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上带着笑容。 “师弟,自你我知晓对方存在以来,我们互斗了几十年,或许最初是我做师兄的一厢情愿,但我不信你没有被激起一丝好胜之心!” 胥子昌将剑匣取下,一端“嘭”地一声杵在地上。 这一刻,胥子昌眼中幽光闪动,竟然将灵台心神之力都撤开,心中回想当初种种,得知有师弟时的惊愕,清楚对方与自己际遇不同的错愕,好胜也好嫉妒也罢,种种过往在脑海中清晰呈现。 魔念有显有遁,此刻本该是隐遁,显然是被胥子昌刻意引出,但他直面这一切,却又使得本该愈强的魔念竟然少了几分张扬和不可控。 呈现在胥子昌的外在,则是眼神变得更加摄人,一缕缕魔气若隐若现却始终无法吞噬他的理智。 那脑海中的种种过往,一个个师弟的样子在心中深处本是漆黑的阴影,但在此刻却逐渐呈现也逐渐清晰,最终和眼前这个垂垂老矣惊恐不安的老人相重合。 “你在此间轮回,不就是在怕么……” 胥子昌仿佛已经看透了曾经捉摸不透的师弟,更不再觉得对方高不可及。 “怕乃人之常情,毕竟仙道路遥,修行不易,不过你如今膝下无子,这一方丹丸天地亦无第二人姓公孙,难得师兄我来此,此时不搏真要腐烂在这里么?” 胥子昌面对的是一个惊恐不安的老人,但他确信自己师弟听得到,哪怕现在听不到,这声音也不会消散,终究会传过去。 “你不是说先祖能飞天遁地么?” 这句话其实也是此前胥子昌念动出剑的依据,证明老人心中道心的一丝挣扎尚在。 而此刻胥子昌或因为自身闻道而喜,或因为魔念释放了张扬,满是雨水的脸上笑容灿烂。 “此地非无法,法不显而有道,此地非死域,道显而生变化……” 看过易书元刚才的那些变化,足以证明纵然此地法不能显,却也绝对可以修行,并非死水一潭。 “天道无情,但天道为公,万事万物总会有一线生机!” 胥子昌现在的心态十分快意,曾经师弟获得的一切都比自己得到的好,但现在他看过易书元施法,听过易书元讲道,而师弟没有,也算天理循环。 面对师弟的时刻,胥子昌魔念与心念已然统一。 这一刻,他伸手猛然一拍剑匣。 “轰隆~”一声。 剑匣竟然生生被胥子昌拍入院中地下,仅仅有一个木顶与地表持平。 “胥子昌封剑于此!” 说完这句话,胥子昌走向茅屋,而那边的老头从愣神状态回神,惊慌后退。 “你,你干什么?” “师弟,我们再来比一场,不止是你我之间,也是你我同天道劫数之间,道起于无,从零开始,胜则历劫而出,败则身死道消,你不懂道,我帮你解!” 老人眼神深处隐约有一缕神光闪过。 而胥子昌话音才落,身形已经来到老人眼前,右手剑指居于胸前朝上,左手为掌托底右腕,结印凝神一瞬后就剑指点出。 师门心印,以此定那一份遁去的气机! 胥子昌此刻行事颇有几分魔道气度,也不管师弟隐遁的道念,要强行将之破出。 因为它已经看透了,而师弟看不透,此代过后公孙之姓在这丹丸世间绝迹,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小鱼走水,困于洼地,但雨终究会停,洼地终究会干,若不走水而出,便没有任何未来,而这洼地都需要石生捧着鱼帮忙放进去呢。 “公孙寅,你藏个屁!” 这一刻,老人被点中眉心。 “咚~” 一道隐晦的气息爆开,整个身子倒飞出去。 “咣当~”一声,老人重重砸在了屋内的工具上。 第254章 逐渐升法 茅屋小院之外,易书元和郑颖各自都撑着伞,而曹玉高则直接站在雨中。 他们来得比胥子昌稍晚,但也没有错过师兄弟摊牌的一幕,或者说是师兄单方面摊牌的一幕。 “真粗暴……” 郑颖低语一句,易书元没说什么,一边的曹玉高倒是都露出了笑容。 “显本心之执又有魔念影响,胥子昌此刻的直来直去也正合他的心境,易先生,曹某过去看看!” 曹玉高说完之后就走入了院中,那边的屋内,老头被胥子昌结印点飞,此刻正在一堆工具边挣扎着起身。 “哎呦……哎呦……你畜生啊,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你还对我下如此重手啊……” 老头此刻痛苦不堪,眉心更是破了个口子,一缕鲜血不断从眉心流淌出来,双手撑起来又在无力之中跌倒。 而看到老人这样的反应,胥子昌似乎并没有任何惊愕之处,他不相信师弟会毫无反应,不相信眼前的老人没有任何变化。 正如易先生所说,这里一切都是变化所成,一切也都在变化之中。 胥子昌此刻只是平静地看着老人道。 “师弟,此次既是斗法也是论道,这便已经开始了,世间无绝对的公平,这一次我先你一步。” “什么先一步后一步,你这个强盗——” 老人变得十分激动,因为惊恐和亢奋,脸上都显出几分狰狞,手中抓着身边的一个锄头起身,颤抖着将锄头指向胥子昌。 不过当老人用锄头指着胥子昌的时候,曹玉高魁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他手中出现了一块白色玉牌,在这种环境下依然隐有流光闪过。 “此物乃是云翠仙翁所有,既然找不见他,便交还给他的弟子了。” 说完,曹玉高将天仙令朝室内一抛。 下一刻,手握锄头的老者竟然先一步伸出锄头往上一勾,将玉牌连绳勾在了锄头上,随后将玉牌拿到了手中。 胥子昌却没有动,他曾经也对这天仙令充满渴望,但如今眼中只有斗法论道,反而对老人的动作十分满意。 只是等拿到了白玉牌,老头却又愣在了当场,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不是我想……”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玉牌就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滚烫,眉心的被点中的伤口也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痛。 在这种痛楚中,老人瞬间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胥子昌先一步走到老人面前将他扶住,然后扛着他走向屋中床铺,将之放到床上。 “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这句话,胥子昌也是一阵疲惫,不由在床边盘腿坐下,刚刚那结印一指消耗的是巨大的心神之力。 这一刻,虽法不能显,但胥子昌已经魔念丛生,只是现在的他已经能从容面对自我,并无半分恐惧。 曹玉高走到了外头的屋檐下,郑颖依旧站在篱院之外,石生到河滩边去把那条小鱼放生了,而易书元已经走到了胥子昌封剑之处。 “幸亏早已经将天仙令随身携带,否则现在难用纳藏之法还真不好办。” 易书元撑着伞张望了一下室内的那对师兄弟,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气息不稳,可谓是半斤八两,但很显然胥子昌这一次走在师弟前面。 “此等情况下,等同于末法无术,修的真就只是道了,对道心的考验更为严峻。” 听着易书元的话,曹玉高忍不住有些感慨。 “此等魔道显化实在是可怕,曹某身为雷神,此生却从未见过这般情况,雷法全无用武之地,也幸亏受考验的不是曹某,否则实在有些心中没底,曹某宁可和一个混世魔头大战一场!” 易书元看了一眼曹玉高,但心中有一些话却没有说出来。 这是天魔之劫,会变的可不止是入劫之人,入劫的也不只是眼前两位啊。 …… 老人这一躺下,昏睡可不只是片刻。 梦境中出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画面和种种光怪陆离的变化,有些仿佛亲身经历,有些则看着十分遥远,更有强烈的恐惧和极端的愤恨在梦境中产生。 师兄,你既然寻来了画中仙,就应该先把我从洞中画境拉出去,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老人梦中一个名为公孙寅的仙人在怒吼…… 雨才刚停下没多久,一阵嘈杂声就已经从远方传来,易书元等人看向路的尽头,见到有一大群雾庄的青壮正在赶来。 这群人有的手拿锄头柴刀,有的拿着棍棒锤子,一个个怒气冲冲义愤填膺。 “就在那边,外乡人欺负公孙伯伯!”“他大爷的,当我们雾庄的人好欺负啊——” “给他们点教训——”“对让他们涨涨记性——” “女的也打么?”“女人和小孩算了,那几个男的不能放过!” 气冲冲一帮人也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或许这种情况本就代表着变数已生。 易书元和曹玉高对视了一眼。 “赶紧跑啊!”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十分不道德地撑着伞跑出了院子,看了一眼有些错愕的郑颖。 “郑姑娘,你请便,易某先走为上了!石生,你自己小心——” “啊?” 石生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师父撑着一把伞往茅屋后方快步远去了。 曹玉高在屋前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屋中的两人。 虽然说不能施法,但不至于连一群凡人都打不过吧? 但是看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越来越近,那明晃晃的棍棒锄头被死死攥着,人群一个个怒气上涌。 曹玉高自觉不至于对凡人出手,但也不可能任由他们打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 曹玉高赶紧到了篱笆边上,一个翻身就跃出了墙外。 人群已经冲了过来,一个个都看向郑颖,但却没对她出手,她轻轻捂着嘴后退几步。 “郑姑娘你靠后!”“伤到了你可别怪我们!” “郑姑娘小心些,还是靠后一点吧!” “哼!” 胥子昌坐在室内也听到了嘈杂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人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一大群手持棍棒农具的人。 “就是他——” 一声怒吼从人群中传来,棍棒农具就向着胥子昌打来。 此刻正是胥子昌无力的时候呢,迎面好几根棍棒打来,挡了几下就挡不住了,被打中的地方更是剧痛无比,就好似成了没有任何基础的普通人。 乱棍之下,胥子昌毫无招架之力。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人了——” 有人这么喊着,棍棒才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就是怒声质问。 “为什么要欺负公孙伯伯!”“对,为什么要欺负公孙大叔!” 胥子昌整个人被打的皮青脸肿,缩在屋前角落,呼吸都微微发颤,他额头淌着血,抬头看向周围依然余怒未消的众人,脸上却露出了有些癫狂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手段么?” 手持棍棒农具的众人面面相觑,神情也从怒意变得有些错愕。 “他是疯了吧?”“看着样子是有点不对……” 屋内有人在此刻喊着。 “公孙伯伯醒了!” 没一会,两个年轻人已经将苏醒的老人搀扶出来,公孙羽到了外面看到这么多人,又看向胥子昌,不由摇头道。 “错了,错了,你们打错了,外乡人没有欺负我,我是干活的时候磕到了,是他把我搀扶到屋内休息的,你们打错好人了……” “啊?”“打错了?” 外面的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谁来说外乡人打人了?”“不是张叔说的么?” “我是听老陆讲的啊!”“我是听有声音在庄子里喊呢……”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胥子昌却在此刻站了起来,明明被打得很惨,但脸上却笑容不改,让周围人都下意识后退几步。 胥子昌看向被搀扶着的老人,笑容渐渐收敛。 “师弟,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胥子昌也不管其他人,穿过避开他的人群就大步走向院外,不过潇洒只坚持了半道,后半道痛楚越来越强,走路都变得一瘸一拐了。 似乎也是这一刻开始,这里产生了某种不同以往的变化,至少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 师兄弟之间的较量并没有华丽的斗法,两人都融入这里的生活,白日劳作,夜间打坐。 胥子昌那散去的法力似乎一直都没有再恢复,好似彻底成了一个凡人。 而公孙寅也看似没有变化。 只是即便没有任何能被感受到的外在成果,师兄弟心神深处却在不断变化。 灵性的滋生并不受外在所扰,若内心烦躁则可能忽视,但若心坚意定,则能感受到最微妙的波澜。 而易书元等人同样融入这里,虽时常有人想要来撮合亲事,但都被婉拒。 曹玉高卖力气、郑颖也不介意学些女红和农事。 而易书元除了帮忙农事,还成了这里的教书先生,教授石生和其他孩童读书识字,而有些时候教的内容却不局限于一些文章,更涉及自身之道。 不同以往的是,今年雾庄这的天候变化有些剧烈了,经历了夏天的酷热,还引来了秋季的万物枯黄,以及冬季的寒冷…… 庄里的长辈有的惊愕有的担忧,担心粮食收成问题,也担心除了天时变化外还有什么别的变化。 庄里的孩子倒是各个开心,一如此刻易书元的课堂上。 课堂是一间堂屋铺了木板改造的,虽没有书本,来听课的孩子可不少。 此时天气已经十分寒冷,易书元讲课到一半,忽然心有所感,走向了门口,石生也站了起来,随后是其他学生都纷纷起身。 “下雪了!” 石生惊喜地叫了一声,而其他学生惊愕一下才都有了反应。 “下雪?”“这就是雪么?”“白白的!” 学生们全都挤到了门口,有人伸手去接,有人张嘴吹气。 “凉凉的,和夫子说的一样!”“真的是雪,原来真的有雪这种东西!” “好好玩啊!” 易书元看看这些学生,不由说了一句。 “等积雪厚了会更好玩的!” “夫子,这是天时变数之动吧?”“夫子,灵气好像也有变化了?” “夫子,您早知道会下雪么?” 这种正常人世课堂上不可能有的词汇,在易书元身边这些孩童这里却频频出现,这或许有他恶趣味的因素在里头,但更多的正是那句顺势而为。 就当一切为真,那么天魔所化的一切也都会有合理的反馈。 有时候易书元借这种孩童之语,往往能另有所悟。 当有除了石生之外的学生喊出“灵气变动”的时刻,这小世界原本死水般的灵气就真的已经变了,而且变的绝对不仅仅是灵气那么简单。 石生此刻挨着易书元,也和其他同学一样喊夫子。 “夫子,这是不是说明要压不住那师兄弟了,所以生出劫中之变了?” 感风云变化和四季气数,大半年的时间,石生虽没有施展过什么仙法,但只靠着跟随师父感受这里慢慢发生的变化,就对变化之道理解有了一定基础。 “对了一半。” 易书元扫了一眼身边,其余学生也都看了过来,认真听他说话。 “我教你们的东西是劫中之变,那师兄弟的心境修为的变化也是劫中之变,凡世若压不住了,就会生诡妖……” “夫子,什么是诡妖?” 有学生这么问一句,易书元便耐心回答。 “便是各种故事里的妖魔鬼怪,因为乱不了心了,只能乱身,嗯,虽然究其本源,这世间一切的逐渐升法过程,也算是应了那两人的心中变化……” 易书元这种说辞,如果放在外面,基本已经算是妖言惑众了,因为理解能力强一些的学生,此刻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些疑惑,甚至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夫子,是这世间的一切么?” “是一切!” “包括我么?” 易书元定睛看向问话的学生,正是当初让他明晰身处“雨水劫”的阿雨。 “也包括你!” 听到易书元的回答,阿雨明显有些发愣。 第255章 走冰雪 从第一场雪开始,冬季的严寒在这个原本四季如春的地方逐渐展露威力,这冬天冷得不是一星半点。 以往都没有这样的经历,导致整个雾庄的人冬衣严重不足,这种寒冬自然没什么可劳作的,就是出门走一圈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不过很显然,易书元并不缺乏这种勇气,他和石生以及少部分穿衣厚实的学生,在冬日的这一天到了庄外。 “哇,河流都结冰了!”“山都白了呢!” 那条发源于大山深处的河流已经彻底结冰。 孩子们显得十分兴奋,就连石生也同样如此。 易书元看向远方的大山,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变化比他想象中还要迅速,也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灵气变得活跃了,但施法依旧困难,纵然他能以自身之道牵动世界,但无法做到很激烈的影响。 “唉,没想到一待就是这么久……” 说话的是曹玉高,他这会也跟在身边,比起其他人,曹玉高心中可要苦闷得多,整天因为回不去天庭发愁呢。 都这么久了,虽然之前打过招呼,但曹玉高自觉这算是因为私事擅离职守了,回去肯定被降罪。 “是啊。” 易书元只是这么应了一声,心思却不在曹玉高身上,一行人沿着河边不断向前,小半个时辰之后,带着几个丢雪嬉闹的孩子到了那茅屋院落中。 两个身影正从远方山脚下走来,正是胥子昌和已经改回公孙寅之名的老人。 胥子昌甚至已经搬到湾边的茅屋和师弟一起住了,这会两人都背着很夸张的两捆木柴,这柴不但枝条粗长,高度也比头顶高出一截。 公孙寅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此刻也不比胥子昌这个青壮逊色多少,不过走在前头的胥子昌还是出言讥讽道。 “今天我打的柴至少比你重二十斤,你还慢吞吞的,若不是要等你,我早就回来了!” 公孙寅紧了紧背带骂道。 “你一个青壮和我一个八十多的老人比,你还要脸吗?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你怕是连我脚后跟都看不到!” 两人虽是相互比较关系,却出奇没有曾经那样剑拔弩张。 “公孙爷爷,胥大叔……”“山里好玩吗?” “雪是不是很厚?” “唉!”“不好玩。” 包括石生在内的一群孩子冲过去,围在两人身边喊着,跟着两人一起回了院子,公孙寅没什么热烈的反应,反倒是胥子昌对回应了一句。 两大捆柴足足将近四百斤,两人放下之后各自揉肩休息,这些柴他们当然用不了,会送到庄上分发给需要的庄民。 易书元走了过来,看到柴火上沾着不少积雪,不由询问道。 “山里下雪了?” “下雪了,而且还不小。” 胥子昌说着看向山的方向,皱着眉头说道。 “而且我总觉得,山那边似乎深了很多,雾也淡了……” 易书元顺着胥子昌视线方向望去,远方那一片上基本已经覆盖了一层雪白,并且很多以往被雾气所遮蔽的深处,如今也清晰了不少,就好像是这洞中画境变大了一样。 并且看着远山的一切,易书元总觉得,有种淡淡的感觉正在变得日益强烈。 即便明知在这里衍算肯定不准,但易书元还是忍不住掐指算了算,虽然并不清晰,但也符合他某种不好的直觉。 易书元看向一侧正则歇息的公孙寅,虽然还是老人模样,但如今红光满面,看起来身子比以前硬朗不少,只是他看向那边正在嬉闹的孩子,眼神透着一种复杂。 理论上,这个世界的变化很大程度和公孙寅的心境有关,但现在的变化也有些异乎寻常。 “公孙道友,你是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假么?” 公孙寅如今当然知道易书元是了不得的仙道人物,平日里大家正常生活,但涉及这种问题他可不敢怠慢。 “情感很复杂,明知本就都是假的,但是曾经的父母亲人,一切熟悉的事物,那些记忆都在脑海中,只是这样也代表着我纠缠太深,必须快速摆脱……” 这是公孙寅仔细斟酌之后的回答,但易书元却不置可否。 “那么他们呢,你的父母呢,这里的乡人呢?” 易书元指了指那边玩闹的孩子们。 一旁的胥子昌神情淡漠,留意到易书元的表情之后微微皱眉,比起师弟,易书元的道行在他心中已经拔高到超越师父的程度,所以也更在意易书元的反应。 “易先生,您可有什么指教?” 此刻曹玉高也收回了看向远方的视线,走入了院中。 易书元袖中折扇滑出,在指尖转动几圈,那折扇在他手指间翻滚的样子也吸引了周围三人的目光。 等折扇一停,易书元看着公孙寅意味深长地开口了。 “此乃无常之劫,不变难破,强变也未必能破……” 可能是旁观者清,也可能是高度不同,至此刻,易书元可以说已经勘破了这里,但直接说出来未必就好。 “以为真则难破,以为假则太过,不似全真不为全假,仙者说修真得真讲求道得道,什么是道?什么是真?石生一个孩子可比你们通透得多……” 易书元话语一顿,平静的看着老人,手中折扇扇骨轻轻拍在自己的胸腔,再次开口的声音更响亮几分却又显得更加低沉。 “公孙道友,你,还没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入此劫么?” 公孙寅明显愣了一下,看向那边的石生。 这孩子是易先生的弟子,此刻却和这里的特殊孩童玩得不亦乐乎,这些孩子都是对公孙寅敬重有加的后辈,以前他都当成自己的孙子辈疼爱,如今面对他们不但带着隔阂,也有一种迷茫。 我为什么入此劫?随公孙寅陷入困惑,似乎一直在回忆着什么。 易书元看了一眼胥子昌,随后招呼着那边玩闹的孩童们回去了,外面天太冷了,小孩子玩的时候出汗,一会就容易伤风感冒了。 曹玉高没有马上走,他毕竟是修神道的,对仙道了解不深,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对易书元却有了一些了解。 此刻听易书元的话,曹玉高回忆曾经,心中略微所觉。 “公孙兄,魔攻心弱之处,所惧所执皆是,道之一字太重,不太好言说,可到了如今,那真是什么,你或许并非不清楚!” 公孙寅似乎没有反应,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曹玉高已经出了院子,而易书元更是带着孩子们已经远去。 “哼,人老了就别硬抗,累了就去歇一歇吧,剩下的活我来吧!” 胥子昌手持柴刀站了起来,走到两大捆柴火那解绳开始堆放,又开始劈之前处理好的的圆木。 “咔嚓~” 木头被劈开的声音干净利索。 公孙寅看了一会,没有选择逞强,而是回了屋中,脱了外套就裹着被子睡下。 这次入睡很快,睡梦中却很不安稳。 梦里的一切都是曾经的过往,不只是曾经的仙道岁月,也有这个世界的点滴,重见了第一次看到天宫的好奇和兴奋,也有修行逐渐深入后的淡漠。 更有当年和师兄的一些较量,面对满是挫败感的师兄,梦中恢复了仙道之身的公孙寅淡漠中带着讥讽地说道。 “师兄,你仙道难上行,只因为太多人欲渴求,再给你六十年也不会有别的结果。” 此时的公孙寅仙道自在气度玄妙,但随后梦境一转,公孙寅已经变得如同曾经的师兄。 公孙寅发现其实自己也并不见得强太多,所谓仙道自然是没有捷径的,曾经和师兄说过的话也反复出现在自己脑海。 加上师父已经久未出现,公孙寅不再出山,不再去任何地方,开始尝试闭关突破,以期能凭借自身深厚的底蕴冲击仙道意境,更想要成道化仙炉。 这意境中就该如自己对仙道的参悟那样,平静无波天地清朗,没有任何繁杂,远人心而近仙…… 以我的天赋和努力,早就该成了的,早就该成了! 近了,近了,近在咫尺! “你还没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入此劫么……” 易书元的声音传来,在睡梦中犹如天际的洪钟。 “轰隆——” 但梦中盘坐的一座雪山轰然崩塌,公孙寅想要遁走却好似失去了所有法力,随着山石一起崩塌坠落,一种嘶吼声在山中爆发…… “嗬……” 公孙寅身子一抖,一下子惊醒过来,他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和身上都是汗水。 “醒了?” 身边传来胥子昌声音,公孙寅看向一侧,对方正坐在床边,梦中一切好极为清晰真实,此刻在看见师兄,他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师兄……” “一躺就是一昼夜,气息还越来越弱,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若是就这么死了,我胜了也觉得无趣!” 公孙寅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胥子昌当即起身出门,公孙寅掀开被子披上外套,也很快跟着出去。 在外头的寒风中,不远处本已经完全冰冻的河流上,此刻冰面上有各种摩擦碰撞的声音,甚至隐现裂痕。 “咯吱吱,咯吱吱……” 这不是简单的冰面涨缩,师兄弟快步走到更近处,凝神之下已经能听出一些门道。 “是水!”“不错,冰层下的水!” 此时的雾庄内,易书元提着双手互插在衣袖中走出屋外,看向远方的雪山,比起一两天前,这会他眼中的雪山更加清晰,也更加深邃。 这一刻,易书元脸色微微一变。 “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可太不对了,那是大苍雪山……” 石生略显疑惑,就连灰勉也没听易书元说过初来这里的那一段往事。 …… 天魔变化早已经更加深入,已经完全没有洞中画境那种狭小的感觉,那深邃的雪山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雾庄中易书元脸色变化的这一刻,雪山深处传来一种可怕的声响。 “嘶吼——” “轰隆隆……” 数座大雪山上的积雪滚滚而下,更带得周围山体上不断雪崩,茫茫冰雪倾覆,一条长长的白色阴影在其间翻滚穿梭…… 漫天冰雪随着蛇影翻卷而出,雪山深处带起的恐怖浪潮席卷而下,山间之路只有一条,这里也仿佛只有那一条河。 若有人无意间看向了远方的雪山,会发现那边又成了白茫茫一片,那是无尽的风雪和严寒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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