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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 只要还能看到白鹤,还能偶尔听到鹤鸣,术士就会莫名安心一些。 术士再次掏出了怀中的罗盘,这已经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了,罗盘和一般的也不太一样,不只有指针,还有各种密密麻麻的文字,但文字又不只有天干地支和与卦有关的文字,甚至还有二十四节气相关的字词。 “不知不觉,已经小暑了,在这却感觉不到热……” 在术士的喃喃之中,远处有一道淡淡的白气飞向了他所处的大树,一只常人肉眼难以察觉的瞌睡虫从术士面前飞了一圈,顺着鼻息被吸入他的鼻子中。 术士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已经沉沉睡去。 “哗啦啦……” 轻柔的水声响起,一只白鹤一步步走向篝火的方向,这里的人已经全都睡着了。 淡黄的火光照在黑白分明的鹤羽上,显得白鹤身上好似带起一阵朦胧的白光,易书元停在篝火之外,看向一棵大树底下。 枯草铺地,皮绒盖身,母子两依偎在一起,正睡得香甜。 这孩子比当年随着易书元出门的石生还要小,赵元嵩当年离家的时候孩子路都不太会走,如今他对于自己父亲的样貌早已经忘了。 鹤嘴轻轻啄了啄一侧的翅膀,一道血光从羽毛下飞出,悬浮在了白鹤面前,正是那一份血书。 “咯咯咯咯……” 一阵阵不算响的鹤鸣中,还有一种声音好似在鸣叫中响起。 “赵元嵩,本来两国争气数,我是不便掺和的,但这仙诀毕竟出自我手,便了你心愿,也让你见见妻小,你们梦中相会吧……” 易书元的声音自鹤口中发出,显得比平常清亮几分,但这又好像不是寻常之响,更像是能传到心间。 血书上的那一份元神其实也听不真切,却能感受到易书元表达的意义,更能感受到妻儿的气息。 严格来说此刻血书中的元神已经不算是赵元嵩了,只是他临死前精气神兼自身执念而化出的存在,也是血书本身,但它又有赵元嵩的思念,甚至是记忆。 也亏的是我,悟得游神变化之道,这才能让你这血书元神圆一下梦。 思索间,一道光晕自白鹤与血书上扩散,边上篝火摇曳起来,光中好似有模糊的一道身影自血书上显化,在迷迷糊糊中走向那边的母子。 几息之后一切异样的气数变化归于平静。 但此刻的母子那边,孩童却梦呢着出声。 “爹爹……” …… 这是一个有前后院子的屋宅,算是比寻常人家水平高出一大截了,但屋中并没有什么下人,生活着的也就是一家老小。 地上是一片白霜,似乎天气更像是初春和深秋。 赵元嵩在一个恍惚中清醒过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摸摸自己的脸,本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此刻他却莫名地激动,只是想不起来为什么激动。 然后他望向周围,那种激动就更强烈了几分。 院落、花坛、小树和布景,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带着一丝丝轻微的陌生,这是自己的家啊! 厨房那边的炊烟袅袅升起,赵元嵩快步走向厨房,隐约能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聊天,谈的是自己的孙子,说笑声中都在夸奖孩子聪慧。 “爹!娘!爹,娘!孩儿回来了,开开门——” “砰砰砰……” 赵元嵩拍着厨房的门,起初轻微后来用力,但厨房内的人仿佛没听到一样,任他怎么拍打都不为所动。 赵元嵩愣了愣,转头看向屋宅内侧方向,妻儿这会在哪? 屋宅后院位置,一个温暖的房间内,女子正在做着针线活,亲手为越来越大的孩子缝制衣物。 一名孩童则在他边上骑着木马,木马前后翘着,孩童前后摇着。 “娘亲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等你读书识字了,你爹爹就回来了!” 妇人着说着,咬断了打好结的线,孩童则嘟着嘴略显不满。 “那不是还要好久?” “你学快一点不就好了么?” 妇人笑着说着,孩童则皱起眉头。 “吱呀……” 房门被小心地轻轻推开,妇人诧异地起身望向门口,本以为是公婆来了,但看清门口那忐忑的身影,妇人的脸上也露出惊喜和不可置信…… “少珠……” “相公……” 孩童的木马也不摇了,一下从木马上站起来,躲到了母亲身后,刚刚明明在念叨着父亲的,现在却十分害怕。 赵元嵩激动地看向孩子,为什么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叫啊,平儿,他是你父亲啊……” 赵元嵩渐渐蹲下来,不敢有什么过激的动作,此刻心中既有激动又有更多的愧疚,双目含泪看着孩子。 明明应该高兴的,明明是团聚,就算流泪也应该是喜悦的泪水,但赵元嵩不知为什么,心中满是悲切和痛苦,但他不敢多言不敢出声,好似怕惊走了眼前的一切…… 终于,在母亲的催促下,孩童探出半个身子,看着男子的眼泪,犹豫着轻轻喊了一句。 “爹爹……” 第371章 竟得其奥妙! 一声依然带着几分奶气的“爹爹”入耳,赵元嵩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心都好似要被融化了。 赵元嵩本不是如何多愁善感的人,但今天的他却好似特别感性,或许是离家太久也太过思念了吧。 “唉!” 赵元嵩应了一声,直接冲过去把想要躲避的孩子抱在怀中,并且将之直接抱了起来。 这一刻,什么烦恼什么恩怨,什么荣华富贵都远了。 小孩子在男子怀中挣扎了一下,又被胡子扎得脸和脖子发痒,发出一阵笑声。 “你上次离开前说过的,等你回来,你的一切都会被既往不咎,还有荣华富贵在等着,我不求你那荣华富贵,但这次你回来了,是不是就不走了?” 妇人凑近男子,低声说着,声音也带着幽怨,赵元嵩只是不断摇头。 “不走了不走了,不想走了……” 赵元嵩这会想不起来什么太细的,就像人在梦中有时候好似就丧失了很多记忆,他只知道江湖恩怨和朝廷威逼利诱对于此刻的自己都不算什么了。 激动总算缓和一些,一家三口在房中相互温存,虽然孩子依旧有些怕赵元嵩,但他已经十分满足。 父母的身体如何?家中这两年的情况如何? 这些是一直牵挂着赵元嵩的问题,也是他最大的执念。 赵元嵩已经和妇人一起坐到了卧榻上,孩童则在一旁继续骑着木马玩。 这种温存的时刻,除了最开始赵元嵩关心的那些问题从夫人口中得到解答外,之后多是赵元嵩在说,妻儿在听着。 “过阵子,就可以给让平儿识字了,去学塾或许年岁尚幼,在家中自己先教就行了,少珠你多用点心……” “等大一些了,带他去学塾,府城的学塾虽然看出生高低,但平儿进去问题不大,让他不要顽皮,多听夫子的话……” “爹娘年纪大了,让他们不要太过操劳,只是累了你……” “平儿若是想习武,我留在家中的书可以先看,让爹教他一些锻炼的基础法门,他筋骨还嫩,不宜太过,再大几岁就可以了……” …… “若是考上……” “若是娶妻……” “若是……若是……” 赵元嵩说个不停,邹少珠一直听着,时不时不附和着说几句,但听着听着,心中莫名有些恐慌。 “相公,别说了,别说了……你一直这么说,让我觉着心慌……” 这简直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赵元嵩笑了笑,点了点头道。 “那好,就不说了,想说的该说的,其实也都说得差不多了……有些事,总觉得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妇人狠狠瞪了赵元嵩一眼,更捶打了他几下。 软榻边上,孩童倒是十分欢乐,摇着木马玩得不亦乐乎,玩着玩着双手不再抓着马头的木柄,而是张开了双臂上下扇风般摆动。 赵元嵩想着和孩子拉近关系,便笑着说。 “平儿错了,骑马要抓紧缰绳,这么甩手是会摔下来的,改天爹爹带你去骑真的大马好不好?” 孩童这会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怕这个陌生的父亲了,此刻听到父亲的话,便笑了起来。 “哈哈哈,爹爹你才是错了,我这可不是在骑马,我在学着飞呢,学着和大白鹤一样飞,扇动翅膀就腾空而起,鸣叫起来声音也亮……” 赵元嵩点点头。 “哦,原来是学白鹤啊,那平儿可真厉害,等以后有机会了,爹爹一定带你看看真的白鹤,只是白鹤少见,需要好好寻找的……” “哈哈哈哈,爹爹,我已经见过了,好神气的一群呢,那羽毛比雪还白,头顶比娘的胭脂还红,鹤嘴长长的,叫起来也很好听……” 赵元嵩和妻子此刻诧异地看向儿子,前者随后看向妻子问道。 “少珠,你们看到白鹤了?云露府这一带有白鹤么?” 此时的妇人好似也想不起来,隐约间记忆中好似有白羽修长的模糊身影,但又十分不真切,而她也分明记得这段时间自己和孩子都没出门的。 “平儿,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根本没有出去过啊,哪里见得到白鹤呢?” “啊……” 孩童挠挠头陷入了苦思冥想中,好像娘说的对,根本没有出去过,但是他又清晰记得见到了白羽鹤,而且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明明好像见过呢……我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心里怕极了,就感觉有妖怪要来了,白鹤出现就一下子不怕了,法师伯伯还说是上天派来救我的瑞鸟呢……” 法师伯伯? 马上摔下来? 上天派来救我的瑞鸟? 赵元嵩疑惑着,儿子的声音好似不断在房间中回荡,他的心中更是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惧…… 我怎么回来的?我怎么回来的?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相公?” “爹爹,爹爹?你不要走啊,爹爹——” 房间好似被拉远,一切好似都模糊了起来,赵元嵩伸出手,但眼前的妻儿却越来越远,他们追了出来,却无法追上赵元嵩意识远去的速度。 沼泽湿地边,密林篝火旁,一只白鹤立在沉眠的人群外,静静看着熟睡中的母子,看着母子两人脸上不时皱起的眉头,听着孩子梦呢,这梦易书元也感知其中。 白鹤面前悬浮的血书正在不断碎裂,只剩下一片红色的光晕。 朦胧而零碎的淡淡红光犹如一道道波纹,在血书溃散的远处渐渐扩散了一些,化为了一个淡红色的模糊人形阴影。 人影虽不清晰,但却给人一种恍然和失落感,前提是有人现在能看到。 人影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母子身上移开,随后看向周围,看到了几个江湖人,这几人中他只认识术士和刀客。 最后,人影缓缓转身,却发现身后并非想象中的仙人,而是一只白羽红顶的鹤。 “仙鹤在上,请受我赵元嵩一拜!” 人影躬身对着易书元长揖作拜,良久之后才缓缓起身。 “多谢仙鹤送我至妻儿身边,让我最后能见他们一面,只是这样我也不能安心离去,毕竟他们身处险境……” 淡红色的人影从模糊状态逐渐清晰起来,渐渐变得五官分明,正是赵元嵩的模样。 这种变化并非易书元所为,而是赵元嵩此刻自身的意志影响,并且他能清晰意识到这一点,显然是在刻意为之。 这点动作,这种气数变化,在易书元眼中自然十分明显,此刻的他也开口了,张开鹤嘴发出了一阵清亮的声音。 “赵元嵩,你因仙诀而死,以自身精气神化出血色残篇,实则已经魂魄之躯,若现在醒悟,我可送你去往阴间,或许还有投胎的机会……” 白鹤发出一阵鹤鸣,那人声也再次出现。 “但你若是现在要强行显现,元神显化而出之刻,便是你的劫数来临之时!便再无无脱身之机,以你这点道行,必然在劫中灰飞烟灭!” 但此刻的赵元嵩情况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在梦境的最后时刻,他已经通过妻儿残念,明白了家中变故,明白了江湖和朝野的变故,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仙鹤前辈,赵元嵩自知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因贪念而丧命更是不值怜悯,但如今我只有一个愿望,只有这一个愿望……” 赵元嵩没有将这一个愿望说出来,但易书元却明白他的愿望是什么。 有时候,即便是易书元也并不能预料到一些气数轨迹明显的事情,这便是所谓的“变数”了。 赵元嵩一梦之间,本该执念消散,原来的气数变化也确实是如此,但梦醒之刻,他心中带着满足,执念也看似消散,但心中一股特殊的愿力却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远远超出此前的执念。 以至于血书本身崩溃,元神开始显化而出,这种强烈的气数变化是易书元修行以来都不曾见过的。 “我只想,护我家人周全,也断去这一场荒谬的江湖浩劫,不同于被要挟的大义,不同于荣华的诱惑,也不同于自身的贪念和侥幸,算是我赵元嵩此生最后做一件真正无愧于心的事!” 赵元嵩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仙鹤。 “仙诀中有云,劫来观之,风雨凭栏,明心见性,陨亦不惧……还望仙鹤回禀仙长,若仙长或者您此刻便要收走我元神,赵某亦无怨无悔!” 易书元眼神一闪,心中也生出诧异,仙诀之中的一些奥妙,竟然被“这一个赵元嵩”看懂了! 第372章 小暑大暑,上蒸下煮 或者说,这也并非单纯《身涛化仙诀》的内容,而是赵元嵩自身变化的血书三章所衍化,等于自己理解自己。 对于赵元嵩口中将仙鹤认为是某个仙人所派遣的话语,易书元并不在意,但赵元嵩的话在易书元听来则有些天真了。 “我只是一只白鹤,并不是要苦口婆心劝你度你的慈悲之佛,更不是你的仙缘,你本也并非以正心求仙,自然求不得正果……” 赵元嵩口中说不存贪念和侥幸,但所行之事就是心愿所托的最大贪念,在此刻显化便也是最大的侥幸,而所谓的江湖浩劫,他又拿什么去阻止呢? 即便左右得了自身欲望,如何左右他人的欲望呢? “我不求度化,也不求正果,只是想最后再拼一次,若是可以,必除去那祸害我大晏气数的妖人国师!” 这是赵元嵩的回答,见白鹤不阻止自己,人影的周围竟然浮现一个个带着微光的文字,正是血书三章上的部分内容,其气息也变得更加凝练起来。 虽然所窥见的仙诀不全,虽然很多字意义不明,但赵元嵩心中却有一定领会,明白这仙诀中蕴含的变化神意,也以心中所执所念所盼所想为基,触碰那一点灵光。 人常说人死不能复生,人常说阴阳两相隔,但此刻的赵元嵩却相信,以仙道之妙,阴阳未必相隔,自己也有再次出现在妻儿面前的可能。 哪怕时光短暂,哪怕再无以后! 易书元只是看着赵元嵩没有多余动作。 虽偏离《身涛化仙诀》本道,但道不全意倒是有几分,若是换种方式,换个环境,或许赵元嵩也会有一些了不得的成就吧。 只可惜他窥的是易书元的道,悟性有,却又没有到能修出仙气的程度,反倒是更类精怪妖物。 本就已经非人非鬼,以残篇勉强存续还好,此刻却行此道,自然是更不为天地所容。 妖物化形乃至精怪修行有成之刻,上天都往往会降下劫难,赵元嵩这样的自然也不会例外,但他心知有劫又寻劫而去,那就遂其意吧。 用鹤嘴理了理翅膀上的毛发后,易书元不再多言,只是转身走向那边的湿地沼泽。 白鹤所过之处,在夜幕之中留下了一条清晰的光路,仿佛就是留给赵元嵩的最后一线生机。 只不过此刻易书元也明白,现在的赵元嵩本就是心执所化,若刚刚梦中如愿后得以瞑目还好,既然生出变数,那就不是那么容易回头的了。 都不用多想其他,已经是必死之局。 此刻的赵元嵩见白鹤离去,虽然有想要跟去的念头,但心中所求更大,红光从脸部开始不断向周围延展,身躯的清晰度也渐渐增强。 “轰隆隆……” 天空骤然炸响了雷声,这如同爆炸的声音震动旷野,不论是人或者动物听之都会心头猛跳,也一下惊醒了篝火旁的几乎所有人。 “哎呀,娘我怕!” “不怕不怕,只是打雷了……” 孩童在篝火旁被吓得带上了哭腔,妇人则在一旁轻轻拍着他的背。 但往常只要母亲哄一哄就会安定的孩子,这会却一直在哭着,心中止不住的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轰隆隆……”“轰隆隆隆……” 天空雷声回荡,闪电照亮大地,这后面的雷声则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 大树上的术士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我怎么睡着了?还好没发生什么事! 术士再次习惯性掏出罗盘看了看,指针跳动着转了两圈后又恢复正常,但也让术士疑惑地看向篝火旁的某处,似乎是能闻到一种淡淡的血腥气,但再闻又好似是错觉。 “大家注意些,可能要下雨了!” 沼泽湿地边,鹤群大多单腿站立,将鹤嘴插在背后羽毛之中,已经处于睡眠状态,即便是天有惊雷,也没有让鹤群受到多大的惊吓。 也就只有一只鹤并未睡去。 易书元梳理着毛发,回头望向林中篝火位置,那个红色的人影早已经消散了个干净。 或许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在最后那一刻,赵元嵩万般不舍地在孩童额头亲吻了一下,这一亲吻让他感受到了实质的触碰,但再想要去触碰妻子却已经来不及了。 所谓“劫数”二字,对于赵元嵩来说到底还是太沉重的了一些,易书元虽有预感,却没想到新化出的元神脆弱到了这种程度。 甚至都不是被雷劈中,而是那炸响的惊雷一起,直接将赵元嵩的元神震散了。 有血有肉有神者,雷惊之而神伤,独有神者,雷惊之而神散。 欲望也好,侥幸也罢,一切偏执都在雷声中烟消云散。 倒是元神消散之前那最后的变化,确实显出几分灿烂,只是这种灿烂还没有形成,就在天雷之声中消散了。 “轰隆隆……” 雷声还在继续,只是不算太骇人。 “哗啦啦啦……” 在不久之后,雨水从天而落,密集打在林中的枝叶上,广阔的沼泽湿地也跳起无数水珠。 营地内一阵手忙脚乱,但两边连成一片的白噪音却成了最好的催眠曲,若是有失眠之人在此又不用担心雨水,一定会酣然入睡的。 易书元理了理本就十分整齐的羽毛,也单腿立于水边,将鹤嘴插于羽毛之中,同其他白鹤一样入睡了。 营地支了简单的棚子避雨,守夜的暗哨,一群人全都挤在一起,最后真正能睡得下去的也就只有挂着泪珠的孩童。 雨幕之中,沼泽湿地的深处有人轻轻踩着水面而来,所过之处,脚下生出涟漪不断。 石生和灰勉一起来到湿地边缘,望向了那边的一群白鹤,一只只全都单腿而立,将头插在背后的羽毛中,但看不到红顶,几乎每一只都一样。 “灰前辈,哪个是师父啊?” 灰勉掐着避水诀站在石生头顶,用爪子挠着脑袋四下看着,此刻所有白鹤都没散发什么特殊的气息。 “变化之道到了先生的那种境界,光这么看着,我也不太分辨得出来……” 石生便一步步走到一些白鹤身边,经过一只时用手掩嘴低声喊一句。 “师父……” 没反应,石生便又去到下一只。 “师父……” “师父……” 等在每一只白鹤身边都喊过一声之后,石生和灰勉顿时茫然了,因为没有一只鹤是应声的,全都在雨中睡得香甜。 “灰前辈,师父不会已经走了吧?” “不会吧?之前鹤一共有几只?” “一共有……” 石生刚要回答,一个清亮的声音悠悠响起。 “扰人清梦。” 一只白鹤抬起头来,也让石生和灰勉松一口气,赶紧凑了上来。 “师父,大沼泽中的脏东西还真不少呢,但也不是都很坏,灰前辈说我道行长了呢!” …… 清晨,在一阵鹤鸣声中,有些困倦的术士一下精神了起来,先看向营地位置,确认众人无恙,然后望向沼泽湿地边。 天还蒙蒙亮呢,鹤群已经拍打着翅膀在水中急行,助跑了一阵之后,一群白鹤显先后振翅起飞,它们的目的地本就不是这里,还要去往更北的位置。 术士揉了揉眼睛,纵身从树上跳下来。 “醒醒,快醒醒,赶紧起来,鹤群已经飞走了,我们也不宜在此地久留!” 人群纷纷提起精神,收拾了一下之后赶紧离开。 仅仅在包括赵家母子在内的一行人离开后不到小半天,立刻就有另一群人寻到了他们昨夜宿营的位置,随后也匆匆离去。 远方的天际,一群白鹤的前部中央,领头的白鹤身上呈现淡淡的华光,鹤腿伸展鹤嘴收缩,双翅也渐渐化为白衫长袖。 须臾之间,白鹤重新变回了易书元,也让跟随着的石生精神一振。 “师父!” 此刻的易书元不再扇动翅膀,而是脚下生风托举他在天上站稳。 “唳……”“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飞出去的一群白鹤都飞了回来,绕着易书元和石生周围飞舞,形成一个白羽鹤的圆环,似乎是不舍离去。 “易某在此还有事,你们就无需陪同了,长路漫漫,还需跋涉许久,都且去吧,以后自有机会再见!” “唳……”“唳……” 鹤群鸣叫了几声之后又飞了几圈,随后才恋恋不舍地向北飞去,很快在易书元和石生视线中只剩下了一抹白影。 “你不是要学着变白鹤么?不跟过去?” 石生挠了挠头。 “我自然是跟着师父。” 易书元摇摇头,到底还是年纪小,若换成齐仲斌,八成就会随白鹤而去了。 灰勉跳回到了易书元肩头。 “先生,怎么破?” 小暑大暑,上蒸下煮,小暑在此时,大暑王朝气。 有些事哪怕易书元不想牵扯其中,但气数变化之中已经不知不觉牵扯上了。 此刻易书元感受到了劫数的气息,因为他已经有些算不清了,此乃劫来之兆! 而灰勉毕竟跟随易书元这么久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有此一问,而易书元的回答也证实了灰勉的猜测。 “南晏的事,自然用南晏江湖的规矩来破!” 念动之间,云雾相随,易书元带着石生一起飞向心中灵觉所指的方向。 第373章 他乡遇旧识 晏国也是一个大国,虽然大庸的人习惯称呼北方邻国为南晏,但实际上官方对方一直以大晏自居,有一个“南”字也是因为此国迁都向南,故而有了南北,但这也是大庸的叫法,或许也影响了一部分晏国人。 易书元在天空遨游,御风之中长袖拂动也显出几分飘逸,仿佛还留存着几分白鹤飞行的意境,在这过程中,也向着石生说着南晏的事。 “大庸立国三百年,而将南晏放大到整个晏国历史,立国已经有四百余年,所以不少晏人其实在天然上对大庸是拥有一些优越感的。” 石生眉头皱起,哪怕年纪还小,但身为大庸人的归属感让他有些不高兴,但身为仙修的感觉却让他明白这是很正常的。 灰勉这会也附和着点头。 “以我以前在南晏转悠过的感觉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易书元对于南晏的了解除了有限几个认识的人,很多其实也是书文和道听途说,但有一些还是能确认的。 “当年大庸尚未立国,各处战乱不断,晏国趁机想要南攻,期间之得失也十分复杂,也是大庸和大晏宿怨原因之一。” 说着,易书元看向弟子。 “石生,你长在大庸,也没吃过什么苦,自然觉得一切都是大庸好,但纵观历史,其实总体而言晏国的国力在相当一部分时间里,至少表面上是胜过大庸的。” 闲谈之间,稍远方已经出现了一片繁华城池,从上方望去,城墙之外也延绵了数不清的建筑,这种规模肯定是一座大城。 一阵清风吹入城市,在街道上自然而然化出一大一小两人,大的一身白色,只在衣袖和袍衫下摆带着一些黑色纹路,小的看着八九岁,模样依然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无人特别留意到易书元和石生,仿佛他们并不是被一阵风送来的,而是本就在街上漫步而行。 青石铺路人流如梭,街头巷尾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光看这环境和烟火气,易书元不说的情况下把石生丢在这里,他或许都分辨不出是在大庸还是南晏。 比起西北各国而言,大庸和南晏确实在人文方面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让开让开,别当道别当道,滚开——” 身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街边的一阵鸡飞狗跳,惊呼声不绝于耳。 易书元和石生回头望去,一群说不上是官差还是什么存在的人正急匆匆跑来,这群人中有很多穿着白袍,头顶戴着两侧插白羽的黑帽,有的背剑有的佩刀,还有的则好似拿着拂尘。 “让开,都让开,不要挡道!” 大街上的人被赶开,后面也有人赶忙避让,在大街中央原本好似为人所忽略的易书元和石生就变得显眼起来。 只不过看到易书元这一身白衫拖着底边的黑纹,那群人似乎也没有太过凶悍,只是朝前喊着。 “让开一些!” 易书元赶紧拉着石生避开到了街旁,和紧张躲避的一个摊贩挨在一起,这摊贩见易书元和石生过来,下意识避开两步向他拱手。 街道中央的这群人匆匆过去,队伍中还抬着一个诸多箱体。 其中那些穿着白袍的人都看向了沿街而站的易书元,头发灰白脸色红润,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和常人不太一样。 遂也有人向着易书元拱了拱手,但也不等易书元回礼,就匆匆离去了。 易书元根本没有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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