼓捣着,也吸引了刘氏的目光。 “巧儿,你在干什么?” 巧儿回头看看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夫人,您忘了啊?薛道长叮嘱过的,要把这个贴在您房中的门窗处的!” 巧儿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正是白日里薛道人给的符纸,刘氏这才恍然,又下伸手入衣襟,摸了摸脖子处的红绳。 红绳末端挂着的自然是薛道人给的符纸,不过他那个破布囊已经被换成了一个丝绸锦囊。 “你之前不是觉得他装神弄鬼么?” “那不一样,该做的还是得做好,这可是关系到夫人您的安危呢,而且我下午也找人打听了一下,这薛道长还有点名气呢!” 刘氏笑了笑,但脸上又浮现忧虑,这会在自己屋中,便忍不住同巧儿说了起来。 “巧儿,那薛道长后来折返问的那些事.他仿佛对夫君的过去十分在意,说起来,我也没去过夫君家乡呢” 巧儿这会已经贴好了窗户,走到了屋中桌边,为刘氏倒上一杯茶。 “夫人,老爷老家这么远,家中又早已没有长辈亲眷,而且老爷不是早就说过家乡乡风不好,属于都是穷山恶水的刁民,我们去那干什么呀?” 我们?刘氏敏锐注意到巧儿言语中的一些细节,随后露出笑容。 “巧儿也想要个名分了吧?” 巧儿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之下赶忙跪在刘氏面前,主仆尊卑有别,可能夫人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夫人,巧儿不是这个意思,巧儿不敢,夫人.” 刘氏赶忙扶起丫鬟。 “巧儿,说什么傻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怎么会.唉,是我不好,你放心,与其让夫君在外面找别人进来,还不如我们姐妹一起看好他” 这话听得巧儿睁大了眼睛,不由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若是这样,不就是从为奴为婢到主人家的跨越么! “谢谢夫人.巧儿永远都是夫人身边的小丫鬟!” “别说这些,来,这边坐!” 刘氏扶着巧儿一起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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