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却更长,两三年来,水位本来已经下降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有些流域甚至水深不过数尺,行驶稍大一点的船都需要纤夫辅助。 而此刻,大通河激流涌动,水位正在不断上升。 “大通河涨水了——” “真的涨水了!”“涨水了——” “快避一避——” 原本因为水位下降的缘故,很多本该是水面的地方都成了岸,不少沿岸人员都站在这些地方,这会水位飞涨,不少人慌忙往真正的岸上赶。 河水拍岸水花飞溅,水域面积在短时间内上涨了近一倍,并且还在不断扩展。 大通河涨水的消息就像是生了翅膀,随着岸边人的高呼,传到了更远的地方,许多登州城内的人都冲了出来,要来看看大通河的情况。 没过去多长时间,城外的大通河沿岸已经多了许多登州百姓。 河中的楼船上,传旨太监死死扶着船舱一侧,整艘楼船都在不断晃动,船内更是能听到一些尖叫声。 但传旨太监还是从楼船窗口一直盯着远处的河岸,当然,现在那块地方已经彻底被河水淹没。 楚航走入河中的那一幕,让这个京城来的宦官有些过于震撼.“轰隆隆——”“咔嚓——轰隆隆——” 天空已经彻底被阴云遮蔽,闪电划过天空照亮大地。 “哗啦啦啦啦啦.” 大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同一时刻,承天府也在下雨,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 “轰隆隆——” 雷霆响彻九霄,轰鸣之声猛烈异常,一下把原本在御书房软榻上休憩的大庸天子惊醒。 “嗬” 皇帝直起身子,满头都是冷汗。 一边的太监赶忙走了过来。 “陛下!” 皇帝身子抖了一下,听着外头风雨交加和猛烈的雷声,好一会才缓和过来,只是雷声让他莫名有些心虚.“怎么突然打这么大雷啊” “陛下,春夏之交天气多变,突然下雷雨实属再寻常不过了!” 太监的话让皇帝平静不少,点点头放松下来.——大通河两岸,此刻已经乱成了一片,有人匆匆躲雨,有人欢腾喜悦,但也有不少人依旧望着大通河,如今这汹涌的河面,根本不可能下去救人了“楚相.楚相” 俞子业朝着大通河呼喊着,声音已经淹没在雨声之中,大雨将他额头的血水冲刷下来,同泪水融合在一起。 他被数名官差生拉硬拽着离开岸边,此刻河水汹涌激荡,若是被卷下去可就难救了。 岸边同样有不少百姓不愿意离去,很多原本欢腾雀跃的人在逐渐了解情况之后,那种极度的喜悦之情也化为了惊愕,难以形容此刻心中的情感。 雨越来越大,形成了狂风暴雨之势,岸边的人都待不下去了。 “这不会又要生出洪水吧?”“苍天呐,这旱灾解去难道又要生出洪灾吗?” 有年长之人对着天空哭喊着,更有年轻人赶紧过来搀扶。 “快走快走,别在岸上待着了!” “快快快” 不少人心中生出恐惧,照着大通河这么个涨水法,谁心中能不怕呢? 原本挤满了人的大通河两岸,很快就空旷了下来。 河边一个角落,裴长天和麦凌飞身躯微微一震,一下子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两人慌忙侧身看向大通河,此刻河边波涛汹涌狂风暴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更不用说楚航的身影了。 而刚刚控制住两人的神秘高手则已经失去了踪影。 “楚大人”“楚相!” 阿飞和裴长天略显失神地朝着河边走了几步,各自的脸上都带着悲愤,也带着茫然。 “绮儿,我对不住你.” 阿飞这么喃喃着,一双拳头已经死死攥紧,而裴长天则是以爪掐着自己的大腿,叹息着说道。 “或许这就是楚大人自己选的归宿,这场雨也是楚大人所化吧” 两人在大雨之中站在河边整整小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平复了一些心情,大通河以及天气的变化,显然是极为不寻常的,或许就是一些人口中所谓的定数吧。 即便裴长天这会也心中有所明悟,这水这雨和楚航是有关的,他们是救不了楚航了。 可是若非刚刚有那神秘高手,凭借两人的能耐,或许能把楚相拦下呢?这种念头不可抑制地在两人心中滋生,许久之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融入雨中,两人一步步走向大通河边,被雨水淋湿的衣衫咯吱作响。 “麦大侠,您的武功冠绝天下,但刚刚那人显然已非人力可敌,他就是那位一直存于传说中的龙飞扬么?” 阿飞摇了摇头。 “我虽然没见过龙大侠,但刚刚那人,绝不是他.”如今境界的阿飞已经能觉出一些特殊事物,此刻后知后觉想来,刚刚那人似乎不太像是凡人了,而且特征上和当年从好友那听来的龙飞扬也有所不同。 “那人身穿黑色蟒袍,难道是朝廷中人?” 听到这话,阿飞摇了摇头。 “那不是蟒袍,那衣服上有爪有身,无头无尾” 虽然仅仅是交手很短时间,但阿飞还是看得更清楚一些。 大通河的一座大桥上,易书元和齐仲斌以及灰勉一直站在桥上,雨水落到他们身边全都贴着衣衫流下。 此刻桥下水流汹涌澎湃,甚至有种欲要冲垮大桥的感觉,大通河两岸的诸多楼宇之内,许多人都已经撤了出来,这会早已经逃入城内。 或许一些有钱有势的人都已经在考虑逃往地势较高之处了。 毕竟当年洪水时期活到现在的人或许已经不多,但洪水流下的烙印在岭东人心中不可谓不深。 不过所有人都心慌,自然不可能包括易书元和齐仲斌,也不可能包括此刻到达桥上的人。 易书元就像是才察觉到一样,脸上露出几分诧异,转身看向一侧,随后和齐仲斌一起向着来人行了一礼。 “竟然惊动龙君来此,这倒是让易某颇感意外啊!” 原来刚刚阻拦麦凌飞和裴长天的人,竟然是东海龙君封衍!东海龙君拱手回了一礼,脸上微微摇头,带着几分荒唐感笑了笑,走上了大桥的中央。 “易道子,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易书元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不论龙君信是不信,易某可谓是知三分猜七分,今日所见或有所感,却也难以彻底勘破,只知有法可解.” 此刻封衍也走到了大桥中央,看向桥下滚滚大通河水,似乎是陷入思索。 “龙君莫不是还要定他一个罪?” 实话说,如今的易书元面对东海龙君也丝毫不虚,况且也略微明白这条真龙此刻的复杂心情。 而听到易书元的话,封衍终究是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更有这么多转变,本君若揪着不放,岂不是让易道子你笑话?” 说着封衍叹息一声。 “说到底,他也算是半个龙族中人吧” 听到这话,易书元肩头的灰勉忍不住嘀咕一句。 “这也能算么?” 封衍一下转头看向灰勉,吓得灰勉瞬间就缩入了易书元的衣服中不敢探头。 “咣当~”一声,有一艘楼船撞到了大桥一侧的岸基,也吸引了易书元等人的目光。 原来很多人都逃离了大通河两岸,但传旨太监的那艘楼船却还在河中,因为水位暴涨,直接淹没了桩头,更是无法下船,这会已经被汹涌的河水卷得到处乱转。 就是此刻在桥上的几人,都还能听到下方船中那些人惊慌的尖叫。——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而雨云覆盖的范围也远不止登州城这么一小块。 很多人担心爆发大洪水,当地官民更是频频到大通河各处去查看情况。 但当大雨渐渐停下的时候,一切都明朗了。 抗旱渠!水势虽然汹涌,雨势也十分可怕,但是就像是此前种种工作早已做好了准备。 抗旱渠旱时输水,涝时泄洪,如今更是有许多地方同河西道多州接轨。 大通河汹涌的水势通过抗旱渠不断流走,从上下游流动到了岭东各处,同样也滋润到了河西道几乎全境。 洪涝灾害并没有起来,而岭东、河西两道十数州的旱情,自此而解第二天,大通河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不过河水已经维持在一个相当喜人的深度。 只是旱情得解固然是好事,可却也有许许多多人没法宣泄这种喜悦,今日的大通河上,多了许多许多船只。 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百姓,顺着大通河流向,成百上千的船只不断寻找。 “楚相爷——”“楚相——” 一些船只上,有人不断大喊着,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楚航已经凶多吉少,但人们常说新死之魂会徘徊在尸首附近。 人们想要找到楚航的尸首,也希望楚航能给出一些指引。 迷信思维也好,自我坚信也罢,大通河涨水和这场雨来得都太巧,抗旱渠的布置也太巧了,此前民间也不是没人想过俞子业曾经当面问楚航的那个问题,而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当然,在民间绝大多数百姓心中,这是楚相爷以身涉水感动上苍,令苍天开眼,解去了旱情!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间顺着大通河流域,被不断下行打捞尸首的人传开了,这导致加入的船只越来越多,沿着大通河或旁观或帮忙寻找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然河道宽广流域众多,已经无从捞起——旱情果然是解了,之后一段时间时常会下雨,雨倒是不大,却也足以说明天候起了变化。 今天又在下雨,登州衙门之中,俞子业捧着文书和图卷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天空,回想着那天他与楚相的对话。 “抗旱渠确实精妙,水脉调度无懈可击,可是没水啊!若天公不作美,又该何解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俞大人说得好啊,说得好啊” 第608章 妖怪也会老 在俞子业发呆的时候,一名随着他从京城而来的侍卫撑着伞匆匆走来。 “大人,常公公想要见您。” 俞子业回了神,看向了来人。 “他的病有所好转了?” 来人点点头道。 “仁济堂的胡大夫出手医治,几副药下去,常公公已经并无大碍,不过他好像不敢在登州多待了,想要马上启程回京。” 传旨太监自然是早就被救了上来,不过和那艘楼船上的其他人不同,这老太监受了大惊吓,得了一场不轻的病。 这会听到侍卫的话,自打到了登州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俞子业这才恍然想起什么。 “可是撰写《奇疫论》的神医胡匡明?” 侍卫尴尬笑了笑。 “回大人不是的,胡神医前几年就已经仙逝,那位胡大夫乃是胡神医之子,医术也十分了得!” “哦” 俞子业点了点头,随后又反应了过来。 “走,去见常公公!” 侍卫赶忙替俞子业撑伞,两人到了廊道中才收伞,然后匆匆去往传旨太监暂时居住的官署之处。 常本茂作为替天子传旨的使者,享受的待遇自然是不低的,但除了京城随行而来的人之外,登州府衙的人却都不怎么待见他,至少背地里是这样的。 就连此前上灯楼一起赴宴,极尽谄媚和阿谀奉承之能的那些官员,也都只是例行来看看他,并没有来得太勤快。 此刻的常本茂已经从病床上下来,并且穿戴好了衣物,也就是刚刚整理好自己,俞子业就已经到了,他看到屋中的太监,忍不住诧异出声。 “常公公,您怎么起来了?” 常本茂回头看看俞子业,不由摇了摇头。 “哎呦俞大人啊,我在登州是坐立不安,这段时间夜里经常做噩梦,梦到梦到楚相责怪我我得赶紧回京了!” 俞子业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恍惚,他倒是挺想梦到楚相的,可是却偏偏梦不到。 “公公早些回去也好,圣上也等着消息呢.只不过就算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常本茂在屋中的一个箱子中收拾着什么,听闻此言转身摇头。 “还是早些走为好俞大人,您过来一下!” 俞子业微微皱眉,带着疑惑走了过去,随后看到了常本茂刚刚收拾的那个箱子,却见里面竟然是一些票据和金银,另外还有一点珠宝。 “公公,这是” “俞大人,可能楚相有些误会,但这是登州当地官员给我的,可不是杂家伸手要的啊,您受累,替我还回去吧谁送的我写了票据呢” 原本的俞子业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这种事是司空见惯的,此刻倒是笑了。 “常公公,收都收了,哪有送回去的道理,让那些官员怎么想啊” “是这么个理啊,可是杂家这段时间心慌啊,杂家不过是个传旨的啊” 俞子业点了点头,叹息一声。 “不若这样吧,旱情虽然得以缓解,但抗灾还是缺乏钱粮,就当公公认捐的抗灾钱款了,楚相若是在,也会欣慰的!” 常本茂赶忙点头。 “对对对,是杂家认捐的钱款,抗灾,抗灾!俞大人,这些事就拜托您了,杂家是一刻也不想在登州待着了.来人!” 一名侍卫很快走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询问。 “公公,您叫我?” 常本茂走到门口询问。 “车马备好了没?” “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今天下着小雨,是不是明天再走?况且您的病才刚好转啊.” 常本茂摇了摇头。 “若明天又下雨呢?胡大夫说得对,我这一半是心病,就今天走,不,现在就走!” 说着常本茂回头向着屋中的俞子业行了一礼。 “俞大人,杂家这就回京了,登州知州那边也不去说了,咱们京城再见!” “呃,那俞某送送公公吧?” 俞子业说着上前几步,常本茂却摆了摆手,指了指屋中。 “还请俞大人处理此物,杂家就自己走了,告辞!”俞子业上前回礼,不过他只是走到了门口,随后目送着传旨太监在随行人员簇拥之下撑伞离去了。 等对方已经走出这一处官署小院,这里也就只剩下了俞子业和同来的一名侍卫。 俞子业又走回到了那一只箱子面前,伸手取出了太监放在盒子中的那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人名和官职。 人家送礼的时候自然会自报家门,但大部分情况也就仅此而已了,这条子还得归功于常公公记性好啊。 “哼!” 冷哼一声之后,俞子业将纸条塞入了袖中,这些官员倒也未必都没有能力,他也未必就要对这些官员不利,但对他们很不爽是一定的。 毕竟其中一些人之前也是围着楚相转的,在楚相接旨过后直接去奉承常公公。 只不过对一些人再是不爽,能用的时候还是该用.或许这也是曾经楚相对我的感觉吧.俞子业此刻不由露出几分苦笑。——常本茂的马车一路出了登州城,在队伍上街之后没多久,原本的小雨就已经停了。 原本常本茂是不愿意坐船的,实在是那天在船上被吓得不轻,但考虑到只坐马车的话速度太慢,最终还是决定坐快舟而行,不影响赶路的情况下就走陆路。 这是一艘中型船只,载着常本茂一行在大通河中顺流而下。 这段时间大通河涨水,水域比原本没有旱情的年月还要宽,这艘船在大河上前行就如同一只小舟一样不起眼。 不过船上的人却多有看向岸边,常本茂坐在甲板的座椅上望着稍远的岸边,这会又看到不少百姓在河边摆开桌子,放上祭祀之物,又是烧纸钱,又是对着大河不停地拜着。 这些人当然不是在拜朝廷的天使,而是在拜故去的楚相爷,等祭祀结束,一些百姓甚至会将诸如米和部分其他食物放入竹筒,牵绳吊挂着放入河面,最终也是入了水中。 “他们,为何要把这些吃的丢入水中,这不是灾荒之年么?” 船上的一名侍卫知道得多一些,前阵子他也多次到河面上参与打捞和呼唤,更能理解一些岭东的人感情,此刻向着太监解释道。 “公公,虽是灾荒之年,但得益于粮价较为稳定,且岭东也是富庶之地,百姓们还能支撑,多是有一些余粮的” 说着,侍卫看向岸边另一处在祭祀的地方。 “这段时间民间传言,天旱时节水中亦少食,楚相投河之后,恐水中鱼虾在头七之内损毁楚相尸首,多地皆有百姓将吃食投入河中以供水族食用,让楚相回魂能找到回岭东的路” “唉,虽是有些愚昧,但岭东人情真意切啊.” 什么回魂之类的词汇,让常本茂听着有些心慌,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当船只经过多日行驶到了河西辰州之时,岸边竟然依旧偶尔能见百姓祭祀,并且将一小部分粮食投水,船上回京的一行也就更显震惊。 岭东毕竟状况好不少,河西是实打实的两年干旱,百姓要拮据太多了经过这一次涨水,大通河的水域面积大涨,原本大河河段主要在岭东,但一些支流被拓宽,与主流并轨,就好似大通河真正意义上延展了河道水域面积,从径流之地也多了。 此刻岸上,易书元经过水边,看向不远处一家五口正在摆着小桌子祭祀,他们祭祀的正是楚航。 桌上的祭品不多,祭祀完成之后将其中一只小碗中的米用筷子往河中拨了半碗,一个老妪口中还念念有词。 “鱼虾龟鳖请用,勿要伤楚相爷尸身,勿要伤楚相爷尸身.” 易书元手中折扇展开,微微扇动着离去,肩头的灰勉则出声了。 “先生,老百姓做不做和楚航也无关啊,鱼虾怎么可能伤得了楚航的尸身呢.这有些浪费,哎哎,那有几块腊肉也丢了啊,好可惜啊” “也算是百姓的一片真心,虽略显迷信,易某却也无心去阻,或许将来时光流转,也会多一种别风俗呢!” “风俗?” 灰勉咧了咧嘴。 “年年浪费粮食?就算今年水汽归回,正好赶得上耕种也.” “啪~” 易书元用折扇打了一下灰勉的头。 “这事我不说什么,楚航也不会坐视不理,你操什么心啊.” 说着易书元再度展开折扇,扫了一眼那边河心正在行驶的船只,微微摇头离去。 民间喜欢将一月最初的几天称为端日,初一是端一,一直到初五为止,而今又是五月,圣旨初三到登州,初四楚航与俞子业夜谈,初五入河而去。 “端午啊端午,正好是这一天,说巧也巧,说不巧,也是隐约有感.”——在皇宫中的皇帝还不知道岭东、河西两道情况的时候,在传旨太监常本茂的队伍才踏上回京路途不久的时候,远在承天府的一个人却已经知晓了在岭东发生的事情。 而这个人就是谭元裳。 此刻的谭元裳就坐在暂住大宅书房的软榻上,听着下人的汇报,这人已经说了一刻多钟,将很多细节都讲得明明白白。 “楚相投河感动上苍.大通河稳定涨水,两道多地天降甘霖.然痛哭悲呼者不知凡几.” 谭元裳的手已经死死攥紧了拳头。 “嘭~” 榻几上的茶盏都被微微震动,而此刻的谭元裳眼中已经忍不住溢出泪水,他这人一生极少哭泣,甚至明宗皇帝驾崩也没让眼泪流出眼眶,今天却是忍不住了。 “楚相啊你为何要做到这份上啊不值啊” 这一天,谭元裳坐在书房中彻夜未眠,当每每想到楚航那句“用不着丹书铁券来救”,心中就多几分自责。 一夜过去,仿佛春风散去暮气至,从来都是被灰勉誉为“妖怪”的谭元裳,已经一夜白了头 第609章 悔之晚矣 第二天清晨,府中下人端来简单的早膳,在进入书房的时候,看到谭元裳的模样,明显被吓了一跳。“嗬老爷” 一边始终守着的护卫几兄弟看向端来粥米等食物的下人,为首的大哥向对方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此刻谭元裳似乎也已经恢复了过来,虽然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但精神倒也没有差到太夸张的地步,他看向进来的仆人,指了指榻几。 “放这吧。” “是!” 早餐很简单,一碗粥,几碟小菜,一般如果谭元裳熬夜未睡,都会先端来简单的餐食,之后才是洗漱或者休息。 而谭元裳此刻也取过筷子吃了起来,只是筷子拨弄吸溜着粥米的时候,偶尔会发一下呆,很显然是在想着事情。 “准备一下,我们该走了.” 谭元裳咽下口中的粥米,夹菜的间隙向着旁人这么说了一句。 其中一名护卫下意识问了一句。 “老爷,您不进宫向皇上说说岭东道河西道的事情,说说楚相的事情么?” 谭元裳摇了摇头。 “不说了,等他下面官员的奏章呈递,或者等传旨太监回京向他禀报吧,我就不掺和了。” 说着谭元裳将小菜放入粥上,连同着热乎乎的粥米刮着一层送入口中。 “那丹书铁券呢?” 一名护卫这么问一句,旁边的兄弟则是摇头直接开口。 “皇上都已经收回去了,怎么可能还给老爷呢。” “那我们是回家?” 谭元裳没有说话,手持筷子用筷柄“啪啪~”两声,轻轻敲打了桌面,或者说敲打了昨夜传消息回来之人一并带回的文书。 “知道了,我去准备一下。” 一名护卫先行离开,他要去安排车马和船只的事情,因为谭元裳要去登州。 仅仅小半天之后,这一栋宅院就已经人去楼空,也就只有一些看顾的仆人留此日常清洁打扫,养护庭院。——又过去一段时日,辗转车船的传旨太监常本茂终于回到了承天府。 虽然因为生病在登州耽搁了一些时日,但回程的路上常本茂算是一点也不敢耽搁,所以回京的时间也并不算多晚。 常本茂也不是直接就自己回来的,也顺带将俞子业的奏文一起带回,算是省了俞子业还要专程派遣邮吏的事。 六月上旬,岭东道大部分州域以及河西道的部分地区,民间农事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不少地方的育秧也顺利进行,再有一小段时间都可以播种了。 虽然比历法上的农时要晚了一些,可晚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当年的收成还是能够有一定保证的。 也是这个时间,舟车劳顿的常本茂进入了皇宫,来到了御书房中,将在登州以及所经两道之地的所见所闻向皇帝汇报。 去登州宣旨在皇帝和手下一众亲信大臣眼中,代表着皇权的最终胜利,常本茂回来说明情况也是值得重视的,所以此刻的御书房中也不只是有皇帝,也有不少亲信大臣,只是少了俞子业等少数人。 有道是大会说小事,小会说大事,这也算是一种体现。 只是当常本茂一点点将登州以及两道之地的事情叙述之后,御书房内的气氛也渐渐变了。 当说到楚航接旨后的第三天入了大通河,皇帝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几名臣子只觉得惊骇莫名,而皇帝也觉得手脚冰凉头皮发麻,即便再和楚航不对付,那也是真正的三朝老臣,数十年来功勋卓越,皇帝也从没有想过杀楚航。 接旨之后直接投河自尽,岂不是以死告诉天下人,我这个皇帝逼死了三朝元老,功勋宰相? 一个掌权这么多年的人,一个到老都能左右朝政的人,哪怕是败了,但也已经度过了政治危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轻生呢? 几名臣子中也不乏敬佩楚航之人,虽然是对头,可是此刻听闻此言也是心中五味杂陈。 “你,你说.楚相他.真的投河自尽了?” 皇帝带着惊愕和不可置信地这么问了一句,常本茂也只能如实叙述。 “回陛下,此乃老奴亲眼所见.当时在岸边的官吏百姓亦是人数众多,俞大人也在此列,他差一点就能拦下楚相了” “那他怎么就没有拦下?”皇帝带着怒意这么说了一句。 常本茂这会对俞子业的感官可是不差,此刻赶忙回应皇帝。 “回陛下,俞大人是一路从登州城里追出来的,甚至登州衙门的官差都没他快,他差一点就能拦下楚相了,在楚相走入河中的时候,俞大人更是不顾自身安危直接跳了下去,后溺水之刻被官差救回岸上,俞大人已经尽力了.” “只是那时候的楚相,虽然年迈,但步伐却出奇的快,整个登州城无人能拦下.” 一边新上任的吏部侍郎忍不住怒斥一句。 “登州衙门的官差都是酒囊饭袋吗?竟然连一个老人都追不上?” 常本茂咽了口口水,他还没说到真正的重点呢,讲到此处,纵然是自己回忆一下依然觉得心惊,只不过终究是要说给皇帝听的。 “陛下,诸位大人此事可没那么简单呢也绝怪不得官差和俞大人.” 皇帝和旁边几人看着常本茂,后者光是斟酌言语,身上已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楚相入了大通河之后,仿佛整条大通河都发出了怒吼霎时间狂风大作,大浪涛涛天未落雨,大通河却水位猛涨,端得是骇人无比啊其后不多时,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落下” 常本茂此刻的叙述已经偏离了常人的认知,简直是偏向了鬼神志怪般的内容。 只不过在登州百姓眼中,看到大通河涨水,看到天降大雨,在一些人还不清楚楚航投河的当时,那是没有悲伤,只有欢腾雀跃的。 而在常本茂这个河面亲历者的视角中,则是大通河发怒,一切水势都恐怖无比.但这一点不过小节,一点不妨碍皇帝和在场大臣理解常本茂说的内容。 甚至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只觉得身上发寒,一阵阵鸡皮疙瘩升起,头皮都是麻麻的“老奴在登州的那两天,也曾接受了当地官员设宴招待,酒席上就有官员提出过对楚相抗旱渠的一些质疑,而那一刻大通河水势之凶堪称恐怖,却都顺着抗旱渠流走.” 这时候常本茂自己已经惧怕到了极点,但忽然猛得一个激灵,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陛下,楚相入河前曾经最后让老奴带一句话” 常本茂停顿了一下,却见皇帝和各个大臣都没有言语,不知是惊是呆,便赶忙说了下去。 “楚相说:圣上在意的灾情,很快便可解了.” 此时此刻,这一句话仿佛就不是常本茂说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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